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春潮下的冰山：她们从未放弃》
高考结束，班花豪掷千金请全班同学到最好的饭店吃饭。
我作为传菜员给他们上菜。
班花说我很自觉，知道自己考不上就提早进入社会实践，让大家都向我学习。
我本来想给他们免单，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1
我进去的一瞬间，里面安静了一下。
包厢里坐着我的同学，桌子上摆着海参龙虾，连红酒都开了好几瓶。
林淼淼一眼看见我，笑道，「呀，李想，你怎么在这里当服务员啊？我们同学聚会，想着你吃不惯海鲜，就没有叫你，你别见怪啊！这服务员的衣服你穿上还挺合身的。」
林淼淼是我们班班花，她长相漂亮，成绩优异，还有钱，好像全天下的优点好像都长到她身上了。
不过，我无意中发现了她的一个小秘密——催吐。
她为了保持身材，会将自己吃下去的东西用指头抠喉咙吐出来，然后立一个狂吃不胖的人设。
我是不懂，这样的人设有什么意义。
这是高中啊，正长身体的时候，不是应该多吃才对么？
可她却很紧张，威胁我别将这个事情说出来。
笑话！
我是那种受威胁的人？
然而还没等我给人吐槽她的小毛病，我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说有人举报我偷东西。
我：「？」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我花了一点力气，证明自己没有偷东西。
但谣言止于智者，并不止于智障。
等我回班里的时候，说我偷东西的谣言已经传开了，甚至还传到了隔壁班。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小伙伴了……
真的很惨。
唯一愿意和我做朋友的是班里另外一个受气包苏向楠，她家里重男轻女，没人为她撑腰，回家还总是挨骂。
她常常偷偷坐在台阶上流眼泪。
我安慰过她几次，她对我感激涕零。
我看向她，她一脸窘迫，欲言又止，想帮我说话，但又害怕的样子。
我懂！
人穷志气短，天生就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上了菜，笑道：「没事儿，我的确不爱吃海鲜，因为吃烦了，你们随意。」
林淼淼掩着嘴巴笑起来，她夸张的说，「不是吧，不是吧，李想说她吃烦了，你们信吗？谢泽你信吗？」
众人哄堂大笑。
谢泽看我一眼，没说话，但眸子里的厌恶和不屑清晰而浓烈。
大概他认为我虚荣而满口谎言。
我还没说他是自恋怪呢。
林淼淼见说我偷东西治不了我，便说我早恋，暗恋班里的男生。
我的暗恋名单从一个渐渐变成了十个，后来，差点儿全班男生都成了我的暗恋对象。
好家伙，我是有多么饥不择食。
万幸，大部分人三观还是很正的，都否认了。
但只有谢泽当真了。
他真的以为我偷偷的暗恋了他三年，他对我明里暗里的鄙夷，就差把「你不配」这几个字贴我脸上。
弄得我想解释都无从说起，因为只要靠近他身边三米以内，他都如临大敌。
我也再懒得解释，不和智障争长短，不与傻瓜论高低，这点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不过，我对他这种性格很感兴趣，用了一瓶可口可乐就从熟悉谢泽的人口中了解到他的一些信息。
他上面有三个姐姐，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
他父母认为是祖上积德才生下了他，所以叫他谢泽，意思是福泽深厚，德运绵长。
这么一听好像他家有皇位要继承？
但其实他家境连普通都不是，只能用贫寒来说。
三个姐姐都辍学打工，才能让谢泽在这个城市有立足之地。
他享受惯了母亲的追捧和姐姐的付出。
所以，林淼淼一说我暗恋他，他竟然真的信了。
我查他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他知道了，他特意传纸条警告我「不要肖想自己不该觊觎的人」。
我：「……」
肖想？觊觎？
我仔细看了又看，从这两个词的缝隙间看出了满篇的「你不配」这三个字。
从那以后，我对这个人彻底无视了。
林淼淼眼珠子转了转，恍然大悟。
「哦，我懂了，是吃后厨的剩菜剩饭吧，李想，你要悠着点儿，你看你肚子都圆了，就算剩菜剩饭免费，你也不能狂吃呀！」
「大伙儿待会给李想留一点儿菜底，别全吃光了。另外，我们都要向李想学习，知道自己考不上，就早早出来社会实践，我们敬她一杯。」
有人在笑，有人很不安。
谢泽嘲讽的看着我。
我：「……」
她还真当我是这家酒店的服务员了？
我要是告诉她，这家店是我爸名下连锁酒店中的很不起眼的一家，不知道她又是什么嘴脸？
亏我刚才还动过念头要不要给他们免单？
我本来该发火的，但想想她们这顿消费不低，有个几万块，我今天还是服务员，万一她借口我服务不好，找事儿怎么办？
我转身就走。
「李想，我吃饱了，我和你一起。」
苏向楠面上惶恐，看来这个决定真的费了她很大的力气。
她目光不舍的在那些海鲜上转了一圈，却还是快速起身向我追来。
我心中一暖，苏向楠抓住我的手，快速关上门，她和我走出一段距离，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李想，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们没请你，等我看到你不在，也没法儿叫你。」
苏向楠是真的穷，她是我们班目前唯一没手机，没电脑的。
连谢泽那个吸姐蛆都用最新款的手机和电脑，嚣张到不行。
她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了两声，她脸红的不得了，又羞又臊。
我笑了，「过来，跟我走，我带你吃好吃的。」
我带她到了后厨，让主厨给我们弄几只小青龙和一个海鲜锅。
苏向楠不敢吃，小声问，「别花这个钱了，有剩饭吗？我们吃剩饭吧！」
