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迷雾之城:隐秘角落的爱与真相》
我养了两条蛇,一黑一白,它们最喜欢盘在玻璃缸的树枝上看着我,那目光让我忍不住发抖。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感觉有两个冰凉的东西缠了过来。
有人说:「今天该我了哦。」
说完,我脖子传来轻微的痛感,然后就陷入了支离破碎的梦境之中。
我如同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可我抓住的却是两只冰凉的大手。
「眠眠不乖哦,居然这么贪心,两个都想要。」
1
从实验室回来,我把带回来的两只小白鼠放进玻璃缸里,轻轻拍着缸体。
「小黑,小白吃饭啦~」
玻璃缸里,一黑一白两条手臂粗细的大蛇正挂在树枝上懒洋洋地照着加热灯。
它们对小白鼠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角落里还有上次喂的小白鼠,只不过小白鼠已经死了,我解剖过死掉的小白鼠,发现它们的胆都破了,说明是被吓死的。
刚开始的时候,我都担心这两条蛇不吃不喝会死,可养了一阵,发现它们好端端的,甚至还有长大的迹象。
虽然是这样,可我一个星期还是会给它们带两只小白鼠,以防它们饿了。
对它俩我比对自己都上心,它们可是关乎着我能不能毕业的。
我看了看时间,马上六点了,糟了,要晚了。
我赶紧洗手拿上包,室友小玲打趣我:「这么着急干什么呀?是不是师兄有约啊?」
我脸色一红:「别瞎说,师兄只是为了谢谢我帮他分析数据。」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等你俩在一起可得请我吃饭啊。」
小玲和我开着玩笑,我和她却没注意到玻璃缸里的两条大蛇睁开了眼,正冷冷地看着我。
2
回到寝室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小玲已经睡了。
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完,玻璃缸里的蛇见我回来,眼神随着我移动,那冰冷的目光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愧是冷血动物,感觉喂了这么久,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躺下有点睡不着,师兄带我去了一家咖啡厅,我平时不怎么喝咖啡,所以一喝就睡不着觉。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拉开了我床上的帘子。
我想动却动不了,被子里指尖有什么东西滑过,滑溜溜的。
冰凉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侧。
「眠眠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好臭。」
胡说,我已经洗漱过,根本没有味道。
我脑子晕乎乎的,下意识顺着他的话思考,眼睛也睁不开。
「居然敢出去见其他男人,看来是咱们对眠眠太好了,没有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右边的声音响起,同样地冰冷,只不过比左边的声音更加低沉。
「看来今天要惩罚眠眠了。」
说到「惩罚」两个字,左边的声音带着一丝的笑意,好似这是一件让他极度高兴的事情。
我本能地害怕起来,这个梦简直就是我做过最恐怖的梦。
未知永远是人类最恐惧的东西。
3
朦胧中,两道声音似乎为了什么争执起来。
最后有人妥协,然后我就感觉一阵轻微的疼痛传来。
那种血液流失的感觉太过真实,让这个梦更加的匪夷所思。
我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一样,在水中起起伏伏,就算是大口喘气都无法呼吸。
有人低低笑了笑,好像激活了我某些零散的记忆。
这个梦我不是第一次做。
我伸出手,右边的声音响起:「眠眠不乖哦,居然这么贪心……」
低低的调笑声让我遍体生寒。
突然一阵音乐声响起,我身上的压迫感和溺水感瞬间消失。
我猛地起身,发现天已经亮了,阳光打在帘子上,驱散了我心中的恐惧。
而那音乐是小玲的闹铃,我从来没觉得闹铃这么好听过,它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因为那个梦简直太真实了,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我低头看去,床上有些凌乱,大概是我挣扎想要醒来导致的。
小玲也拉开了帘子,她揉了揉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玻璃缸里的两条大蛇,它们正在闭目养神。
「眠眠,你这两条蛇好怪啊,居然不喜欢吃老鼠。」
那两只老鼠挤在角落里,红红的小眼睛是满是恐惧。
是啊,真是奇怪。
我是生物学硕士,正在上研二,这两条蛇是我前一阵子在山里调研时发现的,它们不属于我所知的任何一个亚目。
