魅情玄鸦

出自专栏《幽愁暗恨:痴男怨女风月债难偿》

恋爱脑室友为了挣钱养男友,每晚通宵搞直播。

在我决定搬走的那天,发现室友在阳台养了一只眼睛被戳瞎、折断了翅膀和腿的乌鸦,她还用自己的血喂它,并且送了我个风干的鸟爪挂坠。

当晚我做了个怪梦,一个穿黑衣的男子找上了我。

可第二天警察找上我,告诉我,室友死了七天了。

1

警察来我公司找我的时候,都快中午了,我正打算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回出租屋收拾东西。

听警察问起室友邓小夏,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想着是不是她直播搞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警察找上门了。

但那姓顾的女警官只是温柔地问我,昨晚邓小夏是不是转钱给我。

我连忙点头:「我和她合租,押一付三,现在才一个多月,我想搬走,所以她把剩下的租金和押金都退给了我。」

「你为什么急着搬走?那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而且租期不到,她居然还愿意退押金给你?」顾警官直接三连问。

我有点紧张,但这事也没什么心虚的,看警察的样子,也是知道邓小夏在出租屋营业的事情了,也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原先我去看房的时候,就是见邓小夏同为女性,房子收拾得挺干净,才跟她合租的。

可没想她为了挣钱,通宵搞直播,最开始她还稍有顾忌,声音不是很大。

后来吧,就越来越没顾忌了,有时闹得我连睡都没法睡。

但邓小夏得闲了就会做饭请我吃,给我道歉。

我想着反正有时我也不回来,尽快把这边分公司的事情解决了,说不定三个月不到我就走了,所以也懒得再找房子。

她做的家常菜,味道确实不错,这是我点外卖或是下馆子吃不到的味道。

可从她男友把她存的买房钱骗走,拿钱买房娶了别人后,她就有点疯狂。

搞那些乱七八糟的直播,还把房子布置得不堪入目,举着自拍杆不停地叫「哥哥」要打赏。

我被吵得没法子,就找了个酒店的特价房住。

上个周六,我中午忙完了,想着她直播了一晚,白天应该不会直播了吧。

结果她居然直播了一晚,白天还有精力戴着兔耳朵娇嗔着说谢谢大哥的啥啥。

我看着房子的布置,感觉是进了盘丝洞,所以才下定决心搬走的。

昨晚原本是和邓小夏约好回去收拾行李的,结果她在房间直播,敲了门,连面都不露。

我走前见阳台上还晾着我前几天洗的内衣,忙膈应地去阳台把自己的衣服收了。

却发现阳台角落有个笼子,里面有只通体漆黑的鸟,像是八哥,又像是乌鸦。

也不知道哪来的,双眼还流着血,翅膀耷拉着,还有着断骨从染血的黑羽中戳出来。

腿也断一条了,躺在笼子里奄奄一息。

旁边的食盘里放着一团肉,已经有股腐烂的味道了。

我对鸟没有研究,但见那鸟好像不行了。

就把那团腐肉丢了,抓了把米放在食盘里,又拿了瓶盖装了点水放它嘴边,喂它喝点。

就在我喂的时候,邓小夏突然走了出来:「它不吃米,也不用喝水,而且它活不了。」

她这会只裹了件不知道什么的衣服,半遮半掩的。

身上还有着一股和刚才那腐肉一样的味道。

脸上的浓妆花得不成样了,却朝我笑了一下,光着脚到笼子边,直接将手从那铁锈斑斑的铁笼中间穿过去,几根铁丝瞬间划破掌心。

那铁丝锈迹斑斑,她刮过的时候,我才发现她掌心全是一条条的伤疤。

有的已经感染了,发炎化脓了,更有的翻开着,露着赤红的口子。

我想叫她,可她好像感觉不到痛,还朝我咯咯地笑,然后把她的血滴到那只黑鸟的嘴边。

也是怪事,刚才一动不动的鸟,这会张着嘴,吞着她的血。

「这是乌鸦。」邓小夏还挤着手掌,朝我笑道,「吃腐肉的。」

瞥了一眼被我丢到垃圾桶里的腐肉,我却发现邓小夏身上那股腐味好像更重了。

就在我想着,邓小夏不会疯到用自己的血肉养一只快死了的乌鸦的时候,她居然还撕了自己伤口边上的皮塞进乌鸦嘴里。

我瞬间也没有心思去想那只乌鸦了,只是朝邓小夏道:「你自己悠着点,别乱来。手上的伤早点处理一下,免得破伤风。谁没个眼瞎的时候啊,钱没了再慢慢挣就行了。」

看她那样子,真怕她猝死在直播间啊。

邓小夏只是呵呵地笑:「对啊,我是瞎了眼。」

就在说话的时候,她居然把手伸进笼子里,生生折断了那只乌鸦的另一条腿。

我听着乌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翅膀乱扑腾,本来就被戳瞎了的眼睛有什么涌了出来,嘴角更流出了不知道是邓小夏的血,还是乌鸦的血。

可邓小夏却直接伸手将乌鸦的嘴,摁到满是伤痕的左掌心。

看她那发狠的样子,乌鸦的嘴完全压到她伤口里面了,断了的翅膀和腿还在外面乱扑腾着。

我吓得连声都不敢出,只是沉沉地看着她一眼:「你疯了,不过就是个男的,还是个渣,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值得吗?」

