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天在体育馆看球赛,我不小心「非礼」了一个男生。
当时球赛还没开始,我去的晚了在找座位,摄像大哥的镜头在观众席上到处乱扫。我刚弯腰走到一个男生面前,蕾丝裙就刮到了他靴面上的铆钉,我被后坠力带着一下坐到他腿上去,刚巧擦过他的唇……
好死不死!
就在我坐下去的瞬间,球场大屏幕上定格了我和他的脸,整个体育馆的人都看见「我坐在他怀里亲他」,满场口哨声乱飞。
我面红耳赤急于站起来,没想到头发又缠到他胸前的金属扣。
我「哎」一声。
他闷哼一声。
我:「不好意思。」
他:……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倒抽口气。
这人长得痞帅也就罢了,还有种孤寂高冷感……等等!这人好面熟,这……这不是我们校网男神 top1 的校霸——赫连霄。
学校里复姓赫连的人只有他一个,虽然我不八卦也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与他视线相撞的时候,我觉得有种被冻住的赶脚,想站起身,奈何头发没完全解开又跌一次,屁股在他腿上不得已抹了抹。
然后,我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
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赫连霄:……
咔!咔咔!!
身边有人拍照。
我有种「天要亡我」的不祥感,伸手就去扒他胸前的扣子(解头发),越急越解不开,手瓢「刺啦」一下把他的领子撕开一大片……
我:……
赫连霄:……
请把我埋了,谢谢!
2
我是跟唐宁海一起来看球赛的,他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我妈改嫁后,我爸也再婚了。他娶了宁阿姨,唐宁海就成了我户口本上的哥哥。
球赛开始前他去上厕所让我先找座位,等他进场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只是脸红成了大番茄。
唐宁海:「你热?」
我:……摇头,不敢说话。
那个被我「非礼」的人就坐在我左手边,我哥坐我右手边。
球赛开场十分钟就进了一个球全场嗨翻,唐宁海的手揽住我肩膀用力把我往他身上带了带,一个劲的激动:「好球!!」
我忽然感觉到左边有道视线在盯着我看,稍稍别过脸正撞上赫连霄的眼,他饶有兴味的斜睨我,那个眼神让我打了个哆嗦。
……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就是,当天晚上我和他在体育馆的「亲热照」就在同城贴吧上满天飞,网传速度快到发疯,很快我们校网上也出现了……
隔天去公共大教室上课我就发现平时拥挤的学五楼前在我到来后自动分流,就像摩西劈开大海,人们自动让开一条宽道让我独行,他们还对我行注目礼。
我:??
手机震动,室友白鸽给我发消息:快看校网。
红标,热榜,爆。
我:……
没脸活!
白鸽对我表达了深切同情与慰问:要不,换个星球生活吧。
我:……
课间后排同学传话,说有个女生找我。
我跑到走廊上,看到一个短发、长得很拽很辣的妹子抱臂在等我。她看起来跟普通学生格格不入,带着一种早熟的社会气息。
我:「你找我?」
可我并不认识她。
她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分钟,半句话不说抬手就甩过来。
那个巴掌并没有落到我脸上,她手被人架住了。
唐宁海站我身侧,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有话好好说,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断你一只手。」
我也是吓一跳,没想到我哥那张又纯又欲的奶狗脸还有这么凶悍的气势,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很冷,将那女生的手甩出去。
女生后退了几步,看看我哥又看看我,脸上有几分不甘和扭曲,最后扯开嘴角笑了一下:「你真行!有男朋友还勾引别人的老公,你要不要脸?」
我哥:?
我:?
大写的莫名其妙。
女生走后唐宁海问我:「她谁啊?」
我不知道啊!
唐宁海:……
我真不知道。
后来还是白鸽告诉我,她是校霸的绯闻女友池语菲,经院大二的大姐头。
我和唐宁海都在大一,而校霸大二,听说他回回都考年级第一。
太变态了!
下午放学时,校霸的迷弟们在我们宿舍楼下堵我,说霄哥要见我。
我:「我不去。」
我拉着白鸽的衣角垂死挣扎,白鸽关键时刻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抛弃了我。
我:???
