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配婆媳

出自专栏《向阳而生的她:反杀不难,逆风翻盘》

结婚以后我才知道,我的婆婆是个远近闻名的泼妇。

我可太高兴了。

因为我妈也曾泼霸一方。

我要是没个对手,这一身的真传手艺可就要白瞎了。

1

听说我和黑马结婚以后,同事们都露出了一种尬笑的神情。

「不会是那个工作了几年跑去读了研究生回来,现在在市一中当老师的那个黑马吧?」

我点头称「是」。

他这个姓,他这个名,估计全国也找不出来几个。

我曾经还因为他这个名字取笑过他。

只不过现在我笑不出来,因为大家的表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有什么问题吗?」我忍不住问。

「没有,他能有什么问题!」

心直口快的刘姐说:「有问题的是他妈!」

说了一句,就已经有同事阻止她。

「这些事当着小江说不合适。」

我叫江小余,刚刚通过公务员考试到了这个单位。

读研期间我和黑马就领了结婚证。

毕业后他回老家这边工作,我也就考公跟着他过来了。

至于我那婆婆,我也就刚到的时候匆匆地见了一面,没有太多的接触。

同事的话已经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催促着刘姐快点儿说。

「你看人家正主都不在意呢!」

刘姐怼了那人一句,开始给我普及我那婆婆的光辉事迹。

这一说不要紧,一开始就是刘姐一个人说。

后来大家一窝蜂地都加入了进来。

再后来,甚至其他办公室的人也过来凑热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我也算听了个明白。

我那个婆婆,是个厉害角色。

说白了,就是泼妇。

极品泼妇。

见谁打谁的那种。

怼婆婆,闹小姑。

左邻右舍、小商小贩。

就没有她不下手的。

因为实在是太厉害,导致他儿子,也就是我老公一直也找不到对象。

只要是介绍对象一听是姓黑的,都要问一句:「不会是马大婶家的那个黑马吧?」

得到肯定答复以后,那一定就是避之唯恐不及。

「你可饶了我吧,啥人家的闺女会嫁他们家啊,那还不得让那个马大婶生吞活剥了?」

我认真地听她们说着,手掌不知不觉地摩挲起来。

大家以为我害怕了,说得正热闹的氛围突然一下子冷了起来。

我诧异:「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你不害怕?」刘姐疑惑地问我。

「我这叫知己知彼,总要先有点儿心理准备吧!」

听说我这么说,大家便也没了顾虑。

我越听越兴奋。

这简直就是棋逢对手啊!

我也活了快三十年,除了我妈,我还没见过这么能撒泼、这么能耍赖的人呢!

这么难得的人,我可一定要见识一番。

否则怎么对得起我自小熏陶得到的真传?

2

在周末到来之前,黑马就提前给我打好了预防针。

「我妈那个人可能有点儿难缠,到时候她如果有什么过分的,你就往我身上推,不管是啥,你不要受委屈。」

「那如果我忍不住和她吵起来呢?」

黑马有点儿难以置信,毕竟以前我在他面前都是一副知性女子的形象。

「我劝你还是不要和她吵为好,不是我护着我妈,是我怕你吵不过她。」

「有你这句话就成!」

到了周末,我刚和黑马踏进了他们小区,一路上就有各种各样的目光朝我射过来。

有探究的,有疑惑的,还有愤恨的。

但更多的是惋惜的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更有那心直口快的大妈当着黑马的面摇头叹气:「多好的姑娘啊,落到这样的人家,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还有那调皮的半大小子对着我喊:「你可快跑吧,小心那老巫婆吃了你!」

黑马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你不生气?」

他咬了咬牙:「生气也没办法,我妈确实很多事都做得不对,虽然她的本性并不坏。」

说完他又急急忙忙地补充:「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我保证!」

到了黑马的家,那是一套挺大的房子,黑马的奶奶也和他们住在一起。

因为知道我要来,黑马的小姑也都过来凑热闹。

还好我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接礼物的时候,大家都客客气气地道谢。

只有我婆婆面色不虞:「买这么多东西要花多少钱啊?以后你们过日子,钱还是要省着一些。」

说实话,买这些东西确实花了我不少钱。

所以这话实际上是有点儿说到我心坎里的。

但是还没等我说话,黑马的奶奶就抢在了我前面。

「孩子给你买东西你高高兴兴地收着就行了,就算不合你心意那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你在这里阴阳怪气,给谁看?」