邓小夏就是那种恨不得两巴掌拍过去的恋爱脑,没日没夜地搞直播,就是为了挣钱给她男友花,存钱买房让男友娶她。

原先就自甘堕落,现在知道自己被渣男骗了,就自暴自弃。

但她跟我并不是一路人,也就是个合租室友。

我也不好多说,也就裹好自己的衣服就走了。

可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邓小夏却突然叫住我:「邓锦秋。」

她身上一股子腐味,声音发着颤,脸上却带着一股子亢奋。

我听着有点害怕:「有事吗?」

「这个送给你。」邓小夏却走到我面前,从那件不知道是什么的衣服下面摸出一个东西送给我。

那像是一个什么的爪子,风干了的,很小,挂在一根编的圆绳上。

我瞥着一边笼子里还痛苦扑腾着的乌鸦,见它两只爪子还在,一时也有点庆幸,至少不是它身上的。

可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代表着信仰什么的,我不敢要。

但邓小夏却硬是塞给我:「最近就别回来了,房子的租金和押金都退给你吧。我要大干一场,把欠我的都拿回来。」

那爪子入手生寒,我有点害怕,但看邓小夏那有点癫狂的样子,我也实在没胆量去拒绝。

又敷衍地让她自己保重,也没敢收拾所有东西,就捡了两身换洗的衣服,把那个鸟爪挂坠随便塞包里,就走了。

我出门的时候,往回瞥了一眼,那只没眼断腿的乌鸦,还在笼子里痛苦地扑通着。

我忙关了门,急匆匆地走了。

当晚我找好酒店入住,洗了澡九点多的时候,邓小夏把我剩下一个多月的房租和押金都转给了我,也没有催我回去搬东西。

就给我说了句:对不起。

我一时也不知道她哪对不起我,但终究不是一路人,也就没在意了。

说到这里,我还怕顾警官不信,掏出手机,把微信递给她看。

里面有她约我回去拿行李,以及转账记录。

顾警官接过手机,瞥了一眼旁边那个叫文队的,递给了他。

又朝我道:「除了那只乌鸦,有没有发现其他不对的?那个鸟爪挂坠呢?」

一说到这个,我忙摸了一下脖子。

昨晚我到了酒店后,收到了邓小夏的转账,想着她为了个男人这么乱来,还不如挖十八年野菜呢。

越想越烦,洗了澡就睡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点冷。

就在我手脚乱动去摸被子的时候,先是有什么冷硬的东西压住了我的手,跟着身上就是一暖。

不只是暖,还有什么绒绒的东西贴着,就像抱了一个会发热的毛绒公仔,还是毛很好的那种。

我当下抱紧着揉了揉,却又感觉奇怪。

迷糊地看了一眼,却发现是个一身黑衣的男的。

长相说不出地清俊,头发和眉眼都漆黑发亮。

他身上很烫,连我都被熨得发热。

他似乎还朝我笑,我迷糊地抱着他紧了紧,心里想着是不是最近看邓小夏那样肆无忌惮多了,也做春梦了。

早上起来,身体有种酸软的感觉。

我急着上班也没有细想,拿了衣服去洗澡,想着今天好好和邓小夏谈谈。

相识一场,总不能看她自暴自弃到那样吧。

就在我去浴室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邓小夏给的那个鸟爪给戴在了脖子上。

那系鸟爪的绳子是根圆绳,也不知道怎么编的,找不到接口,又正好绕脖子一圈,取也取不下来。

我试了几下,没取下来,想着找把剪刀剪断吧,可酒店又没有剪刀。

本想着到公司剪的,但一来就是紧急会议,这不还没忙完,警察就来了。

可这会我摸着脖子,想扯出那个鸟爪挂坠,告诉警方,这坠子突然自己跑我脖子上了。

可一扯,脖子上一片空。

2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的吗?」顾警官还好奇地瞥了一眼我的脖子。

我手顺着脖子摸了摸,早上还勒着的圆绳不在了,一时也有点奇怪。

但见顾警官好奇,想着是不是心里记挂着邓小夏的事,早上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没清醒,所以想着脖子戴着她送的鸟爪挂坠。

确定那鸟爪挂坠不在,忙朝顾警官道:「没事,东西可能在酒店。」

说到怪事,就是打车来公司的时候,好像到处都鸟。

司机还感慨,这年头气候不正常,搞得这些鸟都不知道要冬眠,也不要往南飞了。

肯定是最近降温了,农村冷,城里温度高,它们飞到城里来找食物了。

有时会有几只像是乌鸦的黑鸟顺着车窗一闪而过,更甚至好像还特意从车窗往里看了一眼。

那司机的同行在群里发语音,还说是有对男女,出来买早餐,结果被鸟群扑了。

那男的一只眼睛被啄瞎了。女的就更惨了,被鸟把脸都抓糊了,还流了产。

那些开网约车的司机,说起来啧啧称奇。

我下车的时候,司机大哥还特意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让我小心点。

想到这里,我眼前猛地闪过邓小夏那只瞎眼、断翅、断腿的乌鸦,总感觉心头膈应。

但对着警察,我也不好说这些,只是摇头说没什么怪事。

那文队看完我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后,就问我对邓小夏男友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名字。」我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

邓小夏和我一起吃饭,有时喝得微醺,会跟我算她现在存了多少钱,再差多少就可以够个首付,再做一两年,手里的钱够装修了,就有个小窝和男友结婚。

我见过她男友几次,长相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放在人群中,一眼扫过去,都不带停的那种。

