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绞肉机

出自专栏《罪案故事馆》

我被男友卖到缅北,被逼着人体藏毒。

我在死亡中努力挣扎,终于成了所有人的大姐大。

我如此拼命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渣男血债血偿!

1.

「大姐,楚门来人了!」

一个衣着光鲜的小伙子站在我的门前,恭敬地朝我打招呼。

楚门,在缅北跟我分庭抗礼的毒枭集团,他们这次来,是跟我谈合作的。

因为目前能造出「蓝精灵」的,只有我。

我在几个小弟的簇拥下来到茶室,楚向天已经在等着我了。

「问寒小姐,冒昧打扰,不会让你生气吧?」

你很难想象,作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毒枭,他会对我这样一个女人毕恭毕敬。

又有谁能想到,五年前,我也是楚门的人。

只不过,那是我这一生都不愿回忆的过往。

2.

我从偷渡的集装箱出来的时候,四周都是衣着怪异的年轻人,他们的样貌深邃,不是黄种人。

但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走在最前面的第一个人因为压力太大,惊恐地大叫,我听到一阵枪响,然后就是一团血雾,那个年轻人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杀人。

他们的神色没有一点异常,就像是做了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一样。

尸体就那么被随意地拖走,然后扔在一旁,像丢垃圾一样。

我第一次觉得我和死亡的距离竟然这么近,恐惧让我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只能任由这群武装分子呼喝着,像赶牛一样驱赶着我们。

忽然,我想到了一个人,我的男朋友,他在哪?!

有他在我身边的话,最起码,我心里会安定一分。

可是我前后看了好久,竟然没有找见他的影子,明明在集装箱的时候他还和我在一起的啊……

「看什么?!」

没找到他,我有点急,只听到一声暴喝,然后我的脑袋就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我疼得险些当场休克,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就只能吃枪子儿。

我不知道这是哪,但我知道此时我的生命一定没有丝毫的保障,我能做的就只有顺从。

我们被驱赶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工厂里弥漫着一股化工用品的味道,很刺鼻。

那里有更多的武装分子,他们似乎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把这些,吞下去,不许嚼!」

一个人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盘子里是一个个被包裹成小香肠一样的东西,每个人都分了一些,然后他们就用枪抵着我们的后脑勺,逼我们吞下去。

一个人精神崩溃得大哭,跪在地上求饶,被直接开枪射杀。

有个小姑娘可能是因为嗓子太细吞不下去,折腾了半天,那些武装分子就用一个工具强行把那个东西往她的喉咙里塞,直到女孩窒息死亡,他们又把她的喉咙切开,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还有一个人,因为一不小心咬破了包装,还没等到被射杀,就突然浑身抽搐了起来,然后开始疯狂大笑,口吐白沫,翻白眼,一会的工夫就死了。

我定定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脑袋后面的枪口时不时地碰一下我,冷冰冰的。

「快吞!」

冷汗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人体藏毒!

3.

我手里握着有十多个「小香肠」,从先前那个男人咬破包装的表现来看,几乎可以断定这里面就是毒品。

这个剂量,一旦包装破损,就算是一头大象吃了也要当场毙命。

但我没有任何选择,在生与死的面前,我只能逼着自己吞下。

他们给我提供了水,我拼命地喝水,尽可能地把手里的东西全部都吞了下去。

肚子胀得就像是怀孕了一样,但我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等着他们的下一步驱使。

我尽量保持着身体不动,眼珠子在可能的范围内,观察周围。

工厂的角落里,几个年轻的孩子正在赌钱,他们给手枪上了一发子弹,然后朝着自己的脑袋开枪,周围是一群起哄的。

砰!