姐妹!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3
赫连霄在电竞馆玩狙击。
我有点儿结巴,主要是紧张:「霄……霄哥。」
他看到我来了扔给我一把枪:「陪我玩一局。」
我:「为什么要陪你玩儿?」
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哪个都可以陪他玩。
大概嫌我啰嗦,他直接上手把 VR 镜往我脸上戴。
我向后退半步,被他一只大手钳住后颈。
他稍稍用力,我就觉得脖子一麻,不敢动了。
赫连霄:「你欠我的。」
他蛊惑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少年音里带着低音炮,略沙哑,有种招猫逗狗的逗弄意味,松开时他的拇指还在我脖颈处轻轻摩挲了一下,指腹的触感让我我忍不住颤了颤,酥麻一片。
我:「……我没欠你什么。」
赫连霄:「你确定?」
我:?
赫连霄:「体育馆那次,要我提醒你?」
我:「我……我已经道过歉了……」
赫连霄:「你想道歉是你的事,我不接受。」
我:「为什么?」
他抬起眸,眼底情绪是打着旋把我狠狠往下拽的漩涡,似笑非笑的靠近我耳畔:「你说为什么?你害我在万人体育馆 X 了。」
那个字他没说出来,却咬牙切齿,是个口型。
我:?
哪尼?我我我啥时候害你石更了?
我脑子里轰隆隆下起一阵泥石流,终于想起来,是我第二次坐下去时不小心在他腿上扭了扭,他……我当时以为被硌到了是错觉,原来……
我满脸通红吞吞吐吐:「那那那就陪你玩,要要是我赢了,这就一笔勾销,从此见面也当不认识,咋样?」
赫连霄:「可以。」
4
身边有人起哄,有人等着看热闹,我在一晃而过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池语菲。她眼里满满都是厌恶和讥笑,大概迫不及待等着我出丑,那眼神赤裸裸就是等我跌进泥里她再狠狠踩一脚。
可惜我没让她、让等着看热闹的人如愿。
我爸是刑警,我是摸过真枪的,从小练过射击。这一点,没人知道。
我把 VR 镜戴好。
开局。
我拿枪的时候与平时完全大相径庭,不拿枪是软萌小白兔,拿上枪就面无表情又冷又飒,头脑冷静反应机敏,像一个真正的战士。
一枪一个,快准狠。
这个游戏,我玩的得心应手。
然而就在我大杀四方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一个分神,我被 KO 掉了。
我:「这局不算。」
我摘下眼镜,「让我接个电话,一会儿再来一局。」
周围围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都没想到,我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命令」校霸。
赫连霄也摘下眼镜,桀骜的眼神犀利如刀锋,在众人面上一扫,黑压压的一群人顷刻间闭了嘴。
只有我在不明所以的接电话:「喂?宁海哥哥?哦,我在……电竞馆。就在科技馆这边,新开的……」
等我挂断电话再回过头来,就见校霸唇角挑来一个痞痞的笑:「电话打完了?」
我:「嗯。」
赫连霄:「宁海哥哥?」
我:「啊?」
我一向单纯,脑子都没拐就直接交代了:「对,我哥哥,他说要来接我。」
赫连霄紧抿着唇又笑了一下,忽然一转身,他脚边的几只凳子「咣当当」被踹翻在地。
我:?
莫名其妙啊!凳子招你惹你了??
校霸的迷弟们噤若寒蝉,跟在他身边混的久了都察觉到大佬现在情绪很暴躁,甚至还有人想悄悄退场。
我抓抓后脑勺,扯了下头顶的丸子包,觉着要赶紧完事儿,别让唐宁海看到我跟校霸和校霸的迷弟们待在一起比较好。
于是催促他。
我:「你赶紧的,重开一局,玩完了我们就散。」
赫连霄:「散?」
我点头,可不就要散嘛,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学神的世界我只敢仰望,校霸的世界我避之不及。
他脸上阴云密布,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好得很。」
第二局开打。
然鹅,仍然没有进行到最后。
因为,唐宁海来了。
5
压根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哥哥?」我摘下眼镜怯怯的叫了一声。
唐宁海拧着眉,越过一堆人径直朝我走来。
吃瓜群众现在是这样的,如果他们手中有一碟瓜子的话,大概瓜子碟不动,脑袋呈一百八十度平行扭转,视线在赫连霄、我、唐宁海,唐宁海、我、赫连霄之间来来回回的扫。
唐宁海:「谁让你上这儿来的?」
我:「我……」
我也不想来啊,不是赶鸭子上架的嘛!