性格沉默,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每次来都是周末。

每次邓小夏都会讨好地朝我笑,说让我出去看电影,她到时请我吃饭,然后就急吼吼地和男友腻歪。

我也不是这么没眼力劲的人,就拿着电脑找个地方工作就是了。

可每次我很晚回来,邓小夏都很疲惫,还带着一种更接近颓败的茫然。

我大概知道,她男友专升本,因为家境不好,学费、生活费都是她供。

每次周末过来,两人腻歪了一会后,男友就会找她要钱。

理由是应有尽有,要考级,要买资料,要买衣服,有同学朋友如何如何的。

有好几次邓小夏在他走后,喝得半醉,躺在沙发上,我让她回房。

她就扯着我的手:「邓锦秋,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怎么就离不开他呢?」

可跟着,她又会碎碎念地算数了,每个月给男友多少生活费,转账转了多少,学费多少。

算下来,一年大几万,她不知道要直播多久,叫多少句「哥哥」才能挣这么多钱。

她心里隐隐知道这样不对,也知道她男友把她当取款机,可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又舍不得放手。

我也劝过她要为自己打算,不要恋爱脑。

但只要那个男友打个电话,她立马乐呵乐呵地转钱过去,我也就懒得劝了。

就在这十来天前吧,邓小夏就醉醺醺地打电话给我,在电话那头哭得撕心裂肺。

我那天工作挺忙的,听她情况不太好,挂了电话后,想了一会,还是不放心,就请假回去了。

她喝了很多酒,抱着我哭得不能自已。

从她边哭边嚎的醉话中,我隐约知道,她男友要结婚了,因为他女朋友怀孕了。

当然那个女朋友,肯定不是邓小夏。

更离谱的是,他前次来的时候,让邓小夏把存的房子首付给他,说是他有个同学在房地产公司上班,可以拿到内部价,比外面便宜好几百一平。

邓小夏这个傻子,一直想买房和男友结婚,哪有不给。

现在好了,她男友拿着钱买了房,娶了他怀孕的女友。

邓小夏也去闹过,可她转账的时候,男友让她备注了「赠与」,说是这样买房的时候,才不会追查资金流向,要不然时间拖久了,内部价拿不到。

所以这是人财两空,她也想去结婚现场闹,可她男友对她很了解,她还没进门,就被男友的「兄弟」们给压住了。

等她骂完了,我就劝她走法律程序,至少把钱追回来,还把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顾一鸣推给了她。

可邓小夏却握着个酒瓶,看着我咯咯地笑:「我跟他说了要告他。可他问我,到了法庭上,问我一个初中生,怎么挣的这些钱?我怎么说?」

我那时才隐约知道,邓小夏的钱,怕是来得不太清白。

「锦秋,你也姓邓。可你是锦秋,我是小夏。」邓小夏当时双眼都是死气。

我到现在都记得她当时眼里的绝望,后面就是她自暴自弃,几乎是 24 小时不停地直播,连好好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文队听我说完,脸色有点沉重,直接就朝外走了。

顾警官也只是把笔录给我签字,也急着走。

我怕邓小夏有什么事,还特意多问了一句:「她这被抓,要关多久啊?我想给她送点东西可以吗?」

终究是相识一场,我也吃过她几次饭,给她送点洗漱用品也是应该的。

「她死了。」顾警官接过笔录,瞥了一眼门口的文队。

似乎见文队点头,这才朝我轻声道:「法医初步判定,她死了七天了。」

「发现她尸体的时候,已经高度腐烂。」顾警官眼睛烔烔有神地盯着我。

还一字一句地道:「我们在阳台上发现的那只乌鸦,都腐烂得只剩骨架和羽毛了。」

我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掉地上了,哆嗦地看着顾警官:「可我昨晚还见过她,她还给我转了钱。」

「她手里所有的钱,都转给你了。」顾警官拍了拍我,轻声道,「所以我们才来找你啊,你再想起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她说着,还塞了一张名片在我手里,这才跟文队离开。

我想追上去问清楚,什么叫邓小夏死了七天了……

但这会猛地想起她身上那股子腐烂味,以及她说乌鸦是吃腐肉,可她却拿自己的血喂那只乌鸦。

还有她那化得跟鬼一样的浓妆……

如果那时她已经死了……

这一切,就是那么地顺理成章!

胃里就一阵翻滚,连忙去厕所。

可干呕了好一阵,啥都没有吐出来。

就在我捧水洗把脸的时候,发现脖子上有什么晃了一下。

跟着一只白皙且修长的手,捏着那只鸟爪挂坠,戴到了我脖子上。

镜子里,昨晚春梦中,那个俊朗的黑衣男子,正低垂着眼,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3

我看着那个本只是出现在梦里的黑衣男,全身发僵。

两人的目光在镜中交汇,他那黑亮的眼睛微微转动,知道我看到了他。

可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手指一捻,我脖子微微一沉,那个鸟爪挂坠再次回来了。

那黑衣男子双眼盯着我,本就放在脖子上的手,在我脖颈轻轻揉了揉,好像只要微一用力,就能掐断我的脖子。

可他却只是微微低头,在我耳后落下一吻……

也说不上是不是吻,轻柔如羽般地落下,似乎只是嗅了嗅。

我想到昨晚的那场春梦,以及邓小夏的死,全身一紧,猛地扭头看去。

可一转身,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吓得我后背一紧,忙又扭头看镜子,镜子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可那个鸟爪挂坠,却明明白白地挂在我脖子上。

