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大胆开麦：就要在娱乐圈爱个天翻地覆！》
我从长安第一舞姬，穿成选秀综艺小透明。
评级舞台上，我水袖曳地，盈盈一礼。
「行头倒不少，真是差生文具多。」
「空有美貌，却实在愚蠢。」
选手嘲笑，导师叹息，弹幕纷纷预测我排名垫底。
可他们都不知道——
杨贵妃曾一曲霓裳羽衣舞，令六宫粉黛无颜色。
好看吧？
我教的。
1.
我醒来时，这档节目已经播出了两期。
原主顾纤，正被观众喷得体无完肤。
才艺展示时唱喜羊羊与灰太狼，三次破音。
Battle 时说了段天津快板，惨败给人气选手杨潇。
最后拒绝下台，还蹲在地上哭哭啼啼。
「万人血书求她退赛！」
但只有我知道，一向温柔胆怯的顾纤，情绪崩溃的真正原因。
她本来就是个唱跳俱废的小透明，被公司送来陪跑的。
更何况 battle 的对象还是自己前男友的新欢——
杨潇。
外表明艳动人，是圈里炙手可热的存在，更是节目组要力捧的「皇族」。
她俩被故意分到一个宿舍。
赛前那晚，杨潇用藏起来的手机给男友打了一宿电话。
还刻意开的免提。
其实，顾纤是个木头美人，对她根本没有威胁。
只不过上位者总喜欢通过压榨弱者的情绪，来展示自己的优越。
这何尝不是一种霸凌？
被全网嘲讽后，她一蹶不振，下一轮比赛什么准备都没有做。
而我穿来的第二天，就要面临舞蹈考核。
这轮考核，要求选手按排位名次选取关键词。
然后围绕关键词进行编舞。
杨潇拿到的是「椅子」。
刚好可以直接套用赛前公司编好的韩舞。
而作为上轮排位的吊车尾，我只能选被众人挑剩下的——「鼓」。
「你们说，她会打架子鼓，手鼓，还是……安塞腰鼓？」
「无论什么鼓，都跟舞蹈扯不上关系吧？」
「我看啊，她明天只有上台表演击鼓鸣冤了！」
几个练习生围绕在杨潇床边，爆发出一阵嘲笑。
我不动声色，跟道具老师沟通好现场布置。
次日。
舞台上以我为中心，环状放置了十二面鼓。
我一身白色羽衣，云髻轻挽。
弹幕一片飘红。
「这位姐不开口说话，也真的蛮神颜的。」
「水军吧？花瓶罢了，哪有我们潇宝全能！」
琴声响起，我脚下也飘然转旋。
时而斜曳裙裾，时而风袖低昂。
「看不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段也看不出啥来吧？衣服漂亮而已。」
突然琴音一变，如风雷涌动，金石铿铮。
我手中的水袖随之放出，飞扬旋转，精确击打上四周的鼓面。
砰——
「哇，这力度！一般舞者做不出来吧？」
「咦？她好像也没那么划水啊。」
乐声渐渐加急，水袖击出的速度也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这不比杨潇的椅子舞精彩多了？」
2.