小姑也跟着附和:「就是,人家小江有工作能挣钱,想怎么花也不该你这个婆婆插手。」

我婆婆「倏」地一下站起来,叉着腰就开怼:「我让她省钱有错吗?你们一老一小有这精气神儿挑拨离间,不如快点儿给新媳妇预备红包去!」

说着,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大红包拍在我手里。

「拿着!」

说完她就气势汹汹地盯着奶奶和小姑。

我被这架势弄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只好求助似的看着黑马。

他冲我微微点头,示意我可以收下。

我朝婆婆道了谢,大方地收起来。

奶奶和小姑被盯得不自在,也都拿出了红包。

「甭想看我们笑话,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我捏了捏那红包的厚度,心里已经有了底。

随后,婆婆去厨房做饭,我和大家一起在客厅看电视。

奶奶看着我,悄悄地挪了过来。

神秘兮兮地和我说话,即使我俩中间还隔着一个黑马。

「你婆婆那个人小心眼,刚才给你红包你怎么还真就收了?」

「她现在肯定已经生你的气了,你快去帮她做饭,争取表现好一点儿,要不然,将来有你的苦头吃。」

本来关于做不做饭、洗不洗碗的这个问题,我是纠结了很久的。

我妈告诉我,在婆家要勤快,能做的要抢着做,这样才会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是我在网上看到大家的态度都是,第一次登门不能太积极,否则容易被人拿捏。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黑马缓缓地将伏在他腿上的奶奶推开,转头冲着他小姑说:

「小余不会做饭,小姑去帮我妈吧!」

「你小姑来了就是客,哪能让她做饭?还是我去吧!」

八十多岁的奶奶一听要让自己心尖上的老闺女做饭,挣扎着要站起来。

我一看这也不行啊,再这么下去就要打起来了。

「还是我去吧!」

即使不愿意,我也就这么进了厨房。

进了厨房,也就进了战场。

3

我都已经想好了。

如果让我做饭,我就一定会不小心地摔几个盘子,碎几个碗。

炒菜也是火大了糊锅,火小了夹生。

再加上亿点点不要钱的调料。

我就不信他们能笑纳我这一顿杰作!

反正我做了,做不好那也不能怪我。

见我进去,婆婆只看我一眼,就直接把脸拉得老长。

「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她口气不虞,以为这样的气势就能吓到我了?

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

这点儿场面对于我来说,真是不够看!

我也不客气,直接一针见血。

「我不来奶奶就要来了,我看她老人家啊,可不好惹。」

就刚才那架势,傻子都能看出来她们婆媳两个矛盾不小。

中间再加上一个挑事儿的小姑子,和一个闷嘴葫芦一样的老爷子,想必我婆婆这日子也不好过。

所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我几乎已经可以想象我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日子。

可是思来想去,我怎么越想越兴奋呢?

这可不好。

得收着点儿。

婆婆不说话了,重重地把茄子往水盆里一摔,溅得水花满地。

客厅里立刻传来了奶奶的喊声。

「干啥呢干啥呢?做个饭要拆家吗?」

婆婆也不受着,立刻就回嘴:「不做饭就别哔哔,等着吃的还这么多事儿!」

火不烧到我身上我是不管的,她们两个爱怎么掐那是她们的事儿。

我看热闹就好。

正好手边有一把还没择的豆角,我准备一边择豆角一边看戏。

婆婆看见了,冲过来一把夺去:「让你干了吗?长辈不发话你就自己做主,你家里怎么教育你的?」

「就在那儿坐着,啥都不用你干!」

我本来已经冲到嘴边的话被她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都说了啥都不用我干了,这时候我和她较真,是不是有点儿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于是我非常乖巧地闭了嘴,维持住了我一贯的淑女形象。

在她做饭的两个小时里,奶奶拄着拐杖过来遛达了五次。

不是看见我玩手机,就是坐在那里发呆。

看着忙前忙后的婆婆,她用拐杖指着骂。

「活该你受累的命,有福你都不会享!」

我试图和婆婆说话,她也没好气地搭理我。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饭,一大家子坐在桌边等着。

我要帮着端菜,婆婆爆炸似的嗓音喊过来黑马。

一边说着「干啥呢,端菜都不知道,就会吃吗?长那么个大个子有啥用?」

一边又将我扒拉到一旁:「这用不着你,等着吃去吧!」

菜一上桌,我就发现了问题。

奶奶面前的菜和我们的不一样。

4

虽然是同样的食材,但是她的明显地比我们的要软烂许多。

可是她嘴里吃着,还不忘挑刺儿。

什么这个咸了、那个淡了。

西红柿的皮没去干净,豆角的线没扒利索。

婆婆也一点不儿客气,一句话直接扔过去:「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小姑看不过要说话,被婆婆一记眼刀吓退:「你信不信我把你轰出去?」

这话一出,小姑立马蔫了。

连奶奶也只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说什么。

我这么一琢磨,这是有例在先哪!