「……」
我还没说话，就听到一阵哈哈大笑。
「快来看，她们真的在后厨吃剩饭。」
我扭头一看，就看到了林淼淼和谢泽以及那些吃瓜群众。
我：「……」
这些智障真是阴魂不散。
主厨看一眼就明白什么情况了。
他恭敬道：「大小姐，您看看今天的菜还行吗？我的厨艺没退步吧？」
我知道他在给我撑面子，我从小到大就吃他的饭长大，他看不得我受气。
我笑道，「好极了！王叔的菜百吃不厌。」
我不喜欢装逼，但不得不说，看林淼淼表演变脸的感觉还真不错。
「大小姐？」林淼淼喃喃。
「这里后厨，不可以随便进入，请走吧！」
几个厨师将人赶走了。
我这才安慰苏向楠，「吃吃吃，随便吃，这是我叔，你就是吃帝王蟹我都给你弄过来。」
苏向楠惊讶的张着小嘴，可爱死了。
她小口小口的吃着，但估计是真饿极了，很快就大口吃，我帮她剥虾，心里有点儿可怜她。
她对食物这么渴求，估计是真的没吃过好吃的。
等苏向楠吃饱，我送她出去。
好巧不巧，又遇见林淼淼结账。
这一顿花费五万块，她面上心疼，嘴巴上却大方。
「没关系，这点钱，洒洒水啦，等我上大学，不过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立刻有人恭维。
「是啊，淼淼这次考得很好的，清北肯定没问题。」
「到时候，清北两家为了抢淼淼估计得打起来吧？」
林淼淼一脸骄傲，嘴巴上却很谦虚，「到时候看情况吧，我还要和我爸爸商量下，谢泽，你选哪里？」
谢泽露出宠溺的微笑，「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到时候一起商量。」
两人目光相对简直能扯出丝，众人开始起哄，谢泽和林淼淼笑的很欢畅。
我撇撇嘴。
什么锅配什么盖，两人还挺般配的。
我正准备走，林淼淼却眼尖瞅见了我。
「呀，这不是大小姐嘛！」
「哈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起来。
的确，大小姐这个词用在一个现代人身上，真的好老，好作。
但主厨大叔一个中年人能想出来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词汇已经是满分发挥了，我很满意。
这次我不打算让着林淼淼。
本宫·李·钮钴禄氏·想已经脱下了服务员的衣服，我现在可以堂堂正正的怼回去了。
我淡淡道，「你有意见？林淼淼，刚才那一顿饭花的你肉疼吧？」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更打肿脸充胖子的人，现在脸一定很疼吧？」
「这么贵的海鲜吃到肚子里，你回去是不是还要想办法抠出来啊？」
「要是让人知道，我们林班花靠着催吐保持苗条的身材，这白富美的人设就要崩了吧？」
众人惊愕的看看她，看看我。
林淼淼恼羞成怒，「李想，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催吐了，你少污蔑人。」
我指了指她的手指头，「还抵赖？你看看自己的手指头，都被牙齿咬烂了。」
众人看向她的手，她竟然第一时间将手藏在背后。
这样不打自招的动作，简直蠢透了。
她也意识到了，眼眶迅速红了。「李想，我的手是不小心碰到的，都快毕业了，你还不放过我，还要针对我。」
谢泽第一时间将林淼淼护在身后，对我怒目而视。「李想，做人别太过分。」
02
我：「？」
这智障真是驰名双标狗。
林淼淼针对我他就眼瞎，我说几句林淼淼就成了过分？
「林淼淼，作为同学友情提醒你一下，催吐后果很严重的，轻了腐蚀牙齿，重则面部变形，以后你要是变丑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要？」
林淼淼下意识的捂着脸，看向谢泽，谢泽也温柔的回看她。
她爽了，笑道：「那不用你管，你还是管好自己吧，就算你叔叔是这里的主厨，你也得从服务员干起，是吧，大小姐？」
她脸上噙着笑，恶意满满。
我张口欲言，苏向楠拉了拉我，小声道，「算了，李想，都毕业了，没意思。」
我看向这个小可爱，真是弱小可怜惹人爱。
算了，就放过他们。
林淼淼见我不回答，更得意了。「过几天，我们约好一起去毕业旅行，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谢泽道，「她忙着端菜估计没空的。」
我冷笑一声，拉着苏向楠转身就走。
「李想。」
我回头，饭店经理一路小跑过来，两边的服务员不时的向他行礼「经理好」。
他点头回应，快步到我身边。
「准备回去了？我让小王送你，新到货的松叶蟹在车上的冰箱里，给你爸爸尝尝，给苏同学也准备了礼物，下车的时候记得带上。」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有人小声问：「松叶蟹是什么？很贵吗？」
饭店经理笑道，「我送给李想的这些不算贵，八万一只，一共三只。」
众人目瞪口呆，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林淼淼面色铁青，她目光死死的盯着我，嘲讽道，「说是松叶蟹就松叶蟹啊？谁知道真的假的？」
饭店经理从容镇定，「我们饭店的食材都是有品质保证的，小王，把东西拿过来给客人鉴定一下。」
很快，小王提了东西过来。
有人在网上搜了图片，一对比，发出一声惊叹。
「这个真的好贵，最贵的松叶蟹拍出了二十八万。」
「三只螃蟹顶我们四十多个人在这里吃六顿饭。」
林淼淼有些气恼，「吃的时候没见你嫌便宜，现在嫌便宜，有本事你别吃。」
「我就随口说说，再说了，说松叶蟹是假的的人又不是我。」
林淼淼快气死了，她恶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人，拔腿就走。
饭店经理笑道，「欢迎下次光临。」
「不会再来了，这破地方有什么好来的。」林淼淼气急败坏。
我：「……」
前脚还说这里是最好的饭店，后脚就成了破地方？
