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丛生

出自专栏《她比烟花寂寞:情到深处人孤独》

审问室内,男人看着我,没有被抓获的痛苦,反而是笑着问我。

「如果我不是毒贩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

第二天,新闻报道,金三角最大的毒品供应链被灭,而做这一切的竟是缅北最大毒枭捧在心尖上的人。

1

我看着前面的路,拼了命的往前冲去,只要跨过去,我就可以离开缅北了。

「嘭。」

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惊散丛林里的鸟儿,同样也让我的心凉了下去。

身后一人猛地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一路拖拽,将我狼狈的拖到了魏年面前:「老大,这个怎么处理?」

我抬头,一双眼睛浸满泪水,哀求的目光看向了他,「我求你,放过我把,只要你肯放我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在这里两年,所有的尊严全部都被碾碎,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活着这个念头。

「我记得我给你说过,能逃出缅北的只有尸体。」魏年走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死死捏住了我的下巴,捏的我生疼。

话音刚落下,他就甩开了我的脸,冰冷的眸光看向一旁的小啰啰:「不是新研制了一批药吗?拿来给她用吧。」

「不要,我不要!」我惊恐的往后退。

一个人拿着针管朝我靠近,抓住了我的胳膊,笑得阴森诡谲:「这个药会无限放大你的感觉,哪怕是周围一丁点的声音都足矣让人发疯,这滋味,你亲自感受下吧,绝对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下一秒,我就感觉一根针毫不温柔的扎进了我的肉里,一股电流般的感觉迅速充斥着我全身,这种刺激感太过痛苦,难受到让我恨不得立马死去。

他没再管我,只是让人将我丢进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我被药物疯狂的折磨,痛苦到扯着自己头发,撞向了墙壁,额头被磕出了血,顺着滴在脸上,脖子上,狰狞而可怕,可那股难受依旧没有消退分毫。

最后我终于解脱般的晕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盆凉水泼到了我脸上。

我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全身都没了力气,仰头看着他。

他高高在上,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吐出了一圈烟雾,狭长的凤眸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下次还逃?」

他岑冷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地下室内回荡,我没有回答,只知道昨晚的感受能痛苦到让人疯掉。

「啪!」

一个毒贩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我脸上,耳边嗡嗡作响,嘴角溢出了一抹鲜红,痛感终于让我脑子清醒了几分。

我抬头,一双布满泪光的眼睛看向了椅子上冷漠而又高贵的男人,他也看向了我,一步步走了过来,低头俯瞰着我,忽然掐住了脖子,将我提了起来,「怎么不说话,是在想着怎么杀了我?」

一股窒息的感觉传来,我恨他,恨不得能将他抽筋扒皮,可以我目前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对抗他,要想活着逃出去,那就只有讨好,顺从,没想到我坚持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逼着自己讨好那个恨入骨髓的人。

就在我快要窒息下一秒,我紧紧的掐住了自己的手,指甲陷进了肉里,忍着恶心艰难的叫了出来:「老公,我知道……知道错了。」

这话落,脖子上的手瞬间松开,我本应摔在地上,他却先抓住了我,动作不算温柔,问:「刚才叫我什么。」

「老公。」我手指几乎被掐出了血才能让自己面上平静的说出这句讨好的话。

他轻声一笑,手指拂过我的脸庞,语调中带着玩味:「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抱住了他,语调柔得像是春日的风:「三年前你将我从那群人贩子手中带走时,我就对你心怀感激,只是太害怕了,而你又对我太凶,所以才会一直想着逃跑。」

如果三年前我知道会落在他这个恶魔手里,我情愿当时就死在那人贩子手上。

我抱着他,这个姿势如果想要杀他是最容易的,他虽然没有推开我,但我也不会蠢到在这里杀他。

「老公,我累了,想去休息了。」我手勾上了他的脖子,眼中有着期待。

按照以前的习惯,我每次不听话逃跑,一顿惩罚之后他都会狠狠侵略我一番,这次,我说我累了,希望能够躲过。

他微点头,一手将我揽入了怀里,动作一如他这个人,霸道而又嚣张,语气不似之前那么阴冷:「去吧。」

「老大,你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

刚才打我那人话音还没落下,我就听到了一声枪响。

我身体抖了一下,回头看去,那人的脑子已经被打出了一个洞,鲜血直流,刚才还是鲜活的一条生命,这么快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他捂住了我的眼睛,语气温柔:「别害怕,只要阿宁不背叛我,那么子弹永远都不会落到你身上。」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我十分乖顺的出声。

他勾唇一笑,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转眸示意手下将我带去休息。

我这次没有再回到那个破旧的仓库之中,而是被带去了他的别墅,里面豪华且明亮,似乎能照灭世间一切的恶。

从前欺负我的人如今都开始围过来讨好我,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只要我今后不再想着逃跑,那么这个别墅日后的女主人必定是我。