我伸手摸了摸,那鸟爪澄黄如金,冰冷刺骨。

无论我怎么扯都扯不断,也还是没有找到接口。

我急得连忙回办公室,拿了把剪刀,想把那根绳子剪断。

可绳子太短,刚好贴肉一圈,我自己反手剪不到,只得找旁边的同事帮忙。

结果她看着我捏着绳子的手,目光在我脖子上转了一圈,笑眯眯地道:「没想到邓总也喜欢这种无实物表演啊?是现在刚出的,活跃办公气氛的小游戏吗?」

「我是说真的!」我用力扯了一下那根圆绳,朝她指了指,「帮我剪断这根绳子!」

可那同事明显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来扯绳子。

我眼角仅有的余光看着她手指胡乱地捻了一下,一根手指宛如穿过暗影一般,穿过了那根我紧捏着的黑色圆绳。

她还笑嘻嘻地继续着所谓的「无实物」表演,接过剪刀,在旁边重重地剪了一下:「好了!」

我看着她手指放开的时候,尾指弹过我扯着的圆绳,心头那种惧意,瞬间笼罩着全身。

没心思去和同事逗乐,拿着剪刀飞快地跑到厕所,我对着镜子,想自己剪断那根圆绳。

可那根绳子就跟道影子一样,剪刀剪过去,立马就又合拢了。

就在我急得没招的时候,手机突然就响了。

我吓得剪刀都掉在地上,但这个时候哪有心思接啊。

捡起剪刀就要再剪,可电话就自己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邓小夏的声音,她似乎很痛苦,呜咽地叫着:「锦秋,救救我……锦秋!」

我吓得手里的剪刀差点又掉了,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打电话过来的,赫然就是邓小夏。

就在我想问她怎么回事的时候,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男人含糊不清的声音:「我在你们出租屋的楼下等你,你戴着那个金爪来。」

在他说话的时候,还有着邓小夏痛苦的惨叫声。

我对她的声音很熟悉,毕竟每晚我睡的时候,她还在直播,有时「营业」也会发出这种像是痛苦又像是那啥的声音。

可她已经死了?

那人说的金爪是不是就是脖子上这个鸟爪?

我正摸着那个鸟爪,想问对方是谁的时候,电话就挂断了。

心头疑惑越发地深,不知道邓小夏这死都死了,给我的这个鸟爪到底是个什么。

抓起手机想打回去,却听到一个清冷的男声道:「别去。」

我连忙扭头,四周不见人影。

还是脖子上那根绳子动了一下,跟着就感觉有只冰冷的手搭在我脖子上。

我心头有什么动了一下,本能地抬头朝镜子里看去。

果然那个黑衣男子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搭勾着脖子上的挂坠,轻捻微弹。

他在镜子里,和我对视,再次一字一句地道:「别去。」

「你是什么?」我颤抖着问。

不是人的东西太多了,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可他却只是勾唇魅笑,在我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你会知道的。」

微痛的暧昧,让我本能地转身避开。

可一动,他就不见了。

反倒是来厕所的同事,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隐隐感觉不对,连忙捡起那把剪刀,找上司请了半天假,然后拨通了那个顾警官的电话。

顾警官听说我接到了邓小夏的电话,说她立马回来接我,让我到公司楼下等她。

下楼的时候,路边的景观树上、灌木丛上、屋檐……

反正能落脚的地方,都停满了各种各样的鸟,其中黑色的鸟最多。

过往的人,都拿着手机拍照、录视频。

我想到早上说鸟扑伤了人,也不敢出去,幸好顾警官来得快。

可等我上了车,把手机给她看的时候,刚才还在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怎么也找不到了。

更甚至我给顾警官看脖子上的鸟爪挂坠,她和文队,以及同车的另一个男警官,也都看不见。

我隐约感觉事情严重了,这个鸟爪好像只有我和那个黑衣男,以及死了的邓小夏能看见。

有点颓废地坐在她车上,带着惧意苦笑道:「真的是见鬼了。」

这话一出,前面开车的文队瞥了我一眼,然后把他手机递给我。

正想着,他这是让我看邓小夏尸体的照片吧?

结果入眼却是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看上去有点眼熟,但他的伤口都有点怪。

他脸痛得都扭曲了,脸上好几道血痕,明显是什么抓的。

更怪的是,那血痕里面好像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往外冒,像是……

没长出来的羽毛?

见我还没明白,文队又拿了一张打印纸给我:「这是邓小夏所有线下交易过的名单,已经有三个受到了鸟的攻击,只要被抓过,伤口就会被感染,长出黑羽。」

「但第一个被攻击的人就是邓小夏的前男友和他刚结婚的妻子。」文队拿着手机滑了滑,朝我道,「这里面有他被送医院的照片,可他在我们过去的时候,跑了。我们怀疑邓小夏的死,和他有关。」

「或者说,他至少知道邓小夏为什么死了七天后,还能……活动,以及那些鸟是怎么回事!」文队瞥了我一眼。

又朝我晃了一下手机:「我们怀疑邓小夏在搞什么巫术,来报复那些欺辱过她的人。」

「你说的那只吃她肉的乌鸦,还有给你的那个鸟爪,或许就是她实施巫术的关键!」文队眼里全是认真。

我听着只感觉离谱,再三看了看顾警官和文队身上的制服和警号。

两个警察,跟我说巫术?

