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矢车菊之夏：他与心动为邻》
我五千块把跟校霸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机会「卖掉」了，结果转天就被他堵在楼道：「卖我之前，你不先验验货？」
01
这学期我选了一堂新开的选修课：恋爱理论与实践。
上课前一天，我被拉进课程群，所有单身都领了号牌，由一个小程序男女配对。配对成功后，这学期要一起进行恋爱实践。
真他么刺激。
更刺激的是，我被配到了大名鼎鼎的经管院校霸林铮。
结果一出来，我秒收到他的好友申请，备注：你好，未来女友。
我当时正在食堂，看了这消息直接被呛得咳嗽。咳了几声，我感觉到一道打量的视线。
抬头一看，好家伙，林铮和几个队友就坐在斜对面。
他头上戴着耐克的红白发带，嘴里叼了根棒棒糖，右手食指顶着篮球，在不停地转圈圈。
明明是健康的小麦肤色，可在光线黯淡的食堂，他却亮得像是光源，让路过的人忍不住都要瞧一眼。
隔着两排桌子，他自信璀然的眼神，直直撞入了我的眼里，让我的心猛地一缩。
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害怕。
林铮在我们学校大名鼎鼎，因为长得帅，脾气暴。
大一时，他所在的校篮球队跟隔壁大学比赛。
结果对方频下黑手，他屡次抗议无果，眼看比赛要输，他一拳打掉那人两颗牙。
一战成名。
那人叫嚣着要让他「被退学」，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双方私下里调解了，他屁事也没有，从此在学校横着走。
此时，对面响起大嗓门：「铮哥，妹子不通过你好友，你魅力不行啊！」
话音一落，一阵起哄之声。
林铮下巴微抬，语气痞痞的：「一百块，赌她一个小时内通过好友申请，你们敢吗？」
他旁边几个男生脸色讪讪，没有接话。
就算是校霸，林铮的魅力有目共睹，是学校表白墙上的常客。
这个赌局……
我心内嘿嘿嘿，嗖地一下站起来：「我敢！」
一旁的闺蜜莎莎用力拽我，压低声音：「你疯了？」
一群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腿肚子有点软，但有钱赚不能怂！
我甩开莎莎走过去，弱弱地举起手：「我赌五百块钱的，可以吗？」
02
其实我还想更多的，可怕他不上当。
林铮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颇具趣味地挑眉：「妹妹，你接近我的法子真有创意。」
他把我看成那些费尽心机的追求者了。
我舔了下嘴唇，绷紧身体反问：「你不敢赌吗？」
林铮把球往空中一抛，接住后反手扣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我：「敢啊！」
他调出手机微信，兴致盎然：「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要加个微信了？」
他一定以为我这么做，是在想法子拿到他的微信号。
开什么玩笑。
加你微信我不就输了？
我连连摆手，喜笑颜开：「不用，我回头会去找你拿钱的，我要现金哦。」
说完我就走，结果没走两步，就被林铮一把拦住。
他个子高，手长腿长，就站在我面前五十公分不到的距离，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垂眸看我，嘴角含笑，眼里却满满都是探究：「你就这么确定，自己会赢？」
我头下意识地往后仰，尽量避开他的气场，道：「你放心，我也会准备好五百块的。」
他往前两步，逼得我后背抵在了食堂的大柱子上。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猎物：「名字，院系，不然你输了我上哪里找你去？」
「外国语学院大二 3 班，刘娇。」
莎莎在我身后发出短促的「啊」一声。
我迅速给她使了个眼色。
不愧是好闺蜜，虽然疑惑重重，可她一个字也没多说。
我抬眸看着林铮，问：「我可以走了吗？」
林铮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阿尔卑斯，撕开包装后把糖递给我：「可以，走之前哥请你吃个糖。」
03
「张嘴。」