2

时间过去了一年,我的身子渐渐养好了,的确,他们说的没错,只要我不想着逃跑,他的确事事都依着我。

这一年内,凡是有点名气的医生都被他绑来给我调养身体,什么名贵药材都往我这送。

我知道,他在我营造的爱之中越陷越深了,这个蠢货爱上我了。

今早吃饭时偶然从那群佣人口中听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他们看见我来了就都散开了,想要知道消息,只有从魏年身上下手。

「又在想什么呢?」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走到我面前,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我脑袋,却没用力。

我回过神,眯眸一笑:「你昨晚一出去就一晚上都没回来,我都担心死你了,你干嘛去了?」

「我出去办了点事,顺便还给你带来了礼物。」他低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将我的手放在了他胸口处,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跳。

我眸光微动,心底莫名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牵起了我的手,转身带着我走向了地牢,死一般的压抑感袭上心头,周围都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人胆寒的刑具。

耳边传来了一声又一声鞭子裹挟着厉风砸在肉里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刑架上的男人浑身是血,有些伤口依稀能看见肉里的骨头,紧珉着的唇一片惨白,可即便这样,也没见他求饶。

我清亮的眸子有了丝异样,皱眉道:「他不是你的心腹吗?怎么这样了。」

「他是卧底。」魏年将我放在了椅子上,靠近了我,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游走。

「昨天晚上,我出动半个缅北的力量,抓的就是他,因为他一个人,我们损失了上百名兄弟,宝贝,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罚他呢!」

我听着他的声音,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恐惧,看着魏年,藏住了眼底的害怕,婉转一笑:「他差点伤了你,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卸掉他的腿吧,你怎么高兴怎么来,我都可以。」

「那就依宝贝的。」

他轻飘飘的吐出了这一句话,下面的人立马动手。

我知道魏年的目光一直在看着我,他此刻心中肯定怀疑我也是卧底,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我不得不逼自己直视着刑架上的人,装得一点也不害怕,全然一副不在意置身事外的样子。

「咯吱!」

我耳边传来了清脆的骨折声,两个毒贩手法粗暴,硬生生的把他腿给掰骨折,可直到双腿都被折断,额头全是冷汗,我依旧也没见他求一声饶,他眼中的光就如同一匹孤傲的狼,不肯向任何人屈服。

「宝宝,我想回去了。」我不愿再看,站了起来,我怕我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杀了眼前这个恶魔。

「依你。」魏年顺着我,牵起我的手便往外走去。

我跟着他出去,总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

下一秒,一个毒贩就一拳打在了他脸上:「那是我们老大的女人,你也敢看!不想活了?」

我走出了地牢,身后鞭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3

之后半个月,魏年几乎每天都会去地下室,但听说,那人骨头极硬,折磨十天了,始终一句话也不肯说。

「打得太狠了,就剩一口气了,这都还活着,命真硬。」

一个医生从地牢内走了出来,随之身旁一人又道:「他嘴里肯定有什么重要情报,不然老大他不可能还叫我们来给他医。」

我正巧路过,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由心底的发寒,缅北折磨人的法子有很多,他即便骨头再硬,可身体也会受不住,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

我脑子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这是我这两年来第一次这么疯狂,当晚,我给魏年的水里下了安眠药,亲眼看着他喝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我便拿起止痛药前往了地牢,前后的人都被我支开了,地牢周围只有我和他。

我看向地牢里的那个男人,他浑身都是血,整个人好像是从血桶里面捞出来的。

他似乎也听见了动静,微微抬起了头,黑眸诡异深邃,带着嗜杀之意,眼中只有讽刺:「你来干什么?」

我盯着他,他的眼睛很亮,就像是北极星一样,能瞬间照亮人的前路。

半响,我回神开口:「我来,是给你一个选择,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是我给你个痛快,让你在今晚就死去,免受折磨。」

「第二呢?」顾烨那双漆黑的眼眸狭长,有种惫懒的美感。

我靠近了他,从包里掏出了针管:「这是止痛剂和兴奋剂,打完之后你能暂时忘了疼,外面会有人接应你,能不能逃掉全凭你自己,如若被抓,那便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我不走。」顾烨抬眸,冰冷的声音低沉而又干脆。

我目光渐渐沉了下去,原来他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也怕抓住之后被折磨得更惨,所以放下了尊严和骨气在这里等死。

我把针管的药全部推完,刚准备吸入空气,他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却再响起:「也不会死。」

「什么意思?」我的动作顿住,有些错愕。

他看着我,声音虽沙哑却极好听:「我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我垂眸,收起了手上的针管,一个阶下囚,如何带我逃离这个地方。

