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打脸外室之女

出自专栏《重生之门:她从地狱归来》

绿茶庶妹勾走我的未婚夫婿,我含泪成全。

而她出嫁不到三个月,死讯就传了回来。

1.

我在死后窥见了那个私生女齐遥的秘密。

原来她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来自于异世,一场意外死亡后进入了齐遥的躯体。

上天赋予了她一个名为「系统」的工具,有着预知未来的功能。

她利用「系统」的能力,想要替代我。

很显然她成功了。

父亲不再宠爱我。

一母同胞的兄长成了朝政阴谋下的替罪羊。

母亲为了替兄长脱罪,散尽了家财,却还是保不住齐府。

齐家被冠上诛连九族之罪,判男子斩首,女子流放边疆以平息民愤。

我因身弱受辱死在了途中。

而齐遥早早就在齐清源的打点下嫁与七王爷为平妻。

她卷走了齐梁两家全部家财,后半生享尽了荣华富贵。

2.

许是老天眷顾,再睁眼时,我回到了五年前。

齐遥还未入府,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日,我如常去佛寺祈福。

刚回到太守府,留在府中的侍女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压着声音道。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从京带回一女,正与夫人在前厅闹呢,您快去看看!」

我颔首表示知道了,抬步向前厅走去。

还没走到前厅,就听见了瓷器破碎的声响以及断断续续的争吵。

跨过梨花木门槛,只见母亲掩面而泣。

我父亲齐清源还未来得及褪去官袍,正涨红了脸,嘴里道着。

「生为人妻怎能如此小肚鸡肠?遥遥亡了母,我的骨肉哪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而齐遥立在一旁,一滴泪含在眼里摇摇欲坠,好生可怜。

「父亲、母亲万安。」

我朝父亲行了个礼,出声打断了他。

齐清源顿了顿看向我,面露一丝尴尬。

他与母亲定情之时曾言绝不纳妾,现在看来不过是笑话罢了。

我吃了上一世的亏,没有给齐遥装可怜的机会,也不主动刁难她。

倒是向齐清源撒娇道,「父亲比信中早了两日到家,阿宁日盼夜盼终于把您盼回来了。」

「诶,父亲身旁这位是——?」

齐清源见我礼数周全,松了口气说道。

「阿宁最是乖巧的,我来与你介绍,这是你流落京城的妹妹齐遥,从今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还未曾等他说完,母亲便冷笑出声。

「我只生了一女名为齐姝宁,阿宁何来的妹妹!」

「你!左右遥遥已是孤女,何苦为难她,记在你名下养着,有何不可!」

齐清源怒目圆睁,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我不禁再次失望。

我走到母亲身边,捏了捏她的手递去了个叫她安心的眼神。

3.

我看向齐遥,「遥遥妹妹,我也听了个大概,我母亲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只不过这事来的太过唐突,信里也未提到过此事。」

上一世我因瞧见母亲落泪难堪,于是自打齐遥进府,就频频刁难她。

齐清源便寻了一个黄道吉日,瞒着我们请了族亲们来见证,称齐遥是与我一母同胞的双生妹妹,自幼体弱多病,怕养不活,出生后就送至佛寺静养,直到及笄前才归府。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世人都只知齐府多了个二小姐。

齐遥也摇身一变成为了我的「嫡妹」。

从此母亲与齐清源就离了心,争吵不断,断送了这些年的夫妻情分。

这也是母亲郁郁而终的缘由之一。

我继续道,「父亲,圣上自继位以来便重嫡庶之分,遥遥妹妹作为齐家之女是要认祖归宗。」

「不过也不能乱了规矩,遥遥妹妹的生母自是抬为姨娘和她一起进族谱。」

齐清源道,「阿宁,为父何曾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遥遥她的生母……她的身份确实不宜摆在明面上。」