但跟着就在照片上看到了邓小夏前男友被抓瞎了眼的照片,他眼睛里已经长出了黑色的绒毛。

后面就是一个女的,身下鲜血直流地躺在地上。

也就是说,邓小夏报复了这对渣男女。

手指几乎无意识地往后面滑了一下……

入眼就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可左胳膊上都有着很多伤口……

像是小块小块割下……

「她用自己的肉喂那只乌鸦。」文队瞥眼看着我,毫不留情地道,「我们在你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块腐烂的肉,经过法医检测,就是邓小夏的!」

想到我曾经差点碰到那片肉……

胃里再次抽抽着,顾警官连忙拧了瓶水给我。

我抿了一口,还没喘过气。

文队却再次开口道:「我们咨询过相关的专家,认为你可能是邓小夏实施巫术的重要一环。所以你一定要告诉我,她除了给你了一个看不见的鸟爪外,还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

「这会影响着你所看到的那份名单上所有人的存活。」文队还朝我指了指那份名单。

我这才知道,邓小夏不只是做直播,有时还会线下和上榜的大哥见面。

我将手机还给文队,强压着胃里的翻滚,理了理思绪。

也就是说,邓小夏给我那个鸟爪,或许是一个信物,让那个黑衣男找上了我……

睡了我!

然后这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衣男,帮她,或者说操控着那些鸟帮她,报复所有她记恨的人。

想到昨晚那场荡漾的春梦,我张了张嘴,正打算说出那个黑衣男子的事情。

就感觉脖子上一凉,跟着昨晚那种暖绒绒的触感再次传来。

耳垂上更甚至有着那股暖暖的触感,夹着宛如吹羽般的呼吸,我整个人瞬间紧绷着。

文队明显看出我的隐瞒,目光凌厉地盯着我:「我们这也是想保护你,还有名单上那上百号人。」

可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旁边「哗」的一下,一大群黑鸟宛如乌云一般在车边飞过。

更甚至有着鸟爪抓挠着玻璃,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我吓得本能扭头朝车窗外看去,入眼就是那黑衣男子微带嘲讽的笑脸。

见我回头,他肆无忌惮地伸手搂住我的脖子,一手揽住我的腰。

含着我的耳垂,冷声道:「他们猜得没错,邓小夏从一开始就是借出租房子,引你入局的,她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巫鸦,再把你献祭给我。让我替她复仇,你不过就是她最后用来献祭的饵。」

我听着他的话,听着车窗外鸟类扑通着翅膀,以及利爪刮过车身的声音,只感觉全身发颤,手紧握着那张名单。

邓小夏恨这上面的人,我可以理解。

可我又哪里对不起她?

她要这样对我?

4

我没想到邓小夏从一开始就算计着这件事情。

怪不得我一直好奇,虽说合租的房子也不便宜,但她既然要直播,再出租一间给我,就很不方便。

可没想到,合租只是个饵!

怪不得她一得空,就做饭给我吃。

怪不得和我说对不起!

一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算计,我心头就一阵阵地发凉。

「邓锦秋?」一边的顾警官见我发愣,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她的手,几次都差点擦过那黑衣男子搂着我的胳膊,可她明显看不到。

「你告诉他们我的存在,也没有用。」那黑衣男知道我在想什么,紧贴着我坐着,任由车窗外群鸟扑腾。

在我耳边轻声道:「他们知道又能怎么样?就像他们知道邓小夏的钱是被骗走的,他们也帮不了邓小夏。」

他说话的时候,搂在我脖子上的手,还一点点地往衣服里伸。

我一把握住,就在我准备转手给他来一爪子的时候,四五只鸟猛地扑撞在车窗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像极了刚才电话那头,邓小夏的惨叫。

听得我心头一颤,抓着那黑衣男的手也是一晃。

他却顺势反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呵呵地低笑:「你如果说错了什么,我就不保证这些乌鸦会撞进来。」

「你刚才看过那些被乌鸦抓伤的人,一旦鸦爪见血,必生寒羽,拔之不尽,除之不去,活生生地痛死。」黑衣男手在我锁骨处揉了揉。

动作极尽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极冷无比。

似乎为了验证他的话,外面那些鸟开始不停地撞击着车窗,不停地发出咔咔的响声,以及凄厉的叫声。

顾警官他们再也顾不上我了,文队想启动车子,却又不敢。

没一会,就传来了玻璃「咔咔」碎裂的声音。

文队打着电话在叫支援,外面好像有人在大声说什么,可没一会就传来了惨叫声。

我心头一紧,眼前闪过刚才照片上伤口中长出绒毛的样子。

知道这黑衣男不是说假话,连忙朝文队道:「我要下车!」

正要想找个东西下车的驱鸟的文队,诧异地看着我。

我任由那黑衣男子搂着我,盯着车窗外乱扑的鸟群道:「我要下车。」

文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车窗,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将门锁打开。

跟着还丢了部手机给我,朝我道:「你自己小心!」

正是刚才给我看照片的那部,我也没有多想,拿着就下车了,大步朝旁边一家快捷酒店走。

那个黑衣男从头到尾,就宛如幽灵般地跟着我身边。

我一离开车子,那些乱扑的鸟立马就飞上了树枝,安安静静地梳理着羽毛。

文队打开车窗,朝我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就又飞快地关上了。

我到了那家酒店,直接开了间房。

等我进去的时候,扭头看着一直和我紧贴着的黑衣男,扯着脖子上那个鸟爪挂坠:「这是个什么?」

「信物。」黑衣男这会倒是松开了我,伸手捏着那只鸟爪,「你不需要了解太多,怕你受不了。」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盯着他道:「邓小夏从出租房子开始就算计着把我……给你?为什么?」

这种话说出来,还真的是难堪啊。

黑衣男嗤笑了一声:「你应该也有感觉,邓小夏发现那个男友是个渣男,也想过反抗,可她似乎反抗不了。」

我眼前闪过邓小夏颓败地躺在沙发上的样子。

还有每次她男友打电话要钱,好像说了句什么,她就失了魂一样,就转钱时的那种……兴奋!