我这个婆婆果然厉害。

有意思。

吃完饭,黑马在婆婆的示意下去洗碗。

这下可不得了了,奶奶和小姑都不干了。

「哪有让大男人做家务的道理?」

我微勾着嘴角看着黑马。

毕业以前我们租房的时候,他可是洗衣做饭、各种家务都手到擒来。

他叮叮当当地收拾着碗筷,我假意上前伸手:「我来洗吧!」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如果真敢让我洗,那我就真敢摔。

谁怕谁呀!

这年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结果事实证明,完全就是我想多了。

我的手还没伸到黑马那边,就已经被我婆婆拦下了。

「谁的儿子谁管,我让我儿子干什么你管不着!」

婆婆的枪口自始至终对准的都是奶奶,这让奶奶有点儿接受不了了。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你都已经有儿媳妇了,还总跟我对着干做什么!」

「我有儿媳妇了怎么了?我有儿媳妇就一定要像你一样,把自己在婆婆那里受的气统统地撒在儿媳妇身上吗?我可没有你那么下三滥!」

「啪!」

厨房里摔了一只碗。

黑马满手泡沫,两只手尴尬得不知道往哪里放。

「手滑了,你们继续。」

婆婆瞪了他一眼,继续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我如果让小余干活,那用不了明天,全小区都知道我使唤新媳妇。就你那点儿小把戏我还能不知道?别白费劲了,没用!」

5

事后我问黑马,为什么他妈妈和奶奶吵架的时候他不拦着。

他说拦也没用,多少年吵习惯了。

不搭理她们,她们一会儿就会好。

如果他或者他爸插手,那挨骂的就只会是他们爷俩。

我不理解:「所以你们两个就一直当哑巴?」

黑马点头,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那如果我和你妈,或者你奶奶发生矛盾呢?」

「那我肯定向着你呀!」

可是打脸来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只不过和我发生矛盾的并不是我设想中的那两个人,而正是黑马本人。

因为我们的婚房还在装修,再加上我们并不富裕的钱包,为了省房租,我们只能暂时先和黑马的父母住在一起。

一回到家,我就发现黑马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就好像——变成了残废。

他不再会自己洗衣服,不会做家务。

更不要说下厨做饭烧菜。

甚至每天要穿的衣服都要我提前给他搭配好。

终于,我忍不住了,和他吵了起来。

他不是个固执己见的人,所以听了我的苦水,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我一回到家里,就忘记了咱们本来生活的样子?就好像,我就应该被人照顾一样。」

我纠正他:「你那不是被人照顾,是被人伺候。」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照顾是你不会做的事,我来帮你做。」

「伺候是你本来就可以自己做的事,却非要别人替你做。」

黑马沉默了。

他可能从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沉默也不过一刻,我就发现黑马奶奶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门口,正目光凌厉地看着我。

我心中警铃大作。

「伺候男人本来就是女人的本分!」

她开口冷得像冰:「既然到了我们黑家,就要守我们黑家的规矩。」

我问她啥规矩。

她拿着拐棍,就像当初指着我婆婆那样指着我。

「你妈没教过你吗?女人就要相夫教子,照顾好家里才是头等大事!虽然说你有工作,但你也得明白,你先是黑家的媳妇,后才是你自己!连个男人你都伺候不好,你还能干个啥?」

说着话的时候,黑马就默默地在我身后玩手机。

我看了他一眼,他无动于衷。

不说话是吧?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我笑着扶老太太到客厅里坐下。

她还不忘趾高气扬地说教:「这才对,当媳妇的就该有个媳妇的样子。」

我笑着称「是」。

等她坐好了、坐稳了,确定不会栽下来的时候,我开始输出了。

「你说得没错,我可能真就是什么都干不好,但是也比你连人话都不会说强!」

「我江小余首先是我自己,其次才是我爸妈的女儿,是我老公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但是没有一条,可以证明我和黑马结婚以后,就变成了他的保姆。」

