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渣了三个上神后

出自专栏《漫漫仙途桃花劫》

我下凡历情劫,结果渣了三个上神转世。

身份暴露后,他们逼我三选一。

我小心翼翼:「能都要吗?」

1

情劫结束,我的神识迫不及待脱离肉体,飞回了司命殿的本体中。

睁开眼,还没等我细细品味一下修为大涨的舒适,下一刻,三世的记忆浮现。

回忆起历劫时那三张被我渣了的脸,我顿时如遭雷劈。

这三个人看着好眼熟……不对,何止眼熟,这不就是天族太子、文曲星、还有那个刚打了胜仗的战神的脸吗???

天道为了历劫公平,下凡之前都会摄取身份记忆才放去轮回,因此历劫时即便相遇,神仙们也是见面不识。

因为掌管司命殿,身上因果干系多,我比普通的神仙要多历两次劫,过程也麻烦许多。

本来是想着天族刚跟魔族打了胜仗,三界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一并把三次情劫历了,省得以后麻烦。

但我没想到,我这哪里是历劫啊,我这是去捅上神窝去了啊!!

回忆起在凡界做的那些事情,我眼前又是一黑,恨不能昏过去。

不远处的传音铃铛响起,洒扫的小仙童为我心情更添两分沉重。

「知蕴上君,天族太子请您过去司命殿一见。」

我:「……」

我可以接着历劫去吗?

「太子殿下说有急事,烦请您快些出来相见。」

初醒来的时候没收敛力量,外溢出了不少仙气,估计是被他感受到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还是太子,我根本没有合理理由拒绝。

我垮了脸,不情不愿回道:「我马上来。」

2

在房间里挣扎了一下,我收拾好情绪,出了门。

幸好我历劫的状况特殊,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是以本身面貌下去的,否则今天就算有人把我司命殿炸了,我也一定不出房门一步。

拖拉来到司命殿时,洒扫的小仙童已经奉完茶退下,偌大的殿内,只有天族太子顾行之一人的身影。

男人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端正坐在客座上,面容冷淡地饮着茶碗里的东西。

只瞅了一眼,我好不容易调整好的脸色又忍不住一变。

那是我存放了好久自己都舍不得喝的仙露!!

强行咽下喉咙里的咆哮,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不知太子殿下此番来,是有何事?」

茶碗被重重放下,那双向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眸中闪烁了一瞬。

「我来找你调一人的命簿。」

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段时日我下凡历劫,有了一个凡人妻子。」

「我想要她转世之后的身份。」

果然。

我头都没抬,回绝:「殿下,命簿一向只由历任司命仙君看管,除却天帝本人或其特殊手令外,任何人都无权翻阅,即便您是太子也不行。」

说来也巧,顾行之正是我第一世历劫渣的对象。

他自出生就是先天仙体,修炼比别人快上许多,命格贵重。

即便是下凡,顾行之也不像一般神仙身份随机,而是落在了下界最大国家的皇后腹中,成了必定接过皇位的太子。

而第一世,我是被他父皇亡国的落魄公主,费尽心思接近他,就是为了报仇。

他前半生顺风顺水,后半生遇见我之后开始变得荆棘坎坷。

我拆散了他和宰相之女的姻缘,坑蒙拐骗成了正妻,各种泄露他的行动,让他事事不顺。

假意讨好,怀上孩子,又在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复仇成功之后,在他登基那天告知了一切,含恨从城楼跳了下去,一尸两命。

回忆起死前看到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我背后一寒,头垂得更低了:「请恕小仙不能答应。」

顾行之沉默了。

他一向少言寡语,恪守规矩,我这样直白拿规矩压他,果然他一时说不出来什么。

良久,我感受一股仙气将我托起。

他蹙着眉,淡淡问道:「当真不可破例?」

我诚恳道:「当真。」

顾行之又是沉默许久:「那我先去要父君的旨意。」

月白色的身影利落起身,朝殿外走去。

现任天帝克己复礼,从未干过出格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答应违反规则?

我内心笑得开花,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又行了礼:「太子殿下慢走。」

3

好不容易送走一个大麻烦,我气还没松,腰间的传音铃铛一热,洒扫小童的声音又响起:

「上君,文曲星君和明烨仙君求见……啊不对,他们已经进去了。」

话音未落,我一脸绝望看着又是两张面孔出现在面前。

文曲星君沈述白,战神明烨仙君萧行舟。

我那第二世和第三世渣的男人。

「司命!你在正好,有事找你!」

风风火火的战神将军几步就冲到我面前,礼也不见,急赤白脸道:「我要找一个人的转世命簿!」

沈述白倒是冷静,温和笑着行了礼,才跟着附和:「正巧,我来找司命仙君也是此事。」

我:「……」

司命殿又不是凡界的菜市场,今天一个一个赶着上集吗??