飞动的软绫像有了自己的生命，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者的袖端。
每一声，都仿佛敲打在自己的心上，越来越快……
所有人都有种浑身血液随之沸腾的感觉！
乐声停止，十二面鼓都应声而破。
一瞬间的安静后，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此时的弹幕：
「这力度？！顾纤不会是练家子吧？」
「这哪是舞台废物？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女儿！」
「女儿好帅！为你咣咣撞大墙！」
我这才抬眼，平静地望向导师席。
三个导师目光或欣赏或惊异，也都一齐投在我身上。
「稍等，我们有些不同的意见。」
他们俯首交流了一阵，舞蹈导师 Sue 宣布：
「经过综合考量，顾纤的评分为 93.4，暂排全场第二……」
「我不同意。」
屈指敲敲桌子，歌唱导师江羡声音低沉。
「江羡，你舞蹈方面又不是专业的，还是听我们的意见比较好。」
Sue 不满地抬眉。
江羡掀动唇角：「正因为舞蹈我不是专家，所以才能纯粹站在观众立场上，作出评价。」
「我觉得，顾纤这支舞，应当拔得头筹。」
全场哗然。
直播间弹幕也瞬间爆满。
「哇，江江真的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确实是顾纤的舞更能打动我一点。」
「江江啊！多说几句！」
导师意见相持不下，谁都不肯让步。
本来是二比一，可节目组又不肯得罪顶流江羡，最后给了我和杨潇持平的分数。
不过，她因为初舞台表现较好，总位次仍在第一。
作为争论的焦点，我却在舞台中心怔怔出神。
「本王认为……」
「……当拔得头筹。」
江羡的话，竟然跟记忆中那个人诡异地重合。
我打了个冷战。
不可能，那个人已经因我而死，凉得透透的了。
直到回宿舍卸完妆，我才回过神来。
把房间角落里的隐藏摄像头打开了。
平时她们私下讨论别人，都会悄悄把摄像头关上。
不然，每周剪辑老师收集素材，就会把自己不堪的一面也剪进去。
今天我有预感，一定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八点多，杨潇才黑着脸回宿舍。
一进来，她就开始摔打东西。
抽椅子的声音也故意弄得巨大。
要开始了。
我假装懵懂：
「怎么了潇潇，这么晚才回来，心情不好吗？」
「少在那明知故问。」她的声音充满讥诮，「演戏还属你会演，之前立什么蠢萌人设，茶不茶啊？」
「杨潇，你太累了，我们明天再交流吧。」
我垂眸作隐忍状，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侧脸落在镜头里，刚好是最上镜的角度。
「现在又怂啦？得罪了我，以后有的是你吃亏的时候。」
她熟练地从桌板下掏出藏好的手机，拨了个语音出去。
很快，那头一道慵懒的声线响起：
「怎么了，潇宝贝。」
潇宝贝？
我身上泛起一阵恶俗的鸡皮疙瘩。
顾纤什么眼光，怎么能看上这种爱夹的油腻男？
「老公 ～」
短短两个字，杨潇的发音居然拐出了好几个弯。
「今天直播你看了吗？超级累的，浑身都好酸！」
「看了呀。」前男友在语音里温柔安抚，「乖潇宝，老公给你揉揉脚心，就不酸了……」
脚心？
真亏他说得出来。
「yue——」
再三忍耐，我还是生理反射地呕了一声。
希望摄像头没录进去。
杨潇瞪了我一眼。
「那，你看后面那谁的比赛了吗？」
「那谁？」
「就是，曾经追你好几年的那个女练习生呀。」
她又假装不小心碰到，开了免提。
手机里男人的声音更清晰了。
「顾纤？没，四肢都不协调，到她我直接切台了。」
「是吗？可大家都说，她跳得还挺好的呢。」
杨潇得意地抹着酸奶面膜。
忍住想翻白眼和大嘴巴抽她的冲动，我决心拿出在宫里混饭吃的看家本领。
下唇一咬，眉心微蹙，就熟练地落下泪来。
流几行泪，还要假装坚强地用手一抹，表示自己正竭力忍住悲伤。
恰到好处的克制才能引来更多心疼。
杨潇余光瞥见我在「偷偷哭泣」，嘴角都翘得按不下去了。
她还不知道。
节目播出后，迎接自己的，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3.