「也许你以前就是这么要求我婆婆,那我管不着,但是你现在这么要求我,对不起,我不吃你那套!」

6

本来以为婆家第一仗毫无疑问是和婆婆打。

可没想到却是和婆婆的婆婆。

这下我可是捅了马蜂窝。

本来一天一天也不说话的黑马他爸第一个站出来不干了。

「你这孩子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黑马也不玩手机了,巴巴地跑过来指责我。

「你怎么好的不学净学坏的,你这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

我一声冷笑:「我跟谁学的?跟我妈学的!」

话音刚落,我那正忙活着的婆婆也放下手里的活计跑了过来。

「没错闺女,就是跟妈学的!吵架这块儿妈有经验!」

我想了想,这里头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误会。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我婆婆已经接过了我的接力棒,开始了对那爷俩的轰炸。

「平时我和老太太打得鸡飞狗跳,怎么不见你们两个说话呢?」

「怎么人家小余刚说几句,你们就跑过来多嘴了?」

「显你们长嘴了啊!那该说的时候咋不说呢?」

说着她又指着黑马爸爸。

「我刚嫁到你们家的时候你妈就用这一套说我,现在又拿这一套说小余。」

「你们一家人的心就和你们的姓一样,都是黑的!」

中途老太太插了一句:「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谁家的婆婆不威风,谁家的媳妇不受气?」

我婆婆瞥了她一眼,语气轻蔑。

「你知道为什么人类在进步吗?就是因为一代一代的年轻人不再听老顽固的话!」

「你自己被欺负了半辈子,心里不平衡就来欺负我。现在又看着小余不顺眼,又要用你那老一套要求她。」

「我被你欺负了那么多年,才明白自己不应该逆来顺受。现在小余当了我的儿媳妇,那我就要让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封建糟粕就应该趁早踩碎了扔马桶里冲掉,省得让它祸害人间!」

这下我算是看明白了,马大婶也并不一开始就是泼妇。

只不过被生活折磨得,不得不泼罢了。

黑马父子都不说话了。

老太太因为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除了气得有点儿气息不稳,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碍。

我悄悄地问婆婆:「不会气出什么毛病来吧?」

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告诉我:「不会,天天这样吵,她练出来了。」

7

经此一事,我和婆婆的关系突飞猛进。

黑马带毕业班,不是早自习就是晚自习。

天天的,也不见个人。

倒是我和婆婆接触的时间比和他接触的还多。

我和婆婆一起上街,我发现她这个人对金钱有着不一般的执着。

只要是上街买菜,她必带上一瓶矿泉水。

挑好了菜,称之前一定要先用矿泉水试一下人家的称准不准。

这要是准的还好。

如果真让她发现了谁家的称不准,那这家商贩可就要倒霉了。

她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满菜场的人一看到马大婶到场就开始紧张。

倒也不一定是称有问题,还有可能是怕我婆婆砍价。

和她出去的次数多了,我发现她这个人实在是太能砍价。

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不要脸的意思。

三十块钱一斤的排骨,她给人出二十八。

五十一斤的虾,她给人出四十五。

就连买蔬菜,都要顺人家两根香菜、一棵大葱。

不同意?

那就搬个小板凳坐在那里和人唠。

据说最长的一次,她和卖货的整整地耗了两个小时。

如果不是快要赶不上做晚饭,她还没打算完!

自那以后,商贩们都学乖了。

反正她一个人也买不了多少,少挣一点儿就少挣一点儿吧!

总比因为她一个人,耽误了别的买卖强。

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

她说习惯了,也当个发泄。

当初她年轻的时候,老太太对她的要求可以说是苛刻至极。

每天多少的菜钱都有数,一分钱也不多给。

要买什么菜、买多少,也都必须照做。

如果有哪里做得让人不满意了,搞不好还要被黑马爸爸拳脚相加。

这就导致她每次买菜都必须精打细算。

后来发现精打细算也不管用的时候,她学会了和人砍价。

结果意外地发现,和人砍价拌嘴的这个过程居然让她特别减压。

和别人斗完嘴以后,整个人都显得特别轻松。

慢慢地她就把这当成了一种发泄。

我问她,既然都已经过得这么辛苦了,为什么不离婚?

她告诉我,过去那时候哪有什么离婚的?