努力将自己的袖子从萧行舟手里拯救出来,我干笑,重复捡起给顾行之的话语:「命簿一向只由历任司命仙君看管,除却天帝本人或其特殊手令外,任何人都无权翻阅。」

然而萧行舟就不如顾行之那么好打发了。

看着开朗直率的男人有半身的反骨,除却天帝的命令能约制几分,就算顾行之这个太子在跟前都敢抽剑打人。

他在凡界历劫时候也是个将军,外出打仗时候意外受伤被一个农女救了,我的转世贪慕虚荣顶了农女的身份和他成亲,成了将军夫人。

而后农女找上门,我各种妨碍两人相认,又在感觉到两人接近之后对萧行舟生恨,战乱时打开了城门,想拉着农女一起死。

叛军围剿,我同农女一起被箭矢射中,我死了,农女死没死我还没有去看命簿。

回忆转世的时候,他应该是喜欢曾经救了他照顾他的农女的,否则也不会对顶了身份的我那么好。

萧行舟向来桀骜,一听我这话便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偷偷给我不就可以了?反正也没有人知道的。」

「守着命簿是小仙的职责,还请不要为难我。」

想起他在战场上一步杀十魔的威名,我脖子一凉,更坚定了自己的脚步。

被萧行舟惦记的都能什么下场啊,上一个不小心弄毁了他爱喝的仙酿的人如今还能听见被他折腾的消息呢。

虽说他不打女人,但要让他知道我转世的时候渣了他,我这好不容易当上的司命仙君就不要想做了。

见我阻拦,萧行舟不耐烦地皱眉:「你小小年纪的,怎么跟老君那家伙一般古板?又不是要你大庭广众给我们看,这也不行?」

我弱弱且坚定:「不行。」

萧行舟咂了一下嘴,手在身侧剑柄上紧了紧,最终还是松了开来。

他无奈地用手肘捅捅身边的沈述白:「你不是跟我一个目的,别光看着啊,你也说两句,你读书人,不是嘴皮子最厉害了吗!」

4

不像顾行之和萧行舟出生便是仙人,沈述白是从凡界修炼上仙界的,从前是实打实的凡人。

他是我最后一个遇见的男人,也是距离我历劫记忆最近的人。

不同于顾行之从来金尊玉贵不食人间烟火,萧行舟仗着强大横冲直撞的性格,他经历的事情多,心思深沉得厉害。

我最怕他瞧出点什么。

历劫时他转世成一户书香世家生下的双胞胎之一,从小天赋超绝,是状元之才。

而我……我对他兄弟一见钟情,却没有分辨出来两个人,高高兴兴勾搭他成亲之后才认错了人,作生作死要改嫁。

他成了京城的笑话,而我也在一次试图以死相逼后真的不小心死了。

然后,我就历完了劫,回来了。

「萧将军别冲动,司命仙君也是尽自己职责而已。」

沈述白被提及,温温和和地笑道,似乎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笑,我背上汗毛都起来了。

「可我实在对那人挂念,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若是不排解,只怕以后仙君就无法在仙界看见我了。」

神仙走火入魔可不是小事,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修为会散尽不说,还会堕魔。

堕魔之后那是仙界也不待见魔界也不待见,走哪里都是人人讨厌的程度。

可恶,他在利用我的同情心!

我努力吞了口口水:「历劫时遇到的人对各位来说已经是隔世之人,各位仙道通达,牵挂情爱实在不好。小仙虽然也想帮忙,但实在权柄不足,力量单薄,无法相助。」

「知蕴上君……」

「如若文曲星君真的无法排解心中思绪,听闻西王母近日有空,可以找她一叙!」

我迅速打断他未出口的话。

见到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拒,萧行舟心中的烦躁已经到了顶峰。

他终于忍不住抽出利剑,指在了我的鼻子前。

「如果不是我动用所有法宝都没办法找到她的所在,我会来求你?」

战无不胜的将军扬眉:「我知道命簿只有你可以翻找,你今天就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给我找!」

我:「……」

苍天了,有没有人来帮我解围一下!!!

我一边后退一边飞快想着对策,额上冒了大堆的冷汗。

萧行舟是上神,又是战神,他的剑锋指向,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避开。

一旁的沈述白也只是笑着看他追我,丝毫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光是躲闪就已经费了我大多精力,根本就来不及捏法术叫人。

「我又不想伤你,带我们去看就是了,没人会知道的。」萧行舟道。

我咬紧牙关,却还是节节败退,不由内心也有点崩溃。

难道我刚历劫回来,我这司命仙君就做到头了??

5

千钧一发之际,拯救我的是老君略带疑惑的声音:

「才历劫归来,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活动筋骨?」

提着葫芦的老者走来,笑呵呵挥动手上的拂尘,轻松就替我挡去了萧行舟的剑尖。

「我找司命有些事,你们要闹她,过些时日来。」

我看到了救星一般,快速往太上老君身边一躲,恭敬见了个礼。

「老君!」

眼见剑尖被撇开,萧行舟一脸不情不愿收了剑,被迫恭敬道:「老君。」

他虽然是胡闹的性子,但幼时曾在老君的兜率宫中受教,因此很是尊敬这位长辈。

萧行舟瞥了我一眼,刚准备张嘴,身侧的传讯牌却突然亮起,打断了他的话语。

拿起来看了没两眼,他就脸色大变,急匆匆告了个礼转头就走。

而被剩下的沈述白笑着瞧了老君一眼:「既然司命上君有事,那小仙下次再来。」

即便知道今天目的没办法达成,他脸上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挫败,仍然是一副温和知礼的模样,仿佛今日过来,真的只是来给萧行舟作配一般。

如果不是在人界同他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也当真会被他这样子蒙蔽。

我在老君身后缩了缩,没有抬头看他。

直到沈述白的脚步声完全消失,身份暴露的危险解除,我才长长松了口气。

一抬头,白胡子的老者正笑得一脸揶揄。

老君最是爱看我们这些后辈的热闹,哪里有爱恨纠缠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我尴尬地错开眼神:「您找我所为何事?」