和谢泽一样的双标狗。
我带着苏向楠上了车，她一上车「噗嗤」笑了。
「李想，我今天真的好开心，林淼淼的脸都快被你打肿了，以后再也不用看见那些人了，真好啊！不过，那个螃蟹真的那么贵吗？」
我正打开冰箱看经理送给苏向楠的东西——黑虎虾。
要是让苏向楠知道这黑虎虾 288 一斤，估计她就不敢收了。
我淡淡道，「没有，随便说说的，他们看着我长大的，给我撑面子。」
苏向楠信了。
真是傻乎乎的好骗的小可爱。
我真担心她大学怎么上。
哎，老母亲的心都操碎了。
半个小时后，到了苏向楠的家，我将黑虎虾塞到她手里，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
「李想，谢谢你，等我有能力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她说完，红了脸，快速跑了回去。
我笑了，傻孩子，爸爸怎么会要孩子的回报呢？
没几天，我在班级群里看到他们果然要毕业旅行了。
林淼淼我，「李想，看那个饭店经理挺大方的，应该也会出你去旅行的费用吧？你和那个饭店经理是什么关系呀，他怎么就单单对你那么好呢？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我真是很羡慕你呀，躺着也有人送钱，太美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
就差点名我被人家包养了。
我特意等了两分钟消息无法撤回了才回复。
「林淼淼，你高考作文也是这样造谣造出来的吗？听闻清华北大很看重学生品德的，品德不合格分数够了一样进不去，我要是把这发给招生办，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
群里一阵沉寂。
很快，林淼淼开始添加我的微信：「我是林淼淼，通过一下。」
我果断拒绝了。
林淼淼继续发请求：「李想，大家都是同学，不要做的太过分。」
她连续发了三个，我挨个儿拒绝了。
没想到，谢泽也开始主动加我微信了。
我真是一言难尽，这智障以前加遍了全班所有同学的微信，就是不加我，生怕我觊觎他的颜。
说真的，他那副尊荣，我还真没看在眼里。
我果断拉黑了谢泽。
这智障玩意儿不配出现在我的好友申请列表里。
电话响了。
林淼淼的声音传来，「李想，你想怎么样？你要是敢毁了我的前程，我和你没完。」
我：「？」
法治社会了，恶人还这么横？
我笑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想，你试试！我就是个传菜员，我怕什么呀，你说对不对？」
隔着电话线，我都能感觉到那边的窒息压抑。
「那你想怎么办？」
「给我道歉！」
电话挂了。
我摇摇头，没诚意啊！
我微笑着将对话截图放进了证据包里，准备掐着点儿给林淼淼来一个大的，这样的人，就应该让她从云端跌落下来，她不配国家用纳税人的钱培养。
林淼淼依旧在添加我为好友，只是内容已经不一样了。
「李想，对不起。」
「我错了。」
「请你原谅我。」
「我道歉了，你也不用加我好友了。」
这短短的几个字，就出现在好友申请框里。
我真是笑死了。
我截图将好友申请发在了班级群里。
我：「林淼淼，如果这就是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公开场合骂我，私下里道歉？我希望你反过来，私下骂我，公开场合道歉。」
林淼淼沉寂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谢泽开口了。「李想，同学一场，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你这么圣父，不如把器官捐给需要的人？」
谢泽：「我是为你好，你不要好赖不分。」
我：「我眼睛 5.0，分得清是人是鬼。」
林淼淼：「别吵了，李想，我不该随意揣测，在不清楚事实的情况下乱说，真的很对不起，希望你不要公报私仇。」
我：「道歉收到了，不过我不原谅，因为你道歉只是怕我向上反映，根本不是真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截图我会留着，看你后续的表现，毕业旅行你们去吧，我要端盘子，没工夫。」
我退出了这个微信，上了大号，使劲的刷一个人的朋友圈。
我偷窥他好几年了，他在朋友圈里晒的照片，让我流了无数哈喇子。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馋人的男人，简直比松叶蟹看着还好吃……
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晚上，我就梦见了陆林深。
他问我，「你还生我气吗？」
我刚想傲娇一下子，就听到他说，「既然你还生我气，那我明年再来问一问。」
我一急，硬生生给急醒了。
醒来后，那种悲愤交加的感觉依旧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狗男人，你特么的让我矜持一下子能死人啊？
我看着窗外的星星，知道今天是一个不眠夜。
好不容易清晨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个电话将我吵醒。
我一看是个陌生号，不想接，挂了，手机静音，继续睡觉。
谁知道，敲门声响起，我拉开门，就看到了陆林深。
我一下子被震撼到了，这盛世美颜，这深邃的眼，这大长腿。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怎么来了？」
陆林深平静道，「我来看看你，给你带了早点。」
「哦，我穿好衣服就出来。」
关了门，我的心在狂跳。
陆林深来找我了！
可那又怎样？
他喜欢的又不是我。
我若无其事的出了门，吃了早点，他看也不看我，自顾自的低头玩手机，还露出温柔的笑容。