「信我!」他那幽黑的双目带着深不见底的神秘。

我挑眉,冷淡的回应着他:「刚才眼底对我不还全是讽刺吗?现下我不过是说了句要救你就这么快要带我走了。」

他垂下了眼眸,声音很低:「刚才我只是以为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我瞥了眼他,总感觉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早就认识我一样。

我没再开口,转身离开,回到了别墅内,小心的打开了房门,房间内一片漆黑,看来他已经睡下了,就在我放松下去的时候,下一秒,身后一个硬物抵在了我的脑袋上,枪口对准了我的头。

「阿宁,这么晚了,你是去哪了?」

我僵硬的转过身,看到他眼睛的时候吓了一跳,那双眼睛里充满着杀戮与冷酷,不再像是之前看我时的温柔。

他每次陪在我身边时都会克制自己周身那股嗜血的杀意,陪我时眼神永远温柔,一度让我以为他不是个毒枭,而是翩翩公子,如今这样才是他平常真正的样子吧。

「对不起。」我装的楚楚可怜:「我也曾是中国人,我承认我对他起了怜悯之心,所以,带了一管空针,想去了结他的生命。」

「呵!」

头顶忽然传来了他的一声冷笑,下一秒,我的脖子就被死死掐住:「江婉宁,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缅北,你哪怕是喝一口水,那都是在我监视下,我默许了你才能干。」

「所以你知道我今晚想做什么?」我盯着他,将眼中的震惊藏起。

魏年将我逼到了墙角,猩红的眼眸看着我,如同一匹发疯了的狮子:「不仅今晚,你以前做的,我也全知道,之前拐来的人全是你放走的对吧,你以为你谋划的有多漂亮,你能成功,仅仅只是因为我纵容你。」

我听着他说完,沉默良久,最后低头,笑了出来。

我笑了许久,连眼泪都笑了出来,红着眼睛看着他:「我承认,我就是要放走顾烨,你知道了又怎样,杀了我吗?也好,反正我也不想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魏年拿起手枪,对准了我脑门,眼神狠厉。

「彭!」

他下一秒就按动机板,却并未对准我,只是朝着上方打去,吊灯被打落在地,碎成一片,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就连地上的瓷砖都碎成了好几半。

我看着他那双血红的眸子,眼底没有害怕,只是嗤笑了一声,看着他,平静道:「魏年,你杀了我吧。」

「你做梦!」他眼中泛着寒光,周身都充斥着残酷的冷意。

下一秒,门被推开,一群人将浑身是血的阿果拖了进来,她的两条腿被人硬生生的砍断,上面的骨头还清晰可见。

「魏年,你禽兽!」

我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歇斯底里的朝他吼了出来,阿果和我一样都是被拐来的,我费了大力气让她避免被人拿去贩卖器官,这些年她一直尽心尽力都为我做事,没想到最后居然遭到了魏年的毒手。

魏年把玩着手中的枪,靠在沙发上,笑得清冷:「今晚就是她准备接应顾烨是吧,倒是忠心,可惜了。」

「魏年,我求求你,放过她!」我放下了一切尊严,朝着他跪了下来。

「求我?」魏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你都是阶下囚,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姐姐,我宁愿死也不要你去求这个恶魔,他不配!」阿果趴在地上,朝我爬了过来,血在地上画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纵然痛得全身颤抖,她却依旧在向我靠近。

我泣不成声,抓住了他的衣角:「顾烨,错的人是我,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可阿果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过她好不好。」

我哭哭哀求,但阿果似乎已经没了求生的欲望,朝着他吼了出来:「魏年,我告诉你,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哪怕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杂种,你死……」

话音还没落,魏年瞬间充满杀意,先一步抬手,枪口对准她,子弹瞬间射出。

「嘭!」的一声,阿果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下一秒,她的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眼中满是不甘。

「阿果!」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她扑了过去,可这一次,她再没有回应我。

「魏年,你不得好死!」

我抱着阿果,泣不成声,这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

魏年眯眸,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把这尸体拖出去,丢进搅拌机里绞碎了喂狼。」

「不要!」

我紧紧抱住了阿果,可那一群人却一窝蜂的冲上来强行将阿果抱走。

「不要!」我看着阿果的尸体,挣扎着想要靠近。

一个小啰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看向魏年,「老大,这个女人怎么处理!」

魏年低头望了一眼,随后抬起头不再看我,也没有回答那小啰啰的话,只是转身离开,而后门便被人紧紧锁上。

4

我就这样被他关在了房间里,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我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窗前发呆,后来他似乎知道了,于是将窗户钉上了木板,房间内没有了光,暗无天日,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话。

我被这种方式折磨得有些疯了,开始梦见顾烨将我带离了缅北,我们一起生活在中国,幸福而又美满,醒来却是漆黑一片,我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几个月后,我听到了一个消息,顾烨被放了出来,魏年请了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病。