唐宁海:「你爸找你找不着,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赶紧回家!」
说着,他就要来牵我的手。
赫连霄认出了唐宁海,这就是在体育馆坐我右侧揽我肩膀的小子。
就在唐宁海牵起我左手的同时,我的右手腕也被赫连霄拉住。
我:??
唐宁海:「颜颜!」
赫连霄:「童颜!」
我:「?」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两股力量在相互拉扯,把我当成了拔河工具?
我只觉得肩膀要抽筋,忍不住喊:「痛!」
两人闻言都一怔。
唐宁海先松了劲儿,但没放开我的手。赫连霄看了他一眼,撒开手。但就在我被唐宁海带进怀里的瞬间,赫连霄叫了我的名字。我回头,看到那双黑沉的眸子里闪着戏谑的光。
赫连霄:「白眼狼。」
我:??
吃瓜群众已经忘了吃瓜子,个个目瞪口呆。
从电竞馆回来后,唐宁海就一路朝前走,他那两条大长腿我压根追不上,只能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
「童颜!」
进电梯前,唐宁海忍着怒吼我,「你还小,不要早恋!」
6
晚上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尽量不去看唐宁海。
可总觉得他在看我。
头都快埋进碗里了,我把米饭扒的飞快。
宁阿姨进我家门的时候我爸说过,以后宁海是我亲哥,是他亲儿。
我心里又有些怵,很怕唐宁海告诉我爸。他那句「不要早恋」现在还在我耳畔循环播放(虽然我并没有!!)
洗碗的时候我手机在震动,一看是白鸽发的消息:叮咚!怎么样怎么样?咱们小唐哥哥英雄救美去了吧?
我:??是你让他去找我的?
白鸽:那必须!!亲姐妹,不用谢!
我:……
好心塞,本来我可以自己搞定的。
我再看到赫连霄是在三天后。
走廊上跑过去一阵风似的男生,他们你追我赶推推搡搡。擦肩而过时我听到有人说:「隔壁体院的又来挑事儿了,丫的赫连不把他们打出屎来都不知道我们申大的门朝哪边开……」
我眼皮跳了跳。
隔壁体院和申大这几年因为录取率和省、市、大区各种竞技比赛以及争抢妹子这些原因,常常发生斗殴事件。
放学后大家都一股脑往学校后门跑,那边有条小吃街,除了打牙祭的苍蝇馆子,枝枝叉叉的小径也很多,特别适合荷尔蒙旺盛的中二少年们泄愤。
以前我听说这种事儿都会躲得远远的,从来没有想去看一眼的冲动,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见过活的赫连霄,与校网上那些疯传的偷拍照片不大一样,再听到这个名字时我心里竟莫名有了一丝悸动。
等我跑到小吃街后巷的时候,体院的人早已气势汹汹等在那里。申大的刺头们也肩扛棒子手拿砖头,一个个看起来吹胡子瞪眼无比傻叉,好像哪边的眼珠子瞪得再大一些就能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
他们乌泱泱说着国骂,嘈杂声嗡嗡的。
直到人群让开一条道,明显高他们半头的赫连霄懒懒的走过去。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喊了声「艹尼玛」,两班人马顿时厮打成团,谁也不比谁下手轻,很快就分不清谁是谁。
一片混乱。
赫连霄是下手最狠的那个,他身手干净利落,一脚蹬飞体院打头阵的那个,很快又有人后继往上扑,他拳拳到肉,对方一拳击空随即肚子被揍。
躲在巷子口观战的申大学生们一个个都兴奋不已举手机拍视频,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往外蹦脏字。
我忍不住问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们为什么不去搭把手?」
他们拿看弱智的眼神看我:「你在开玩乐?就这几个开胃菜,都不够校霸塞牙缝的。」
我:……
再回头看,果然,校霸出手如坦克过境……实在是,太,凶,残,了!
然鹅中国有句老话,双拳难敌四手。
我看到一个体院的家伙想浑水摸鱼搞偷袭,眼看他拿着钢棍溜到赫连霄身后……
我手里攥出汗的弹弓不自觉的拉满,放——
咻!