手机那头的那个人就那么吸引他吗？
哼！
玩手机，谁不会？
我也拿起手机，就又看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平时，这种陌生电话我一般不接的，可现在我心情很不好，立刻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哽咽的哭泣声，「李想，林淼淼他们把我扔在山里了，东西还在大巴上，我该怎么办？」
是苏向楠。
她一向很乖，不会无缘无故和林淼淼出去。
「你别急，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03
苏向楠很快把事情说了一番。
今天一大早，林淼淼跑到她家，说喊她一起去毕业旅行。
她不去，说自己没钱。
林淼淼说，费用她包了。
她妈妈一听有便宜可占，就把她赶了出来。
等上了车，中途停在服务区的时候，林淼淼说自己东西落在了卫生间，让她去拿。
等她回来，大巴已经走了，她一个人被留在了服务区。
包在车上，她身无分文，只记得我的电话号码，还是商店阿姨看她哭的可怜，才借了自己的手机给她用……
我听完，拳头硬了。
好久没有这么想打人的冲动了。
陆林深，眼眸深沉。「我带你去找她，让她说下服务区的名字。」
苏向楠说了地方，我们很快就出发了。
等到服务区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我下车的时候，苏向楠正一个人坐在外面，她双臂抱膝，眼睛通红无神的看着远处。
我长叹一声，知道她大概是被林淼淼迁怒了。
以前林淼淼虽然也爱欺负她，但没这么严重，一定是饭店的事情激怒了林淼淼，林淼淼不敢将我怎么样，便将气撒在了她身上。
我走到她身边，她才意识到我。
看见我的一瞬间，眼泪就忍不住流出来了，活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狗。
我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起来，跟我走。」
「她们走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还能不能追上？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改变线路。」苏向楠很担心。
我大概明白林淼淼的意思了，想用苏向楠逼我主动联系她，给她道歉。
这个气我忍了。
我给林淼淼打电话，打一个她挂一个。
陆林深将自己的手机伸过来，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拨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被接起，林淼淼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喂，谁呀？」
「是我，李想，你们在哪里？」
「砰！」
电话又挂了，再打过去就无人接听，估计连陆林深的电话都被拉黑了。
我一口气怄在心口不上不下，要被气爆了。
陆林深道：「我去调监控。」
很快，陆林深通过监控查到了车牌号，打电话问了旅游公司，想办法联系上了司机，让司机把电话给林淼淼。
林淼淼的语气充满了怒火。「李想，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懒得和她多废话，「现在立刻让司机把车开回来，把苏向楠的东西拿回来。」
林淼淼笑了，「哎呀，原来是这个事情呀，苏向楠怎么那么磨磨蹭蹭呀，全班就等她一个人，要不她就别来旅游了吧，反正也没人喜欢她，东西呢，我会帮她收着，等我们回去的时候让她去旅游公司拿吧。」
我笑了。「这样是吧，那我现在就投诉旅游公司，看他们怎么解决，顺便我也再报个警，请警察叔叔送可怜的小女孩去追大巴，不知道警察叔叔会不会批评教育一下那些不团结友爱的同学。」
「另外呢，我还会给媒体打电话，爆料说有人校园霸凌欺负同学故意把人扔在服务区，我想新闻媒体应该挺喜欢这种新闻的吧。」
我记得很清楚，这些年没少那种「情侣吵架把恋人扔服务区」「爸爸将儿子遗忘在服务区」这种新闻，这个校园霸凌事件媒体应该也会喜欢。
林淼淼慌了，她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李！想！」
我淡淡道，「从现在开始，我等你一个半小时，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别怪我不客气，还有，苏向楠的东西一个也不要少。」
我挂了电话，也没闲着，以上的操作全部来了一套。
先是给旅游公司打电话，要求他们必须让司机回来。
接着给警察报警，说有人故意把同学扔在了服务区。
接下来就是给媒体打电话，陆林深给我查电话，我一个接一个的打，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赶不来的就加了联系方式，让拍照发给他们。
苏向楠有点儿慌。
她是个好孩子，说一是一，现在彻底被我的操作弄懵了。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一脸崇拜。
「李想，和你一比，我脑子简直是浆糊做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可以这么做？」
「你放手干，我不想再和林淼淼有一点儿关系，这次干脆就撕破脸，我不怕。」
她口中说着不怕，但整个人依旧很紧张。
我长叹一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我因为有父母撑腰，有底气，不怕和人撕破脸。
但苏向楠的父母是永远不可能为她撑腰的，她遇事不敢往上冲就太正常了。
等了一会儿，警车是最先到的，紧接着是媒体。
警察问了苏向楠一些问题，苏向楠如实回答，我也做了笔录。