我浅浅微笑接道,「父亲,您曾起誓道此生绝不纳妾,如今母亲愿接受您外室生的女儿为庶女已是退让了,您也别再伤她的心罢。若是为嫡女,让别人如何相信呢?」

「为父与遥遥早已商量好,就说遥遥是你的双生妹妹,因病弱而送去佛寺……」

「不可。」

我打断齐清源后,又用目光打量了齐遥一眼,「我与遥遥样貌相差甚远,父亲觉得遥遥为我胞妹这一说法,会有人相信吗?」

齐遥猛地一抬头看我,眼泪终是从眼眶中滑落。

如同我欺负她一般道,「姐姐,您就如此容不下我吗?」

倒也不是我说话刻薄。

齐遥虽像其母,生得闭月羞花,身型娇媚,惯是那种容易激起男人保护欲的长相。

只是她从小混迹于烟花之地,每每一副小白花作态,总有些上不得台面。

而我像极了雍容华贵的母亲,与梁府表妹被称为扬州绝色双姝。

钟鸣鼎食之家的嫡女,言行举止尽显端庄娴雅。

若说我与齐遥是双生姐妹,还真有点牵强。

「阿宁,你们本是同父生,说是双生姐妹也不为过。」

齐清源叹气道,「遥遥这些年可怜,年幼丧母,颠沛流离,我只是想给她一个身份罢。」

突然,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外头传来。

大伯父踏步走进来,「三弟,阿宁差人请我们来,来前府中小厮道来了缘由。」

「我多言一句罢,如此处理,不仅伤了弟妹与阿宁,若是有心人向圣上参一本,我齐家儿女倒成了扬州碎谈。」

「你这个太守又怎能让百姓信服?」

他身后还跟着许多脸色凝重的族亲。

4.

我与母亲向族亲们全了个礼数,请他们上座。

我瞧见齐遥的脸色再也挂不住,神情显得有些不甘。

齐清源也未料到我在这时请了族亲来见证,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我看,若三弟愿意,就将此女记在吾妾名下,再以陪伴阿宁过继的缘由,算是两全其美之策,不知三弟意下如何?」

大伯父这招无疑直接给齐遥定死了身份。

她成不了嫡女,既不能膈应我和母亲,更没法轻松成为七王爷的平妻,对我来说,简直一箭双雕。

「我是父亲之女,岂能记在大伯名下?」齐遥见齐清源不语,急急忙忙出声想要改变局面。

我轻笑出声,「妹妹倒是七窍玲珑心,初次见族亲,就分得清称谓,看来是之前便下足了功夫。」

齐清源皱眉望向齐遥。

齐遥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垂下了头。

看到这一幕,我下意识抚了手腕,还是那对生辰宴上母亲送我的羊脂白玉镯。

不再是冰冷沉重的镣铐,也没有擦不干的血迹。

齐清源向来多疑,不知齐遥编纂的凄苦身世,还能在他心中立多久。

「也罢,那就仗大哥所言,开宗祭祖之事还全权仰仗各位族亲帮忙。」

涉及到齐清源乌纱帽之事,他必然妥协。

齐遥白了脸,还想着挣扎一番,「父亲——」

「遥遥,你就安心在府里住下,走个过场罢,仪式结束后你便是太守府二小姐。」

说罢,齐清源唤小厮将静心居内的厢房收拾出来。又嘱咐我,在修缮好落月堂之前,我作为长姐要照顾好齐遥。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失望。

5.

