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再生欢:盛世荣华盛妆匣》
一觉醒来,我成了三个孩子的后娘,秀才丈夫冷漠偏心,他的三个绿茶女儿蛮横恶毒,系统竟然还让我讨好他们,达成完美后娘成就。
我笑眯眯答应系统,然后转头就把桌掀了。
1.
「不就是拿了你的破钗子换糖吃,三妹也不是故意的,你难道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再说了,爹说了,以后你的嫁妆都是我们的!早拿晚拿有区别吗?」
我一晃神,发现自己在一间瓦房里,一个十四五岁,长相妖娆的少女,站在饭桌前指着我,眼底尽是鄙夷。
我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段记忆,她是我的继长女罗冰。
对外是开朗热情的善良村花,心疼爹爹的好女儿。
实际上,她嚣张跋扈,为人恶毒,把后娘的交杯酒换成狗尿,甚至在后娘的新婚夜装病霸占亲爹。
用美人面孔、蛇蝎心肠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靠在门边嗑着瓜子,把瓜子壳扔一地的秀丽少女,是老二罗玉。
她外表恬静柔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巧手美人。
实则心机深沉,两面三刀。
在新床上放生锈的钉子,让后娘差点死在新婚夜,就是她的手笔。
才十岁就满肚子坏水,空有甜美可爱皮囊的老三罗洁,她此刻正偷偷往我碗里扔虫子。
而罗冰嘴里的破钗子,是我娘留下的唯一遗物。
我环视一圈,再次确定了,我穿成了书里的倒霉后娘。
后娘叫春朝,父母是商人,且春朝原来有一门不错的亲事,但未婚夫在战场上阵亡了,父母又在进货路上被强盗所杀。
她的黑心亲戚霸占了她的家产,把她嫁给了鳏夫罗秀才。
罗秀才对亡妻情深义重,但他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需要照顾,所以才上门求娶春朝。
春朝年纪小,又接二连三受了打击,对罗秀才的花言巧语深信不疑,她可怜罗秀才孤苦一人,爱上了罗秀才。
但嫁过来后,一切都变了。
丈夫对她百般磋磨,继女用名声拿捏她,让她有苦说不出。
一开始她觉得,孩子是因为没有娘亲教养,才骄纵了点,反而心疼她们。
等到她醒悟,一切都迟了。
可恨的是,这家人命特别好!
罗秀才高中当了知府,三个女儿都嫁了权贵。
她无处申冤,在罗秀才高中不久后,就病死在破屋。
死后无人收尸,凄凉至极……
我仰天长叹,这是什么地狱开局!春朝?蠢娘还差不多!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补贴男人倒霉八辈子啊姐妹!
见我有点发呆,老二罗玉拍拍手上的灰,笑意盈盈,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说道:「仗着今天爹不在,欺负我们几个没娘的孩子,当心自己的名声,还不赶紧把爹爹给你的银子拿出来,然后去把地扫了,端着你的碗去厨房,看着太恶心了。」
老三罗洁笑得「咯咯咯」,一派天真。
我站了起来,脱掉身上的围裙,转身就把掺了虫子的饭扣在了罗洁脸上。
她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把糠做的粥和里面的虫子一齐吃进了肚。
yue……是挺恶心。
然后,在罗洁凄厉的尖叫声和呕吐声中,我一把掀了饭桌。
「砰!」一声巨响!瞬间地上汁水横流,一片狼藉。
罗洁和罗玉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身的油,慌张又狼狈!
我一人赏了两个巴掌,打得干净利落、毫不手软。
两张漂亮脸蛋立马就肿了起来,滑稽可笑。
而我扬长而去,回了主屋,闩紧了门,对外面疯狂的拍打声充耳不闻。
我吃着提前揣在手里的馒头和红烧肉,百感交集。
我一恋爱都没谈过的大学生,上来给人当后妈,还得想办法从这虎狼窝活下去!
简直越想越气!
忽然,不知道哪里传来一段音乐和奇怪的语音。
「叮……系统激活……叮……完美后娘系统成功绑定。」
系统?我愣了。
原书里,没有这个东西。
2.
「你好主人,我是您的语音助手,叫我小月就好呀。」
这个声音,又腻,又做作,一股夹子味。
想到这种东西在我脑海里扎根,我瞬间就不好了。
系统看我不回答她,便自顾自地先说了起来。
「主人不要慌张,小月是来帮助主人的,主人只要完成系统的任务,成为一名完美后娘,就可以打破惨死结局,享受荣华富贵呢主人。」
我正色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之前惨死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好?我要更卖力地讨好外面那几个狗娘养的小崽子,才能活下去?」
系统顿了一下,语气还是很愉快,但内容十分含糊:「这三个孩子,还有您的丈夫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有让她们喜欢主人,主人才能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呢。」
这是在避重就轻?当我听不出来?
这系统,茶得很啊。
于是,我笑眯眯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上一世,是谁杀了我呢?罗冰、罗玉,还是罗洁?」
系统哑了。
我心下了然,试探得也够多了。
这系统,出现得很奇怪,提出的要求很奇怪,知道的还不少。
最重要的是,系统好像并不知道我是穿来的人,认为我是重生回来的春朝。
她的目的是什么?