没多久，旅游大巴开回来了。
车门打开，林淼淼一下来就懵了，周围是警察，而媒体在拍。
估计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被众人瞩目。
她面色铁青，目光发狠的盯在我身上，等察觉到媒体在拍，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她被警察叫去，还企图狡辩，说苏向楠自愿帮她拿东西，而她没有留意到苏向楠人不在。
我放出了和她沟通的录音，林淼淼的脸都快被当众打肿了。
末了，她接受了警察叔叔的一顿批评，在媒体的见证下当场向苏向楠道了歉。
而警察叔叔给了我一个「见义勇为，团结友爱」的八字表扬，我不要脸的请求警察叔叔能不能写一封表扬信到学校。
警察叔叔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立刻答应我了。
等忙活出来，林淼淼的旅游泡汤了，其他同学早就回去了，只有谢泽一个人在等他。
等警察一走，她眸光恶毒的盯着我，恶狠狠道：「李想，你给我等着，以前我看你可怜，只是小打小闹，但以后你别想好过。」
而谢泽也冷冷的盯着我，仿佛我是什么恶心东西。
「不想让谁好过？」陆林深走了出来，之前他一直在旁边安静的等我，尽力降低存在感。
但现在，他一走出来，那股强大的气场就将在场的所有人秒杀了，包括我。
林淼淼目光惊艳，脸上快速泛起红晕，甚至有一点儿无措。「我……我……我没说什么。」
我：「……」
不妙，林淼淼看上我的陆林深了。
她休想！
林淼淼不动声色的拉开和谢泽的距离，而我迅速站在了陆林深旁边，做作的挽住他的胳膊，娇声道：「我饿了。」
陆林深憋着笑，他很配合，目光宠溺的看着我。「好，你想吃什么？」
我如数家珍的报菜名。
林淼淼脸都绿了，她嘲讽道，「还真是服务员，也算业务熟练了。这位学长，我要提醒你一下，李想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她在学校里暗恋过几十个男生，你可不要被她骗了。」
04
陆林深眸色凝重，「你喜欢过几十个男生？」
对上陆林深的眼睛，我慌了。「我没有，是她造谣的。」
「嗯，我相信你。」陆林深认真看着我，轻声道，「就算你真的喜欢过几十个男生也没关系，只要我是其中一个就可以，想想，别不喜欢我，好不好？」
我:「……」
这男人，太会来事儿了。
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我也差点儿当真了，如果不是知道他心有所属的话。
林淼淼被气到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林深当我的舔狗，脸上表情扭曲到狰狞。
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谢泽跟在她身后，她冷冷说了一句「离我远点」。
谢泽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被这么一说，果真和她分开了走。
狗咬狗，一嘴毛，我是真的看乐了。
不过这两个渣最好还是锁死，免得再去祸害别人。
第二天，我在网上就看到了这件事的新闻，红红火火的，林淼淼的脸虽然被打了马赛克，可熟悉她的人还是一眼认出来她。
我兴奋的翻看着评论，看到全国网友都在骂林淼淼，我就放心了。
班级群里，有人抱怨说林淼淼在家里哭的很难受。
我淡淡的怼了一句，「大概是羞愧到无地自容才哭的吧，人有羞耻心是好事，她进步了。」
群里一阵安静。
我彻底舒坦了。
班主任也打来电话了解这件事情，知道情况后，批评了我一句。
「李想，这只是同学之间的内部矛盾，你这样做，把矛盾激化了，做事情实在太激进。」
嗯？
我愣住了。
但回想了班主任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实在不算是一个称职的老师。
他的的确确无视了班里面的欺凌现象，对他来说，只有成绩好的学生才是好学生。
我这学渣在他眼中基本上是拖后腿的存在。
我笑道，「老师，您这样说不对吧，怎么听着像受害者有罪论？警察叔叔和全国网友都说林淼淼的错，您说是我的错，要不咱们一起去找警察叔叔评评理，听听警察叔叔怎么说？」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末了，传来一声冷笑。
「李想，我只是最后一次教给你做人的道理，既然你听不进去，那就算了吧，有件事情我需要和你说明一下，我刚刚才发现，其实你的班级一直都是高三一班，不是我们高三二班的，你既然不是我们班的学生，待会儿就自己退一下群。」
我懵了。
这是什么阴间言论。
我读了三年高中，竟然从高三二班的学生变成了高三一班的学生？
但我很快明白过来，肯定是班主任搞鬼，他想把我这个学渣丢到高三一班去拖后腿。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赵老师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我听说，她曾经护着一个女学生不让家长拉回家里去结婚，而那个女学生的学费生活费一直都是赵老师在出。
如果我和苏向楠是赵老师的学生，我们还会被林淼淼欺负么？
肯定不会！
不过，班主任不是什么好人，为了以防万一，最好将他的退路堵死，免得他言而无信。
我冷冷道，「老师，您这样说不对吧，我一直都在高三二班读书，您突然说我班级错了，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班主任一阵嘲讽的笑，「情况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反正都毕业了，对你还有什么影响吗？再说了，你学习是什么水平，你不清楚吗？好了，你待会儿记得自己退一下群，免得我踢你。」