「小姐,那私生女又来向您请安了。」

听到有人来报,正在为我描眉的侍女染冬没好气道,「不是说了府里没这规矩么,这幅作态真真恶心人。」

「幸好小姐醒的早,不然还不知传到老爷耳里会怎样。」

上一世也是如此,太守府人口简单,从无晨昏定省的规矩。

我每每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齐遥日日来向我请安,我本就不想搭理她,就吩咐人不必喊我。

将她晾在厅里。

不知道何时我就成了故意苛待齐遥的恶姐。

自然也传到了齐清源的耳朵里。

齐清源骂我贪懒不说,还刻薄「胞妹」,毫无太守府嫡长女的风范,罚我跪了一日的祖祠。

我抬手戴上一串檀木佛珠,望着铜镜中娇艳的面容,拆下秋露戴上的玉兰点翠步摇。

「小姐?」染冬不解。

「时辰差不多到了,父亲也该到了,走吧。」

我今日素着一身,不显骄奢。

等着小厮摆好餐食,我才提裙来到华厅。

我刚接过染冬递来的花茶,齐清源就来了。

我笑着请他上座,唤染冬去小厨房传菜。

对着杵在一盘的齐遥招手道,「妹妹为何站着,快来尝尝姐姐的手艺。」

「昨夜忙着想给妹妹绣个荷包做见面礼,今早想着请父亲来用早,卯时便起来熬这碗鱼鲜粥了。」

我顿了顿看向齐遥,「妹妹不会怪我身子有些乏,刚刚怠慢了你吧?」

若我是齐遥肯定要在心里怒骂一句,好一壶碧螺春。

我当然不会给齐遥熬夜绣荷包,也懒得早起给齐清源煮粥。

我用着前世她的办法,把她架在了尴尬的境地。

6.

她面色不虞,只能闷声吃下这个亏。

齐清源边喝粥边说,「阿宁这粥熬的是越发鲜香了,为父就爱这口鱼粥。」

「遥遥啊,你姐姐最是大方体贴之人,你也不必担心她会苛待你。」

「听府上小厮说你每日都来给她请安,太守府没这虚礼,我们阿宁也当惯了小懒猪,就不必为难她日日早起了。」

齐遥闻言,只低低应声是,握着瓷勺的手狠狠用力,像是想把我捏碎般。

她不开心我就开心。

怪我上一世眼盲心瞎,把自己树的莽撞跋扈,在她的小伎俩下,失去理智。

只不过走了她走的路让她无路可走罢。

我面上不显风雨,给齐清源布菜。

他将一切尽收眼底,等着我为他续粥的时候道。

「阿宁,梁府递来拜帖,后日要举办春日宴,为父公务繁忙,你带遥遥去参宴罢。」

梁府是我母亲娘家,是扬州有名的富户。

我想起前世。

那时我被迫带着齐遥前去参宴。

她一袭白衣,以花作诗尽显风采。

而我误食了桃花酿,跌下荷花池,得了风寒,高热反复卧床一月有余。

清醒之时,扬州人人称赞太守二小姐生的天香国色,所作之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而我在宴上如痴儿般出尽洋相,成为扬州城的笑柄。

回过神后,我浅笑着应下了。

这次齐遥可没这么好运了。

7.

梁家一年一度以赏花之名宴请全城贵客。

这对齐遥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我随着梁府小厮来到表妹的闺房外,偏头对齐遥道。

「我与表妹多日不见,只盼今日说些体己话,妹妹不如跟着小厮在府中走走,待开宴时再来寻我。」

齐遥最近很是安分,许是因为在我这事事讨不到好处的缘故。

她此时像极了在家被欺负惯了的可怜妹妹,听话的应了声是,目送我离开。

无人捧场的作戏,我才懒得与她演什么姐妹情深。

「阿宁,你可来了!最近怎么老是窝在府里,上回约你去踏青你也不来,我可无聊坏了。」

表妹梁思言瞧见我进门,便迎了上来。

我自重生之后,确实不怎么出门。

除了忙着对付家里的小白莲之外,陪伴母亲,便是我每日最重要的事。

上一世,母亲难承重创思郁成疾,没等行刑就病死狱中。

判官慈悲,给了我重来的机会,我必不会再让母亲郁郁而终。

思言瞧着我的神情,又问,「听父亲说,你大伯过继了一个庶女给姑父,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也不必放在心上。倒是言言几日不见,怎么好似生的更美了,今日这身锦绣留仙裙甚是好看,看来宴上必能艳压群芳。」