简单的两个字，被他说出了不容拒绝的气势。
他凑得很近，浓眉高鼻梁，乌黑的眼一瞬不瞬凝视着我，我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
算了，骗了他五百块，就满足一下他。
我张嘴接住那颗草莓味的糖，他低声在我耳边道：「吃了糖，到时候输了可不能哭。」
……
救命，他好油。
林铮的队友们全程吃瓜，这时都在那起哄：「铮哥，你没心思打球了吧？」
「对，别打了，不然一会干别的事，会虚啊！」
林铮用脚挑起篮球，用手接了朝着他们砸过去，凶巴巴的：「闭嘴，不然一会在球场上弄死你们。」
趁着这机会，我拽着莎莎开溜。
身后，队友还在继续：「铮哥，人都跑了你不追？」
「追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一直跑出食堂绕过拐角，我才停下来喘气。
莎莎急急道：「小葵你干吗跟他赌，你做兼职赚这五百块多累啊。」
我嘿嘿一笑，把微信里林铮的好友申请递给她看：「因为，这一局我赢定了。」
莎莎恍然大悟：「我就说隔壁班根本就没有刘娇，你咋突然间编出那么个名字……」
莎莎眼睛冒星星：「林铮真的痞帅痞帅的，你不如趁机勾搭一下？」
我翻了个白眼：「他能帅得过人民币？」
男人，在我眼里都是浮云。
搞钱才是正经事。
莎莎对我竖起大拇指，转瞬脸色又凝重起来：「可你们选了一样的课，他迟早会知道你是谁，到时候会不会揍你哦……」
这个问题是得解决，我正凝眉思索，微信里弹出院花宋琳发来的消息：「向小葵，我给你五千块，把跟林铮做恋爱实践的名额转给我。」
「你不是很缺钱吗？」
04
莎莎在一旁愤愤然：「宋琳这语气可真招人烦，咱不理她。」
我正要拒绝，手机进了电话，是医院的座机。
不用接我也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匆匆应付几句，挂断电话后，我回复宋琳：「好，不管你们有没有结果，这钱我不退。」
莎莎不解地嘟囔，我对她笑了笑：「五千块不是小数，她说的对，我是很缺钱呀。」
让出名额不是难事，只要从第一堂课开始，宋琳就顶着我的名字去上课，老师大概率不会发现。
这本来就是选修课，又不计学分，查得不严。
我一小时后才通过林铮的好友申请，之后就把宋琳的名片推给他，告诉他那才是我的常用微信号。
然后，按照宋琳的要求，立马把他删了。
这样也好，要是被林铮发现我戏弄他，那还得了？
宋琳马上转了五千块过来，不过这钱我都还没捂热，就转走了。
我正琢磨找时间去拿林铮那五百块，没想到他很快主动找上门。
当时是我们院的专业课，他穿着一件张扬的红色外套，就像一簇跳跃的火焰，踩着上课铃，叼着棒棒糖大咧咧地从前门走进教室，一下就粘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心里一个咯噔，赶紧拿书挡着脸。
姐妹们，我好像要暴露了。
老天保佑，希望他不是来找我的。
可事与愿违，我听到他散漫的脚步在不断靠近。
我紧张得呼吸加快，还来不及思考对策，手里的书被拽掉，林铮帅气的眉目近在眼前。
他对我深深一笑，嘴角勾起：「咦，被我找到了。」
05
我一阵尬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林同学高风亮节，赌输了主动上门来还，佩服佩服。」
我言下之意：给完钱你赶紧走。
可天不遂人愿，老师已经进了教室。
他扫了一眼后道：「同学们都坐下，开始上课了。」
林铮一屁股在我旁边坐下，并且极为嚣张地瞧了莎莎一眼。
莎莎这怂货，竟抱着书默默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
林铮从我笔袋里挑了一根粉得冒泡的笔，在指尖不断旋转，也不说话，也不听课，就撑着头，侧过脸含笑盯着我。
盯得我头皮都要炸了。
我把书撑在桌上，压低声音：「林铮，你想干吗？」
他笑容满面：「还债啊，不过我没现金，你加我微信，我转给你。」
一加微信不就露馅了。
我也摸不准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咬牙道：「我仔细想了下，我们是学生，赌博不好，那五百块我不要了。」
「那可不行。」他收了笑脸，目光厉厉，「愿赌服输，我必须要给。」
该怎么办？