当时和我同去的是我的导师,还有一个比我低一级的师弟。
「师姐,你不是正在发愁毕业论文写什么吗?这不是正好送上门了?」
师弟阳光帅气,一笑两颗虎牙露了出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我的身边,我一回头差点亲上他的侧脸。
我连忙后退一步稳住心神,师弟却浑然不觉,笑眯眯地看着我。
4
我像是受到了蛊惑般,心动了。
我转头看了看导师,导师那张禁欲的脸也微微点了下头。
「苏眠,你要是发现了新的亚种,或者种属,那将是你最好的科研成果,你的名字会写进教科书,和你发现的这两条蛇一起。」
谁不想在科研领域有所成就呢,但我的当务之急是先毕业。
我把它们带了回来,养在了寝室里,好在小玲和我一样都是生物学的研究生,只是导师不一样。
所以她能很能理解我的想法,小玲也养了几条狐狸,只不过因为物种差异,她的只能养在实验室里。
可我有些担心,带回来差不多半年了,这两条蛇几乎每天都处在类似冬眠的状态,根本就观察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还有一年毕业,到时候还要做数据对比分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那你找找你的导师,柳老师可是咱们学校最好的老师,年纪轻轻就评上了教授,当了研究生导师,按照他的水平当博导都行,但他推了,就要带研究生,而且当初面试他不是对你很满意?」
我点点头,却觉得有些别扭,柳老师性格古怪,不苟言笑冰冷疏离,他满意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成果。
平时我能不麻烦他就不麻烦他,除了不必要的接触。
但是小玲说的有道理,我收拾好打算去实验室找找导师。
临出门前照了照镜子,却发现我的脖子位置有两个不易察觉的红点,那位置很巧妙,正好被领口挡住。
扒开另一边,也有两个红点,只不过颜色稍微暗一点。
我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根本没有注意过,要不是今天衣服领口有点低,我根本就发现不了。
伤口不疼,我也想不出来怎么会伤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昨天的那个梦境。
我猛地回过头,发现玻璃缸里的两条大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悄无声息地看着我。
除了梦里我脖颈那轻微的疼痛……
该不会是……
一种荒谬的想法马上就要破土而出,那两条蛇紧紧地盯着我,突然我感觉它的嘴角咧出一个类似人类微笑的弧度,只不过看上去格外地冰冷。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师弟发来的微信:「师姐,导师说要见你,在 3 号实验室~」
3 号实验室是导师专属的实验室,那里从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5
等我再抬头看向玻璃缸的时候,那两条蛇正在懒洋洋地闭眼取暖,或许刚才是我的错觉。
我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它们不过是条蛇而已,没有手没有脚,又怎么能从封闭的玻璃缸里爬出来?
小玲也收拾好了,她也打算去实验室看看她的狐狸。
生物系的实验楼在学校的角落里,位置偏僻。
小玲的实验室在一进大门的左边,笼子里的两只狐狸见到小玲立刻从萎靡的状态变得活跃起来。
小玲拿了一袋狐狸的专粮倒进了笼子里的小盆里。
那一红一白两只狐狸并没有去吃,而是挤在一起争相舔着小玲的手背,温润的小红舌头带着几分虔诚。
「小玲你是怎么把狐狸养得和狗一样的,真是羡慕,我那两条蛇每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开玩笑,但心里多少有些羡慕。
虽然它们是我的研究对象,但是我已经想好了,以后也不会抛弃它们,一直养着它们。
两只狐狸像是听懂般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没有刚才看向小玲时的热切,冷冰冰的甚至有一丝的鄙夷。
「师姐,你怎么在这里啊,导师等着你呢。」
清澈的声音响起,我回头看去,师弟正抱着书站在门口。
今天他依旧是白色的外套牛仔裤帆布鞋,看上去阳光帅气,脸上露出灿烂纯真的笑容,只是眼中似乎没有多少笑意。
我连忙和小玲道别,走廊里我和师弟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我和师弟也不熟,虽说是同一师门,但是师弟比我厉害多了,小小年纪就发了好几篇 SCI,这成果都可以直博了。
导师也很看好他,平时师弟和导师接触得更多,最近似乎他正在和导师一起进行一个新的科研项目。
7
师弟突然停下脚步,我没有防备撞到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师弟?」
师弟比我高一头,我抬头正好看到他低头幽幽地看着我,感觉有点委屈?