体院那家伙「啊呀」一声单膝跪地,手中的钢棍也同时坠地发出一声脆响。
赫连霄反身一个直踹,对方被蹬出去几米远,捂着肚子滚地哀嚎。
我在他视线寻来时紧张的背去身后,握着弹弓的手微微发抖。
奇怪了,我不怕体院那些来挑事儿的刺头,我怕赫连霄。
那边的打架基本接近尾声,体院的刺头们被 KO 掉了,我悄悄退出巷子口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正要转身离开,眼前忽然出现一团黑影把我罩住。
抬起头,唐宁海高大的身影立在我面前,他一向温和的奶狗颜这会儿黑云密布,接连输出一万个「我不爽」的信息。
我「咕咚」咽了下口水。
我:「哥……」
还没叫出口,就被他一把揽住肩膀拽走了。
唐宁海:「说了叫你不要早恋。」
我:我木有……
他那只可以轻松掌控篮球的手一下就把我的脸勾了过去,揉进他怀里用力的蹭了蹭。
唐宁海:「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说罢他重重叹口气。
我:我……
宝宝委屈,我想溜。
他胳膊有劲儿,死死夹着我的脖子:「颜颜,恋爱会有的,等你长大了……」
7
赫连霄打架的视频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在校网满天飞。
白鸽告诉我,那些视频曾经在网上出现过几分钟,但很快就被删了,甚至再去找原贴都成了四零四。
难不成赫连霄有什么背景,连校网都得让着他?
斗殴事件后没几天我又碰见了赫连霄。
这周五别的院系有考试,占用大量教室,我们放学早。
宁阿姨开车来接我:「颜颜生日快乐!一转眼就是大姑娘了。」她把为我准备的礼物带给我,两只不同色号的圣罗兰口红,很清新自然,我很喜欢。
宁阿姨:「你爸今天开会要晚点儿,我在海底捞定好位置了,我们直接过去,一会儿让你爸自己过去。」
我和唐宁海坐后座,他也给我准备了小礼物,是个迪士尼挂件。
我:「谢谢哥。」
我知道唐宁海一直把我当小孩儿看待,这让我觉得安心。他又摸摸我的头,一如他每天都摸的篮球。
我们去了万达四楼,晚餐高峰期每个餐厅前排座都满是人。
我竟然在海底捞等位席看到了赫连霄,他一个人。
唐宁海拉我过去下跳棋,宁阿姨帮我们拿着书包坐在旁边观战,还时不时指点一二,唐宁海气得直挡她的手让她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们这边嘻嘻哈哈,赫连霄那边冷冷清清,我眼角余光总忍不住朝他那边瞥,莫名觉得他像一只孤独的幼兽,看起来总是浑身带刺对世界充满抗拒,内里却很无助凄凉。
唐宁海在我眼前打响指:「发什么呆,该你了。」
我:哦。
下到一半儿,忽然听到争执声。
我抬头去看,意外赫连霄面前站着一个女生,是池语菲。
她今天看起来是特意打扮过的,手指端有亮闪闪的水晶指甲,脸上化了妆,穿着比她年纪成熟不少的修身款高腰裙针织衫,即使是从背影看,我一个女生也觉得她好性感。
忽然,啪——
一个精美的包装盒从她手中飞了出去,是被赫连霄推开的。
池语菲扭头蹲下来捡的时候,我看到她眼圈红了。
她站起来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对赫连霄说:「你能不能对我公平点?勾引你爸的人是我小姨,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你不能把对她的不满强加在我身上!」
赫连霄眼里全是冰碴子,他嘴角挑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只轻吐一个字:「滚!」
池语菲走了。
我目瞪口呆,有些消化不良,信息量好大。
唐宁海推推我肩膀:「叔叔来了。」
我扭头看,我爸正从三楼扶梯上来。
服务生已经喊到我们的排位号,唐宁海自然而然的揽着我的肩膀进去。我爸和宁阿姨也手拉着手跟在我们身后。
餐厅外依旧人来人往,仿佛刚才的风波只是一阵风,谁都无关痛痒,大家继续该说笑的说笑,该下棋的下棋,旁边美甲师的客人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
人潮汹涌中,只有那个黑衣少年一身孤绝,像一尊雕像,脆弱而悲凉。
往常来海底捞总会碰到不少桌过生日的客人,生日歌放了一遍又一遍,面条师傅也是一晚上换好几桌表演,然而今天的海底捞只有两桌放生日歌。除了我们这一桌,就是靠边角位置的双人位。我们这桌热热闹闹结束的时候我爸去结账,我和宁阿姨手拉着手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准备往外走的时候,我忽然愣住了。
我看到了坐在边角那桌孤零零吃长寿面的赫连霄。
原来今天也是他的生日,可是为什么,他只有一个人。
宁阿姨:「走啊,怎么了颜颜?」
我无法说出五味杂陈的心情,只能跟着宁阿姨快步离开。
回去的一路我都没说话,望着车外的霓虹闪烁,赫连霄孤零零的身影总在我眼前走马灯一样来回的晃。那么热闹嘈杂的环境,为什么他看起来连灵魂都那么可怜。
只要他愿意,他的生日会可以有无数迷弟帮他庆生,还有,他的父母家人呢?