我正琢磨是不是可以用莎莎的微信顶一下，这时，讲台上张老师发话了：「那位穿红外套的男同学，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怎么偏偏点到他。
我眼皮跳得厉害，只见林铮从容站起：「老师，我是来陪女朋友上课的，这个问题，让我女朋友刘梦来回答吧。」
说着，他一个提溜，把我拎起来。
就离谱。
他手劲咋那么大，我什么时候成了他女朋友？
教室里响起一片喧闹声。
讲台上，张老师皱着眉：「年轻人爱玩闹，我能理解，可随意更改对方名字，是不尊重人的表现。」
老师，我求求你别说了。
可张老师显然没有接收到我的求救信号，他继续道：「向小葵，还有那个男同学，下次不能再这么胡闹了。」
06
我无比悲怆地坐下，根本不敢看林铮的脸色。
林铮用笔戳我的手臂，压低的嗓音拖得长长的：「向小葵，不就是我选修课的配对女友吗？」
他凑到我耳边，低沉的嗓音像恶魔的低语：「怎么昨天我去上课，见到的不是你？」
这一节课我是如坐针毡。
那五百块哪里还敢要？
好不容易下了课，我拎着书包就跑，斥巨资买的笔也不要了。
结果被张老师叫住：「向小葵，你跟我来，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张老师去年博士毕业进的学校，不止是专业老师，也在院系办公室工作。
他引着我到了走廊尽头，语重心长地道：「小葵，你的家庭情况我很了解，现在这个阶段，你谈恋爱很不合适，何况那个男生看上去，也不太踏实。」
因为我穷，所以连恋爱的资格都没有吗？
夜风钻进我单薄的衣服，冷得我缩紧身体，昏暗的灯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我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解释下我跟林铮不是那种关系。
可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轻哂。
我回头一看，长长的走廊灯光昏沉，林铮桀骜而立，直直看入张老师的眼，语气不善：「怎么，学校规定贫困生不能恋爱？」
张老师皱着眉，看看我又看看林铮：「小葵，我是为你好。」
林铮伸手，极其自然地搭在我肩上，冷冷地笑：「老师，您叫得太亲密，管得太宽。」
张老师深深看我一眼，长叹一声后走了。
其实我知道的，现阶段我真的不适合恋爱，我也没有任何恋爱的想法。
但，我不想是我主动选择的。
任何人都不能强制地说：你不可以。
我收回心思退后两步，看向林铮：「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我先回宿舍了。」
刚迈开步子，一条笔直的胳膊拦在我面前。
紧接着他伸出另一条胳膊，将我圈在小小一个空间，淡淡的巧克力味瞬间将我封锁。
他低下头凑近我，目光深晦：「就这么走了？我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我紧张地贴在墙上，结结巴巴：「你……你想怎么样？」
他轻笑一声，呼出的热气似是羽毛，撩过我冰凉的耳朵：「我觉得你应该先全方位验验货，看看我到底是值五百还是五千……」
07
全方位验货？
我脑子里顿时满是颜色画面，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身子紧紧贴在墙上，声音都是颤的。
「宋琳是院花，比我漂亮多了，你……你又不亏。」
他轻笑一声，上挑的眼尾隐匿狠辣：「亏不亏的，我说了算。」
说话间他靠得更近，我连呼吸都不敢，急急慌慌：「林铮，这里可是教学楼，你别乱来。」
我话还没落，他猛地抬手掐向我脖子，吓得我立马低呼一声。
却没想他最后只是轻捏住我的下巴，眼里全是戏谑的笑：「就这点胆子，也敢来招惹我。」
「从下周开始，乖乖去上课。」他顿了顿，眸里都是饶有兴味的笑意，「今天来找你，是因为老师布置了课后作业——陪对象一起上课。」
「记得交心得，连我的那一份一起。」他语气含笑，眼神却充满危险，「不然，我就去你院里举报你找人代课。」
我猛地睁大眼睛。
他太狗了吧。
我失误了，这选修课我不去没事，可一旦被举报找人代课，轻则取消奖学金名额，重则记过处理。
林铮对我的反应很满意，骚包地把外套拉链一路拉到脖子，转身背对我摆摆手：「再见了，女朋友。」
莎莎不放心，还在逸夫楼下等我。
听我控诉完后，她一脸花痴地说：「霸道，邪魅，好喜欢啊！小葵，他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呸！