我心里有些纳闷,但是一转眼师弟就恢复了之前的阳光活力。
难道又是我的错觉?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什么什么出现幻觉,大概是昨晚喝了咖啡没有睡好,再加上做噩梦,所以才精神恍惚吧,今晚我要早点睡觉了。
「师姐原来喜欢听话的小狗啊。」
我一愣,看来师弟刚才听到了我和小玲的对话。
「对啊,它们毛茸茸的可可爱爱,而且还通人性……」
想起我那两条蛇就有点挫败。
「人性?其实蛇也通人性哦,师姐不知道吗,他们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只是……」
师弟逼近我,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我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师弟搂住我的腰,露出两颗小虎牙:「师姐小心啊。」
我脸色一红,连忙分开和他说了声谢谢。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导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低沉中带着几丝不悦。
身后 3 号实验室的门被打开,导师站在门口,眼神冷冷地扫过我的腰。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地有些害怕他,特别是那双金丝镜片后的眼睛,冰冷得就像是蛇一样。
「刚才师姐说不喜欢冷血的蛇,她喜欢可爱的小狗,我正在纠正师姐不正确的认知。」
导师看着我:「佘少白说的是真的吗?」
8
「导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那两条蛇有点不对劲……」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总不能说那两条蛇经常闯进我的梦里吧,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怎么不对劲?」
导师推了推眼镜,抬眸看着我,那目光好似把我看透一般。
我没由来地羞耻慌乱起来,像是被他窥探到了最隐秘的梦境。
「师姐,蛇性本淫难免会有些奇怪哦,还是说师姐发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我和他离着挺近,佘少白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垂上,很痒但我不好意思挠。
我被导师锐利的目光还有佘少白的笑容两面夹击,无法逃脱。
「苏眠,这个过程中有困难是不可避免的,少白说得很对,蛇也是有感情的,只不过需要你抽丝剥茧地去发现,这个过程将会很有意思,我和少白都会陪在你身边。」
见我有些犹豫,导师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顿时觉得有些惭愧,有业界科研能力最强的老师作为导师,还有一个同样有能力的师弟,我不能给他们丢脸。
还记得当时面试时,导师对我的肯定:「苏眠,我很满意你,你是最好的人选。」
解决完我的问题,导师告诉我和佘少白,他叫我们来是想让我们帮忙移动一下取样区。
一般研究的样品都是实验楼统一饲养然后领取的,但导师的实验室里有着自己的饲养区域。
这是我第一次进到 3 号实验室里,宽敞的实验室被分隔成了几个区域,除了和其他实验室一样的操作区、培养区、资料区外,在最里面的位置,从地面到房顶都是一个个正方形的玻璃容器。
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的蛇类,十分壮观。
而且干净整齐没有一丝异味,根本不需要我们再移动,可导师说话了,我只能按照他说的搬。
9
佘少白站在原地也不帮忙,这些孩子真是被家里宠坏了,一点活都干不了。
就在我要开口催促他的时候,手中的盖子突然掉在了地上,不等我反应过来,里面的蛇就蹿出来咬了我一口。
等我甩掉它,虎口的位置已经被咬。
而根据花纹来看,这蛇有毒!
我心里一凉,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救我……」
好在实验室里备着血清,就是以防被误咬,我被放在操作台上,佘少白递给导师一针血清,冰凉的注射器扎进我的胳膊里推进血清,带来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地哼出了声。
「师姐乖乖哦,很快就会好,只不过……毒素还会有些副作用……」
低低的笑声在我耳朵里不太真切。
我眼前逐渐模糊,眼皮发沉,只听见佘少白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
「师姐,师姐……眠眠?」
是谁叫我?
我陷入了沉沉的梦境,梦里有个毛茸茸的小狗不停的蹭着我的脖子。
让我无法清净:「不要烦我……」
「眠眠不是说喜欢小狗吗?怎么凶我?」
委屈的语调却没有多少真情,好似在调笑我。
10
我胡乱地挣扎,伸手却抓到了一片衣角。
那质感和平时做实验穿的白大褂一样。
我抓住衣角的手被人掰开,然后一阵衣服轻响,我的脸上被盖上了一件衣服,带着一股清冷的味道。
也隔绝了脖颈间那个毛茸茸蹭着我的脑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清醒,身下冰凉的操作台让我浑身不舒服。
「身长 165cm,头围……」
我睁开眼,正好看到佘少白拿着工具在测量我。
他表情严肃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好像我是一条在等着他测量的蛇类,见到我醒了,他笑得眼睛都弯了:「师姐,你的头围很正常哦~」
导师也没有阻止他,反而正在电脑上记录着什么。
见我醒了只是告诉我刚才因为血清和蛇毒的影响我睡着了。
所以那些是梦吗?