「来找你翻阅命簿。」

我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却又听见老君不紧不慢补上了下一句:「近日与魔族交战虽屡战屡胜,但我总疑心哪里出了岔子,所以特意向天帝请了特殊手令,来找你调几个怀疑的仙人的命簿瞧瞧。」

他伸手,露出天帝的手令。

好家伙,吓得我差点都忘了自己不需要呼吸。

本来历劫归来是件大喜事,可三个曾经有感情纠葛的人接二连三地找上门,实在是让我跟惊弓之鸟一样脆弱。

领着老君处理完了事情,我一板一眼将人送走,这才扑回了自己房间,抱着脑袋抓狂。

说真的,我非常想安慰自己说几个人来找我是为了再续前缘,但是看看他们几个那急切的、仿佛要撕人的眼神……

这更像是要找我算账。

我伴着新命簿而生,长在天界这么久,从来都是没什么人在意的存在。

要是渣了三个上神的事情传出去,我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名扬三界的新头衔了——

看,那就是纪知蕴,三界第一渣女!

想到这里,我坚定地捶了两下床铺。

绝对不能让这三个知道我就是他们找的人!

绝对!

6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努力盯着三人的动向,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发现几人有可能过来找我,我就玩消失随便找个洞府闭关或者躲去老君那里。

反正神仙生命漫长,这一辈子要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只要时间拖得够久,就一定能有其他的事情压过他们对这事的在意。

我算盘打得哗哗响。

虽然总到处乱窜有点麻烦,可这点麻烦对比三人能找的麻烦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就这样奋力和几人玩你追我逃,一连半年,我硬是没有让几人抓到能单独和我相处翻阅命簿的机会。

身份固然是不会暴露,可因为三个上神总往司命殿跑,一些好事的神仙也免不了疑惑几人的意图。

渐渐地,三个上神找寻历劫时候爱人的事情传开。

这几个人本就因为皮相和经历受小仙娥们欢迎,这样痴情的事迹一出,更是往他们旺盛追求者数量上又垒了一层高塔。

不用亲自堵人,这些天我走路上都有他们的爱慕者上来拽住我。

「司命上君,你就看在他痴情的分上,破一次例,违规一次,让他们找到要找的人吧。」

「司命上……」

合着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受罚的不是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面对这些无理要求,我一概无视,目不转睛做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

可架不住来堵我的人实在太多,有那么一次两次被拖慢了闪躲的步子。

顾行之还好应付,这位太子殿下较为单纯,又实在不太会应付那些我说的胡话,被抓住了,很好糊弄。

而沈述白并不精通这些移动的术法,凭借我中上游的功力,勉强能在被他抓到尾巴之前溜走。

只有萧行舟,我每天睁眼都怕死了他今天有空来抓我。

这日我前脚踏进老君的兜率宫,后脚就听见男人不耐烦的嗤笑声,以及那浸透魔族鲜血的长剑在剑鞘之中的嗡鸣。

可等我硬着头皮回头,萧行舟早就不见了踪迹。

那些曾经经历过的感情虽说通通可以归为历劫,有许多仙人也并不承认在这期间发生的爱恨纠葛。

身为掌管命簿的司命,我看了不知道多少人世间的纠纠缠缠。

到了自己身上,我却没有办法真的回到天上后就将一切当作不存在。

如果是凡人也就罢了,这几个人总是能出现在我面前,名字也总是能在我耳边晃悠。

真是……想忘记也难。

叹了口气,我本月第二十次朝兜率宫中喊道:「老君,我又来找你了。」

7

即便翻不了命簿,神仙们也总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靠着捕风捉影的一点点消息,也能将一些想知道的事情弄出来,私下偷偷八卦。

我从来不知道大家对于看热闹有着这么深的执念,日子一日日过去,三个人被挖出来的那点事情被改编了十八遍,在仙界疯传。

今天是顾行之在我死后一夜白发,痛不欲生;明天是萧行舟为了我屠了叛军的城;后天又是沈述白努力让我尸身不腐,就这么抱着执念度过了余生。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身为当事人,我皱着眉听着这些传闻,深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莫不是,这些人真的爱我爱到不可自拔?甚至我在凡间作了那么多妖,阻碍了他们明明应该是一帆风顺的未来,他们也一样爱我?