尤其是乡下,离婚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她不知道,所以压根儿也没动过离婚的念头。

后来搬到了城里,才知道原来城里的婆婆不都和她的婆婆一样。

她才开始有了反抗的意识。

直到那一次,她又一次被男人打,火气上来直接抄起一把菜刀,追了男人三条街。

最后实在跑不动了,菜刀一扔擦着男人大腿过去,把裤子削了一个大口子。

「我那时候就想宰了他,大不了我给他赔命!」

「可是自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和我动手了。我和他妈吵架,他屁都不放一个。」

8

当晚我决定请婆婆吃饭。

她有些犹豫:「家里还有俩人等着吃饭呢!」

我嗤笑一声:「他们没手没脚吗?你不做饭,他们还要饿死不成?」

她笑了,眼里带着兴奋的光。

「我人缘不好,平常连个一块儿说话的人都没有。」

言下之意就是她并不是不想出去放松一下,而是一个人,去了也没意思。

「以后我陪你!」

吃完饭我又带她去买了几件衣服,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几年前的老样子。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

老太太母子俩就坐在客厅等我们。

我们前脚刚进门,她后脚就机关枪一样地开始向我们扫射。

「你还知道回来啊,几点了你看看表,快九点了!」

「你不知道家里还有两个人张着嘴等着吃饭呢?你就不能按时按点儿地回来,把饭做好了摆在桌子上?我们都要饿死了!」

「你总是嫌我挑你毛病,你要是都做好了,我不就不挑你毛病了吗?」

「还有小江……」她突然把话头指向了我。

「年纪轻轻的,怎么也一点儿不懂事?一天到晚总往外跑什么?你男人不在家,你就不能好好地在家里待着?跑外面去野什么?」

「我们家怎么这么倒霉,娶了你们两个这样的玩意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

婆婆已经气得双手微微发抖,我轻轻地按住她,示意她没事。

等老太太说完,我已经换好了鞋,挂好了大衣。

「你说完了吗?」

我平静的语气与她气急败坏的架势截然相反。

这样巨大的反差倒是让气氛一下子冷静下来。

「你要是说完了,就换我来说。」

「首先,你们吃不吃饭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嘴长在你们自己身上,那饭是要放在嘴里吃的,难不成我吃了饭,你就不饿了?」

老太太张嘴要反驳,可我比她还快。

「别说让我妈回来做饭的话,你不会做饭啊?那在我妈嫁过来之前你都吃什么啊?喝西北风还是吃屎啊?」

「还有我,我是和黑马结婚,我出去吃饭逛街连黑马都没说什么,你管得着吗?我前半辈子是吃你一口饭还是喝你一口水了?你家是住海边吗,管得怎么这么宽呢!」

「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真是开了眼了,我那个一向不插言的老公公说话了。

「你怎么说也是小辈,长辈训话你忍一忍就过去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别学你妈,变成个泼妇!」

这话可不得了,直接激怒了我婆婆。

可能是觉得在我这个儿媳妇面前面子有点儿挂不住,她又直接进了厨房抓了一个擀面杖出来,冲着他老头儿就要打。

我赶紧拦下。

示意她先不要动。

我笑了笑,保持住了礼貌。

「爸,你这话说得不对。」

「我们都是女人,你让我们忍,你知不知道,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啊?」

「所以啊,为了我们的身体健康,该发泄就是要发泄出来的。你看啊,你是个男人,你没有卵巢,你的乳腺呢应该也没发达到可以增生那份儿上,所以这种事儿啊,你就忍一忍。」

「你说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所以,待会儿我妈拿大擀面杖削你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忍住,男子汉嘛,要说话算话!」

我说完了,示意我婆婆可以上了。

谁知道她却愣在那儿,拿着擀面杖的手软软地垂在一边。

老太太气得够呛,哆嗦着嘴唇翻来覆去地就是一句。

「真没有家教,我要让黑马和你离婚!」

我管她呢!

还真以为我从小是吓大的?

她让离婚就离婚啊,真当自己是慈禧太后了?

再说了,如果黑马真因为这点事儿就和我离婚,那我真谢谢她!

9

晚上,我去厨房喝水的时候,婆婆轻手轻脚地也出来了。

「小余,明天请个假,陪我去一趟医院吧!」

我疑惑:「你怎么了?」

谁没事儿也不会想去医院玩玩儿。

「也没什么,就是想去做个检查。这里长了个疙瘩。」

她摸着自己腋下,平日里泼辣惯了的人竟然也表现出了羞赧的一面。

从她的手放上去的一刻,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乳腺!