但我心里逐渐升出几分恐惧来,导师和佘少白他们有问题!
可我又没有证据,我逃也似的从实验室出来,身后佘少白还活力十足地提醒我要注意休息。
11
回到寝室我脱掉衣服,发现身上并没有什么痕迹,只有左边本来已经颜色浅淡的两个红点现在又变成了鲜红。
我心中莫名出现了一种荒诞的想法,好多纷杂的画面正在慢慢地拼凑起来,就在我快要抓住一些东西的时候,寝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是小玲,她面色潮红神情慌张,捂着自己的领口,见我回来只是冲着我勉强地一笑,然后就钻进了自己的帘子里,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来。
不管我怎么问,小玲都没有反应。
我心里也憋着事,问了几次后就自顾自地在电脑上翻查着关于导师还有佘少白的资料,但查了一下午都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仅有的消息也都是一片赞美。
导师柳墨然更是可以说得上是完美。
我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有两道冰冷的视线落在我的身后,玻璃缸里的两条蛇从我打开电脑就一直盯着我,那目光就好像是见到了猎物一般。
我有种错觉,如果不是它们那么小,一定会把我一口吞下。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恐惧在作祟还是其他,但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要尽快写完论文。
小玲一直睡着,我只好自己去食堂,正巧碰到了师兄。
他见我脸色不好关心了我一句,我只用写论文压力大来推脱,毕竟这事说出去大家也只会当我是疯子。
师兄很温和,他告诉我不要让自己太累了,身体重要,让我明天把蛇带到实验室,他会帮我。
我感激地冲着师兄笑笑:「不会耽误师兄的论文吧。」
「不会,我已经过了选题,数据也都分析好了。」
师兄真诚的表情打消了我的负罪感,师兄善良帅气是我心目中男朋友的人选。
但想起那些真真假假的梦境,我就浑身冰冷,师兄摸了摸我的额头:「你的脸色怎么又难看了?不过还好没有发烧。你们导师也是,居然让你去认证一个新的物种。」
我刚要开口,佘少白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师姐我能坐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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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貌得让人无法拒绝,师兄也对他印象很好,毕竟一个阳光帅气又懂礼貌的学霸,任谁都会没有防备。
我不想让他坐下,可却没有任何理由。
好在坐下后他几乎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反而和师兄聊得欢乐。
「小佘,你怎么吃得这么少啊?」
话题不知道怎么说到了食物,我抬起头,佘少白餐盘里的食物少得可怜,只有一些青菜还有一份汤,连个主食都没有。
而这个过程中他更是一口都没有吃,好像只是为了端着盘子借口坐下来一样。
「美味的食物是不能摆到明面上的。」
佘少白眼神瞟了我一眼,眼中的意味复杂又诡异。
师兄还以为他说的是宵夜也就没当回事,只有我觉得他意有所指。
我连忙说自己吃饱了,起身就走,却被佘少白叫住:「师姐!导师出差开会了,只剩下咱们俩了,有事你可以随时找我。」
可我怎么敢找他,总觉得他阳光的外表下藏着让我恐惧的内里。
寝室里的黑蛇这几天萎靡不振,它一直趴在取暖灯下昏睡,一开始我还以为它死了,用手拍了拍玻璃它才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又闭了起来。
而另外一条白蛇则活跃了起来。
这几天我睡得也并不太好,总觉得晚上做了什么让我窒息的梦境,但是醒来却都忘了,我的脑子也格外地昏沉起来。
而且我脖子上的伤口也一直没好。
难道是之前毒蛇的毒素还没有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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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浑噩噩的,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去实验室,打开手机里面是师兄发来的信息,他让我把蛇带到实验室,他会帮我。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但白蛇似乎是知道我的打算,目光怨毒。