一声枪响过后,一个少年当场毙命,另一个少年就拿走了全部钱,他跑到工厂里,把钱全部都交到一个人手里,换到了一个「小香肠」。

然后就在角落里享受去了。

看过了那一幕,我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一直都生活在阳光下,我从没想过世界会有这样的角落。

等所有人都吞下了「小香肠」之后,我们就又被安排到了集装箱里。

只不过这一次有人陪同,几乎每个人身边都坐着一个武装分子,我们的生命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着威胁。

我能做的只有悔恨,为什么要答应男友偷渡来缅北旅游。

我本来还觉得这真是一场充满刺激的冒险,跟集装箱里的许多年轻人攀谈了一路,谁能想到会是人间炼狱。

4.

2007 年夏天,我还是一个研究生刚毕业的硕士生,刚找到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

我成为了一名留校老师,在那个时候,已经是许多人都要仰望的存在了。

朝九晚五,周末双休,寒暑假,不菲的工资,再加上一路跟我一起读书的男朋友,我一度以为,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人了。

我本以为,我会和男友步入婚姻殿堂,然后生下一个孩子,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

但事情,就在我拿到了一份有关医院麻醉剂的课题之后,发生了变化。

当时的麻醉剂还有很大的副作用,再加上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对无痛的追求持续增加,市场的需求就进一步增加。

许多医护场所都在期盼着一种新的麻醉剂诞生。

我和男朋友幸运地拿到了这个课题,我们夜以继日地攻克难关,终于在半年后取得了重大突破。

只要把这些研究成果整理成论文发表,我和男友就都有机会评职称了,我们欢欣鼓舞,出去好好地放松了一天。

他突然提议出国旅游一趟,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当时可能是因为长期泡在实验室压抑得太久了,我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偷渡出国的请求。

如果我还有机会回到那个时候的话,我一定要给自己一巴掌,让我好好清醒过来。

5.

肚子里藏着超过 1 公斤的毒品,就算没有武装分子威胁着我,我也会害怕,万一哪个包装不小心破损了,我就一点活下去的可能都没有了。

集装箱里一片死寂,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恐惧和冰冷。

他们的线路非常成熟,这一路上都能避开所有的检查,或者说,是几乎没有检查。

我知道,这样庞大的贩毒集团,背后一定有保护伞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我们被押送着来到了一家破旧的酒店,看起来是那么地不起眼。

他们给我们发放泻药,开始让我们拉,把肚子里的「小香肠」全部都拉出去。

可能是因为恐惧,我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应激变化,即便是吃了泻药,我也没能拉出去半点,肚子胀得难受。

前面的人拉干净了就都被囚禁到一间房子里去了,只剩下了我。

一群武装分子不耐烦地看着我,我看到有人的枪已经开始上膛了。

他们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脱了裤子方便,我觉得我要死了,他们一定已经动了杀心。

我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越是这样,我越一个都拉不出来。

可能是因为吞下去的太多了。

「妈的!」

一个人忍不了了,直接就掏出了手枪,我只觉得鸡皮疙瘩在那一瞬间全部爆了起来,我就要死了。

「别开枪。」

另一个人一把拦住了他,然后走到我面前。

我当时觉得他就是我的指路明灯,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把衣服都脱了。」

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他就冷冰冰地对我说了这么一句,没有丝毫感情。

我吓了一跳,但我不敢有一点怠慢,只能照做。

那几个年轻人的目光肆意地在我身上打量着,舔着嘴唇,满脸笑意。

眼前的男人抓着我的肩膀,忽然一个膝盖就顶到了我的小腹,一阵剧痛传来,我本能地就要叫出声来。

我的肠子都好像拧在了一起,除了痛苦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蜷缩在地上,除了痉挛,什么都做不了。

「浪费时间,把肚子剖开吧。」那个男人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感情。

接着一个年轻人就拿着匕首走到了我面前,我害怕、恐惧,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剧痛几乎让我无法保持清醒了。

「大哥,时间快到了,来不及了。」

一个人说了一声。

那个男人看了一下手表,皱眉瞥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妈的,把她带上,先过去!」

6.