「好,我马上和领导请假。」

我的假倒是请得挺顺利,但是我们去医院的过程却一点儿都不顺利。

因为黑马的爸爸不给钱。

「现在去一趟医院要多少钱啊,屁大点儿的毛病挺一挺就过去了,还真当自己多金贵呢!」

因为这个,免不了又是一场嘴仗。

最后眼看着我提前挂好的号要到时间了,我拉着婆婆就走。

「不跟他们废话了,看病要紧。」

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婆婆在这个家里一点儿经济地位都没有。

不只是以前。

即使到了现在,花多少钱、花在哪里了,也都要一笔一笔地记清楚。

就连我登门时给我的那个红包,那也是和黑马爸爸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才要来的。

可气黑马那个当儿子的,居然都没有一点儿思想觉悟。

都这样了,也不帮着她妈一点儿。

想起来我就生气,索性直接打电话把黑马骂了一顿。

他还有点儿莫名其妙。

哼,活该!

婆婆紧张得要命,坐立不安地问我。

「你说的那个忍一时什么囊肿增生的,是真的吗?」

看得出来,她这个病困扰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果不是做昨天无意间说出来那句话,她还下不了决心去看。

其实也不一定是下不了决心,而是她没钱。

我只好安慰她:「也不一定的,先不要担心,看看医生怎么说。」

其实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同样紧张地揪在一起。

腋下,疙瘩……

让我不得不往一种可怕的病上联想。

当初我大姨妈去世的样子,我还历历在目。

烂了那么大一个窟窿,血水混着脓往下流……

我不敢再想了,可止不住地心里对婆婆怜惜。

她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可恶的泼妇。

她不过就是一个被欺压到不得不发泄的苦命女人而已。

即使她已经苦成了这个样子,她还是在我到来的时候,尽力地把她能给的都给我。

她就是那种经历了风雨,所以要给我撑起一把伞的人。

看着她因为紧张害怕而不自觉地搅在一起的手,我也伸手轻轻地覆了上去。

「别怕,有我在呢,我陪着你。」

她落在我手上的视线渐渐地抬起,一双因为岁月冲刷而失去光泽的眸子里,竟然染上了氤氲水汽。

10

好在结果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坏。

只不过是一个良性肿瘤。

即使这样,医生也建议手术切除。

黑马知道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医生告诉他,婆婆长期处在郁闷压抑的环境下,心情的不愉快很有可能是导致肿瘤的直接原因。

他沉默良久,这两年都不再抽烟的他一根接一根地抽,抽掉了一整包。

我知道,他心里的某种认知正在崩塌。

婆婆说不做手术,要回家。

因为做手术要花钱。

黑马爸爸和奶奶在知道这件事后,反应出奇地一致。

「良性的嘛,以后注意观察就行了。医院让做手术,那就是为了挣钱。」

黑马终于怒了,爆发了。

「这是说的什么狗屁话!他不管你,我管!」

事实就是,在婆婆住院做手术的那段时间里,不要说她婆婆了,就是和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那个男人,连过来看她一眼都没有。

「疫情严重,我们就不过去了。」

这是他们的原话。

我和黑马轮流地在医院里照顾她。

但是因为黑马带着毕业班,而我工作比较清闲,其实更多的时候,是我在顶着。

婆婆一改往日里锱铢必较的性格,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我怕她心里想不开,变着法地逗她开心。

可是我和她并不太熟啊,满打满算认识也没有多久。

所以总归有些尴尬。

快出院的时候,她把我和黑马叫在一起,表情非常严肃。

「如果我和你爸离婚了,我能不能先去你们那里住一段时间?」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简直要欢呼起来。

早该离了,忍了这么多年,白白地折腾自己。

可是这话不能由我说啊,他儿子在这儿呢!

我以为黑马还会像以前一样,在中间和稀泥。

甚至,我已经做好了他要是不支持离婚,我就和他大干一架的准备。

但是。

「离吧,我支持!」

没有其他多余的话,黑马简单明了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也赶紧跟上。

「我们那里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以后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婆婆紧紧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便满是决绝。

与过去的决绝。

可是,离婚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公公不同意。

老太太更是骂得厉害。

什么养汉的老婆、偷人撩汉之类的话都出来了。

我和婆婆也没惯着,各路本事都一块儿使出来,骂得他们母子一点儿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黑马更是直接,收拾了我们的东西就走。

好在我们的房子也装修完了,稍微地收拾一下就能住。

自此,婆婆正式地离开了那个欺压了她半生的家。

11

和我们住在一起,我发现婆婆的情绪好了许多。

但是整个人还是非常拘谨。

我知道,她考虑的是钱。

「我都快六十了,名声又那么差,哪有招工的会要我啊!」

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为啥这边的人都知道你不好相处呢?就算你以前总和人闹别扭,那也不至于传得满城都知道啊!」

「前几年有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去了,唉,我也没承想会弄这么厉害,差点儿害得黑马找不到对象。」

拍视频?