到了实验室,我大脑才清醒一些,师兄问我,我借口这几天不舒服搪塞过去,回想起来这几天我几乎每天都要睡上十来个小时,睡眠质量不好也就罢了,就算是醒了也迷迷糊糊。
小玲家里有事请假了,寝室只剩下我一个人,居然懈怠了这么多天。
师兄比我经验丰富,他拿到两条蛇就给它们做了一系列的实验。
实验台上,因为白蛇不断地反抗被师兄固定了起来,它疯狂扭动着身子,纺锤状的眸子死死盯着我。
盘起来的黑蛇也被师兄拉开,师兄的动作利索又冷静。
「别担心,它们只是蛇而已,根本不会觉得粗暴。」
师兄安慰我,他以为我是因为心疼蛇才一直闷闷不乐,毕竟我养了半年。
两条蛇被放在实验室里,奇怪的是我晚上再也没有做过那些让人窒息的噩梦,精神也好了很多。
而相反的是,两条蛇却肉眼可见地萎靡,就连白蛇也开始蜷缩在一角。
它们似乎瘦了一大圈,蛇皮松松垮垮的,但依旧不吃师兄喂给他们的小白鼠,只有见到我的时候,眼里才有一丝的光彩。
只是那光彩有些骇人,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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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被手机铃声吵醒,拿起来一看上面有许多未接来电还有信息。
我先点开信息,是师兄刚刚发来的:「眠眠,那条白蛇终于吃东西了,不对,不应该说是吃,它是靠着吸血活着,小白鼠的血全都被它吸干了,你真的发现了一个未知的亚种!」
配的是一张小白鼠干瘪尸体的照片,白蛇猩红着眼睛看着镜头,并没有饱餐后的享受,相反更像是被激怒了一般。
可我却一点都不高兴,因为我想到了我脖子上的红点,间距我量过,2.8 厘米,正好和两个蛇牙的间距一样。
可我明明每天都有关好玻璃缸的。
我闭了闭眼,打开其他信息,分别是佘少白和导师的。
佘少白发了很多条,从半夜不间断地发,从一开始「师姐,你能来下三号实验室吗?门没锁,帮我一个忙」,到「师姐救救我,我需要你!」。
最后一条则变成:「师姐我快死了……」
时间截止到师兄发信息之前。
导师的微信只有一条,三个字:「接电话。」
看着他纯黑色的头像,我没有回复,而是退了出去。
未接来电不用看都是佘少白和导师的。
小白,小黑……
我没去找师兄,而是来到了 3 号实验室,我试了试门没锁。
因为天还没有大亮,屋子里也灰蒙蒙的,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光,激动让我忽略了为什么一晚上电脑还没有睡眠。
我输入我的名字在电脑里搜索,很快就跳出一个文件夹,上面写着「苏眠」。
我心脏怦怦直跳,好像马上就要找到真相,专注让我没注意身后有人靠近,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搂住。
「师姐,你不是想知道我毕业论文写的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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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说自己快「死」了的佘少白居然没有一点事情。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气息冰冷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那味道我熟悉,不同于人的味道,就和我曾经解剖过的小白鼠一样。
我以前好奇地问过他,但当时佘少白神秘兮兮的,并没有告诉我,只是说他已经有了方向,正在论证。
当时我还挺羡慕,可现在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我挣扎着想离开,却无法逃离半分。
他移到我的耳边:「我的毕业论文题目是『论人类和蛇的情感连接』,你说是蛇会爱上人类,还是人类会爱上蛇呢?」
我不敢动,因为他太不对劲了,平静之下藏着随时都要爆发的怒意。
不管我回答什么,他都不会放过我。
「嗯?师姐怎么不说了?难道一点情谊都没有吗?我让你过来你却想要害死我,你知道吗,我们血蛇可不是什么血都能喝的,你差点害死我!」
最后一句话佘少白几乎是用吼的。
我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艰难地开口:「你说你是……」
我嗓子干涩,最后一个「蛇」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没想到这么荒诞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
佘少白恶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怎么,吸了那么多次血居然都认不出我来?