这一切对我来说是匪夷所思的,魏年讨厌背叛,而曾经过命的兄弟是警方的卧底,他不可能还会再用他。

这几个月来,魏年几乎没有来见过我,但我知道,再这样等下去,我没杀掉魏年,自己反而会先疯掉。

「我要见魏年。」我看向给我送饭的佣人,一字一句的道。

佣人没搭理我,可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他还是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看着我,没有说一句话,矜贵又冰冷。

「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走了过去,主动示好,手缠住了他的腰,声音柔得不行。

魏年垂眸,嘴角勾起了个弧度,冷嗤一声,捏住了我的下巴,「你当初不是还说我不得好死吗?现在这么快就要和我一起死了?」

「只要有哥哥在身边,哪怕前方是炼狱,我也无所畏惧。」我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上前,直起了身子,利落的吻住了他。

他眸光微闪,然后没有一刻犹豫,解开了我的衣带,窗帘渐渐拉下,房间内陷入了黑暗。

夜幕降临,缅北的月亮和国内的月亮一样,都那么耀眼夺目。

一夜荒唐之后,我终于可以自由出入这栋别墅,所有人又开始对我毕恭毕敬。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我从传言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顾烨受不住重罚,于是把秘密说了出来,警方开除了他,而他会制造枪支和毒品,魏年整个贩毒帝国最缺的就是这种人才,于是便要了他。

我完全不信,他那么有傲骨,哪怕是死,也不可能归顺魏年。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路边,这周围的一切竟已经大变样了,他这半年关着我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想避免我跟外界传递消息,以免让他的扩张出现乱数,这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实验基地。

我透过窗子看过去,望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顾烨坐在仪器室内,凑到了显微镜前,不知道在看着什么,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的身影越发修长。

「啪嗒!」

我推开了门朝他走去,他先抬头看向我,四目相对,一股莫名的情绪翻涌而来。

可下一秒他便只是疏离的出声:「大嫂。」

我僵在原地,半响才微微点头,走过去看着他:「我没想到还能活着。」

「我也没想到。」顾烨出声,嗓音平静,微微垂眸,态度还是那么不卑不亢。

我沉默良久,眸光轻轻闪动,缓缓问道:「你该知道,你一旦制出了毒,那你便就是真正的缅北人,制毒,贩卖军火,你回不去了。」

「我从未想过回去!」

他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而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岑冷的声音:「阿宁,你身子不好,怎么跑这么远。」

「魏年。」我瞳孔微缩,并不想在这种地方见到他。

魏年听着这声,眉头微蹙,几步过来,揽住了我的腰就把我的头埋入了他怀里,语气暧昧:「之前不是叫我哥哥吗?今天怎么叫的这么生分。」

话音落下,他抬头看向了顾烨。

顾烨依旧低着头,目光淡凉而薄情,仿佛置身事外。

魏年没说话,低头便吻上了我,这吻缠绵霸道,带着他独有的嚣张。

我的大脑在这一刻是懵的,余光看向顾烨,他眼中似乎泛起了一丝波澜,可在魏年松开我时又再度恢复了平静。

「你也累了,把这杯水喝下便回去休息吧,房间里有我准备的礼物。」魏年这话说的很平淡,但其中似乎夹杂着深意。

顾烨没有犹豫,仰头便把他递过来的水喝了,随之垂眸看向一旁的向阳花,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我去德国 F 城留学的时候,他们那里漫山都是向阳花,这花是我的最爱,可如今要枯萎了,不知魏先生能否让专业的人帮我照看一下。」

德国,F 城,我当年也在那里留过学,漫山遍野的向阳花也是我此生最爱。

「宁宁喜欢?」魏年看着我的眼睛,是询问,眼中却还含有着爱意。

顾烨将花递了过来,「既然大嫂喜欢,那便送给您吧!」

我浑浑噩噩的接过了花,他似乎身体有了些异样,匆匆跟魏年告别后就离开了。

魏年将我送回了别墅里,我遣散了众人,确认四周没有监控和人之后便将向阳花拔了出来,泥土里面果然藏着一张纸条。

「明晚上十二点,北海!」

这个字是用德语写的,我心跳瞬间加速,看完后便迅速烧掉了。

当天夜里,我看见了一堆人捧着向阳花去了后花园,听说魏年下令,让整个花园都种满向阳花,他倒是有心,只是可惜了,向阳花向阳而生,在这种阴暗潮湿的角落中是不会活着的。

5

我第二天早上便听说,魏年往顾烨水里下的是交欢之药,可那一晚他哪一个女人也没碰,于是外面开始有了传言,说顾烨心上人其实是我。

「宝贝,你爱我吗?」魏年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将我紧紧抱住,像是生怕我逃掉一样。

我眯眸一笑,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轻飘飘的落下了句:「当然。」

「那么这东西便由你亲自给顾烨服下吧!」

魏年将一个用皮纸包着的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交给了我,我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什么,缅北盛产的便是这个。