也许是命中注定,总之我躲过了一劫,我被他们蒙着眼睛带上了一辆车,不知道又开往哪里。

前路未卜,我的心中只有惶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人推着下了车,他们给我摘下眼罩,我才看清这里是一处烂尾楼。

楼里已经有一伙人在等着了,他们一个个都戴着墨镜,穿着黑衣,这一幕我只在电影里见过。

「哥丹威,你很守时。」

那伙人里为首的一个刀疤脸迎了上来,满脸的笑意。

可我看着那笑容却感觉心底生寒,这些都是亡命之徒。

哥丹威就是押送我们这伙人的那个大哥,他跟刀疤脸打了个招呼,两人寒暄了几句就步入正题。

一个小弟拿着箱子走了出来,里面装的都是毒品,他们已经全部清洗干净,摆放整齐了。

刀疤脸看了一眼,狐疑地道:「货不够吧?」

哥丹威指着我,示意他剩下的一半在我的肚子里。

刀疤脸冲我笑了一下,这才让手下打开了他们装满钱的箱子,给哥丹威检查。

接着,刀疤脸开始让人吸那些毒品。

我就在旁边注视着这一切,心里惴惴不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刀疤脸刚才冲我微笑那一下是什么意思?他一会会不会把我开膛破肚?

那个小弟用鼻子吸了一小块毒品,然后整个人的眼睛就变得血红,他就像是中风了一样不断地抽搐、拉伸,像是陷入了某种状态,好一会才恢复了正常。

他意犹未尽地吸了几口气,冲刀疤脸摇了摇头。

刀疤脸见状皱眉,质问哥丹威为什么拿次品来应付他,双方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那些小弟一个个都拔出了枪。

「这个纯度,你只能带走一半的钱。」

「不,全部的钱。」

我觉得这是我活下去的机会,长期研究临床麻醉剂,我对这些常见毒品的结构了如指掌。

而我和男朋友取得的重大突破,实际上更是一种强力的致幻剂,使用适当剂量的话能够让人几乎完全无视痛苦,甚至还能保持很长时间的愉悦感。

我鼓起勇气,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开始战栗,嗓子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难以发声:

「我、我……我会提纯。」

7.

刀疤脸和哥丹威都紧张地看着我。

我专心地进行着各种原料的配比,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实验室,我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没错,他们相信了我。

没有人是愿意死亡的,包括这些亡命之徒,他们也不想轻易起冲突。

在经过我对这些毒品的有关化学表述之后,他们一致选择相信了我,并且听我的吩咐买来了我所需要的材料。

我知道,这是我能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只有体现出我的价值,他们才有可能保住我这条命;也只有活着,我才能考虑逃走。

所以我帮他们制毒,面对生死,我别无选择。

几个小时后,当我把和之前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的白粉摆在桌面上的时候,所有人都狐疑地看着我。

刀疤脸又找来了他的那个小弟,吸了一小口。

这一次,他抽搐了好久,整张脸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我大概猜到我成功了。

一直等到那个小弟爽完,才等到他的评价:这毒品的纯度比市面上见过的所有的都要高!

哥丹威惊喜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端详一件宝物。

「哥丹威,想不到你居然捡到一个大宝贝,货我就收下了,钱你都拿走,这个纯度可以,她肚子里的,就免了。」

双方经过我的操作,没有发生冲突,都心满意足地分道扬镳。

我们又一次坐上了回缅北的集装箱。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我没有再被严密控制,相反,我的待遇提高了好多。

那些小弟们竟然还在有意无意地讨好我。

回程路上,我不但能一直喝到纯净水,还有好吃的果腹。

那些原本和我一道的「人体运输工具」们羡慕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不解,他们搞不明白凭什么我要享受这么好的待遇。

而我也是在那一刻明白了过来,一个制毒师对毒贩的价值。

一个人只要有价值,就有活下去的权利。

但我并没有放松警惕,只要一刻和这些毒枭待在一起,我就一刻都不安全,不过最起码我暂时脱离了死亡的威胁。

回到缅北后,哥丹威把我带到了一栋华丽的建筑内,给我安排了一个单间。

很难把这里奢靡的格调和外面那些贫困又糜烂的瘾君子联系起来。

不过这样的环境也终于让我难得地放松了下来,那一肚子的毒品,我成功拉出去了。

还好,没有包装破损,捡回了一条命。

过了半天左右,哥丹威回来了,跟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

他瘦瘦高高的,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容。

「这是我们楚门的老大,楚向南。」

听着哥丹威的介绍,我第一眼对楚向南的印象瞬间崩塌。

就是这个文质彬彬的人,一手打造了这样一条阴暗的毒品生意链条,数不清的人成为孤魂野鬼。

他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刽子手!