「每次和你聊天听你师弟师弟地叫我,我就觉得可笑,要不是柳墨然阻止,我真想早点让你知道真相,看看当你知道你眼中可爱的师弟居然是条毒蛇时,你脸上会是多么精彩的表情。」
我忍不住愤怒起来:「你们吸我的血,还有脸口口声声说情谊,你们简直就是恶魔!」
佘少白大手覆上我的脸,捏住我的下巴,把我掰向他:「就算是恶魔也有你陪着我们。」
说着就恶狠狠地咬了上来,我趁他吸血的功夫,拿起桌上的量尺狠狠刺进了他的脖子。
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就那么直直地倒在地上,一点挣扎反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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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中就剩下我自己的喘息声。
微信提示音响起,是师兄发来的,他说白蛇不知道怎么回事,颈部突然出现一道伤口。
照片里白蛇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而身后一直沉睡的黑蛇也睁开了眼,正默默地注视着镜头。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恐惧来,我哆哆嗦嗦地打去电话,可许久对面都没有反应。
直到铃声从门外响起,虽然隔着门板,但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但师兄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廊上的感应灯也没有亮,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缓慢地走进来,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人。
柳墨然松开手里拎着的裤脚,走到桌子旁拿出酒精湿巾仔细地擦了起来。
他还是一身黑色的西装,他一路拖行师兄,可衣服上纤尘不染就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浑身散发着浓重的寒意。
他就像是没有发现地上的佘少白一样,我不敢轻举妄动,直觉告诉我柳墨然要比佘少阳厉害得多。
柳墨然向我走来,看着我退无可退被操作台绊倒然后跌坐在地。
他居高临下,扔掉手中的纸巾:「苏眠,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这个人类居然敢帮你,既然他喜欢折磨我们,那就让他尝尝被蛇咬的滋味吧。」
师兄的白大褂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一个鲜艳的蛇头探了出来,它辨认了下方向,然后爬到了师兄的脖子处。
「别,别……不要!」
我嘶哑着,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小蛇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柳墨然面无表情:「他能不能活就看你的表现了。」
我摇着头,眼泪掉了下来,是我害了师兄,平白无故地把他牵扯进来,如果我知道柳墨然和佘少白就是那两条蛇我是绝对不会麻烦师兄的。
「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你觉得报警有用吗?你怎么说,你说自己的导师还有师弟都是蛇类吗?谁会信,也许会把你当成疯子关进精神病院,但不管你去了哪里,我们都能找到你。」
柳墨然双手插进西裤兜里,长了一张矜贵自持的脸,却说出比佘少白还要变态的话。
我像是被猛地卸了力,刚才的愤怒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
他们是蛇,冷血残忍,什么都不怕,我只是个人类,拿什么和他们斗?
「怎么做你才能放过师兄?」
我泪眼蒙眬,只能看到柳墨然蹲下身子,捏着我的下巴:「永远不要离开我们。」
17
在柳墨然用刀割破我的手腕时,我问他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我会成为他们的猎物,为什么我会这么不幸。
柳墨然动作一顿:「血蛇在没有尝到人血之前是可以吸食其他动物的,可一旦尝到人血,就一辈子只能吸她的血。」
高中的时候我救了一只被蛇缠住的小白兔,那蛇不满到嘴的食物被抢,狠狠地咬在了我的手腕上。
从此我便十分害怕蛇,但为了克服恐惧脱敏,我才特意选的这个专业。
可就算是我不选,柳墨然也有的是办法让我留在他们身边。
我从一开始就逃不掉。
柳墨然放了师兄,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师兄对我很陌生,这样也好,省得又惹恼了他们。
为了掌控我他们给我办了退宿手续,搬进了他们的家里。
佘少白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捏着我布满疤痕的手腕,为了惩罚我,他们吸血都是割破我的手腕。
我忍不住哆嗦起来。
柳墨然站在一边:「眠眠,我说过对你很满意,只要你听话,血蛇的认证将会属于你,你将会在这个专业里大放异彩,这不也是奶奶对你的期盼吗?不要让我们生气,也不要让你奶奶失望。」
我浑身一僵。
他是故意的。
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奶奶把我拉扯大,受尽了苦难和白眼,我曾经发誓要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都刮目相看。