「哎呀阿宁!不许调笑我!我早就让母亲给你也留了一件。不如你今夜留下来陪我,与我讲讲你这庶妹,我好奇得紧。」

我笑着揉了揉思言的脑袋道,「怕是得下回了,兄长近日就要归府了。」

「那也成!走吧,快要开午宴了,有你最爱的桂花酿米藕,今年的桃花开的算是艳,还有些桃花做的糕点。」

我与思言携手还未走到宴厅,便听见凉亭传来一声声喝彩。

「好诗!好一个「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我望眼看去。

只见齐遥一袭白裙,立在众人间,嘴角含笑,似胜券在握。

之前并未有机会听到她的诗。

我不禁皱眉,若出身于烟花之地,从未上过学堂,大字不识,怎能做出如此好诗呢。

我为魂时,在异世人身旁,也不曾见过她读书作诗。

我正想着,思言早已信步向她走去,「敢问姑娘,如今三月三,何来四月?」

「我梁府立于官巷,桃花也树在流水两岸,不见山寺。你这诗作的确实妙,可却不像是即兴而作。」

是了,扬州赏花宴行酒时常是作飞花令,即兴对诗。

她这还未开宴先行了诗,若提前背好吟诵,还真看不出她是否有这项才能。

齐遥正想开口解释一番,我心生一计,开口打断她。

「我妹妹虽然自小养在庄子上,但读书可没有落下。」

我转头看向齐遥,「妹妹,不如等开宴后再行飞花令,那才更得趣啊。」

我是故意提出飞花令的。

上一世,我误食桃花酿,因从未饮过酒,不胜酒力,宴中离席,跌跌撞撞摔下荷花池。

后来有一不明身份的外男将我捞起,送至厢房后,不见踪影。

或是有嚼舌根的婢子或是有三两宾客瞧见。

宴后,齐大小姐失贞的谣言传的真真假假。

成了扬州茶楼的饭后碎谈。

原与齐家交好的世家,也淡了求娶之意。

我便一直待字闺中。

齐清源不问事因,以我败坏家门为由,送我去佛寺静修,三年不得回府。

齐遥借着齐梁两家乱作一团寻我时,主持宴席,吟诗一首,名动扬州。

齐遥这回没机会赖在我身边。

小厮在我的授意下,将她带到了凉亭。

我想她大概是觉得眼下是一个翻身的好机会,才念出一首关于桃花的诗,想借此将自己才女的名声打出去。

可惜,她只知我从不饮酒也不参与飞花令,但却漏算了梁思言。

我舅母出身书香世家,对思言的教导颇为严苛,每每诗会,她总能拔得头筹。

上一世,我落水失踪,思言四处寻我,这才给了齐遥出头的机会。

可这次却不同了。

「姐姐,我不甚酒力,怕是作不得飞花令。」

齐遥咬白了嘴角,又给我摆出一副委屈样。

「不必担心,可用清水代替。只不过是个形式罢了,莫不是妹妹瞧不上我这些姐妹,不肯与她们同乐?」

「怎会?只不过——」

「妹妹不必自谦了,你刚刚的才情大家有目共睹,我就等着待会妹妹再造金句。」

我笑着堵住她所有的话。

不是想做才女吗,我多好心,给了她这个机会。

我忍着厌恶,拉着她入了席,「大户人家最重规矩,只能委屈妹妹坐在后边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叫小厮带她去后边庶女的席位。

8.