楚向南对我微微一笑:「你好,听哥丹威说……你会制高纯度的毒品?」

楚向南是楚门的一把手,得到他的赏识无疑会让我的性命更有保障。

我点了点头:「我是一名化学硕士,此前一直在主攻医用麻醉、镇静剂一类,跟毒品相差不大。」

楚向南满意地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很温和:「那你去我的实验室里,给我演示一下。」

可我依旧觉得这声音是那么地冰冷,几乎要冻结我的心脏。

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假如我不能做出高纯度的毒品,我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8.

制毒室里,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化学仪器,跟那批量生产毒品的废旧厂房不一样,这里纤尘不染,就是一个专业到极点的化学实验室。

那科技感比我在大学用的仪器要专业多了。

如果我的科研项目是在这里进行的话,时间起码能缩短两成。

实验室里有一个戴着护目镜、身穿白大褂的人,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我。

然后他恭敬地朝着楚向南鞠躬敬礼。

楚向南没有给他好脸色,而是像一个老朋友一样,热情地把我带到了实验室里。

「你可以开始了。」

楚向南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就那么微笑地注视着。

我观察了一下身后的柜子,里面各种各样的化学药品都有,制作高纯度的毒品不是难事。

甚至有这些精密的仪器在,我能做出比给刀疤脸的那些还要纯的货。

我知道现在的机会对我有多么重要,不敢怠慢,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让自己尽可能地稳定下来,我穿上一身实验服,就开始了我的操作。

原来穿白大褂的制毒师看到我占据了他的位置,他急忙跑到楚向南面前,质问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楚向南依旧是保持着笑容,问他为什么制毒的纯度一直上不来。

制毒师一噎,旋即就开始解释自己已经取得了突破,再有最多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能把纯度提高到 90%。

楚向南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她能做到 95%以上,你以后就给她做助理吧。」

我听着他们的谈话,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不敢停,混合起来的化学物品开始挥发出刺鼻的气味。

制毒师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怒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楚向南没有再说话,实验室里静悄悄的,除了我,没有人再发出任何声响。

等到成品制作出来的时候,我的头上都是汗水。

实验是存在成功率的,一步出错都不可能得到这个结果。

好在我发挥还算稳定。

「去测测。」

楚向南给制毒师发号施令。

他早就忍不住了,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毒品,就开始测起了纯度。

我就站在角落里,就像是在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制毒师的动作越来越慢,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凝重了起来。

「98%!这……这不可能!」

我看到楚向南的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那是我从见到他开始,第一次看到他有情绪上的波动。

他的眼神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兴奋:「从今天起,这间制毒室就是你的,每个月,我会给你 100 万的酬劳。」

就这些,我凭借着自己的专业,成功获得了活下去的机会,甚至还得到了一份年入千万的工作。

人生真的充满了戏剧化。

从此以后,我就住在了这栋华丽的建筑里。

几乎除了楚向南,所有贩毒集团里的人见到我都要毕恭毕敬,哥丹威成了我的贴身保镖,形影不离地「保护」我。

我知道,楚向南并不放心我,更害怕我会逃走,哥丹威是他控制我的触手。

9.