「知道了。」我收下了手中的毒品,在缅北,哪里都是魏年的眼睛,我根本没有办法在毒品上动手脚。

顾烨的房间离制毒中心很远,几乎是在缅北边界,我端着饭菜走到了顾烨房里,他看见我,没有丝毫的异样,眼中甚至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

「你身子一向不好,为什么不多穿点?」他的语气透露着不加掩饰的关心。

我有点慌了,魏年在我身上安的窃听器,他说什么魏年都能听见。

我坐了下来,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尝试着转开话题:「没想到我们在同一个地方留过学,居然都不认识对方。」

「只是你不认识我,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大概都有十年了吧!」他说这话时,一向毫无波澜的眼中泛起了涟漪。

我心跳猛的加速,提醒道:「顾烨,我是魏年的女人。」

他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自顾自的说着:「第一眼见你时你在遍山的向阳花中跳舞,那么自由,那么美好,值得世间一切,你这样好的人,不应该在缅北这种黑暗的地方存在。」

「嘭!」

下一秒,子弹穿过窗户直接射了进来,钉入了墙上。

魏年杀气腾腾的走了进来,还没说话,外面却先响起了警笛声,铺天盖地的警察将这里团团围住。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举手投降!」

顾烨抬眸,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枪,眼神中透着冷蔑和果决:「魏年,你的所有根据地现在都在被逐一摧毁,你没活路了。」

我被顾烨护在身后,脑子里还是有些恍惚。

魏年没有慌,而是看向我,温声道:「宝贝,过来,那里危险。」

我没有动,警察越聚越多,几乎是将这里包围了。

魏年看着我,眼中的光变得越来越狠厉,「宝贝,你不乖。」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他便看向顾烨,眼中透着狠决的杀意:「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们太放肆了!」

「嘭!」

下一秒,一个警察就被爆头,瞬间倒地,鲜血几乎是喷射而出。

「有狙击手,大家小心!」

警察吼完,魏年的表情却变得很微妙,轻轻一笑:「你以为只有狙击手吗?」

话音落下,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浓烟瞬间卷起,我被这烟雾呛住了,快要呼吸不过来,下一秒我就感受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拉起了我。

「跟我走!」

我跟着顾烨的步伐,快速往北海的方向跑去。

「顾烨,我们能活着出去吗?」我抬头望着他冷峻的侧脸,一字一顿。

他低头望我,眼中有着从不示人的温柔:「可以。」

「我说的是我们。」因为跑的太快,我的喘息声已经有些重了。

他眸光微沉,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打横抱起了我,将我放到了船上,一众警察瞬间冲出来接住了我。

他看着我,目光温柔且坚定:「我说过,我会带你离开,说到做到,往后的日子里,你要开心。」

话音落下,他拿出匕首,斩断了绳索,船开始向远处漂泊,而他却直接跳下了船,紧接着,我就看见一个跟我身形相仿的女人,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跑向了远处。

「原来顾哥主动去缅北就是为了救你啊,果真是倾国倾城!」一个警察看着我,眼中有一丝探究。

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你什么意思,是他自己主动来的?」

警察点头:「他走的时候说过,你这样的玫瑰应该盛开在光里,他就算无法带你到阳光之下,也要给你光!」

「但他来了之后没想到你已经成为了缅北之王心尖上的人,他以为你是自愿的,所以才对你很冷淡。」

我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船越飘越远,渐渐看不清对岸,耳边是一阵又一阵枪林弹雨的声音。

紧接着,我便看见有一艘轮船追了过来,一声枪响划破长空。

耳边传来了那道熟悉的声音:「阿宁,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喜欢听话的,但很显然,你一点也不听话。」

我看着船上的顾烨,心狠狠的疼了一下,他的左肩中弹,几处肋骨骨折,看起来很疼,可他的手指却拼出了一串摩丝密码。

「我们船下有炸弹!」我叫了出来。

魏年低声冷笑:「阿宁,你现在才知道,会不会有点晚了?」

「魏年,你难道连她也要一起杀了吗?」顾烨抬头,额头冷汗如瀑,虽是半跪在地上,却一点也不显得卑微。

魏年轻勾唇,看向我:「阿宁,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别害怕,船被炸毁后,会有人救你上来的。」

说完又看向顾烨,语气带着嘲弄:「你本来不用被抓的,都已经逃掉了,却为了救那个女警返了回来,替她挡下了那一枪,真是愚蠢。」

「你把那个女警怎么了?」我攥紧了拳头。

魏年冷笑一声,无所谓的开口:「她冒充你,我自然不可能让她活着。」

话音落下,便拿起了手上的遥控:「阿宁,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罚你。」

正当他准备按下按钮时,顾烨忽然站起,忍着身上的疼,一个侧踢,直接将遥控器踹进了海里。

魏年挑眉,轻笑一声,「遥控器可不止一个!」

顾烨瞳孔猛缩,但此刻全身却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他正要按下时,我忽然冲到了船头,吼了出来:「魏年,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你若炸船,那就是一尸两命。」