「你想什么呢?」唐宁海又揉我的头发,「你这一晚上总这样走神,都好几次了我叫你总是没反应。」
我只能扯谎:「哦,我在想一道题。」
唐宁海揉我脑袋:「放松,寿星今天不该尽情享乐吗?别想学习了。」
我不自觉把脸转向窗外,车水马龙里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少年人孤单的背影。
我觉得我魔怔了,为什么他的身影总在我脑海中徘徊不去。
8
第二天我又看见了他,体育课下课去还球具的时候。
赫连霄正在登记,我知道他也看到我了。可他故意装瞎,签字完丢下笔转身就走。
我还了排球快步追出来。
「赫连霄,」我叫住他。
他停顿住,我看到他后背僵了一下。
我:「你不近视吧?」
赫连霄:「你才近视。」
我:「那为什么看不见我?」
赫连霄:……
我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尴尬,原来他早就看到我了,海底捞,一整晚。
我:「你以后,能不打架吗?」
我脸热,像喝多了一样,在他面前还是会紧张。
赫连霄:「那个弹珠是你打的?」
话题转的太快,我言不由衷捏了下衣角:「不、不是。」
赫连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你一紧张就结巴。」
我:「你才结巴,你全家都结巴。」
他原本在笑的脸听到「全家」二字时明显凝固住,我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忙认怂:「对、对不起啊,嘴瓢了。」
他好看的眉又微微挑起,懒洋洋的:「我给你记着。」
这人怎么这样?小气!我想甩袖子走人,还是想再说一句:「打架不好……你上次打架就被拍了,我担心会传到校网上去,让你背处分。」
他嘴角斜了一下:「关心我?」
我:「才不是,我……我是觉得挺可惜的,他们说你成绩特别好,既然能做学神,为什么还要当校霸呢?」
他皱了皱眉。
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赫连霄:?
我:「我同学说校网上黑你的帖子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四零四,你用了什么办法?」
他勾唇:「我黑了。」
我:「你……还能黑校网?」
我大吃一惊。
然鹅还有更让我吃惊的。
赫连霄:「你知道黑客联盟大赛吗?」
我点头,那是个国际赛事。
他不屑的说了个代号。
晚上回家后我对着电脑发了会儿呆,开始搜索黑客联盟大赛和那个代号。
我看着搜索词条目瞪口呆,他竟然初二就拿了「最强黑客」,奖金二十万美金。我初中时在干嘛?我刷了一个月碗才从我爸那里软磨硬泡到五十元奖金。
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
吃晚饭的时候我就一直郁结愤懑,唐宁海拿筷子头敲了我一下:「嘛呢?筷子都被你咬秃了。」
我:「哥,你至今为止有没有挣过二十万?」
唐宁海皱眉看我:「你吃错药了?」
我爸也打趣我:「这孩子魔怔了。」
我瞪我爸:我是您亲闺女吗?要不是您,我对金钱的认知怎会如此局限浅薄。
刷碗的时候我对着洗碗槽挥舞拳头暗暗发誓:别的神马都是浮云,搞事业才是人间正道!