还记得我临开学的那晚,奶奶慈祥地摸着我的头发,说她相信我,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
柳墨然「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我双目空洞,拿起水果刀在布满伤痕的胳膊上狠狠的划了一刀,鲜血瞬间就出来了。
他对我的反应很满意:「这才是我的好眠眠。」
18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了,手机上面除了零星几个师兄发来的微信,问我实验室里的空的玻璃缸是不是我的外,剩下的都是小玲的信息。
我对外借口是说我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休养。
我想了想,先给奶奶打了个电话,奶奶没有手机,平时联系都是借邻居的手机,奶奶不想麻烦人,所以很少联系我。
接通电话,奶奶虽然埋怨我不该总麻烦别人,但是语气满是惊喜和想念。
我压住哽咽,知道奶奶还平安就好。
「眠眠,还记得你小时候偷偷喝我酿的酒,结果整整睡了三天,可把奶奶担心坏了。」
我怎么不记得,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眠眠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佘少白和柳墨然从外面回来,佘少白也不管我是不是在通话,直接从后面搂住我。
我慌乱地挂断电话:「没什么,就是说到了我小时候的趣事,我并没有说其他……」
「眠眠说谎的时候会浑身僵硬,那我要检查检查才知道眠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从卧室出来,整个人因为失血而有些恍惚。
柳墨然坐在沙发上也没有开灯,自从那晚我认命后,柳墨然和佘少白就默契地没有一同出现过,毕竟现在我在他们身边,他们饿了可以随时吸我的血,但为了能让我活下去,他们还是每人一天。
我试探着开口希望他可以让我回到学校,这是我好不容易考上的研究生,我不能放弃。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接触同学起码能让我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人,而不是他们豢养的食物。
19
「该怎么让我相信你?」
他缓慢地把目光移到我身上,纺锤状的眸子在黑夜中也泛着微弱的光亮。
我双拳紧握,很快就松开,在柳墨然诧异的目光中,我向他示好。
就这样我用「听话」来换取了回到学校的机会,我激动地想要去寝室找小玲,敲了敲门出来的却是一个身穿红色亚麻长衫的男人。
男人长得很妖媚,特别是一双眼睛慵懒妖冶,长长的头发像是海藻一样,要不是胸部平平,真的会让人误以为是女人。
有种不分性别的美。
我一愣,小玲也没说过搬寝室了啊。
但很快小玲就从床上下来,隐约能看到打开的帘子里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小玲见到我很惊喜,只是碍于红衣男人没有敢太过表露。
我无视男人落在我身上厌恶的目光:「小玲,你不是说要回老家吗,能帮我带点东西吗?」
小玲和我是老乡,只不过她家里在镇上,但是我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唯一能帮忙的只有她了。
小玲一愣,看了看男人然后点点头。
3 号实验室里被拉上了厚厚的帘子,我站在中央,任由两道视线打量我。
在他们眼里我现在不是学生,也不是一个人,只是他们心血来潮想要观察的实验对象。
柳墨然电脑里那个我没有打开的文件里,就是他对我的所有记录,严谨地记录着我的各种信息,就连那些梦境都被记录成了一个个冰冷的文字。
我已经表达不出来羞耻和愤怒,只有茫然和绝望。
现在他们又多了一种折磨我的办法,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变态研究。
20
「眠眠不乖,今天去找了小玲,你可知道她身边的那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佘少白喜欢埋在我的脖颈,像是小狗一样蹭着我。
我浑身一震,他们居然知道我去找过小玲,那么……
「我只是想拜托她去看看我奶奶,并没有说其他的……」
再不是好东西,也总比他们两个强。
柳墨然脱掉外套一把托着我的后脑,把我扯到了他的面前,他盯着我的双唇:「你最好没有其他的心……」思。
不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我特意咬破了嘴唇,鲜血让柳墨然表情失控。
佘少白不满,今天今天该他吸血了。
直到实验室只剩下我和柳墨然。
「苏眠,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挑拨我和少白的关系。」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上次我就发现他的弱点是这里。
果然柳墨然浑身一僵,猛地摘掉自己的眼镜随意地扔在桌子上。
21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在学校的后山上。
我努力回想着,我从实验室出来后,就被人打晕,现在后颈的位置还隐隐作痛。
有两人站在我的面前,一红一白。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笑得浑身发抖根本就控制不住。