周末，节目播出。
我借工作人员的手机，快进看了全程。
那段赛后在宿舍的对话，果然被节目组当作看点，放了出去。
网上一片哗然。
画面中，杨潇冷着脸对我摔摔打打，句句都话里带刺。
咄咄逼人的样子，跟舞台上天真甜美的风格反差极大。
而我怔愣在一旁，表情隐忍，一语不发。
二人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录着节目都敢霸凌啊！什么小太妹啊！」
「我听说，她初中就是抽烟喝酒样样都来的。」
「杨潇平时装得那么娇憨，这是诈骗吧？」
「女儿别哭！我们顾顾也太可怜了！」
「切，潇宝只是太真性情了，不像某些妹妹那么茶……」
「挨打要立正，你是杨潇小号吧这么嘴硬？」
相比于之前粉丝一边倒的控评，这次对她人品的质疑已属史无前例。
甚至，还有人试图扒她初中时校园霸凌的黑历史。
但娱乐公司也不是吃闲饭的。
眼见事情发酵，立刻花重金出手删除了所有黑历史的帖子。
也派人敲打了杨潇。
我再把进度条往后拉，没了。
果不其然。
虽说节目组为了热度，不会放过这么有话题的矛盾。
但是为了保杨潇出道，后面她跟男友哭诉、指桑骂槐的画面，全都剪没了。
这样，她虽然在这个风头上会被攻击几天，但下期再安个别的人设卖惨洗白一波，就没事了。
我蹙起眉头。
看来，是我把现代的「剪辑艺术」想简单了。
不过，这只是夺回主导权的第一步。
很快，节目进行到了第三轮赛制。
上轮中，我评分与她并列第一。
舞蹈片段在某视频平台点击过千万，引起了出圈的热议。
「这女孩确定才十九岁？水平也太炉火纯青了！」
于是人气值一夜之间，从吊车尾被打投到了第十名。
离出道位还有一步之遥。
杨潇人气略有下降，却还是断层第一。
毕竟整个节目，只有她有三年的海外出道经历，积累过不少粉丝。
还跟著名导师 Sue 是一个公司。
第三轮比赛，要求选手在 24 小时内学会主题曲，并完成考核。
最后胜出的一人，会当选主题曲录制的 C 位，并在半决赛中自动累积一千万的助力值。
不过，这一整天的学舞过程，将全程直播。
「24 小时？！可我在公司练熟一个曲子都至少得半个月耶！」
「一天内谁能学那么完美啊？又得唱又得跳！」
「我觉得稍微学学，大差不差就行吧……」
「nonono，我顶多学会个 30%。」
练舞室中，练习生们叫苦连天。
「就是这样了。有不会的，你们可以自己看看视频回放。」
Sue 在舞室中央示范完一遍动作，扬声宣布：
「这次的赛制强调自学能力，当然，练习生也可以两两组队，互相帮助。」
大多选手一听这话，都喜不自胜地找寻练舞伙伴。
互助学舞，也就意味着可以与人气高的选手有捆绑镜头。
杨潇却罕见地沉默，在舞室的另一端，对着镜子独自练习。
她已经连续跳两个小时了，后背 T 恤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
耐人寻味的是，杨潇虽然是一个人练舞，旁边却围了四个摄像老师。
镜头对焦，从不同角度记录她的努力。
4.
与此同时，同一舞室的其他练习生却被忽视了。
只有一台摄像机，用来拍摄剩下的所有人。
一阵窃窃私语，很多女孩都识趣地离开去别的舞室，不留下作陪衬了。
喝完三瓶钙奶后，我也起身走了。
不过是回宿舍。
来例假了，小腹坠痛，只能休息。
一觉醒来，已经过去了九个小时。
天刚蒙蒙亮。
今晚八点，就是众所瞩目的主题曲考核。
我边回忆着舞蹈动作，边慢悠悠向拍摄基地内的便利店走去。
拿了些关东煮，配着肠卷、三角饭团一起吃。
便利店的电视正对舞室实时直播。
杨潇居然还在练！
看来，为了洗刷上期节目恶评，她真是背水一战了。
其实，她不必这么努力学的。
因为上礼拜——
杨潇就从导师 Sue 那里提前拿到考题了。
经过一周的偷偷训练，她对舞蹈动作不能说驾轻就熟，至少也把其他练习生远远甩在身后了。
弹幕仍然热闹。
「潇宝真的好努力，我哭死！」
「而且她学得也好快，几个小时就能还原得这么棒！」
「唉，潇宝就是太真性情了，才让那些绿茶有机可乘，实力当然没的说。」
「那个顾纤去哪了？怎么没录上。」
「人家早就回宿舍睡大觉啦！估计现在还没睡醒吧？」
「昨晚大家都在刻苦练习，就她一动不动坐在角落喝 AD 钙。」
「还喝了三瓶。想摆烂可以直说，真的。」
「笑死，上次舞台果然是提前设计好的。」
「她真的一点都不挣扎下吗？让人挺失望的。」
「小人得志罢了，骄傲也是正常的。」
「坐等今晚顾纤被美美打脸。」
5.