饶是他一向处变不惊,在听见这话时,手却狠狠的抖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捂着肚子,「我说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你若炸船,那就是一尸两命。」

「老大,这是咱们的机会,不能让他们跑了。」一旁的一个小啰啰极其紧张,目光落在我身上,一秒也不肯挪动,像是生怕我跑掉一样。

魏年没有接话,长睫低垂,唇线紧抿,许久,抬头看我,声音有些嘶哑:「阿宁,你应该知道撒谎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你觉得我在骗你,那你不妨现在就炸船!」我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

我们正在开船远离海域,只要再行驶五分钟,那么就彻底摆脱他的控制,摆脱了海底的炸弹。

「老大,再不动手他们就真走了,那群警察手里可拿了我们不少情报!」一旁那人神色紧张,一张脸上都写着不甘。

魏年那双琥珀眸子微微眯起,迸发出桀骜冷戾的寒芒,许久,落下了一句话:「放他们走。」

「老大,不可以啊!」众人围了过来,神色都是焦急。

魏年赤红着眼眸,目光落在船上,几乎是瞬间寒意肆起,眼底裹杂着血色杀意,戾气可怕骇人。

「我说让他们走,你们听不见吗?」

魏年都这样说了,众人即便是再不甘,也只能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但个个眼底的怨毒都是无法掩饰的。

我背过了身,哪怕刻意不去看他我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

顾烨还在他手中,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6

魏年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船,直至消失于迷雾之间,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许久,他终于转身,目光落在了顾烨身上,眼中透着嗜血的冷酷之意:「顾烨,你谋划的这么好,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到我手上?你该知道,我不可能会让你活着了。」

「我本也没想过活着。」顾烨低头,下颌到脖颈弧度冷淡,喉结线条清晰锋利,嗓音平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魏年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领,眼中有着狠戾,一字一句吐了出来,声音低沉沙哑:「你可能不知道,在缅北,死比活着更难。」

话音落下,余光一转,一旁的小弟立马会意,将顾烨带了下去。

顾烨垂着眼眸,神色很平静,不喜不悲,看不出一点情绪,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一般。

船帆远扬,一点点远离了缅北的海域,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自由。

我获得了一直想要自由,但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清楚,这自由是顾烨拿命换来的。

以他的能力,如果在中国境内,他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人人敬仰,可是,如今的他,尸骨或将永远留在阴暗的缅北,永不见光。

轮船很快靠岸,一众警察来接我们,我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他们询问案件经过时我终于忍不住,哭着问了出来:「顾烨还在缅北,你们不去救他?」

这话落,下面安静了很久,众人缄默不语,终于,一个老警官率先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救阿烨,但这次我们已经打草惊蛇,魏年不可能不做准备,没有充足的准备,我们去他的地盘无异于找死,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部署,争取早日救出阿烨!」

我怔了怔,声音嘶哑:「尽快部署?缅北是毒窝,那里的人都没有人性,阿烨现在可能正受着非人的折磨,他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怎么能扛得住?他该有多绝望。」

「姑娘,烨哥走到时候便给我们说过,如果他和你只有一个能走,让我们一定要带你走,所以……」说话的是刚才船上的那个警员。

我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如果我们早一点遇见,那所有的遗憾是不是都没有了。

话音才刚落下,我猛地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紧接着,一个警员满脸汗水的跑了进来,「市中心发生了巨大爆炸,是魏年做的,他说要他的阿宁单独接他视频,否则就继续轰炸!」

我没想到魏年的势力居然已经强大到了如此地步,为了给他们排查炸弹争取时间,我不得已在审问室内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环境看起来很昏暗,周围还有些人拖着已经僵硬的尸体走动。

「阿宁,好久不见了。」

我没有说话,身体抖得厉害,我清楚的看见了刑架上的人,那是顾烨。

一群毒贩正拿着剔骨的小刀割着他的肉,而下面摆满了整整一盘薄如蝉翼的带血人肉,他的整只右手已经血肉模糊,我不敢想象他是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魏年,你就是恶魔,你活该下地狱!」

我情愿相信顾烨已经死了,这样,起码不用再忍受这非人的折磨,可魏年这样的恶魔,怎么可能会容许他轻易死去。

魏年抬头,看着我笑,然后慢慢站起,将视频放到了顾烨面前,「顾警官,你心上人在你面前,你难道不准备睁开眼看看吗?」

视频离得更近,我看的更清楚了,顾烨眼睫上全部都是血迹,他很艰难的睁开眼,看着我,灰暗的眼里有着光,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一字一句,很慢,却落在了我心上:「既然出去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顾烨,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来救你的!」我话音中带着哽咽,濒临崩溃。