「老师，您这样太绝情了，万一以后我考上了清北，您可别后悔！」
「噗……哈哈哈哈哈哈！」那边传来一阵憋不住的笑，「李想，做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自己什么水平你不清楚吗？」
电话挂了。
我眸子冰冷。
我什么水平？
我当然是一个出了名的学渣。
可我当学渣是为了什么啊？当然是为了气陆林深。
陆林深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还来管我的学习，我偏偏不听他的，我就是要气他。
可我终究还是不服气，我不想让自己和陆林深的差距真的越来越大，他是清华，我怎么也要北大才行。
所以，我次次都考的刚过及格线。
这样一份成绩单，的的确确气到了陆林深。
以至于我竟然在他的书桌上看到了关于青春期女孩儿的书——《女生万岁》、《写给青春期的女孩》。
陆林深真好啊，可为什么喜欢的人不是我呢？
哎！
高考是我唯一本色发挥的考试，我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既然班主任不想要我这个学渣，那就等着后悔吧！
我正准备退群，看到群里有人在说我。
「李想原来是高三一班的学生！也不知道她赖在我们班干什么。」
「哈哈哈哈，她是高三一班派来的卧底吧？如果是真的，这卧底也太差劲了吧，学习太次了。」
「我天，她一直给我们班拖后腿，还是滚回原来的班级去吧。」
很快，我被人踢了。
我都已经能想象得到，群里一定在狂欢，一定有人在拿我的悲惨事安慰林淼淼。
我：「……」
智障儿童欢乐多。
我多少有点儿遗憾的，不能放开了怼人，我真不习惯。
但很快，我电话又响了，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赵老师，她语气特别抱歉。
「李想啊，这个事情有一些复杂，不过不重要了，你别多想，我待会儿邀请你进群，有什么问题可以在群里问班长，也可以直接问我。」
她安慰了我好一顿，我的心里太舒服了。
我一直都知道好老师和坏老师的差距很大，万万没想到，差距竟然这么大，这简直是天差地别。
高三一班的人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我羡慕死了。
我很快进了群，在里面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同学情同学爱。
赵老师特意将警察叔叔的表扬信发在了班级群里，在同学们的惊叹赞美声中，我的虚荣心达到了此生顶点。
就在我飘飘然的那一刻，饭店经理给我打电话了。
「李想，店里来了几个人，点名要让你传菜。」
05
嗯？
这些人什么怪癖？
饭店里什么时候可以点服务员传菜了？
我想了想，「那些人什么来头？」
「大金链子，黑墨镜，看着不像正经人。」饭店经理笑了笑，「我这边会处理，不过，你还是小心一点，最近暂时别来吃饭了，我跟另一家店说了，你最近去那边吃。」
挂了电话，我没有当回事儿，虽然林淼淼威胁说要对付我，不过，我想她不会恶心到找社会人来对付我吧？
但很快，我就打脸了。
那些人接着来了三天，每天都点名要我传菜。
我问饭店经理，「他们来了消费多少钱？」
「每天就一盘最便宜的菜，自己带着火锅涮菜自己吃。」饭店经理苦笑。
嗯？
在海鲜店里自己带火锅？
真是活久见。
「他们还有没有说别的？」
「他们说自己吃海鲜吃坏肚子了，让我们赔，不赔的话就打电话投诉。」
「……」
「我说已经把你开除了，还把他们将死蟑螂扔菜里的视频给他们看了，估计以后不会再来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和你爸爸说一下吧，你还是个孩子，不要逞强。」
事情虽然已经处理了，但我内心无比的憋屈：王叔做饭那么好吃，我为什么不能吃到？
饭店的小伙伴也给我发了微信，我才知道，饭店经理漏说了很多信息：这几天工商，税务，消防统统都去店里查了一遍，说是有人举报饭店存在问题。
幸亏饭店自身条件过硬，经得起查，但开门做生意的，谁经得住这样三天两头的折腾？
我心里憋着一股火气，无处发泄。
而此时，我手机上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李想，找工作吗？我家缺一个刷马桶的，你来不来？」
我：「？」
太恶劣了。
我现在百分百肯定，这一定是林淼淼。
林淼淼家是开地产公司的，赚了不少钱，所以她很有底气，听说，我们班主任偷偷开培训班的商铺，就是林家的。
我想来想去，想着反击的招儿，但总是没想到。
没办法，我还是给老头子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老头子的声音传来了，「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我：「……」
这三年，我成绩不好，不仅气到了陆林深，也气到了我爹，以至于他让我去饭店端盘子，才肯给我生活费。
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爸，我被人欺负了。」
「稀奇，谁能气到你？我给她发个奖状。」
「爸爸！」
「咳咳，说吧，谁欺负你了？我的宝贝女儿只能我欺负，谁都不能欺负。」
爸爸的声音带着讨好，我一下子湿润了眼眶。
我有点后悔，为什么高中三年要作死？为什么要为了男人气爸爸？
不过，很快，高考成绩就出来了，到时候，我就能给爸爸长脸了。
我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爸爸沉吟着，「林家我知道，手段是不干净，前些年搞强拆，这些年是烂尾楼，坑了不少人，这种人运气不会好的，事情交给爸爸来处理，你安安心心的读……」
说到这里，他闭了口，估计是想到他宝贝女儿高考考不上，没书读了，心情糟糕的很。
我哽咽道，「爸爸。」