我猜他是遇到了比较感兴趣的猎物。
到了寝室门口，宋琳挎着香奈儿包包等着呢。
她神情倨傲不耐：「课上不成了，把我的五千块还我吧。」
我直勾勾盯着她：「是你告诉他我名字和班级的？」
「是啊，那又怎么样？」宋琳轻蔑看我一眼，「你别拿这个当借口不还钱。」
08
莎莎说的没错，她真的很讨人厌。
我深吸一口气，道：「钱我已经用掉了，十天内还你。」
宋琳的音调陡然拔高：「穷人都像你这么无耻吗，过了你们的手就再也别想出来，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必须还我。」
我都气笑了，抬眸盯着她：「一开始的交易是你提出来的。而且我说过不退钱。」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去院里告发我，咱们一起受罚。到时候我跟院里的老师哭几句，我穷成绩又好，他们一向偏爱我。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等十天，等我筹到钱就还你。」
「我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不再大声点嚷嚷？」
宋琳瞪大眼睛，伸手指着我的鼻子：「你……你太无耻了。」
我微微一笑：「谢谢夸奖，看人下菜而已。还要谢谢你跟林铮透露我的信息，今天他陪我上课，真的很帅呢。」
宋琳气得差点晕厥。
宿舍门一关上，我就笑不出来了。
莎莎兴奋地夸了几句我好勇，然后睨到我脸色后，她扒拉着自己手机：「小葵，我过年收了点压岁钱，我匀两千块给你吧。」
「不用，我存的一小笔定期八天后到期。」
莎莎很震惊：「你还存了定期！」
「你知道的，我准备留着在关键时刻用的。」
莎莎一脸了然，叹着气默默拍了下我肩膀。
我存了好几个定期，每一笔都只有五千块，都是三月期，因为我随时都可能会遇到特殊情况。
晚上洗漱完，手机来了电话。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走到阳台去接起。
夜风凉薄，吹得电话那头的中年男声沙哑刺耳：「小葵，听说你又遇到麻烦了。何必自己扛着呢，只要答应我的条件，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
「我是真心为你好，你要相信我……」
09
喉咙眼里简直像是进了苍蝇一样恶心难受，我强行咽下一口唾沫，冷淡无比：「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或许是吹了冷风，躺在被窝里很久，手脚都是冰凉的。
这时，手机嗡嗡震动。
是林铮发送了好友申请：乖，通过我。
我今天恐吓宋琳有本事就去院里闹，其实最怕她去闹的是我。毕竟，每年的奖学金、助学金，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就像此刻，我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通过好友。
他直接甩了个五百的转账过来，附言：愿赌服输。
紧接着一条信息：敢不收，明天就去举报你。
我：你是不是有病？
偏偏在这时候招惹我。
林铮：倒计时十秒，十，九，八，七……
我被他读秒弄得紧张兮兮，脑子根本无法思考，只能收下那笔转账。
林铮：真乖，放心，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
真是要谢谢你全家。
林铮：早点睡，哥打游戏去了，作业别忘了写。
本以为帮他写完作业，下次见面就是下周上课。
没想到周五晚上，我吃完晚饭回宿舍，发现林铮正站在宿舍楼前的路灯下。
暖黄色的灯光倾泻下来，笼出他优越的五官和高挑的身形。他叼着棒棒糖，靠着路灯滑动着手机，是电视剧里美好少年的模样。
每个进宿舍的姑娘都在偷偷打量他，低声激动兴奋地交谈着。
他时不时掀起眼皮懒懒看一眼，兴趣缺缺的模样。
我把外套帽子扣上，低着头匆匆往里走。
耶耶耶，他好像没注意到我，心里正是开心地冒泡泡，帽子尖被人拎住。
「你该配个眼镜了，这么帅的男朋友在等你，没看见？」
10
说这话时，他都已经快把脸怼进我超大的帽子里。
他黑漆漆的眼里，装着满满戏谑的笑。
路过的女生们纷纷低呼。