他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啊,如今却被折磨得没有一点人样。

镜头忽然对准了魏年,他的目光依旧是那么的狠辣,「阿宁,你为什么要来救他?你喜欢他?」

「是,我就是喜欢他,我恨不得杀了你让他活下去,你就是个疯子,我咒你这辈子死无全尸!」我将心底的情绪全部都宣泄了出来,可胸口却好像还是有什么堵着一样,难受得要命。

魏年眯着眼眸,没有怒,只是看着我笑:「既然阿宁这么喜欢他,那我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去怎么样?」

「你要干什么?」我心中没由来的一慌,紧接着,我就看见画面里出现了一根两三根拇指粗的鞭子,上面挂有倒刺,最外边用无数铁片包裹,一鞭下去,骨头似乎都能断裂。

魏年回头,语气温柔:「他既然是你喜欢的人,那一定有过人之处,上一个最高挨了十五鞭就死了,不知道阿宁的心上人能不能超过这个记录。」

「啪!」

这一鞭划破长空,直直的打在了肉上,溅起一身的血。

顾烨的手指下意识攥紧,因为过于用力,手都在微微颤抖,透过屏幕,我听见了他压抑的呜咽声。

我能感受到,他似乎是在刻意的压制,仿佛这样,我就看不到他很疼一样。

「顾烨……」我哭的心脏都在疼,我想救他,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鞭子依旧在落下,顾烨似乎是用尽全力的抬起头,睁开了眼,那墨澈双眼里的温柔愈发浓重:「阿宁,忘了我,也忘了缅北的一切,好好活下………」

「顾烨,顾烨!」我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我看见顾烨紧攥着的手指松开,然后整个身体都垂了下去。

「老大,死了。」

我听见这话,大脑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一般,疼到全身抽搐,他在被魏年折磨时应该是希望有人来救他的吧,哪怕不可能,他拼了命的想活着,撑了这么久,可最后还是没能挺住,也没等到人来救他。

「阿宁,现在他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爱我了?」魏年望着我,笑得诡异而又冷漠:「三天后在熙宁城等我,只准一个人来。」

我听着这话,心头猛然一震,望向镜头:「你三天后要来熙宁?」

「对。」魏年语气很平淡,下一秒,视频便被挂断。

我目光微微一动,手中拳头攥紧,我知道,我机会来了。

7

约定的日子很快到来,他要求很苛刻,要他们将我绑了送过去,而且周围不能有一个警察,所以警察全都埋伏在五十公里以外。

我眼睛按照他的要求蒙着,什么也看不清,周围的天好像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但他依旧没有出现。

终于,在我快要在这黑暗之中放弃时,我听见了一个细碎的脚步声。

我感觉脖子一凉,接着,耳边就响起了一道熟悉而冰凉的声音:「阿宁,别来无恙。」

眼睛上的纱布被揭去,入眼的就是他那张虚伪的脸。

「魏年,我没想到你真敢来,把这里当缅北了吗?」我一看到他就会想到顾烨死去的样子,恨意瞬间将我的理智全部吞噬。

魏年那修长的手指轻搭在我脸上:「宝贝,顾烨死了,你很难过吧!」

「你说呢?」我眯着眼眸,是笑,但笑容却不达眼底。

他没有回话,只是低头,在我唇边落下了一吻,然而下一秒,没有任何预兆的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以为你玩的这些把戏我会不知道?」他捏着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手指一动,直接解开了我的衣服,里面的定时炸弹落入了他眼中。

我身子一僵,但却又很快镇定了下来,发现了又怎样,不过是一死,正好下去陪他。

这是定时炸弹,哪怕他今天不来,这个炸弹依旧会爆炸,从哪一开始我就没准备活着出去。

魏年缓缓松开我,看着身上的炸弹,清冷一笑:「阿宁一点也不乖,那就给你点惩罚吧!」

「轰!」

下一秒我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阵爆炸声,紧接着便是百姓疯狂逃窜和尖叫声。

「魏年,你真是个疯子!」我竭尽全力的朝他吼了出来。

魏年手指轻拂过我的脸庞,冰凉刻骨,「我就是疯子,不仅如此,我还会让你也和我一起疯掉。」

话音落下,他便拿出了一个铁制盒子,放到了我面前,这个盒子不大不小,刚好能放下一颗人头,盒子的周围还带有血迹,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隐约能猜出里面是什么,眼底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滚落。

许久之后,我忽然笑了出来,看着他,笑得肆意张扬,「魏年,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魏年轻挑眉,未语,而下一秒,耳边忽然出现了爆炸声,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城市中心传来了绝望而又惊恐的叫声。

「阿宁,我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好?」他捧着我的脸,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器。