为了避免毒品的配方泄露,外面的工厂进行大批量的常规程序。

而我在制毒室里,要进行最关键的合成步骤。

尽管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但楚向南真的每个月给了我百万月薪。

而在这段时间内,我也已经逐渐习惯了缅北的生活,也见惯了那些被骗来的炎黄年轻人。

他们都是偷渡过来,要么是来旅游的,要么是来找高薪工作的,总之是进了毒窝,然后就变成了一个个无情的运输工具。

机灵一点的,还能有机会混成一个内部人员,当个小弟,最起码能苟延残喘。

大部分人都死得很惨,能被用枪打死,是最舒服的待遇了。

我看见过他们把人用化学药剂活生生腐蚀成了一副骨架,还有人被当作赌博的筹码,一点点地砍掉身上的肢体……

对于这些,我早已麻木。

因为想要成为楚向南的心腹,我必须接受这些,甚至……也要做这些。

我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原来的那个制毒师,我的助手。

因为我抢了他的饭碗,拿着比他更高的薪水。

原本地位仅次于楚向南的他,因为我的到来被边缘化,换作是谁都不会开心。

所以他趁着我在制毒室工作的时候,扒光了我的衣服,要强暴我。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场景,楚向南走进了制毒室,让手下控制住了制毒师。

任凭他怎么痛呼求饶,让楚向南顾及他这些年来的付出,结果都没有任何变化。

楚向南依旧是文质彬彬地笑着,递给我一把刀。

「杀了他,杀了他我让你做我的女人。」

我不想做他的女人,但我没得选。

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

我记不清捅了那个制毒师多少刀,只记得我的手上、脸上、衣服上,全部都是鲜血。

我恶心得干呕了好久。

楚向南没有说谎,我成为了他的女人。

我确信楚向南能坐在这个位置,他一定谁都不会相信。

即使是他办事办到一半掐死我,我都觉得很正常。

所以我极尽可能地配合,表现着我的衷心——为了活下去,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10.

我成为了楚门公认的嫂子。

所有人,除了楚向南之外的所有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甚至包括他的弟弟,楚向天。

我拥有了在楚门仅次于楚向南的地位和权力。

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我自己都没发现,原来我已经变了一个人。

我不再怜悯那些被骗来的炎黄人,甚至在屠杀他们的时候,也会参与。

我以为,我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要么,安心做一个大哥的女人;要么,不知道在哪天被别人杀了。

直到那天的武装冲突发生,楚门大乱。

高纯度的毒品让楚门几乎霸占了全部的毒品市场,但这样的垄断势必会让金三角的其他毒枭眼红。

终于他们联合起来,一起对楚门发起了进攻。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天,火光冲天,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

很多人都死了。

我惊慌失措地躲避着敌人的进攻,想要找一个安身的场所,却碰到了楚向南。

他受伤了,小腹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眼镜不见了,脸上少有地挂着狰狞。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哥丹威。

哥丹威扛着冲锋枪,递给我一把手术刀,急切地拜托我帮忙把楚向南的子弹取出来,他来掩护。

我拿着手术刀,看着这个在我身边睡了不知道多少时日的男人,这是我能杀死他最近的机会!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但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因为我已经不是初来时的那个小女孩了。

我脱掉楚向南的衣服,手术刀很锋利,轻易就划开了楚向南的皮肤。

他痛苦地呻吟着,很虚弱。

我抬头看了一眼焦急的哥丹威,咧嘴一笑,手里的刀子狠狠地插在了楚向南的咽喉。

哥丹威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因为我做了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

楚向南统治这里太久了,他是楚门当之无愧的王,是皇帝,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所以即使他身负重伤,也没有人想过要伤害他。

但我这么做了。

我杀了他。

11.

楚门乱了套,哥丹威护着我杀出了重围。

我告诉他,他只要帮我,我给他的要比在楚门多得多。

楚向南已经死了,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

那一战之后,缅北会面临着一场大洗牌,我跟哥丹威一起回了国内。

我要去找我男朋友,他手里有我们当初一起研究麻醉剂的全部数据。

我要用这个,做出新的毒品,彻底压制楚门。

哥丹威怀疑我在撒谎,我给了他 1000 万,打消了他全部的疑虑。

在没有信任的时候,钱,是最好说话的东西。

我先回了学校,去找我男朋友。

见到我回来,学校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他们都说我已经失踪了四年,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我询问男友的下落,他们都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后来我才打听到,原来今天是他的婚礼。