「那是不是林铮，跟他接吻的那女生是谁啊？」
有没有搞错，谁跟他接吻？
我赶紧伸手推开他，把帽子拽下来，硬邦邦地问：「作业我都发你了，你找我干吗？」
「看电影。」
我一脸问号。
「课程要求，看电影可以增进感情。」林铮上前揽住我肩膀，「走吧，女朋友，现在出发，看完还赶得及回宿舍。」
「谁是你女朋友，谁要跟你看电影。林铮你放开我……」
抗议无效，我还是被他拉到了电影院。
林铮买的电影票，我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想着买两杯饮料。
一杯可乐十二块，好贵哦。
正犹豫着，林铮一把薅过我：「你是不傻，在这买饮料。」
他带我去了楼下小超市。
「不是不能外带食物吗？」
「禁外带食物是违反消法的，那些人就知道为难你们这些小姑娘。」
我从货架上拿了两瓶可乐，林铮把其中一瓶放回去：「我不喝可乐，对男人身体不好。」
见我盯着他看，他勾了勾唇：「以后你就会懂。」
他拿了瓶雪碧。
「都是碳酸饮料，可乐对身体不好，雪碧不也一样？」我顺手拿了个 AD 钙奶给他，堆起一脸假笑，「喝这个，喝啥补啥，对你身体一定好。」
林铮转动着手里的奶，眼底兴味满满：「低估你了，懂的还挺多。」
他定的是个中规中矩的爱情电影。
演到女主失恋，很多女生哭得稀里哗啦，我也稀里哗啦。
喝可乐吸的。
电影院光线昏暗，林铮凑过来，黑眸落在我脸上，热气拂在我耳侧：「你怎么不哭？」
我平视前方大荧幕：「为什么一定要哭？」
林铮轻啧了一声，隐在昏幽光线里的声调越发暧昧：「你要是哭，我可以学男主那样亲你，帮你止住眼泪。」
我偏移视线，跟他对视。
他长得真的很帅，不输室友们粉的任何一个爱豆。
有一种我身上没有的，健康蓬勃难以抑制的生命力。
他的唇线流畅唇形饱满……
我往前一点，轻轻碰了下他的唇，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搭在扶手上的手也狠狠一紧。
我坐回原位，带着点挑衅地看他：「像这样吗？」
11
林铮盯着我看了好几秒，似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几秒后，他眸光深幽，低头凑了过来。
我伸手压在他的唇上，摇摇头：「不可以哦，好好看电影吧。」
他的唇在我的掌心翕动，又软又痒：「向小葵，你这是犯规！」
昏暗的电影院，我大胆迎上他的视线，笑：「那，你要把我罚下场吗？」
他眼珠子亮得迫人，握住我的手腕，将唇稍稍撤离，热气拂在我的掌心：「不，尽管继续，我可以当你的黑哨。」
耳边好像听到滋啦滋啦的声音，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我避开他的视线，继续看电影。
我看得很认真，即使这个电影并不太打动我。
因为我已经有两年没来过电影院了，这样的机会，我应该好好珍惜。
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做，或许就是觉得他烦，想要他闭嘴吧。
又或者是想试试吻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电影结束，我起身的时候没站稳撞到林铮，他手里的半瓶奶泼在了我衣服上。
浅灰色的外套，瞬间晕开一大片脏污。
林铮坚持要赔我衣服，拽着我去了楼下一家服装店。
他从货架上挑出一件粉色羽绒服：「这个好看，试试。」
店员上来，扫了林铮一眼后热情地道：「咱们店现在清仓，冬装 1 折。这衣服折下来才 100 多呢。」
那确实无敌划算，淘宝买个羽绒服都不止这个价。
我已经两年没添过冬天的外套了。
林铮懒懒嵌在沙发上玩手机，我把外套换上，他抬眼看了过来。
我的视线在镜子中与他交错，他眸光微微一晃，像是暗夜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他走到我对面，将羽绒服的外套一把拉到顶。
因为接近二十公分的身高差，我被他拎得微微踮起脚。
衣服帽子上的绒毛，软软摩挲着我的脸，他眉眼含笑，凝视着我，低声道：「这衣服好，帽子够大，躲在里面接吻，不怕被人看到。」
12
我整个一无语。
这是哪来的人间「油物」，居然在学校人气还这么高？
我仔细抚着衣服上一个极为细微的褶皱。
偶尔一次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不算过分吧。