「没事儿，咱们出国读书也行，你这次可要争气啊。」
挂了电话，我心情说不上是好是坏，就是忽然安心了。
我翻看着手机上那条短信，回了一条：「你家的马桶留着你洗脸吧，毕竟你脸比马桶脏。」
说完，拉黑了那个号码。
又是怼完人神清气爽的一天。
没几天，陆林深无意间道，「林氏地产的资金链出了问题，现在正在努力融资自救。」
我「哦」了一声，活该！
陆林深笃定道，「我觉得他们应该融不来资。」
「噫？」我抬眸看他，仿佛看到了一只小狐狸。
没多久，高考出分数了。
我偷偷查了分数，看到只有排名没有分数的那一瞬，我心稳了：省排名 16。
这是否意味着北大稳了？
我的心在狂跳，躺在床上整个人做梦一样，忽然又狠狠的哭了出来。
这三年，太难了。
第二天，陆林深来了，他看着我通红的眼睛，体贴的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拉着我的手腕。
「走，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薅陆林深羊毛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我放开了手脚，要吃要喝要漂亮衣服，以至于陆林深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看你不像是考的很差，你考了多少？」
我：「……」
露了馅儿了。
我期期艾艾：「十……十六……」
陆林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旋即一声长叹，「算了，认命了，能吃也是福。」
我：「？」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的电话就被清华北大轮番打爆了，我坚定的选了北大。
没办法，陆林深是清华，我还厚不下脸皮和他读一个学校，只能选北大，成不了情侣，那就做敌人。我圆明园职业技术学校就是要天天鄙视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
挂了电话没多久，我爸的电话打来了，老头子激动的声音都在发抖。
「想想，你把爸爸瞒的好辛苦。」
我又想哭又想笑，最终傲然道，「那是当然，我说了要给你一个惊喜。」
「的确惊到了，这辈子第一次啊，两个学校轮着给我打电话，你等着，我明儿就和你妈妈回来，想想，你真棒。」
我感觉自己快幸福死了。
班级群里面，大家已经在互相分享分数，赵老师通知大家第二天到学校商议填报志愿。
有人说起高三二班的事情。
「林淼淼考了 650，谢泽 653，这两人太牛了，考这么高的分数，听说隔壁班的群里都炸了。」
「他们是不是清华北大稳了啊？」
「咱们班最高分是多少？」
「是牛萌萌，考了 660。」
「萌萌给赵老师争气了，全靠你给咱们班出头。」
班级群里一群人在刷「萌萌威武」的消息。
我仔细看了一下大家分享的分数，其实都还挺平均的，考的特别差的人很少，这再一次说明，这个班级的氛围真的很好，赵老师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差生。
就是这种气氛特别好的时候，林淼淼发消息到我手机上。
「李想，明天是填报志愿的日子，记得来学校哦。」
「呀，我都忘了，你已经不是咱们班的学生了，不过，既然都通知了，那我就当做好人好事吧，你不会考的太差不敢来吧？」
「我还想起来，你已经就业了，在大饭店里当服务员，认识有钱人的机会也多，真是要恭喜你了，不过，我听说你最近又失业了，要不要考虑来我家做家政呀？反正都是做服务，服务谁都一样吧？」
06
我看着消息，拳头又硬了。
不过，想到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便觉得无所谓。
我回道：「听说你家资金链断裂，快破产了，要不要来和我一起端盘子？」
很快，林淼淼回我：「你家才破产了呢，哦，想起来了，你家连破产的资格都没有。」
我：「……」
看来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真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举啊。
第二天，我去了学校。
习惯性的走到了高三二班的门口，一群人看见我，立刻起哄。
「她竟然真的敢来。」
「李想，你是高三一班的，在隔壁，别走错了。」
林淼淼和谢泽坐在一起，两人看到我，目光中露出得意的笑。
我转身就走，林淼淼快速起身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她笑盈盈道，「李想，别走呀，别听他们乱说，你高考考了多少？」
我没有回答，目光冰冷的盯着她拉住我胳膊的手。
这手真好看啊！
可我想拧断它。
我的沉默让林淼淼误以为是心虚，她笑的更起劲了，「没关系，考多少都说出来，同学一场，我们不会笑话你的，你不会没分数吧？」
谢泽冷笑道，「没分数的只有排名，清华北大稳上。」
众人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她要是能上清北，我也能上，到时候咱们就全班都是清北，给老师长脸了。」
「够了！」一个柔弱的声音传来，苏向楠颤抖着站起来，快步走向我。
她红着眼睛，第一次面对林淼淼，鼓起勇气道，「你考得好就考得好，干嘛笑话考得不好的，别人过得不好，你就很有优越感吗？」
林淼淼冷了脸，「苏向楠，同学之间关心分数不可以？」
「可你根本就不是关心分数，你就是想看别人的笑话。」苏向楠拨开林淼淼的手，拉着我，转身就走，「李想，我们走。」
我心里很感动，能说出这种怼人的话已经是苏向楠的极限，
傻孩子，不愧爸爸这么疼你。
不过，走是不能这么走的。
我淡淡道，「我考的一般，也就全省十六名。」
「啊？」林淼淼笑了，她笑的很疯狂，差点儿岔了气。
谢泽愣了一下，也笑了，他伸出手给林淼淼顺气，目光看我如同看垃圾。