「哈哈哈!」我发了疯似的笑了起来:「魏年,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的来吧!」

「轰!」

我按下早已握在手心的按钮,一颗炸弹在身侧一处直接炸开,我受到轰击,朝着后面摔去。

「阿宁!」

魏年眼中的慌张一闪而过,朝着我扑来,在我落地之前,先一步接住了我,而绳子也在此刻被火苗烧断。

我找准机会掏出了藏在身侧的短刀,没有一丝犹豫的刺入他胸口。

「江婉宁。」魏年看着我,眼中的光很复杂,有杀意有怒火,但最后却被异常的平静取代。

我看着眼前燃烧的熊熊大火,勾唇一笑,缓缓道:「魏年,我们一起死吧!」

我利落的抽出了插在他胸口的刀,鲜血喷涌而出,而此刻大火猛然升起,几乎快要将此处烧成了灰烬,整个火圈将这里包围,外面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老大,老大!」

我知道,魏年不可能毫无准备的踏入中国境内,必然是有足够把握能够安然脱身才来。

「跟我走!」

魏年拉住了我,我却不动,只是看着他笑,手中的枪指向了他:「魏年,你这么穷凶极恶的一个人,怎配拥有爱情呢?」

「嘭!」

我按下了扳机,手却先一步被他抓住,子弹从他身侧擦过,穿过了钢板,直接钉在了墙上。

下一秒,我见他掏出了枪,血已经染红了他大片衣服。

他动作熟稔的快速上膛,然后对准了我,可就在他快按下的那一秒,他犹豫了。

我身下不自觉的流出了一滩血水,肚子的疼越发剧烈。

「阿宁!」他忽然朝我靠近。

我却像是看见了洪水猛兽一样,不断后退,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他的脑袋:「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

我不知道这能不能够威胁到他,因为这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不然我不可能仅仅只是威胁他。

四周的大火带起了浓浓的烟雾,隔绝了我和他,死亡已在逼近。

他红着眼眶,一步步踉跄的靠近我,「江婉宁,我不信你从未有一刻爱过我!」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这样看着他,浓浓的烟雾似要将我们全部吞噬,我已看不清前方的路,只感觉这烟雾让我快要窒息。

我隐约中看见魏年似乎在往一个方向走去,我猜他是想离开,艰难的追了过去,却不曾想,他只是推开了一道暗门,这个暗门连我都不知道。

我死死抓住了他:「魏年,你别想逃。」

下一秒,我就感觉自己被抱起,他带着我径直跑了出去,外面是一片芦苇丛,已经躺了不少尸体,

「老大,周围的警察已经干掉了,轮船也靠岸了,我们快走吧!」一人跑了过来开口。

我感觉我的胸口一片粘腻,我低头看去,是他的血,他半片胸膛已被血染红,而这个时候,显然是他最松懈的时候。

「滋啦!」

我没有犹豫,直接拿着手中的碎玻璃刺向了他的颈动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嘭!」他的心腹一枪打在了我腿上,钻心的疼瞬间朝我袭来,本已是强弩之末,我再没一点力气,直直的晕了过去。

模糊中,我似乎感觉周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时不时的还有几声枪声,接着便是救护车的鸣笛声。

「孩子肯定保不住了,而且患者求生意识不强,生还的可能性也不高。」

「心跳停了,医生来了吗?」

「快拿除颤仪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周围似乎安静了下去,隐隐约约能听见几句谈话声,当我再次睁眼时已是在医院,周围的场景有些陌生。

一旁的一个小警员看见我醒来了,立马走了过来,先是关心了我一下,最后才一脸惋惜的开口:「婉宁小姐,很抱歉,孩子没能保住!」

我看着他,眼中平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魏年呢?」

「魏年失血过多晕倒,他的制毒帝国能做到如今这种地步,靠的是他的脑子,而他倒下了,他的那些手下们自然不足为惧,我们追到了海上牺牲了两名警员后便将其全部擒获了。」

我听着这话,脸上没有表情,不喜也不悲,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很多东西。

之后我没再问什么,警员也有事,待了没多久就回去了。

魏年执行死刑那天我去见他,但却被他拒绝了,听说临死时只要了一朵向阳花,将它一起带去了刑场,放在了胸口。

他死后警方彻底瓦解他在缅北的势力,这个缅北第一大毒枭的故事就此谢幕。

这消息冲上热搜时,我正给顾烨的墓碑前换着新花,向阳花向阳而生,是我最喜欢的花,我将它放在你碑前,便就当是我在身边陪你了。

顾烨,你死后,我去游遍了山川,看见了很多人,但没一个人能像你一样,他们都长的不像你,说话不像,笑起来不像,怎么都不像。

我好像走不出来了,在我三十岁那年,我走累了,去了香兰寺剃度出家,皈依了佛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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