白衣男人一脚把我重新踹倒:「你居然敢帮着小玲逃跑,等我们收拾完你,再去找她!」
我没有否定,是的,我从实验室里偷了几只麻醉剂交给小玲,然后趁着他们昏迷把小玲送上了回家的火车。
我知道他们找到小玲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可是我的目的并不单单是要帮着小玲逃跑。
我小腹被踹得很疼,见我怎么也不肯说出小玲的去向,红衣男人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巴掌。
有人跑了过来:「你们这两个臭狐狸,居然敢动老子的东西!」
两个男人对佘少白和柳墨然十分厌恶,他们冷笑一声:「她放走了我们的人,必须要承担后果。」
佘少白还想说什么,被柳墨然拦住。
柳墨然冷静得近乎冷血,他并不想和两个男人产生冲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让我把小玲的下落说出去,不然他也会亲自动手。
我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我梗着脖子不肯说,还大骂两个男人,看着他们脸色越来越臭,我捡起一块石头发狠地朝他们冲了过去。
下一秒,我就被重新打飞。
见到我流了血,佘少白低吼一声冲了过去。
22
事情超出了柳墨然的掌控,但他最后也出了手,双方都受了伤,只不过那两只狐狸更重一些。
佘少白招招都是死招,哪怕自己受了伤。
最后似乎死了一只狐狸,另外一只驮着他的尸体消失在树林中。
看他受伤的样子估计那只活着的狐狸也命不久矣。
我被重新关在了家里。
柳墨然和佘少白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已经愈合,相信不久他们就能痊愈。
好在我想要的东西很快就送了过来。
晚上我来到了佘少白的床边。
「怎么想我了?」
他的话很难听,我笑了笑:「是啊,我想你了。」
我故意露着脖子,我知道血管里的鲜血刺激着佘少白的神经,他忍耐不住一口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很快佘少白就觉得不对劲:「你喝酒了?」
「我心里难受,明明已经这么亲密,可你们根本就不爱我。」
我故作娇柔,内心却恶心得想吐。
这么久的接触我知道佘少白吃这一套,果然他语气软了下来:「你爱上我了?」
我察觉到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隙,我暗暗笑笑:「当然爱了。」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撞到墙上又弹了回去。
柳墨然一身黑衣冷冷地站在门口:「今天该我了,苏眠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柳墨然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叫我全名。
他一把拉起我来,狠狠地咬上了我另一侧的脖颈。
像是宣示主权般,这次他吸血的时间很长,长到我头晕眼花,马上就要站不住了。
我酒量不好再加上失血,意识飞远,声音好似从远处传来,我听到柳墨然和佘少白争吵的声音,但不一会周围就又陷入了安静。
23
我如愿地读了博士,靠的就是我发现新亚种的成果。
只是可惜世界上现在只发现了两条血蛇。
我走进实验室,桌子上放着两个单独的玻璃缸。
见到我进来,白蛇抬起了头,爬到玻璃边缘神情复杂地看着我,而另外一条黑蛇则依旧闭目养神。
我弯腰靠近他们:「导师,师弟,多谢你们才能让我读博,为了感谢你们我已经答应学校毕业留校,这样你们就能每天都看到我了。
「好了,不聊了,该喂你们吃饭了。」
我熟练地用单手抽了些自己的静脉血,然后又打开了一个盒子倒了一些黄色粉末在器皿里,再把我的血和黄色粉末充分搅拌。
通过玻璃缸上的口放了进去。
佘少白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喝,倒是柳墨然没有丝毫犹豫,趴在器皿上就吸了起来。
鲜血很快就见底了。
但因为粉末的作用,他又开始变得昏昏欲睡。
「师弟啊,不喝是会饿死的,你难道忘了血蛇只要喝了第一次人血,以后就再也不能喝其他的血液了?」
佘少白愤愤不甘地喝了起来,直到雄黄发挥效果,他痛苦地在玻璃缸里来回打滚。
「放心吧,我不会抛弃你们,我还要靠着你们取得更多的成就呢,导师你不是说让我克服困难吗,怎么样,现在的我你们还满意吗?」
我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手机响起,是奶奶的电话。
「奶奶,我还想喝雄黄酒,你再给我寄来几瓶吧。」
奶奶擅长酿酒,就是用雄黄酒来养大我的,窖藏多年的雄黄酒更是因为雄黄的味道消散而变得无比醇香。
所以小时候我才会忍不住偷喝。
但雄黄的药效却充分地融合在了酒里。
奶奶笑着说我长大了嘴还这么馋,上次居然还拜托同学到家里拿酒寄过去。话是这么说,可奶奶今年还是酿了好几缸。
现在已经不需要卖酒来维持生活,所以这些都是留给我的。
够我喝上很久的了。
师兄推门进来,恭喜我拿到了留校名额。
是啊,这样我就又能和师兄继续当同事了。
师兄看着玻璃缸里的两条蛇,感叹道:「没想到你真的能发现新亚种,只是可惜了你的导师和师弟,居然悄无声息地辞职和退学了,不然咱们学校完全可以在这个领域排名第一。」
我笑了笑:「不还是有我吗,我不比他们差。」
不管是学术上还是其他。
青出于蓝胜于蓝。
并且我想到的新的论文方向——蛇类是否会和人类有相同的情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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