我双眼放光地看着黑衣男:「你想说什么?」

黑衣男却慢悠悠地握住我的手,将那部手机打开。

他用得倒是顺畅,找到邓小夏尸体的照片,然后将她的头部放开。

光是看着他青白的手指在那屏幕里面邓小夏的尸体上弹动,我胃里就不太舒服。

打量着他漆黑发亮的头发和眉眼,想着邓小夏喂的是只乌鸦,那他岂不是一只吃腐肉的乌鸦?

想到昨晚和他那个啥,胃里就很不舒服。

正想着,那男子就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见我脸带惊悚,冷呵了一声,在屏幕上虚点了一下:「看这!」

文队这照片,并不是手机拍的,也是用相机拍后再发给他的。

所以放大后,还是相当清晰的。

邓小夏的尸体高度腐败,却并没有生虫子。

可就在放大的额头皮下,好像有很多……长条的虫子,比发丝微粗,就好像一条条粗线,紧绷在她额头,似乎还活着要扭动着钻出来。

「这是魅情蛊!」黑衣男指了指,冷笑道,「不只是控人身,还勾人魂。你刚才接到电话,邓小夏的魂就被那人勾了,这也是她拼死一搏的原因。」

照片里,那些线粗的虫子好像还扭曲着想朝外钻。

这么恶心巴拉的东西,居然是魅情蛊?

见我不信,黑衣男冷声道:「魅情蛊青丝,生前藏于发下,如果下蛊者与中蛊者长时间未交合,魅情蛊就会发作,啃食中蛊者的大脑。」

这哪叫魅情蛊啊,这特么的就是噬脑虫。

怪不得每次邓小夏的男友来,他们就那啥。

黑衣男见我还不懂,复又道:「如若中蛊者孕有下蛊者的血脉,精血融合,那魅情蛊就会慢慢融化,反倒会滋润中蛊者,以便供养胎儿。」

也就是说解蛊的关键,居然是替对方生下一个孩子。

邓小夏应该知道吧……

可这念头一闪,我就瞬间想起邓小夏因为线下交易的原因,定期吃避孕药。

那个渣男,从一开始下蛊就算计好了。

根本就不可能让邓小夏怀上他的孩子!

见我大概明白,黑衣男只是将手机随意地往床上一丢:「所以别去找他。他控制邓小夏帮他挣钱,因为邓小夏除了身体,就没有其他利用价值。而他娶的那个女的,是个富家女,也是他用魅情蛊控制后,才疯一样地要嫁给他的。」

怪不得渣男突然就结婚了,原来是搭上了富家女!

他还借着魅情蛊,勾了邓小夏的魂。

我想到电话里邓小夏惨叫的求救,突然明白为什么这黑衣男要告诉我,邓小夏从一开始就利用我了。

他不想让我去救邓小夏!

我瞥了一眼外面的玻璃,现在天色还早,也才下午。

所以只是拿了文队给我的那个手机,把邓小夏男友约我的时间和地点发给了顾警官,提醒他们去蹲点抓人。

同时还提到了邓小夏脑中的魅情蛊……

文队他们既然知道巫术,收到这种消息,应该不会把我精神病的。

黑衣男就在我身后,见我发信息,也没有阻止。

更甚至开口道:「这种魅魅情蛊,融于中蛊者的血液中,在交合之间,将子蛊顺着气息渡于对方体中。」

我听他说的全是这种玄之又玄的词,开始还有点诧异,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可扭头看着他,黑亮如鸦的眼,沉沉地看着我。

又犹如鸟雀般,微微侧头,瞬间就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乌鸦能找到名单上和邓小夏有过交易的人,是因为他们也中了魅情蛊。」

黑衣男朝我微微颔首,表示我猜对了。

我顾不上多想,忙握着手机,打了个电话,把这事告诉了文队他们。

文队从放我下车,就知道我身边可能有什么,这会收到消息后,立马朝我道谢,让我自己小心。

我挂了电话,这才看着黑衣男:「邓小夏用巫术召出你,是为了报复所有和她有过关系的人吧?你为什么救那些男的?」

黑衣男只是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往外挥了挥手。

原本盘之不去的鸟雀,立马全部腾空而起,散去了。

他这才扭头看着我:「凭邓小夏还召不出我。我来,是因为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笑得好像连眉眼都眯了眯。

5

越是这么说,我心头越是一紧。

可他却依旧笑道:「那些男的自然是该罚,但罪不至死。」

我还想再问什么,却听到他突然开口道:「玄羽。」

「这是什么?救那些人的药名吗?」我正想着他既然救人了,肯定会救到底的吧。

黑衣男却扭头苦笑了一下:「我的名字。」

我听着先是一愣,跟着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忙低咳了一声:「邓锦秋。」

他只是微微抿唇,站在窗前没动,没有再说什么了。

屋内有点尴尬沉闷,我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坐了一会,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身上发暖,不自主地打着哈欠躺在了床上。

明知道玄羽在,这样不好,可我还是想沉沉地睡去。

潜意识告诉自己该起身,可身体软瘫,怎么也使不上劲。

玄羽似乎轻叹了一声,走了过来,将我轻轻地抱到了床上:「邓小夏在做的饭菜里滴了她的血,里面有蛊卵,你也中蛊了。」

玄羽手在我头上揉了揉,跟着慢慢地垂落:「她原本想的是,将魅情蛊渡在你身上,活着中蛊的是你,她死后就不会被勾魂了。」

明明他只是揉着我发丝,可我好像有一团火在身上烧着。

脑袋又开始和昨晚一样地昏沉……

也就是说,邓小夏除了计划召来那些乌鸦帮她报复,还算好了将我当成她中魅情蛊的替身,这样她就不会被渣男勾魂。

这就是她脱身的办法,除了一死,万无一失。

可她现在又被勾了魂,是因为……

抬眼看着一点点靠近的玄羽,心底隐约知道是他救了我。

可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我。

后面也来不及想了……

一场春情后,我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昏暗了,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着路灯的光照进来。

我意识和身体都还有点昏沉,本能地在暖洋洋的被窝里缩了一下。

跟着却瞬间清醒!