随着歌姬入场,宴会正式开始了。

思言笑着举起盏杯为飞花令做了句开场诗,以花作诗。

同桌宴席上的女眷照着顺序接力。

第一个对令人以第一字为花作诗。

以此类推,若为七言诗句,便行至第七人结束。

齐谣刚在亭间出尽了风头,轮到她时,宴会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自信满满地道出一句,「春江花朝秋月夜。」

我不禁嗤笑出声。

敢情她连飞花令的规则都摸不清,就敢给自己立才女的名声。

思言作为主持皱着眉说道,「齐二,莫不是京城不作行酒令,你倒连作诗规则都摸不清?」

上一位李家三小姐作诗为「春去花还在」,是一句五言诗句,第三字为花。

齐谣应作一句五言且第四字为花的诗句。

她错愣在原地,像是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

我顺势道了句,「妹妹莫不是抄了哪位妙人的诗句,便出来班门弄斧了。」

「连最基本格律都弄不明白,怎会作出「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样的好诗呢?」

我此话一出,齐谣咬了咬下唇,湿漉漉的眼眶微微发红,眼底划过一丝阴霾,转瞬即逝。

众人又不是傻子,瞬间明白了这齐家二小姐不过是一腹无点墨的小偷罢了。

随即就有人喝了声倒彩,三三两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她。

齐谣不堪忍受这般丢人现眼,哭着脸掩面离席。

怕是又想演一场恶姐欺人的好戏。

可她不知,扬州人崇尚诗文,最是欣赏富有才气之人,但这也是把双刃剑。

她毫无文采却拿了他人的诗为自己扬名,此后的名声怕是只能烂在地里了。

9.

酒令过后,侍女捧着酒菜入了席。

齐谣却依然不见踪影。

染冬随着来到了我的身后小声道,「小姐,仔细查过了,确是有个面生的丫鬟偷偷将您的杯盏给换了。」

我点了点头,夹起盘中的糖藕,默不作声地将杯盏推远了些。

直到宴席结束,我都未曾动过那杯酒。

我坐于马车中,等着自飞花令后就消失了的齐谣。

直到我耐心耗尽时,她才掀帘而入。

甜甜地喊了我声姐姐后,就落坐于一旁。

我眼都懒得抬,只唤了声染冬,让她吩咐车夫可以回府了。

马蹄踏着月色而归,我正准备接过染冬端来的热茶。

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随之车厢被人挑刀劈开,茶杯碎落于地。

竟是一蒙面大汉,持刀而来。

车夫尖叫一声便躺在血泊之中。

不等我作出反应,齐谣却挡在我身前,作出一幅保护我的架势。

大汉挥手用刀柄拍晕了她,并一步步走向了我。

「有人花重金买小姐性命,得罪了。」

他举刀向我劈来。

染冬惊叫一声撞向他,所幸劈歪了些,落在了我的肩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前襟,我痛地蜷缩在角落。

他咒骂一声踢开了染冬,再次举起刀。

无处可逃。

我认命似的闭上了眼,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睁眼只见,一玄衣男子挡在我跟前,他提剑接住了蒙面大汉那一刀。

大汉明显不敌他,败下阵来,被赶来的巡城军擒住。

我失去意识前,看清了那人的脸,是前世替我收尸的霍小将军。

10.