传到网上?

我好象发现了生财之道。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婆婆,她还有点儿不相信。

结果我们只试了一次,婆婆自带流量,当天视频就爆了。

同城的玩某音、某手的,见过马大婶的多了。

这回正主亲自出来,还是和儿媳妇一起,教大伙儿怎么怼人。

如果这都不火,那什么能火?

很快地各种留言都出来了。

「马大婶这是要开班收徒啊,要把你的独门绝技发扬光大?」

「还真有人敢嫁给他儿子啊,看这姑娘挺精神的,怎么脑子不大好使?」

「快点儿多发一点,我等着学呢,每次和人吵架都发挥不好……」

……

爆了一个,就有第二个。

很快地广告就开始找上我们。

当我们第一笔提现的时候,婆婆哭了。

因为绑定的是她的银行卡,所以那些钱,真真正正地冠上了马寻芳的大名。

挣钱了,也没有烦心事了。

婆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发火了,不吵架了。

连平时看到她就像看到瘟神一样的小商小贩,也都能看到她的乐呵模样了。

大家都很诧异。

这个马大婶是中彩票了,还是撞邪了?

其实都不是。

是视频发得多了,婆婆火了。

那些视频开始被一些老家的人看到,有一些实情也逐渐地呈现在大众面前。

其实我们拍视频的素材,很多都源自婆婆年轻的时候,她的婆婆对她的刁难。

所以被人看到以后,难免地会在平台上把实情说出来。

这样的话出现的多了,大家心里的天平自然就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倾斜。

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婆婆突然的变化。

网上抨击她的声音渐渐地少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理解,是安慰,是祝福。

那种承受了多年的委屈,突然有人理解的感觉一下子喷涌而出。

结果就是,婆婆录了一段道歉视频。

她对着镜头平静地讲述了她半生的故事,似乎说的是发生在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的事。

故事讲完了,她又认认真真地给大家道歉。

给每一个承受过她情绪垃圾的人道歉。

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她的老公和婆婆一个字。

12

婆婆和我们搬出来住有几个月了,公公都没有过问过一声。

听说不是他不想接婆婆回去,而是老太太不让。

她就憋着那一口气,想让婆婆熬不住自己回去,再心甘情愿地伺候他们俩,当他们的老妈子。

可是几个月过去了,婆婆非但没有她设想中的落魄,也没有和我这个儿媳妇打到不可开交。

反而在网络上成了红人,每天或多或少地都有收入进账。

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慌了。

可是早已经晚了。

婆婆说:「如果我刚搬出来的时候他就来接我,我还有可能和他回去。毕竟那时候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可是现在,我太知道我想要什么了。还想让我回去给他们当牛做马?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更让人意外的是,自从婆婆火了以后,就有那么一帮黑粉到处给婆婆泼脏水。

有黑粉自然就有红粉。

在大家的自发努力下,居然发现,婆婆的黑粉头子竟然就是黑马的小姑。

而且当初让婆婆背上泼妇骂名的那几个视频也都是她发的。

她和谁是一伙儿的那就不用说了。

可笑她还在网络上蹦跶,到处造谣婆婆如何如何。

可惜,以前的婆婆确实泼辣得过分了,让人抓住很多把柄。

可是现在,她说得那些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就是诽谤。

我和婆婆一合计,决定先不管她。

想要使其灭亡,必先让其膨胀。

眼见着婆婆越来越红,粉丝越来越多。

杀红了眼的小姑后来竟然不管不顾地带上了马大婶的 Tag,毫无疑问,这使她的点击量、浏览量和转发量纷纷暴增。

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时候到了,自然就要收网了。

然后小姑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13

同一诽谤信息实际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五千次以上,或者被转发次数达到五百次以上的会构成诽谤罪。