玄羽不在!

连忙转手在脖子上摸了摸,确定那只鸟爪在后,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转手去摸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居然晚上十点多了。

而且两部手机都调成了静音,有着很多未接电话,全是顾警官的。

还有她发过来的信息,其中一条就在几分钟前发的:那通电话是个局,玄羽过来帮忙被拖住了,你有危险!

我正纳闷,我有什么危险的时候。

就听到昏暗的角落里有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醒了就把金爪给我吧,玄羽不会来了。」

那声音赫然就是邓小夏的前男友!

随着说话声,他从昏暗的角落中慢慢走了出来。

我这才知道,发现不了他,并不是因为我初醒失神,而是他脸上长满了黑色的鸟羽。

确切地说连鸟羽都算不上,就是那种去鸭毛时半藏在毛里的绒羽。

他那只被抓瞎的眼睛,里面全是凑着的这种绒羽,五官都被遮掩了,宛如一个鸟人!

他一步步朝我逼近,伸着手:「金爪给我!」

我只是直瞪着他,眼睛余光都不敢瞥挂在脖子上的鸟爪。

这会我裹着被子,坐在床头,还能感觉到那只鸟爪带来的凉意。

更何况刚才我还摸了一下,确定在的。

看这「鸟人」的样子,明显在这里等了一会了。

我并不认为他是讲究人,没有趁我睡着拿走这只鸟爪,唯一的解释就是……

他和其他人一样,他看不到这只鸟爪。

而且还不知道,就算鸟爪在我脖子上,我也取不下来。

既然这样,他又是怎么知道鸟爪在我身上的?

当下我心头一转,看着他伸着的手:「那东西太邪气了,我哪敢戴在身上啊。邓小夏给我的时候,我就随手裹在衣服里了。」

说着,手将被子裹得更紧:「我没穿衣服,你别过来!」

手在被子下面握着自己那部手机,用指纹解了锁,然后直接回拨了顾警官的电话。

我最后的未接来电,都是她的,找都不用找。

鸟人却还朝我步步逼近:「你别骗我。」

我正想说什么,却见他右手食指轻弹,指甲盖脱落,一条筷子粗,漆黑,如同蚯蚓般带着黏液的怪虫子从他指尖慢慢爬了出来。

就在虫尖轻轻卷动的时候,我感觉太阳穴一痛,跟着额头慢慢发沉,随即整个脑袋好像要裂开了一样。

像是宿醉后的痛,又像是很强的偏头痛。

我闷哼一声,握着的手机跌落,本能地抱着脑袋,用力地摁压着太阳穴缓解着痛意。

果然玄羽说得没错,这蛊虫会往脑子里钻!

忍着痛朝他大吼道:「我都说了,那只鸟爪在我原先住的酒店里的箱子里!就算你引动魅情蛊,也没有用,我身上没有!」

他似乎根本不信,手指轻轻一绕,那条怪虫子凌空一点点拉长。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滋滋」的声音,然后就似乎有什么虫子往脑袋里钻,痛得我连话都不利落了,额头上冷汗如雨般地往下落。

他却还不满意,也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我整个人因为剧烈的痛意,在被子下面完全缩成一团。

尖锐的痛意之下,我只得喃喃地道:「我去给你拿,我去拿!」

似乎见我这么痛,还没有改口,他这才收手。

我全身汗如浆水,躺在床上重重地喘着气。

鸟人冷声道:「玄羽以为他以精气相渡,就能让你不受魅情蛊所控了吗?」

这么说,玄羽还是真的要救我咯。

我实在是痛得不能动了,在被窝里想缓一缓,他却又冷哼一声:「你想拖延时间,等玄羽来救你吗?」

「那个女警察不是跟你说了吗,他被拖住了。」鸟人阴恻恻的,一步步走到床边。

用那长满了绒羽的眼睛盯着我:「你知道是谁拖住了玄羽吗?是邓小夏,还有那些和她睡过沾上了魅情蛊的人。」

他似乎很得意,呵呵地笑:「本来以玄羽的能力,邓小夏是困不住他的,可他不该为了解你体内的魅情蛊,与你交欢,染上了蛊虫。」

「蛊有母蛊,邓小夏的母蛊是我指尖这一条。玄羽体内的蛊虫,是从你这染上的,母虫往上追溯,就是邓小夏体内的魅情蛊咯。就算他再厉害,动了情,魅情蛊下,也逃不开。」他边说,边抬起指尖,将那只母蛊在我脸上一滑而过。