最后是林铮坚持付钱，他说如果我实在过意不去，就帮他写八次英语作业。
我帮人写作业是二十块一次，这样算金额差不离。
我心安理得地透支自己的劳动，换来了一件粉嫩的外套。
从商场出来时，夜已经深了。
我做好被冷风迎面暴击的准备，可迈出大门后，却远不如预想的冷。
原来不是冬天太长，是我洗过无数次的旧衣，早已无法为我带来温暖。
走到校门口时，突然下雨了。
雨还不小。
我们躲在公交站避一下，这时一个学妹红着脸上前：「学……学长，我有伞……」
林铮一把将我拽过去，痞痞地笑：「那你可以把伞借给我跟我女朋友吗？」
……
这操作真骚。
自然没借到，学妹撑着伞红着眼跑了。
我狠狠剜他：「谁是你女朋友，我们就是课程伙伴而已。」
林铮凑在我耳边，语气勾人：「迟早的事，我心里女朋友的位置，已经预定给你了。」
「只等你方便的时候，拎包入住。」
我……
我的心有点乱，一定是被他油到了。
密密雨丝拉出一张大网，这可咋整。
林铮看我满面愁容，挑了挑眉，然后麻溜地脱下身上的大红外套罩在头上，并且伸手一把将我拽了进去。
「林铮，你干吗？」
「瞎吗，看不出我在用这个当伞。」
他拽住我的手放在他腰上：「不想被淋成落汤鸡的话，就别松手。」
我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这样被他带着在大雨里一路飞奔。
我跑得那么快，好像把所有的烦恼、负担、顾虑都通通抛在脑后。我甩掉病重的妈，甩掉了无穷尽的医院缴费单，甩掉了家教，甩掉了兼职，只剩下身边这个腰肢有力的男人。
纵使有衣服遮挡，雨水还是飘在我的脸上，早春的雨水应当是冰凉的，可我的脸却感觉到一阵滚烫。
林铮控住我肩膀的掌心，也像是藏了一团要把我点燃的火。
也不知跑了多久，总算是到了宿舍楼下。
我脸色绯红，喘得不成样子，刘海已经湿透了。
他比我呼吸平缓，可那双黝黑的眸，却燃了燎原的火。
他捧着我的头，喉结重重滚动：「小葵，你再对我犯规一次吧！」
13
他真的很帅。
小麦色的肌肤，更有一种旺盛蓬勃的吸引力。
我以后再也遇不到像他这样灼热、帅气、热情的男人了吧。
我狠狠吞了下口水，踮起脚朝他凑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是我妈主治医生来的电话。
「小葵，你赶紧来医院一趟，你妈匹配到了合适的肾源，咱们当面聊一下。」
所有冲动都被这一句搅得粉碎。
我退后两步，说了一句我有事，就转身冲入了雨里。
打车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雨依然在下，新衣服被淋得深一片浅一片，刘海也被雨飘湿，进到温暖的室内，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可迎接我的不是关心的问候，我妈见了我的衣服，整张脸垮了下来。
她语气格外刻薄：「他给你买的？」
「挺好的，他年纪一大把，你跟着他，过些年他的钱就全是你的，多好。」
主治王医生这时候进来了：「向姐，别闹了，我先跟小葵聊几句。」
我妈已经透析了两年，肾移植的事，我以前不敢想，因为几率太小。
没想到前段时间出车祸的一个病人的肾脏恰好跟我妈配型成功了，而他之前签过器官捐赠协议。
他颅内高度损伤，现在住在 ICU。
王医生道：「据我了解，那个病人大概率救不回来了。现在你最重要的就是准备好钱，因为随时都可能会进行手术。」
「需要多少？」
「前期你先准备十五万，但是手术后还是需要吃药，定期检查，这些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你妈身体不好，一直透析不是办法，换个肾对她生命延续是好事。」
十五万……
我心马上一凉。
我这两年一刻也不停，除了填补我妈平日里的医药费，也就存下了两万块钱。
王医生拍了拍我肩膀：「你再去做下你妈的思想工作，她闹着不肯移植，这机会多难得。」
14
回了病房，我好言好语解释：「妈，衣服是我自己买的，咱们听医生的乖乖准备移植。」
我妈语气冷冷的：「我可当不了你妈。不治了，趁早死了，免得成了你的累赘。」
「你到时候跟着有钱的男人吃香的喝辣的去。」
手机微信嗡嗡震动，是明天家教的家长，提醒我按时到。
以及上午兼职的奶茶店老板，要我早半个小时去，周末客流大。