黑马小姑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定罪量刑。

老太太知道以后,也顾不上她腿脚不好,年纪老迈。

在她儿子的搀扶下,两个人跑到我家里兴师问罪。

目的只有一个,让婆婆撤诉。

「撤诉可以,痛痛快快地离婚,财产均分。」

这是婆婆给出的条件,简单明了。

老太太气得脸色发白,举着拐杖就要打,我伸手一把抓住。

「不想让你闺女坐牢就老实点儿,你那套老古板现在不好使了!」

这次婆婆也没生气,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没有了丝毫往日的泼辣。

「听说你那宝贝外孙子想考公务员是吧?那如果他有个犯了罪的妈,你说他还能不能考呢?」

「你说你那宝贝闺女要是知道你们为了钱不救她,她将来会不会怪你呢?」

这话虽轻飘飘的,却像当头一棒,打得老太太差点儿站不住。

我赶紧把拐杖给她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

可不能让她讹上我。

她这样的人,保不齐就做得出来。

「回去好好地想想吧,我给你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了,这点儿条件你们不亏。」

14

果然还是亲妈疼闺女。

老太太母子回去没多久,就同意离婚了。

财产均分。

可是那套大房子也是夫妻共同财产,婆婆明确表示不要房子,只要钱。

老太太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也凑不够那房子市价的一半。

想让小姑家里出一点儿,可是人家说:「那是你儿子的家务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办法,法院可不等着他。

他们就只好卖房子。

好不容易钱到手了,离婚证到手了,婆婆撤诉了。

黑马的爸爸和奶奶没有了房子,只好用手里仅有的钱买了一间小房子住着,又小又破。

小姑呢,没了身上的案子,也不再假装她的柔弱。

直接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她老娘的身上。

「要不是当初你让我泼她的脏水,我也不至于惹官司。说到底都是你的错,幸亏你还有点儿良心,如果万一耽误了我儿子的前途,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即使这样,小姑对她也再没有了以前的亲近。

没有了儿媳妇的伺候,也没了亲闺女探望,老太太的晚年生活过得那叫一个惨。

儿子什么都不会干,被人伺候习惯了的大爷范儿。

老太太又心疼儿子,又有一种「女人就是要伺候男人」的老思想,没办法,只能她亲自动手。

可怜她八十多岁了,还要每天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给自己的儿子洗衣做饭。

她想让儿子再找一个老伴儿。

其实就是想给他们两个再找一个免费的保姆、老妈子。

可是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们那点事儿,谁会愿意掺和这趟浑水?

这下可好,老太太自己作天作地了半辈子,到头来作得自己儿子妻离子散,作得自己晚景凄凉。

15

婆婆真就拿着分到的钱自己出去买了一套房子,从我们那里搬了出去。

只是偶尔我们两个还会在一起拍视频。

有一天我刚架好了机位,她就气冲冲地进来。

进门就冲我喊:「你今天是不是去商场了?有俩闲钱你就糟,我看看你是不是去买那个镯子了?」

我有点儿懵:「没有啊,我没去啊!」

「没去?我不信!有人都看到了。」

「不行,你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纵然我和她相处得不错,甚至可以说相处愉快。

但是这时候我也有点儿生气了。

「我说我没去就是没去,我这录着像呢!」

可她还是不依不饶,径直上来抓我的胳膊。

「你让我看看能死啊!有俩骚钱你就烧包!」

我挣扎,可是力气竟然没有她大。

我是真的生气了,索性让她看。

大不了我直接把这段视频发出去,让广大网友评评理。

就算不发,我也得拿着这视频去找黑马好好地告一状。

谁知道我这脑子还没转完,就感觉手腕上一凉。

一个沉甸甸、金灿灿的大金镯子已经挂到了我的手上。

我吃惊地看着婆婆,她反倒笑了。

「早就看你喜欢,去看过好几次了吧?今天妈给你买了!」

「不光有镯子,还有耳环、项链、戒指、手链。妈都给你买齐了!」

她打开手里的小包,一个一个地往外掏。

「这得多贵啊?」

我的嘴角已经有点儿下不来了,它有自己的思想,不听我的话。

婆婆一边往我身上戴各种金器,一边念叨。

「我今年六十,就当我再活二十年吧,这二十年自在快乐的日子都是你帮我争取来的。」

说着她拿出手机,开始按计算器。

「这点儿东西花了五万块钱,平摊到二十年,那一年就是两千五,一天就是不到七块钱。」

「不到七块钱就可以买我一天的开心,你说贵吗?」

「嗯?贵吗?」

确实。

好像不贵诶!

不对。

她的快乐难道都要归功于我吗?

好像也不应该。

唉……

说到底,还是我婆婆这人不错。

其实我也不错。

大家都不错,这日子才能过得不错。

对呀!

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

一定就是这样。

你们说,对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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