但有什么一夜暴富的事业,我暂时还没想出来。
这几天宁阿姨出差,家里洗好晾干的衣服都我收来叠的,今天晚上我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听见我爸在他房里喊:「颜颜,我的小星星睡衣你放哪儿了?」
我:「不就在柜子左边第二格吗?」
他还是找不着我就过去帮他找,等我回来时,就看到我还没来得及洗的内衣正浑身白泡沫躺在我哥手里……
我:!?
唐宁海在一本正经的帮我洗内衣。
哐哐哐!
天降好几个雷,差点把我劈没了。
我冲过去一把夺过来:「哥哥哥你你你干啥呢……」
唐宁海比我镇定多了,他连语气都没磕绊一下:「洗衣服。」
我:「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我低头搓洗,泡泡都冲掉了,那件浅粉色蕾丝内衣清晰无比的露出本来面目,唐宁海还站在我身后没有离开,我不抬头都能感觉到镜子里的我和他站位无比尴尬。
我刚想说「哥你没事儿先出去吧」,他已经出了声:「颜颜,你可不可以……别讨厌我。」
声音有些可怜。
我:……??
抬头看到镜子里他那张又奶又狗的颜,湿漉漉的眼睛蕴着委屈望着我,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金毛犬,我的心又融化了。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是我哥……」
他一米八八,我一米六二,他在我头顶绽开这种很奶的笑我实在有些遭不住。请不要卖萌撒娇……就在我差点胡言乱语的时候,忽听他说:「离那个赫连霄远些,他对你没安好心。」
9
周六我爸有任务要执行,宁阿姨去外地出差了。唐宁海下午约了同学打球。「你自己在家可以吗?」临走前他不放心我。
我指着窗外的大太阳:「大白天的,有啥不可以。」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屋里安安静静,我状态很好连刷了两套卷子,哪知四点多的时候我去拿杯子喝水,手瓢了,半杯水整个倒在笔记本上。
我慌的赶紧把电脑倒扣过来擦擦擦……
然鹅它还是黑屏了,无论我怎么重启都毫无反应。
我看看窗外的光线,当下决定抱着笔记本去电脑城找人维修。原以为速去速回一个小时就能搞定,谁知一站就等了四个小时。欣慰的是电脑终于死而复生,里面的学习资料全都在。
出了电脑城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电脑城在商业区的后巷,相隔一条老鼠街,后面还有大片石棉瓦的棚户区,许多商户在这里租房住,因为房租便宜,也有不少外来人口在这里聚集。
我用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等了九分钟都没来,再看手机上的红色小车标,心想这司机八成是个新手走错了路。
正这时,我听到一串流里流气的口哨声,回头瞧见几个杀马特青年。
我又朝路灯凑近几步,巴望着网约车赶紧到,能在最亮的地方一眼发现我。
然鹅,网约车还没来,混混们已经把我围成了半个圈:「小妹妹,上哪儿去?跟哥哥去玩儿呗。」
我不自觉收紧手臂,怕他们抢我电脑。
混混们见我拘谨,更得寸进尺。
就在我退无可退时,街角拐弯处开过来一辆摩托车,转弯的刹车声又尖又锐。我不自觉往那边望,混混们也朝那边看。
好长的腿,黑衣黑裤,连背影都带着凶戾的煞气。
他转过脸来时,我咕咚咽了下口水。
……赫、赫连霄!
混混们显然也没搞明白啥情况,转过头来正要把手凑近我胸前……的笔记本。
赫连霄:「还不走?」
摩托引擎声嗡嗡作响,他的声音穿透黑夜带着压倒一切的气势。
几个混混呆若木鸡一脸错愕。
我猛然醒悟!!
抱着电脑就冲着他跑过去。
我第一次坐在一个男生的摩托车后座,离他这么近,紧张的不知道手往哪里放。
他竟然还骚气的蛇形走位,越过一辆辆拥堵的小汽车。
我手心捏出一把汗,在一个路口急转红灯处惊叫出声,一头撞向他的肩膀。
痛!
我往上抱了抱电脑,一只手揉着发酸的鼻子。
眼前的斑马线上走过来来往往的人,我和他定格在这城市一角的瞬间里。而校霸赫连霄,我看到后视镜里他刀削般利落的下颚线,勾着笑的嘴角……
他故意的!