哈,哈哈哈哈哈……

我在校园里独自走着,放声大笑。

哪怕我已经在楚门待了这么多年,哪怕我已经可以轻松拿捏住比我强壮得多的男人,哪怕我已经杀过了许多人。

但我一直都心存着一缕希望,我一直坚信那个男人会等我,这么久没有我的消息,他一定急坏了。

走到校园文化公示栏的时候,我不经意地看到了他的名字。

那是他的喜报,他发表了一篇论文,是我和他一起的研究成果,他只署了自己的名字。

另一边,还有学校破格将他提升为副教授的通知。

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心中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也都破灭了。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甚至还因为跟楚向南上床不止一次懊悔过,我觉得我对不起他。

可他,可他……哈哈,哈哈哈哈哈……

哥丹威看出了我的情绪不太对,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我缓过来情绪,告诉他不用急,先回家看看我爸妈。

为了保证爸妈的安全,我没有让哥丹威跟着我,我独自回家。

12.

站在家门前,我的内心充满了惶恐。

四年了,四年没有过爸妈的任何消息,不知道他们过得怎样了,一定很想我吧?

我幻想过无数次和父母重逢的场面,摒弃在缅北经历的一切,然后重新回归我原本的生活。

我怀着忐忑的心思,敲了敲门。

门开了,却探出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你找谁?」

我很确信我从没见过这个女人,但她穿着一身居家的衣服,看起来像是长住在这里的。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跟她解释这是我家。

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怒发冲冠,把她老公叫了过来跟我当面对质。

「说,这是你上哪勾搭的狐狸精!好家伙,都找上门来了!」

她老公一脸苦相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坑害他。

三个人说了好一会,才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我爸妈都不在这里了,房子很早以前就被变卖了,他们是后来的买家。

女人还专门给我拿出了当时的买房合同,我看了一眼,署名竟然是我的男朋友!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买房合同是男朋友签字,我爸妈在的话不可能轮得到他签,难道他们……

再联系到论文,联系到四年前偷渡去缅北旅游,联系到这些年过往的桩桩件件,我似乎明白了。

原来我是一个玩具,一个被男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玩具,他阴谋算尽,把我当成了一块踏脚石!

我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愤怒,我要去找他,我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我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就来到了他的婚礼现场。

那个我曾经日思夜想的人,正穿着崭新的西装,拥抱着他的新婚妻子。

那个女人我认识,是院长的女儿。

当我出现在婚礼现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男友像是见鬼了一样看着我。

「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看着他吃惊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我还活着,你很吃惊是吗?」

男友的脸色变得僵硬,嘴角抽动地笑:「当、当然吃惊,我、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打听你的下落,你、你能活着回来,我都不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

我冷冷地看着他,无视婚礼现场上的所有人,质问他:

「告诉我,为什么到了缅北之后,你就不见了?」

「为什么我父母的房子卖了,签的是你的名字?」

「为什么我们一起夜以继日研究的论文,以你个人的名义发表了?」

「为什么,我在缅北命悬一线,你却在这里步入婚姻的殿堂?」

「是不是如果我死在了缅北,这一切就都被你掩盖下去了?」

我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让满座的宾客都一阵哗然。

他们都开始议论着我说的一切,不乏吃惊的叹息,看来,男友不只是骗了我,他骗了所有人。

他的新娘质问他,他的院长岳父质问他,礼堂里最耀眼的男人,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他再也装不下去了,脸色开始变得阴沉,怒斥我为什么要来破坏他的婚礼。

他说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是他一力完成的,当然要以他的名义发表。

他说我失踪这些年是他在照看我的父母,所以他有权力继承遗产。

遗产?

我父母去世了?!

那一刻,我几乎忍不住要杀了他。

13.