「那刺客被霍小将军擒住后,就自尽了。」

「给我查!到底是谁要害我们阿宁!」

我迷迷糊糊间,听见母亲和兄长的声音。

我挣扎着想逃出昏暗的困境中。

倏然,一阵白光将黑夜破开了个口子,有只无形的手将我往洞口推去。

我困难睁开了眼。

「阿宁醒了!」母亲坐在我床边,眼哭的通红,瞧我醒来,嘴里不停念着没事就好。

我忆起被刺时,齐谣的反常,嘶哑说道。

「母亲,让兄长派人查查齐遥…」

母亲瞬间变了脸怒道,「阿宁,你安心养着,若是和她有关,我必不会放过她。」

我点了点头,又沉沉睡去。

夜里,我被屋里的药气熏了醒来。

染冬趴在床边睡着了,我给她盖紧了褥子,披上了外衣,朝小院走去。

「怎的半夜不安心修养,跑出来吹风?」

我刚坐在小院的秋千上,只见树上跳下来一个影子。

我捂住了嘴差点没惊叫出声。

待看清了来人,才认出来,是霍瑜。

就是我昏迷前见到救我的那个人。

我松了口气。

「原是霍公子,今日之事多谢您,不过夜闯闺房可不是君子之举。」

「我当然不是什么君子,中秋一别之后,你倒是树敌不少。」

他抱着双臂,离我一丈远。

齐霍两家一文一武,不曾往来。

我与霍瑜初次见面是在去年的中秋花灯会。

我带着染冬偷去集市玩猜灯谜,我看中了那盏月兔灯,几回合下来,被一位才学俱佳的夫人赢了去。

霍瑜正好下了值,路过木台时,看着我与那位夫人你来我往,但最后与月兔灯失之交臂,颓着脸,失落了好久。

他道了句真笨。

我那日在家与父亲吵了一架,本就心中不快,又赢不得喜欢的灯,还被他嘲笑。

气的我觉得他冒昧又烦人,怒瞪了他一眼,眼泪却不听话似的在眶里打转,便拉着染冬走了。

染冬为了哄我,买了些零嘴,陪我到江边放花灯。

我正与染冬吃着糖葫芦赏月时,那盏月兔灯横在我跟前。

他也不客气,坐在了我身旁,跟我说喜欢买来就好了,何必哭鼻子。

我觉得他好生无礼,便又将谢他的话从嘴边咽下。

他也不恼,只说赠灯是向我赔礼。

我瞧着憨态可掬的小兔,气消了些,接过灯柄,想了想还是递给了他一串糖葫芦,当是还礼。

风簌簌吹落枝桠上的桃花,香气馥郁。

我紧了紧身上的外衣道。

「若不是公子出手相助,我早已命丧黄泉。」

「多日不见,你倒是生分懂事了不少。见你无事,我就接着去巡城了。」

「等等!」他顿住了脚步,回头看我。

「公子可有心上人?」

或是中秋那晚,送灯赏月时的些许心动;是我有难时,他出手相助的情谊;也是上一世,我漂泊游荡时,见他小心翼翼捧起我的尸身,保全我最后的尊严。

他闻言轻笑,「若是有,你会哭鼻子吗?」

我拽紧了秋千绳,垂头盯着我们交缠的倒影,「那便祝将军早日娶得心上人。」

只见那倒影向我靠得愈来愈近,我猛抬了头,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所以,阿宁愿嫁与我吗?」

我刚想说话,温热的大手覆上了我的唇瓣。

「我现空有一身官职,待我建功立业后,必上门求娶。你还小,再考虑些,我为武将,若是跟了我,只怕会受不少罪。」

我反手握住了他的,「若是将军有意,下月及笄礼后便上门提亲罢。」

他瞧着我羞红了的脸,捏了捏我的手,「真想清楚了?」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只要解决了齐遥,让齐清源在七王爷微服时低调一些,提醒兄长在瘟疫赈灾时加派人手,就不会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我便能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鸡鸣声划破了天际,霍瑜向我许下了承诺。

玄色身影向着朝阳跃去。

我双脚离地荡着秋千,感受清晨细微的春风,嘴角忍不住上扬。

11.