要知道这三人可并不一定跟我一样是下去历情劫的,说不准只是简单去洗脱一些因果而已。

心里虽然一遍遍否定那些莫须有的传闻,可时间久了,我心里还是痒痒的,有点难耐。

因为尴尬,这么久了,我一直没有翻看过命簿,生怕回忆起凡间种种。

要不……还是看一看命簿里写的什么吧。

打定主意,我头一次没有一到天明就开溜,而是留在了司命殿,开始翻看命簿。

走进存放命簿的房间,我挥手关上殿门,抬眸看向书本。

厚重宽大的册子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温和的黄色光晕。

我因命簿而生,天然亲近这东西,只是走近,就能让我烦躁的心情一瞬平息下来。

施法后,很快找到了顾行之的命簿痕迹。

细细翻看着,前半段如我在凡间知道的一般,顺风顺水。

可一遇到我之后,这命运就急转直下,如果不是他好命撑着,只怕第一年就要被我拖累死了。

我当看戏本子似的津津有味回顾那些过往,正看得起劲时,与我相交缠的命簿文字像是被薄雾笼罩了似的,怎么也看不清里面的痕迹。

又试了试萧行舟和沈述白的,也都是如此。

命簿不让我查看这些事情。

贴近看也不成,施法也不成,总之就是不给我看这些关键事件。

我拍了拍命簿:「你这好像凡界那种穿裤子无情的渣男。」

命簿嗡鸣一声,像是表达不满一般发出一阵推拒的力道,强迫我离开了它的范围。

而后,纸张一合拢,连光就不发了。

我:「……」

「调侃你一句也说不得,真小气。」我抬手作出想揍人的姿势。

话说完,命簿闪了闪。

我立刻被丢出了存放命簿的房间。

这记仇的书……

前脚在心里骂完,后脚回过神想起最近躲躲藏藏的处境,忽然背后一凉。

等等,命簿给我丢门口了??

僵硬地转过头,果不其然看见了常蹲门口守着我的那些爱慕者们。

一个围堵我好多次的仙子激动地上来抱住我:「司命上君,找到了,找到了!」

我感觉不妙:「找到什么了?」

「找到三位上神的凡间妻子了,好巧,是一个人!」

我:「……」

不是吧,他们哪里扒出来的身份?命簿给了别人翻看它的许可了?

8

正当我胆战心惊地以为身份曝光,大家准备来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我的时候,一群人交头接耳了半天,然后一脸满足地从我司命殿前散了。

我:「?」

「等等。」我一把抓住刚刚告诉我找到了的小仙子,「你们说的是谁?」

「雪兰仙子啊。」她眨巴两下眼,满脸不解,「也只有雪兰仙子这样漂亮的仙子才能让几位上神倾心吧,而且一般神仙每个阶段只会历劫一次,也只有刚刚从凡界上来的仙子才能在这之前连续碰到三个上神历劫吧?」

好有道理,我都被说服了。

这个雪兰仙子是这个月才飞升上来的凡人修者,长得绝顶漂亮,性格也绵软得跟小白花一样。

她是某个仙君在凡界的亲人,打上来就借着这很快同一片上君上神打好了关系。

就连我这种很少见人的,她也趁着我偶尔一次在的时候,来闲聊过半天。

心中虽然疑虑她是怎么骗到三人顶了我的身份的,但我面上还是作看热闹一般,认真点了点头。

这可是解决了一个困扰我半年的心头大患,我都想抱着雪兰亲一口。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烦我烦得厉害,小仙子犹豫了一下,多问了一嘴:「上君,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认亲现场?」

「不了不了。」我挥挥手,「你去看吧,好好看,多看看。」

主要我是怕见了现场,我会开心得笑出声。

小仙子一脸莫名其妙,被我推着离开了司命殿门口。

就这样,从传闻后一直没清闲过的司命殿门口,终于恢复成了我历劫之前的冷清。

心头的一块大石头骤然被人搬开,好像浑身都轻松了似的。

望着空无一人的殿门口,心里不知为何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又愣了会,转头进了殿内。

洒扫的小仙童正坐门口打瞌睡,见我过来了,揉了揉眼睛:「上君,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都没有感觉。」

我不好说是被命簿赶出去的,没回答这个问题。

「以后估计你不用再劳碌看门了。」我笑道,「事情应该了了,他们找到……」

小仙童表情一变:「文曲星君安!」

「找到什么?」

沈述白含笑的声音传来。

作为掌管三界知识的文曲星,沈述白的样貌非常符合凡界书本中描述的书卷气。

他常着一身正红的长袍,又是偏瘦弱的身量,顶着一张温和没有攻击性的漂亮脸蛋,很容易叫人卸下心防。

可在凡间的时候,我见了太多他笑盈盈算计人的模样,杀人不见血,卖了人别人还感恩戴德帮他数钱。

我自认智商不足,实在不想对着这么个麻烦人。

而且,刚刚走的小仙子不是说他们几个正跟雪兰「认亲」吗?这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眉头跳了跳,忍不住:「文曲……」

「叫我名字就好,总是星君星君的,太生分了。」

沈述白轻描淡写打断我的话语,也不客气,直接就坐在了殿中待客的椅子上。

「这司命殿中人也确实太少了,怪不得司命你整日忙忙碌碌,不见踪影。」他笑道,「从你上次历劫归来,竟是过了这么久才再次有和你说话的机会。」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历劫时积压的事情多了些,忙也是正常的。」

他似笑非笑:「是吗?」

这表情,就差把「我看你怎么演」给写脸上了。

气氛古怪得厉害,小仙童早就看懂眼色提前退场,宽敞的司命殿外室,只有我和沈述白两人。

沈述白不立刻说明来意,而是饶有兴致地靠在桌边,一手支着脑袋看我,一手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声音咚咚咚地响,仿佛不是在敲桌子,而是在敲我的脑袋。

终于,我耐不住,还是硬着头皮先问了一句:「听说你已经寻回了凡间的妻子,怎地不陪在她的身边,来我司命殿?」

敲击桌子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当然是因为太子和萧将军都在那里,没有我待的位置。」

他道。

「况且,你又怎知,我来找你不是正事呢?」

9

沈述白来找我还真是因为正事。

我历劫之前萧行舟才大胜魔族,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两族交界处又冲突不断,双方都有损伤。

在所有有空且不常露面的神仙中,论聪明敏锐,谁也及不上沈述白。

所以上面派他去往天魔交界的地界,好好探查一下情况,过段时间就出发。

而我,因为之前跑路跑得太麻利,且日常在司命殿中很少出门,被他点名带上。

美其名曰,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能带着他一起跑路。

这是报复吧,一定是报复!