全班哄堂大笑，乐不可支，手舞足蹈，丑态百出。
我也笑了，有时候就是这样，人的固有思维往往对真相视而不见。
我大度，不和智障一般见识。
我拉着苏向楠一起走，等到了高三一班，班主任赵老师已经在了，她笑的真诚，「这位就是李想，是我们班遗失的新同学，也是学校这一届分数最高的同学，还是咱们市的高考状元，大家欢迎。」
「噼里啪啦」的掌声响彻教室，彻底掩盖了高三二班的哄笑声。
我看着一张张热情洋溢，含着希望真诚的脸，感觉亏的要命，为什么高中三年我不是和这样一群小可爱在一起，太亏了。
门口呼啦啦涌来一群人，我回头，看到了林淼淼，谢泽，以及一张张熟悉的脸。
他们一个个都惊住了，目光不敢置信的看向我，看向赵老师，以及那群高喊着「我和状元一个班」的同学。
林淼淼尖声道，「不可能的，她在我们班是倒数，怎么可能是市状元？」
赵老师蹙眉，「她以前的情况我不清楚，但她高考的的确确省排名十六。」
「她作弊了，她一定作弊了。」林淼淼真的要疯，她目光仇恨的看着我。
这种目光我很熟悉，在我当服务员的时候，我就发现，很多人其实是希望你过得不好的，至少过的不如她好。
一旦你过得比她好，她就会发狂，会想尽办法将你拉下来，踩在脚下，即便你们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甚至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林淼淼就是这样一种人。
赵老师生气了，「林淼淼，污蔑人是要负责任的，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
林淼淼面色惨白的闭了嘴，而谢泽则目光复杂的看着我，伸手扶住了林淼淼。
恰在这时，我以前的班主任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一下子挤开发懵的苏向楠，拉住我的胳膊，笑道，「赵老师，我已经跟校长说过了，李想还是我们高三二班的人，李想，跟老师走吧。」
赵老师沉了脸，但她估计已经想到了会是这种情况。
她看向我，「李想，你怎么看这个事情？我尊重你的意见，你想在高三二班，那你就去，如果你想在我们班，我就算拼着不当老师，也会为你出头。」
我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甩开原先班主任的胳膊，低头拿出手机，开始找录音。
「李想，你就是个傻子，猪都比你智商高。」
「李想，这么简单的题还要问人？不会做就别做了，反正你也考不上。」
「考这么点分，还有脸见人？我要是你，出门立刻让车撞死。」
「你呀，别浪费粮食了，吃得多会的少，国家培养你这种人有什么用？」
……
「好了，你待会儿记得自己退一下群，免得我踢你。」
「噗……哈哈哈哈哈哈！李想，做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自己什么水平你不清楚吗？」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震惊鄙夷的看着班主任。
我淡淡道，「老师，您看我到底是哪个班的学生？」
班主任慌了，「你这孩子，怎么还记仇？赵老师，人交给你了，走走走，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回自己班。」
他走的匆忙，回头看我的眼神透着恐惧和阴毒。
赵老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怕，待会儿我找人护送你回去，准备准备演讲吧。」
等全校学生集合在一起，我站在高高的大舞台上，对着麦克风发表演讲。
我欣赏着林淼淼，谢泽等一张张苍白嫉恨的脸，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演讲结束，无数人围上来，问我是怎么逆袭的？
我笑了，哪有什么绝地逆袭，不过是为了一个执念，为了一个人偷偷努力罢了。
回家的时候，赵老师特意带了几个男生护送我和苏向楠回家。
到了家，我手机上已经有无数班主任的电话，短信，他哀求我看在师生一场的份上，不要毁了他的前程。
但他可曾想过，他毁了多少人的前程？
07
高一的时候有一个很帅气的男生，和我一样成绩差，被他羞辱，那个男生到了第二学期就退学了。
我能读完三年，全因为我倔，我知道自己有底气，有人撑腰，所以我不服就干。
可那些没有底气，没人撑腰的人，除了一退再退，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干脆果断的将我手中关于班主任的资料实名举报到所有相关部门，我相信朗朗乾坤下，总有一个人站出来伸张正义。
没几天，学校发出公告，高三二班的班主任被停职调查。
那一天，学校的论坛爆了。
无数人讨论着这件事，还牵扯出了班主任给一些学习好的学生私下补课的事情，就差点名林淼淼，谢泽那些人。
林淼淼在论坛里慌乱的撇清关系，说自己从来没有被班主任补过课。
我反手贴了一张照片上去，正是班主任开的培训班，就在林氏地产的楼下。
在政策禁止校外培训的情况下，明目张胆的开培训班补习，班主任也是艺高人胆大，而林淼淼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敢说自己没补习过，鬼都不信。
林淼淼被大家伙儿群嘲了。
我当了三年阴沟里的老鼠，被林淼淼嘲讽惯了，可那一天，我和她掉了个个儿，让林淼淼好好感受了一下被欺负的滋味儿，真是别提多爽了。
自那以后，林淼淼一直很安静，直到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林淼淼想去清华，但她的分数去不了，最后报了复旦，反而谢泽运气好报上了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