10
回我家的路上会经过步行街,那边有一大片绿棚大排档,越到晚上越热闹,啤酒烧烤整出了十里洋场的喧嚣。
我拿食指戳戳赫连霄肩膀:「能停一下吗?」
赫连霄:「什么?」
风把我们的声音吹的很模糊。
我:「想买点吃的。」
他车速慢下来,最后在一个烤鱼摊子前停下。
赫连霄:「没吃晚饭?」
我点头:没顾上。
赫连霄冲旁边正往方盘子里铺豆皮藕片辣椒油的摊主说:「来份烤鱼。」
我:「不用不用,我打包点儿烤串就行。」
他回头看我。
「烤鱼太慢了,打包也不方便。」我咕咚又咽了下口水,滋滋冒烟的烤鱼实在太香了。
赫连霄:「你着急走?」
我点头。不想跟他待太久,怕惹麻烦,怕唐宁海找我爸告状……这条街热闹非凡,随时都可能遇见熟人。我前后左右的张望,紧张都写在脸上。
赫连霄眉间薄怒,他突然靠近一步:「你怕我?」
我缩了一下。
赫连霄抓起我的一只手腕就往大棚里面走,踢开一张椅子把我按在上面,扭头对老板喊:「一份烤鱼,要三斤以上的,加豆腐皮、莴笋、藕片,腐竹……」
我瑟瑟发抖:「……吃不完的!!」
他斜睨我一眼,把车钥匙拍在桌上:「我也没吃晚饭。」
烤鱼上桌的时候实在是太香了,我没控制住。
不,是筷子没控制住寄几……
我饿极的时候是很不注意形象的,估计吃得太凶太投入了,连对方什么时候开了啤酒我都没注意。当我意识到一条鱼已经被我干掉三分之二时,不好意思的放下筷子,这才看到对方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我,咽下一口雪花啤。
他喉结滚动,我竟看得呆住。还真是……眼神能开车喉结能挂挡。
叮——
啤酒瓶放在桌子上。
我的视线被拉扯回来,挪到他的脸上,看到他探究的目光,除了戏谑,还有深思、琢磨、怀疑、不甘……内容太复杂,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吃饱了就有些思维发散,把电脑拿出来开了机,想着我可以边看复习资料边等他吃完。
哪成想,笔记本又死了,黑的彻彻底底。
「怎么这样?」我摇晃着笔记本,恨不得把它脑子里的水倒干净。
赫连霄懒懒的推开啤酒瓶和菜盘子,冲我勾勾手指。
我怯怯的把笔记本递给他。
在一堆小贩叫卖烤串的吆喝声里,他手指飞快移动。我只来得及看到他好看的手在速移,就像古装片里的凌波微步一样,完全没看清怎么运作的。
「好了。」他已经把笔记本转了个面,朝向我。
我咕咚咽下口水,笔记本跳回开机页面,屏保竟然是我三岁时抱着一口锅,张着血喷大口吃锅巴的照片(可能是偷偷抹了我妈的口红),我爸拍的。
明明被我换掉了,怎么又出现了??!
我「啪」一下合上电脑,感觉脸在烧血液在逆行。
偷看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
要死了!这戏谑的眼神,唇边压不住的笑意。
赫连霄:「不试试?」
我:「呵呵,很丝滑,一点儿卡顿都没有……」
视线又不自觉落在他的手上……
这是什么点石成金的手啊,不仅长得好看,还会修电脑,当黑客,是个搂钱的耙子……
赫连霄:「童颜……」
我:「嗯?」
赫连霄:「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啥?
赫连霄:「……五年前,你喊我哥哥。」
11
我:??
五年前?
会喊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生「哥哥」?
记忆飞快倒带,无数碎片如海浪向我涌来。
如果五年前我就认识这样一个在人群中格格不入(闪闪发光)的人,怎么会忘记?
就在我拧着眉冥思苦想的时候,头顶压下一个黑影,挡住了大棚吊顶的白织灯。
我:??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就挥掌打下来。
赫连霄反应迅速伸手去挡,女人被弹开几步。
我吓得从椅子上飞快弹起,赫连霄一把将我扯到身后。
动作太大,带倒了桌上的啤酒瓶,叮叮当当一串响,白色泡沫撒了一桌。
女人瞪着眼睛骂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你那个爸也不是什么好鸟,要不是贪图我家的钱,能进我家的门?你个丧门星拖油瓶,要是敢勾搭我女儿,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