可因为是上头的指令,我只能不情不愿答应了下来。

见我点头,满肚子黑水的沈述白却出奇没有再得寸进尺什么。

他喝着令我肉疼的仙露,定定看了我好一会,直看得我心虚。

而后又神秘莫测地笑了一声,说了句过两天出发时候再来找我,便走了。

我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出发之前,我偷偷去瞧过另外两人的状况。

顾行之如我一开始所猜那样,围着雪兰转,只要没事的时候都是同她在一起。

我想过的那些流言蜚语全部朝雪兰扑去,而后又被顾行之以太子身份压下,变成了暗里窃窃私语时候的第一话题。

而萧行舟,据说一开始也转了两天,而后就因为军务繁忙,没有空再空着手晃荡。

沈述白是去得最少的,也只有前两人都在场的情况下才会出现,挑起活跃话题的职责。

几次偷看时,我都觉得清冷淡漠的顾行之和漂亮娇气的雪兰在一起,简直美得像一幅画卷。

只是每每雪兰亲近时,萧行舟都避开,反应也淡淡的,如同落在画卷之上的墨点一般,乍然又撕裂了这份和谐感。

雪兰比我会说话,也更会撒娇。

那些我头疼的不知如何解释的渣了他们的问题,被她轻轻巧巧地解决,直到沈述白说的出门办事的时间到了,我也没见到三个男人起冲突。

真是厉害。

一路驾云飞行,我也都在佩服这事,想得都有点出神了。

因为这,我还差点飞过了头,差点直接蹿到了魔族地界。

还是沈述白拽了我一把,这才令我免于被抓包的危险。

「当心。」他微凉的手圈住我的手腕,惹得我手臂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我赶紧抽出手臂道谢。

「总是这样冒冒失失,上次落下玉佩,上上次又在客栈走错了房间。」他笑道,「若是身边没了旁人,你这样我又怎么放心?」

「我什么时候……」

「……」

话说一半,我突然反应过来沈述白在说什么。

我心里突然一凉:「你已经确认了我是谁了,对吗?」

「是啊,夫人。」

他交叠起刚刚圈住我手腕的手指摩挲两下,刻意将夫人两字念得缠绵。

预感应验了。

10

与许多应天地灵气而生的仙人一样,我生性自由,不爱受约束。

如果不是因为我伴命簿而生,必定要掌管这些,我早就甩了包袱搬到仙界随便哪个城中,潇洒去了。

这是我一定要背负的,我不厌。

可我真是不喜欢那种好像一直待在别人掌心中的感觉。

好巧不巧,沈述白就是这样一个,习惯掌控一切的性格。

凡界嫁给他的那些年,我的闹腾就好像笼中的雀儿一样,徒劳挣扎着供人戏耍。

他从来都是笑着纵容,却不肯放开束缚住我的手,我能想到的,做到的,几乎都在他的预想之内。

不过他也没想我真的会玩脱自己的性命,又因为结束这场情劫回到天上,而让他遍寻不得。

这次出来是带着指令的,不能甩手走人,他就是吃定了我就算被揭穿身份也不会不负责任甩手走人,才会如此坦荡。

深吸两口气压下那种被算计的恼怒,我一甩袖子,进了城。

仙界的这种城镇其实与凡界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是人人都会法术,吃的东西也不太相同。

这次主事的是沈述白,我只是个被拉来作陪的,所以即便因为责任感没有甩手走人,我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一连三日,我都没有怎么踏出房间。

沈述白也没有逼迫我,每日虽然都会来我门口敲敲门,却也是在得不到我说话之后就走了。

一直到第四日,我闷得有些不耐烦,这才下了楼。

客栈的主事一见了我就笑眯眯的:「您是沈客官的道侣吧,休息了这么久,身体可舒坦了?」

「我不是沈述白的道侣。」我皱眉,「只不过是一起共事的同僚罢了,不要误会。」

听我反驳,掌柜脸上顿时露出惊愕的神色:「可……」

想了想,他又将之后的话咽了下去,只是让我有什么需要的再喊他。

我神色恹恹地点头。

沈述白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是他想要的,几乎是无孔不入地在各个地方宣示主权,只要一块没有意识到,就很容易掉入他的算计。

下楼时他正喝着这里招牌的酒酿,看起来悠闲得不得了。

唇红齿白的男人惹得一旁的仙子们频频侧目,可本人却只是垂眸盯着手上的书卷,在听见我下楼的动静时才忽地笑开。

「知蕴。」

撕开遮掩着的话语,沈述白忽地就张狂了不少,也不再喊我司命司命,直接叫上了名字。

我没搭理他,想着换张桌子坐。

他却眉眼一弯,张口就准备:「夫……」

我赶忙瞪了一眼:「乱说什么?」

「这里桌椅不多,给别人空点位置吧。」他笑道。

生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我还是坐在了他对面。

「我没出门的这两天,事情你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吧?」

不想他开口花言巧语,我直接谈公事。

沈述白道:「是。」

「那我们何日启程回去?」我问。

沈述白沉默一瞬:「你就这么不想同我待在一起?」

我直言:「是又怎么样?」

转世时的沈述白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尚且能搅弄风云,现如今回到了上神位置的沈述白更是有着比从前更强的手段和心机。