果然如我所料,齐遥算是狗急跳墙。

兄长捆了她身边的心腹侍女,严刑逼供下才知。

她千里迢迢来到扬州,先是嫡女梦破碎,便想坏了我的名声。

哪知我早有防范,反倒府里四处传言她年纪轻轻心思却深,逼着嫡姐日日早起作陪。

齐清源也淡了对她的宠爱,正想着用她的婚事笼络幕僚。

她便想靠春日宴出头,扭转局面。

不料被我和思言识破,让她下不来台,心生怨恨。

她思了半响,便起了杀意,让心腹去寻了一刺客。

一是将我除之后快,二是太守府就只剩她一位小姐,齐清源必会重新考虑她的婚事,她就还有机会。

做这决定太过匆忙,虽将罪证抹了干净,可这些日子她过的不顺心,没少折腾侍女。

人怎会对她忠心,挨了顿打,就招了。

我将侍女签押的罪书放在了齐清源的案前。

「逆女!竟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齐清源将罪书砸在了齐遥的脸上。

齐遥跪在堂前,抖着身子。

「遥遥怎敢谋害姐姐,定是……定是娟儿诬陷于我,我不过前日因她碎了个镯子,说了她两句,她就这样害我!」

兄长负着手冷脸道,「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证据确凿岂敢抵赖?」

齐遥闻言,泪掉的更汹涌了。

她跪行来到齐清源脚下,拽住了他的衣袍。

「父亲,我真的没有,我从小就没有父亲,母亲去的也早,我太想有个家了,我不会害姐姐的!况且那日我也受了伤。」

啊原来开始用感情刀了。

我偷偷朝着未痊愈的伤口狠狠按了一下,痛感再次卷席全身,我颤着唇,滑下一行清泪。

「妹妹,你归府数月,我们何曾亏待过你?」

「兄长亲自审的人,可会有假?」

「娟儿与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齐清源闭了闭眼。

「齐遥谋害嫡姐,罪无可恕,但念其年幼,便请位扬州最严苛的嬷嬷来教她规矩。」

「父亲,就只是这般?未免太轻了些,怕是记不住错。」

兄长抚了抚腰间的绣春刀。

「那再罚她闭门思过,抄抄经书罢。若是搞得人尽皆知,你还怎么娶妻,阿宁还如何嫁人?」

「让她好好习一习规矩,待我寻一户好人家,嫁出去便是。」

呵,齐清源倒还真不死心。

「虚名而已,阿宁为何要受这等委屈,就算不嫁,我也能养着她。既然父亲不愿,就由我清理门户。」随后绣春刀出了鞘。

「你敢忤逆我?」齐清源怒然瞪着兄长。

齐遥怕极了,躲在了齐清源身后。

我按住了兄长。

他在朝为官,怎能为了齐遥这样的人坏了名声。

「那就依父亲的意思罢。」

兄长脸色铁青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没有阿宁受苦,她还逍遥自在的道理。」

「小五去祠堂请家法,小六留下来看着,一棍也不能少。」

说罢兄长收了刀,拉着我的手离开。

12.

小五下手不轻。

齐遥不得不安分在床上躺了些日子。

而我在府里办了一场盛大的及笄礼。

霍瑜在第二日如约来向我提亲。

可来的不止有霍瑜,还有些向来与齐家交好的世家公子。

齐清源挑花了眼,最为中意的还是钟家嫡长子钟霖。

钟家是京城公爵府的旁支,在扬州自诩清贵之家,是不可多得的金龟婿。

但我深知钟霖此人有着不为人知的怪癖。

上一世我死后才有耳闻,他成婚后妻妾成群,府中妾室总不明失踪或暴毙,报官也寻不到证据,总是不了了之。

这日,钟霖以来寻兄长饮茶为由,来了齐府。

兄长出门办事去了,齐清源就让我代兄与钟霖饮茶。

我正烦着他不会看人脸色,已经喝了好几盏了,还不见他有意打道回府。

此时,齐遥扭着腰出现了。

养了好些日子,倒显得她有些容光焕发。

她娇滴滴地见了礼,自顾自落了座,与钟霖攀谈了起来。

瞧着钟霖黏糊糊的眼神,我打了个寒颤,心想齐谣若是嫁给他,可不就一举两得了,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心生一计,便谎称吹了风有些头疼,离开了凉亭。