我找到了哥丹威,让他把男友给我弄来,就在偷渡缅北的集装箱。

当我把他头上的麻袋摘下来的时候,他显得非常恐慌。

「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冲动,我是爱你的,我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找你的下落,我还帮你照顾父母,我……我把科研成果还给你,我会向上级反映……」

他说的话就像放屁一样,我听到每一个字都觉得不耐烦。

哥丹威给我递过来一个小刀,我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

「说得真好听啊……」

那把刀子被我狠狠地插进了他的眼眶。

「啊!!!」

他撕心裂肺的吼叫没有让我心中的杀意减弱半分。

「说,把一切都说清楚!」我冷冷地告诉他,手里的刀子轻微地扭动着角度,让他不断地加深痛苦。

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向我求饶。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四年前那个小鸟依人的女孩,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我可能是不正常了,但是能在缅北那个鬼地方活下来的,谁又能正常呢?

他紧张地看着我,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和忌惮,一字一顿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早在我们一起搞科研的时候,他就盯上了院长的女儿,那是他能一步登天的好踏板。

所以他就开始密谋怎么才能让我合情合理地死去。

之后就理所应当地有了缅北之行,他算准了我做出科研成果的时候,多么需要一场狂欢,他也算准了当年的我是多么地信任他。

他清楚地知道那一趟偷渡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因为就是他联系上了人贩子,他甚至还从中得了一笔不菲的劳务费,怪不得,所有人都被带走了,我却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偷渡去缅北的人会有许多不同的渠道,有的是去做毒,有的去诈骗,还有去采矿的,但总之下场都好不到哪去,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是完了。

就是打定了这个主意,他回去宣告了我的死亡。

然后他趁着我父母悲痛之时,打感情牌乘虚而入,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用虚伪骗取他们的感情,让我爸妈对他放下戒心。

于是他偷偷给我爸妈上了一份保险,又带他们去爬山,安排了一场绝美的意外身亡。

他顺理成章地拿到了一笔丰厚的保险费用,并且继承了我家的所有财产。

再之后,他以个人的名义发表了我的论文,成为了学院的年轻翘楚,在这种「年轻有为」的光环笼罩下,院长女儿沦陷了,院长也对这个女婿非常中意。

如果不是我没有死在缅北的话,故事就应该这么继续发展下去。

他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踩着我们一家人的尸体,踩着他岳父的肩膀,越爬越高。

「哈哈哈哈,好大的一个局啊,你真是挖空了心思……」

我都已经哭不出来了,在我心中只有愤怒,无尽的愤怒。

我身后的哥丹威听了男友的讲述,气得掏出了手枪,恨不得一枪结果了这个男人。

「别杀我,我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你,别杀我……」

他跟我求饶,并且告诉了我所有科研资料的备份。

我当然不会杀他,毁了我一生的人,如果就这么轻易死了,怎么对得起我这些年来的遭遇!

14.

我又回到了缅北——可能是觉得国内的生活已经不适合自己了。

也可能是在国内已经没有亲人了。

抑或者,我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正常的人,只有在缅北,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活着。

哥丹威给我拿回了资料,男友也被我一路带回了缅北。

缅北毒枭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没有一个人讨得了好。

我带着我的研究成果回来了,但我没有再回楚门。

而是联系到了那些合作攻打楚门的人。

我的筹码只有一个,那就是能做出比 98% 纯度的毒品更好的货——「蓝精灵」。

只要有了「蓝精灵」,楚门的生存空间就会被压缩,他们就能赚到更多的钱。

条件是,跟着我。

此时的我已经不是孤身一人,哥丹威把他原本在楚门的小弟全部都带了出来。

在那些小势力当中,我自然也有着话语权。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利益的驱使下,我自然而然地在缅北创造了一个新的势力,与楚门分庭抗礼。

我整合了所有的资料,研究出了「蓝精灵」,很快就成为全世界年轻人的新宠。

我的位置也越坐越稳,成为了金门的女老大。

男友被我关在实验室里,成了我专门试验毒品的试验品。

也正是托他的福,蓝精灵才能那么成功。

不过很可惜,他最后没能抗住药物的摧残,死得很惨。

他死的时候,我承认我有些惋惜,如果不是他,我的人生不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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