回来之后不过接触了这么几次,我已经完全认识到,我和他从本质上就是两种人。

那点过往的心动摆在如今的身份力量之上,飞扬得比沙子还快。

「在转世的时候我爱的也是你的双胞胎哥哥,本来就是嫁错了人,是你不肯放开我,所以才会闹出之后那么多的事情。」我捏了个结界,防止外人听见谈话,厉色道,「我后来做的事情的确亏欠你,可我死了,一切也扯平了,你也不要再拿着以前的事情来说什么。」

沈述白抿唇:「不。你爱的自始至终都是我。哥哥是我,我也是我,从来没有第二个人。」

「历劫的时候,兄长比我更受母亲疼爱,我事事不得争先,只能都让给他。凡界时我不愿意违逆母亲的意思,很多时候,都是以兄长的身份做事。」

「后来你看上了扮作兄长样子的我,却误认了我的身份,不管不顾嫁给我,我是欢喜的!」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情绪如此激动,一贯苍白的脸甚至染上了一些红晕。

沈述白想要抓住我的手,被我避开,却还是动了上神的威压,硬是逼得我不能动弹,最后将我的手完全攥到了手中。

这些和我的记忆有些冲突的事实让我惊了半晌。

原来这就是命簿不让我看到这些事情的原因,我以为了解的全貌,不过是一叶障目之后残留的景象罢了。

这些朦胧的被笼罩的过去,只有系铃铛的人才能告诉我全部。

第三世的过往在脑内翻涌了一瞬,很快又因为现实被扑灭。

「所以你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雪兰不是我,但还是任由萧行舟和顾行之受骗。」我反问,「而你如今将这些事情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呢?逼迫我吗?」

如果他想和我相认,可以选在很多很多的时候,而不是在我躲藏了这么久、出现了一个替代品之后,逼着我单独出来,用这些胁迫我。

我讨厌这样,沈述白不是不知道。

可他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手段。

我的逼问自然得到了对方的沉默。

「如果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你会瞒着另外两人,继续让雪兰顶着我的位置对吗?可我就不如你所愿。」我道,「我现在拒绝你,难道你就敢和那两人任何一个人说了?你就这么绝对地觉得其他两人在都知道的情况下,我仍然会选择你?」

沈述白脸上的笑意全部收敛。

他怔怔盯着我,看着我在听完他所有辩解的话语后仍然强硬拒绝这一切时,眼神微动,恍若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

「你是不愿意他们知道的,维持这样的现状不好吗?」沈述白轻声问。

我笑了一声:「不好。」

我的确不喜欢麻烦,但我也不喜欢别人拿我讨厌的事情来胁迫我。

「沈述白,既然忙完了,我们今日就动身回去吧。」

11

沈述白是个永远都会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他看清楚我的态度,知道再逼迫我也不会再有好的结果,所以没有拒绝我回去的要求。

回去一路上,沈述白都没再说什么,往日轻松的笑意从脸上消失,沉着一张脸,在云头垂眸看着脚下的大地。

我踏入司命殿前,还听见他小声:「假如再来一次……」

可惜没有假如,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事情摊开之前我怵沈述白,什么都同他撕巴开了之后反而心头还有点畅快。

然而这心情还没有轻松多久,回到司命殿的几天后,顾行之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如果雪兰伪装得好,谁都没有觉得不对劲就罢了,可偏偏沈述白一开始就看出了点什么,说明她没有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沈述白是聪明人,这位太子殿下也不是蠢人。

顾行之从幼时就是被寄予厚望的下一任天界之主,只是性格冷淡人也刚正不阿,脑袋转得没有沈述白快罢了。

因为闹翻,沈述白似乎也不再做面子功夫去雪兰那里作戏,交完了差就不见了踪影,那些无孔不入的小仙子们也没有找到他去了哪里。

没有了额外凑上来的叶子障目,顾行之会开始怀疑一直遮掩不见人的我,也是正常。

我叹了口气,在房中踱步好几圈,最终还是无奈来到外殿,和我这凡界惹到的麻烦见面。

「太子殿下,」我道,「如若您还是想要找我查阅命簿,小仙还是第一次的回答。」

他站起身,手托在我手肘下:「不用,我过来一趟,是想向你道歉的。」

顾行之挥动衣袖,桌上出现两支发簪。

「之前因为妻子的事情多次为难了司命上君,一点礼物,还请笑纳。」

两支发簪皆是上好的法器,一支素净,一支偏华丽。

瞅了顾行之那不容拒绝的表情一眼,又看看其中那支明显是我凡界时喜好的发簪。

「多谢殿下。」我只当没听出他选一支的意思,挥手就准备把两支都收进去。

我知道他在试探什么。

虽说在和沈述白摊牌之后,想过顾行之和萧行舟一起来都没在怕的,但事情真到面前了,我还是总想着不要被发现的好。

两支发簪中,我选哪支都不好,都怕他想多,不如全拿了算了。

「知蕴上君,」顾行之阻拦住我的动作,淡淡道,「选一支吧,另一支是雪兰上仙的。」

我的手一顿,干笑一声:「殿下真是情深一片。」

若是真情深一片,又怎么会送我挑剩下的给别人。

见他没吱声,我心也凉了半截。

果然是在试探我。

到底是哪里没装好,一个两个的,怎么这么少接触的情况下都能准确锁定目标?