那种脑袋要炸了的记忆,瞬间让我一哆嗦坐了起来,朝他哆嗦着道:「我穿好衣服就去!」

那母蛊的触感就真的像条蚯蚓一样,滑腻、冰冷,带着无限的恶心。

他又盯着我看了一会,一双眼睛就算被绒羽半掩着,还是能看出阴寒。

连眼神都好像毒蛇一样,在我脸上爬过。

我强忍着惧意,任由他打量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指尖那条蜷缩着的母蛊。

如果不这样,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去瞥挂在脖子上的鸟爪。

过了好一会,他似乎确定我没有说谎,这才收起手:「快点。」

「你到一边去,我好穿衣服。」我再次开口。

他朝我冷呵了一声,伸手就要来摸我的脖子:「刚才你没醒的时候,我都看过了。如果不是你身上还有着玄羽的精气,你体内有魅情蛊,我让你如何,你就如何?我会……」

我一想到自己刚才睡着被他肆意打量,说不定还……

心头猛地就一股火起,对着他大吼:「你如果想早点拿到那该死的鸟爪子的话,就背过去!」

他双眼溜溜地转了转,在我脸上又看了看,确定我没能力耍花招后,这才慢慢走到刚才的角落,背对着墙站好。

我裹着被子,伸脚将地上的衣服夹起来,瞥着鸟人的后背。

想到了一个 BUG,以前他好像只要在电话里对邓小夏说句话,邓小夏就没有办法抗拒。

可我明显对他说了慌,他却感觉不到。

这鸟人对我控制不如邓小夏强!

打定主意,我将被子举到头顶,一边穿衣服,一边打量着两部手机。

果然文队的那部手机,有顾警官发来的信息,就是发了个手势。

但通话的那部还是没有断,证明她们还是能听到这边的动静的。

我穿好衣服后,也就没耽搁,让这鸟人跟我一起去原先的酒店拿行李。

鸟人似乎还怕我跑了,裹着兜帽卫衣,示意我走。

快捷酒店门口,打车还算方便。

在车上,我终于知道这鸟人的名字了,叫韩飞墨。

飞着的墨,还不是只乌鸦!

到了酒店,我原本打算和前台打个招呼的,可韩飞墨怕我耍花招,直接抢了我的房卡,扯着我进了电梯。

这酒店在公司和出租房之间,我住的是特价房,要不然也不会舍得连住十来天了。

等韩飞墨打开房间的时候,房间已经被清理过了,什么都没有。

他立马扯下兜帽,冷冷地盯着我。

我也挺吃惊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见他再次抬手,忙道:「我去问前台。」

生怕他不信,我还将挂在窗外空调外机上的衣服给他看。

等我到了前台一问,果然说是警察带走了,说是里面有证物。

我忙朝韩飞墨解释:「中午他们也来问过有什么怪事,我说了鸟爪的事情,他们问我在哪里,我就告诉他们了。」

韩飞墨却冷呵了一声:「我知道他们拿去哪了,他们以为拿了金爪,就能帮到玄羽了吗!」

跟着他一把扯着我,就又往外走。

连前台叫我把房卡退了,好把剩下的押金退给我,他都没有理会。

等到出租房的时候,已经凌晨了,整栋楼都静悄悄的。

我努力往四处看,别说文队他们这些警察了,连原先的保安都不见了。

韩飞墨对这里似乎比对我都熟,直接就到了出租房前。

他居然还有钥匙,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等推开门的时候,我瞬间闻到了呛得让人脑袋发胀的腐烂味。

也明白了什么叫邓小夏拖住了玄羽。

门口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额头上那些线粗的虫子已经爬了出来,全部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玄羽。

明显这是邓小夏的尸体!

屋内地板上,已经爬满了这种像是蛆虫却又无节,像是蚯蚓却又黑漆漆的蛊虫了。

在屋子的四周,好几个身上长着绒羽的男子,半趴在地上,跟吃什么一样的,捧着这些蛊虫往嘴里塞。

更古怪的是,客厅四周,无数女子飘荡在空中,幽幽地看着正中的玄羽。

其中赫然就有刚死去的邓小夏!

6

我原本闻着空气中那腐烂的味道,头昏脑涨想吐。

这会扫了一眼,见那些人在吃从邓小夏尸体里爬出来的蛊虫,直接就没忍住,转身就想吐。

可韩飞墨一把拎住我,朝玄羽冷哼一声:「那些警察拿到了金爪,让他们送过来!要不然,我就先弄死邓锦秋!」

玄羽也依旧坐着没动:「你都看不见金爪,那些警察看得见?」

「看看这些因魅情蛊而死的女子吧,你们韩家以魅情蛊控女揽财,祖上那点气数已尽,就算你费尽心机想拿回金爪又如何?」玄羽居然稳坐不动,伸手指了指那些和邓小夏一样飘荡在空中的女鬼。

随着玄羽一伸手,邓小夏和那些女鬼看着韩飞墨,脸上都露出了怨恨的神色。

可韩飞墨一弹手指,那只母蛊动了一下,这些女鬼立马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

他还又推了我一把,朝玄羽吼道:「快点!」

我中午本来就没吃饭,这会吐得翻江倒海,被韩飞墨一推,直接没忍住,差点撞到了旁边的尸体上。

听着玄羽的话,好像和韩飞墨还是旧识,又强撑着忍住作呕,扭头看向玄羽,用眼神问他该怎么办。

可入眼就是在地板上蠕动的蛊虫,以及门边皮都宛如融化的脆皮雪糕一样往下脱落的尸体,胃里就是一抽。

韩飞墨见玄羽油盐不进,直接抬手:「那我就先让蛊虫吃掉邓锦秋的脑子,看你狠不狠得下心,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眼看他又要搞那个,而玄羽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我只能自救!

忙抬手,对着他那被抓瞎的眼睛戳了过去。

打人就要打痛处……

韩飞墨惨叫一声,扯着我的手一松。

我趁机就往外跑,可刚一动脚,就听到门框之中有着「滋滋」作响的声音传来,像极了什么拉丝的响声。

跟着我感觉脑袋闷痛,看着无数蛊虫从门框缝隙里伸展着虫尖,努力拉长着身子,如同拉丝一般,瞬间将整个房门给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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