后来倒是有些水到渠成。

我还未实施计划,齐遥就勾着钟霖去了她的闺房。

我只不过将事情闹得更大了一些,派了不少家仆四处寻人。

齐清源带人亲自捉了奸。

齐谣衣裳不整地跪在前堂,哭诉着是与钟公子情投意合,求父亲姐姐成全。

我坐着闻言假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道。

「父亲若是还将我嫁给钟公子,岂不是坏了妹妹姻缘,我不愿夺人所好。」

齐清源震怒,齐遥所做的一切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齐遥是庶女,便不可能是正妻,又使了下作手段,简直丢尽了齐家的颜面。

钟霖自知理亏,声称愿纳齐遥为良妾,待娶妻后抬她入府。

齐清源只能作罢,后在母亲的劝说下应了我与霍瑜的婚事。

霍瑜在出征的前一夜偷摸着来我闺房见我。

我递给他那连夜做的荷包。

里面塞着前些日子去佛寺布施时求的平安符。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说让我等他,定会为我挣来一份体面。

13.

又过了两个月。

钟府派人传来了齐遥暴毙的消息。

我费了些银子,打听到了「暴毙」的真相。

齐遥于钟霖大婚后被一顶小轿从侧门抬入了钟府。

刚开始她还混得风生水起。

正妻杨氏都得忍让她几分。

但一顶接着一顶的小轿入府,钟府便没了她的容身之处。

或许是我的重生,让剧情偏离了轨道。

齐遥一步错,步步错。

她以为齐清源指给我,便一定是好归宿,便抢了我的郎婿。

没想到却是一脚踏进了狼窝。

钟霖人道有缺,最是喜欢在房事上折磨人,鞭打更是常事。

齐遥敌不过他喜新厌旧,且又得罪了正妻。

她浑身是伤,却得不到医治,被赶去了最远最破的屋子。

到死钟霖也没想起她来。

一场初雪,冷风沿着蚀了的门梁灌进屋子,炭火盆里只燃着些碎炭。

晨时,侍女来唤齐遥起身时,尸骨已经凉透了。

她也与我上一世一样,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齐清源得知齐遥死了的时候,倒是掉了两滴老泪。

许是没想到她落得这般下场。

农历一月,七王爷秘密微服出巡扬州。

我以家中丧女为又闭门谢客,直到七王爷离开了扬州。

而后,扬州不少官员落马,抄了的家当全部充了国库。

七王爷名声大噪,有夺嫡之势。

不到一年,齐清源也辞了官。

大抵是看了身边人的下场,怕这把镰刀也会落到他的头上。

比起锦绣前程,他更为惜命。

14.

在我十九那年,邻城瘟疫四起。

兄长临危受命,负责押送赈灾的银钱和物料。

我劝兄长不可独行,必须加派人手。

将我重生来培养的暗卫,供他差遣。

路逢深山时,来了一群蒙面刀客,竟想抢了这笔物资。

不过,我们早有防范。

除了兄长受了点轻伤外,物资完好无损。

瘟疫结束后,兄长升了官,领了赏,回了扬州后继续做他的锦衣卫,是圣上在扬州的千里眼。

又是一年春,三月三。

我早就绣好了嫁衣,得了母亲的应允,到梁府的来玩上两日。

梁思言在去年成了亲,嫁与皇商周家。

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这不,夫妻两正趁着飞花令,作着情诗呢。

我夹起一块糖藕,细细品尝起来。

宴毕,舅父按着旧例,唤来了一位手捧檀木盘的美婢。

檀木盘上是一件七彩琉璃玉镯。

竞价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我正托着脸,瞧这漂亮的玉镯最后能花落谁家。

一声熟悉的嗓音让我不由地朝门外看去。

只见霍瑜身着云缎锦衣,唇瓣含笑地向我走来。

我愣在了原地,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舅父眯着眼询问道是否还有比霍将军更高的价格,随而让美婢将木盘送到霍瑜跟前。

他拿起那玉镯,像是怕弄疼我般,仔细地套在了我的手上。

对我道,「阿宁,我来娶你了。」

(全文完)

作者:翻斗花园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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