我痛苦地将手伸向了和我爱好截然相反的那支发簪,攥在了手里。

顾行之见了,面色未变,垂眸将另一只发簪拿在了手上。

他没有将发簪收起,只是抓在了掌心之中,微微用力。

在我目瞪口呆的目光下,那上好的法器在顾行之的手心化作了飞灰。

「原是这样。」

从来冷着脸的人忽地笑开了。

顾行之爱穿月白的衣裳,人也总如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冷淡,有距离。

他被教养得非常好,如今的天帝是怎样地克己复礼、循规蹈矩,他便是怎样的人,完美得好似特意造出来的一般。

现在这样爽快笑开,我才想起面前的太子殿下不是那些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

论起年纪,他比我还小上几百年,是足足的小辈。

「知蕴上君,」他笑了两声后开口,「你愿意嫁与我吗?」

「??」

「不好意思。」我干笑,「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没有。」

顾行之眼神坚定:「我是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

「您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喝多了仙酿?我知道老君最近炼了很好的解酒丹药,您现在去就能拿到,慢走不送。」

12

堵住顾行之的话语后,他倒是很顺从地被我赶出了司命殿。

他没沈述白难缠,也从来不会做强迫人的事情。

可顾行之毅力绝佳。

我们幼时练的术法,一遍不成,多了枯燥,许多人都会仗着天赋懒散。

只有顾行之,听闻他会一遍一遍修习到熟练为止,不会休息。

不论他想要做什么,都有十足的耐心,哪怕日日见不着动静,也会日复一日坚持。

所以在被我赶走之后,他不仅又恢复了天天到处偶遇我的劲头,流水一样的首饰物件也被他从太子殿中点了送来司命殿,全部都是我的喜好。

这下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抛弃了找寻了很久的凡间妻子,转头喜欢上了我这个司命上君。

这消息散开,之前从我殿外散去的小仙子又挤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堵我不是为了给他们爱慕的哪个上神说话求情,让我翻命簿。

而是为了让我传授如何钓到天界第一金龟婿的妙招。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见到我就双眼发光,我头疼得厉害,唰的一下又关上了殿门。

顾行之、沈述白都知道了,一根筋的萧行舟会猜到什么不对劲吗?

还是说,他也会跟顾行之一样,忽然就蹿出来,给我送上一份大礼?

瞒都瞒了这么久,总不能现在忽然冲上去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然后说,啊对不起,他们都知道了但是就没告诉你一个人。

以萧行舟的性格,这是仇上加仇,我死定了。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还不如在第一天他们找过来的时候就将所有的事情摊开,一早了结了算了。

也不至于……

想到那浸透了魔族鲜血的长剑,我叹了口气,瘫在床上等死。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门外守着让我教怎么钓金龟婿的人少了,萧行舟还是没有找上门。

难道我高看了他的脑子,他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思索许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天帝的寿宴却在这样一天天消磨中到来了。

我提着早就准备好的贺礼坐在宴席上,一抬头,好巧不巧,对面三个都是我冤家。

雪兰仙子坐在顾行之另一边,排了个小位置。

漂亮的姑娘正笑得甜腻,喊了三人一句,又说了什么。

只是三个人目光全部落在了我身上,竟是无一人回应她。

许久没有出现的沈述白面色更苍白了,远远瞧着人也阴沉了许多,再笑起来也没有那种温和自在的感觉。

我下意识多瞅了他几眼,想到之前的威胁才移开了目光。

雪兰尴尬地又说了两句话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随着三人的目光盯了我半晌,这才又笑呵呵找最近的顾行之聊天。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要逃跑的冲动甚至压过了其他别的什么想法。

可刚起身,天帝便到了,站着实在太过显眼,我只好又坐了下来。

说完那些陈词滥调的开场话,神仙们也都送上了自己的贺礼和祝福。

我心跳越来越快。

最后一个神仙送上贺礼和祝福的下一刻,萧行舟站起身。

「陛下,臣有一事请求。」

天帝本就性情和善,今日又是开心的时候,因此不假思索回道:「何事?」

「臣想请陛下赐婚于臣。」

完蛋,我感觉他是在说我!

没想安分这么久,萧行舟开口就打算给我这么大惊喜!

我张口欲堵话,萧行舟手指动动,却用仙力封了我的嘴。

这是唯一一个似乎还和雪兰仙子有关系的上神,他一出口,所有人艳羡的目光立刻就投向了顾行之身边的位置。

雪兰也以为萧行舟要请求天帝为他俩赐婚,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整整衣裙,就等萧行舟吐出她的名字。

天帝对之前萧行舟三人找历劫时妻子的事情有所耳闻,见他开口,也下意识看了一眼雪兰。

若有所感似的,不等天帝开口询问,顾行之和沈述白也一同走出来,说了赐婚的请求。

「真是怪了,今日莫不是天上下红雨,你们一个个的这么猴急成亲?」天帝忍不住笑道,「一个一个说,都是想让朕给你们和谁赐婚?」

萧行舟道:「司命上君,纪知蕴。」

顾行之:「儿臣也想请父皇赐婚儿臣与知蕴上君。」

沈述白也接话:「臣想要的,也是知蕴上君。」

我被封了嘴说不出来话,只能在心里抓狂。

草(一种植物),我就知道!