还有林铮一连发的很多条：问我为什么突然走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需不需要他帮忙。
我妈刺耳的声音继续喋喋不休，衣服胸前的湿痕在眼前不断地扩大再扩大。
脑中那根理智的弦在这一秒崩断了。
我红着眼吼回去：「好，那你去死，现在就去。你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我一个人不知道多开心！」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过生日，一个人谈恋爱，一个人出嫁。」
「以后如果我有了孩子，我就告诉她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没有外婆。」
「我再也不用戴着枷锁，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犯规。」
病房里鸦雀无声，我妈红着眼嘴唇嚅动，可什么也没说，只转过身倔强地看着窗外。
巡房的护士进来：「你们小点声，这里是医院。小葵，你理解一下你妈，同病房的周姐今天去了。」
周阿姨是我妈关系最好的病友，她经常说医生药开得太多，然后塞给我妈，也给我买过衣服鞋子。
我一怔，明明上次见还好好的。
不过这也不奇怪，可怕的有时候不是肾衰竭，而是一系列并发症。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妈，对不起。你别担心，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我妈背着我用袖口擦了下脸，转过头嘴唇嗫嚅良久：「别为了我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我轻轻嗯了一声。
这天晚上，我在陪护床上做了个梦。
15
梦见八岁那年，我妈厂里连续半年发不出工资，我们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那天，她去炼油厂买了点油渣饼。
就是炼油之后剩下的渣滓，压成一块块硬邦邦的饼。
她把油渣饼跟豆腐和白菜放在一起煮，结果等到吃的时候，油渣饼全都化成了细碎的沫沫。
我妈拿着筷子反反复复地翻找，却翻不出一小点像样的肉星子。
她一向要强，那一次却哭了。
「怎么会没有了呢，我家小葵还在长身体呢。」
「她已经三个月没吃过肉了。」
她紧紧抱着我，崩溃大哭：「对不起，你给我当女儿，要受这样的苦。」
……
睡得迷迷糊糊，我听到我妈低低的呜咽声：「我也想再当几十年你的妈，可我又怕成你的负担……」
第二天醒来时，我身上披着一条红围巾，是过年时我不舍得买的那条。
外面还在下雨，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我妈叮嘱：「回去时买把伞，这么好的衣服，淋湿了怪可惜。」
我没有去奶茶店。
因为那点钱眼下是杯水车薪。
我打了那个男人的电话，那头的他志得意满：「小葵，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到了医院大门口，居然碰到了周哥，就是周阿姨的儿子。
他来处理后续事宜，并且坚持撑着伞送我去地铁。
大雨噼噼啪啪砸在伞面上，他的声音模糊不清：「我妈走了，我特别难过，除此之外，我还觉得解脱。小葵，我想或许你能理解我。」
我咬着唇，没说话。
「我听我妈说，你不是向姨亲生的。小葵，这一次也要扛下换肾的钱吗？」
16
噼里啪啦的雨声里，我听到自己缓缓开口：「我的确想过，如果不是我妈的病，我不用这么辛苦。我不是她亲生的，她有过很多次更好的人生选择，却始终没有抛下我。我如果这时候放弃她，那跟禽兽有什么区别呢？」
地铁站到了。
我上了台阶，周哥依然撑着伞站在雨里。
他苦涩地微笑着：「小葵，等你真心爱上一个人，或许会更明白我的难处。」
他说完，转身走入大雨里，很快就淹没在人流里。
我赶去约定的咖啡馆，李刚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染黑，可两鬓处还是能看到斑驳的发根。
我看到这张脸就恶心反胃，他却笑意盈盈，侃侃而谈。
「我可以负责向艳手术包括后期全部的费用，我只有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