嗞溜溜——
我使劲啜了口奶，见底了。
现代真的有好多奇怪又好吃的东西啊。
其实昨晚，我已经把整支曲子默默记诵下了。
无论是唱词或动作的难度，都与前世我学的舞曲不可同日而语。
十三学得琵琶成，十四能为掌上舞。
十五岁那年，我已声名满京华。
即使只看了一遍，完整复刻这种曲目，对我来说也不算难。
路过杨潇舞室时，我看着她的动作，又漫不经心跟着比划了几下。
晚上，直播现场。
三个导师都已就位。
Sue 有些傲气地瞥了我一眼，rap 导师猩猩专心在节目组发的打分板上涂鸦。
而江羡，则唇线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极其不屑，更显得格外俊美逼人。
我不自觉地躲避开他的眼神。
灯光亮起，考核开始。
果然，大多练习生连一首完整的曲子都跳不下来。
能吃力跳完全曲的，几乎都会被给予 b 班以上的定级。
这么严苛而紧迫的比赛安排，很难说跟杨潇的公司没有关系。
毕竟只有她，提前知道了考核内容。
用别人献祭，唯自己一枝独秀，好恶毒的盘算。
我下一个上场。
杨潇就排在我后面。
投来的眼神，已经不是得意二字足以形容。
应该是迫不及待想看我出丑了。
照计划她在我后面登场表演，正好可以制造戏剧性的巨大反差。
可音乐一响……
她的表情就变了。
「顾纤的气息……怎么稳成这样？」
舞台上的女孩跳了半支曲，场上才陆续有人惊叹出声。
动作精准得可怕，抬手转腰的幅度，都与示范视频别无二致。
而同期练习生的平均水平，也不过是勉强跳完而已。
卡壳、忘动作无人幸免，甚至大多数连一半都跳不下来。
更过分的是，这首主题曲旋律急促、运动量又大，甚至结尾还有难度很高的单手后空翻。
她却像只燕子轻盈落地，嗓音平稳清亮，没受半点影响。
「是……是假唱吧？不科学啊……」
「你傻啊，看不到都是现场收音直播的嘛。」
「这也太夸张了，不是有猫腻，就是天才——」
一曲结束，我收敛动作，礼貌鞠躬。
导师们略显严肃。
特别是 Sue，清冷出尘的脸庞上拢了一层拂不去的阴霾。
江羡发言：
「顾同学，恭喜你。不出意外，这次魁首又是你了。」
盈润如玉的手指习惯性敲击桌面，他玩味地抬眉。
「江羡！」Sue 沉着脸，「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不要这么武断。」
「反正我打好分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也不恼，让人摸不透在想什么。
Sue 面无表情，也举起了打分板。
一片空白。
「导师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预感，刺激的来了——」
场上皆屏息凝神。
「顾纤。」
Sue 目光灼灼：
「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本轮考核中作弊。因此我的态度是……不予评分！」
6.
场上有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议论纷纷。
不用想，直播间的弹幕也已经爆满。
「Sue，这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
就连猩猩导师也罕见地主动发言。
「老师，请问你为什么这么讲？」
我语气平静，不卑不亢。
「你只看了一遍舞，自己都没有跟着跳，怎么可能一天内做，丝毫不顾背后为他焦头烂额的公司。
这几天，他日日在病房学着削苹果，逐渐掌握了削完皮不断的绝技。
「你看！」
江羡邀功似的举着一串苹果皮，得意扬眉。
「厉害厉害，牛批牛批。」
我敷衍鼓掌。
「手还没好，不要动！」
他蹙眉，思忖片刻，又恬不知耻地将脸凑近。
认真道：「奖励。」
我敷衍印上一吻。
「嗯，乖乖听话，本王刚给你接下了年底一档卫视春晚的邀请。」
「春晚？！」我惊喜地睁大眼眸，「等等，怎么是你给我接？」
「你合约我买过来了，目前正挂在我公司。」
江羡的笑容浅似林间的一缕晨风，转瞬不知所踪，空留温柔余味。
「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本王要你生生世世……」
我忽然欺上他的唇，依然是熟悉的杏仁淡淡香气。
呢喃道：
「生生世世。」
- 完 -
□ 寻隐者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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