三人字正腔圆将我的名字说出,声音大得,还在宫殿中响起了回声。

在场人不知道内情,惊愕着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板上钉钉的雪兰仙子会变成我。

即便萧行舟已经解了我的禁言,我却还是被卡了喉咙一般,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已经整理好衣裙准备出来享受大家目光的雪兰面色一下变得难看。

她为了挽救最后一丝可能似的开了口:「几位上神是不是说错了名字?」

三人异口同声:「没有。」

很好,现在脸色难看的多了一个我。

感情中的热闹,只要不涉及自身,谁不想看?

哪怕其中还有一个是自己亲子,天帝面上却也是遮挡不住的笑意。

「司命,」他点了我,「你来说说。」

我脑袋发昏,脚步飘忽地走到众人视线的聚集处,行了个礼。

「我能都要吗?」

感觉选哪个都不好,但是肯定不能不选。

天帝咳嗽了一声。

萧行舟也出声道:「不可以。」

我:「……」

所以我为什么不在回天上的时候就把一切都讲明白,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用力行了个礼,我低下头,半天除了请罪,什么也说不出来。

殿内陷入尴尬的沉默。

天帝思量了半天,又见了顾行之的眼神示意,开口道:「这样,天族魔族交界处的界石需要人坐镇稳固灵力,你们四个人一同去,等选好了再回来告知朕最后的决定。」

「??」不选啊,我为什么非得三选一??

我想开口拒绝,三种不同的仙力却一同涌来封了我的嘴。

说不出话,胡乱地挥动手,别人只以为我是得了天大的喜事,开心疯了。

雪兰满眼怨毒地盯着我,看着看着就开始哭,而后不见我拒绝,又发疯似的冲了出来。

「是你,为什么是你!」

她面色狰狞,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便往我脸上招呼。

雪兰只是刚飞升的仙子,即便是我没留神的情况下也不会被伤着。

可身边三个孔雀开屏似的,一个动手一个动嘴一个示意人带雪兰下去,很快就替我解决了问题。

天帝见他们这样,顿时笑得更开怀:「司命,你瞧他们对你一片真心,莫要辜负了。」

我……我还能说什么,我嘴都没有办法张开,只能行礼谢恩。

13

我们这四个八卦主人公就这样被打发到了界石所在处,解决完公事解决私事。

当然,解决公事的是他们,解决私事的那个是我。

我就是个顺带的。

界石存放的宫殿少有人住,虽有术法保护不会落灰,但总还是缺这少那的。

我进了住的房里转悠一圈,还没等盘算一下缺啥,准备从储物袋拿。

门被敲响,顾行之和沈述白提着我要的东西到了。

我:「……」

我:「谢谢啊,不……」

满满当当的东西不顾我的意愿直接塞了进来。

我:「……」

再抬头,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于是我吃着顾行之准备的千年灵果,摸着沈述白捉来给我解闷的灵猫,一脸忧愁问着面前留下看着我的萧行舟:「我真的必须选一个?」

萧行舟擦拭长剑,呵呵一声:「你觉得呢?」

我顿时脖子一凉,闭了嘴。

瞅着他宝贝剑的模样,我忍不住又嘟囔:「你怎么不娶你的剑,非要来折腾我?」

「你觉得我在折腾你?」

萧行舟挑眉,用剑脊拍了拍我的头:「我要是真想折腾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况且我娶什么剑,我有夫人,不就在跟前?」

「你之前还认错过人呢。」我反驳。

「我没有。」他道,「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对,但是她出现得实在凑巧,我就想借着她找找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而已。」

一根筋的人也有这么弯折聪明的时候?

我知道自己不该笑的,可还是忍不住,侧过头弯了弯嘴唇。

萧行舟将长剑收入鞘中。

常年到处征战的将军身材结实,充满力量感,可偏偏宽肩窄腰,不显得蛮横。

过去的萧行舟于司命上君纪知蕴而言太过遥远,远得我只能用旁人言语去揣度他的想法行为。

现在他没在我面前发脾气,也没有做出任何试图讨好我的举动。

就是这样,却一句话就将我带回到了凡界的日子。

同他在一起的日子过得最为自在,虽说顶了别人的救命恩情才认得他,但成婚那么多年,我们一直吵吵闹闹,感情从未有过不合。

他带我游历大好河山,看遍了我想看的风景,吃遍了我想吃的美食。

没有与顾行之在一起时对复仇的迫切和身份差距的别扭,也没有和沈述白在一起时被掌控的郁郁和扭曲。

就是单纯地,和相爱的人一起开心。

我蓦地松弛下来。

萧行舟笑了一声,也靠在椅子上:「怎么,不怕我了?」

「我没有怕过你。」我说,「我怕的是我不认识的萧行舟揍我,可你现在不会。」

萧行舟:「……」

我哽了哽,小心问道:「你不会吧?」

「你要是没选我我肯定揍你。」他咬牙切齿,「说起这个,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误会我跟那个农女有一腿就算了,外面还招惹了这么多桃花。」

他大手伸过来,恶狠狠捏着我的面颊:「我可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挑剔选择过。」

骄傲的战神从打出名头的第一天起就从没低过头。

「你本来就是跟那农女有一腿。」我慌乱打掉他的手,揉了揉泛红的脸颊,「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只是个顶着恩人名头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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