我无语了,三个小绿茶再给我加个系统茶?
我这生活真是茶香四溢啊!
晚上,我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系统趁我不注意,突然发布了任务:「第一个任务:修复关系,给三位继女道歉,并给她们买首饰买衣服,成为一名合格的当家人是您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哦!」
好像是怕我反悔,她还加了一句:「限时三天,不完成会有处罚的哦,主人请加油。」
我问她处罚是什么,但是她好像打定主意不再开口了。
给我来强买强卖?
这家,谁爱当谁当。
我才不伺候什么破系统。
得想办法先和离。
我打定了主意。
天很快亮了,三个继女一晚上没作妖,一定等着给我下套呢。
果不其然,一大早,里正就上门了,神情很严肃。
我刚跨入院子,三姐妹就扑倒在地,抓住里正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里正爷爷,你可千万别找娘的麻烦!她虽然打我们,不给我们吃的……但……都怪我们,是我们惹娘生气!爹爹好不容易娶亲,我们不能让爹爹难做!」
3.
我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们表演。
三个面色苍白、泪水涟涟的美丽少女,可怜柔弱,谁看了不为之动容呢?
见里正的脸越发阴沉,二姑娘罗玉加了把火。
她瑟瑟发抖地看着我,颤声道:「娘!我们没有说出去!我们没有说!我们这就让里正爷爷回去,您千万别生气,别给玉儿吃虫子!玉儿再也不敢了!」
里正火冒三丈,拉起三个姑娘护在身后,朝我大吼道:「你还给她们吃虫子!造孽啊!平时看起来老实,怎么能背地里做这些事?!孩子是没说!是她们饿晕在山脚,被我家老婆子发现,才知道你干的这些事!」
是啊,全村都知道,里正嫂子每天早上都会上山捡蘑菇,于是她们「饿晕」在山脚,「正好」被里正嫂子捡到,在「逼问」下说出实情。
就算她们一句话不说,光是猜测,流言蜚语就能把我淹死。
更何况加上这精彩的、浑然天成的演技呢。
村民闻声都围了过来,对我指指点点。
「太可怜了!」
「后娘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秀才家的姑娘哪里受过这种罪?!这黑心肝的臭娘们。」
系统像是抓住了机会,也突然冒出来,嗲嗲地似乎很兴奋:「主人,这是个好机会!现在在全村的面前求她们的原谅!她们一定会原谅主人的!」
「闭嘴吧你。」
我用只有系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就是当绿茶吗?看我信手拈来。
我眼泪倏地流下,捧着胸口哀戚地问里正:「里正大人,要休了我吗?如果休了我,就能让她们改掉那些难以启齿的……习惯,我这个当后娘的!死也认了!」
我带着绝望的哭喊退了两步,冲进了三姐妹的屋子!
系统惊了,在我脑袋里大吼:「你在干什么?!快住手!现在道歉还来得及的!」
我忍住突如其来的头痛,当着村人的面,抄起榔头,砸开了她们的箱笼!
三姐妹顿时慌了。
她们也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
给我下套,真当我没有准备吗?
当其他村民看清了箱子里的东西时,顿时鸦雀无声,睁大双眼。
箱子里,几捆绣花的绸布、两对银镯子、一副银镶赤玉的头面、两枚金戒指,甚至还有两个铺子和十亩地的契书!
这些都是我过了明面的嫁妆,幸好在父母出事前,这些嫁妆就在官府备过案的,亲戚们没办法抢走。
如今,都在继女的箱子里。
继母再疼继女,会把自己所有的嫁妆都送出去,包括铺子、田地?
罗冰、罗玉、罗洁赶忙大喊冤枉,说这是我故意放进去的。
我抹抹眼泪:「里正大人来的时候我还在自己屋子没起床呢,再说今天里正大娘遇上你们不是巧合吗?!我怎么能提前知道,把这些东西放进去呢?!」
三人哑了,憋红了脸想辩驳,但是这些嫁妆本来就是她们连骗带抢拿走的。她们震惊地看着我,可能她们想不明白,原来一直逆来顺受的继母,如今怎么像换了个人!
我冷哼,被你们逼死的人,怎么会死而复生?!
这时,我知道上天让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了。
就是来给可怜的春朝姑娘报仇!
里正像忽然明白了:「这……」
我浑身颤抖,跌倒在地哭出声:「是!我是打她们了,也没给她们吃晚饭,也给小洁喂虫子了!但是,打在她身,痛在我心啊!这不教训能行吗?!若不是……她们有偷东西的毛病!我何必?!我不要名声了吗?!」
众人哗然!偷东西!偷的还是继母的嫁妆!
我朝律法严明,偷盗可是重罪!
4.
事情一下就严重了起来!
三姐妹瞪大眼睛,她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我会诬陷她们!
张家嫂子直接转身走了,他们家不会要一个小偷儿媳妇的!
「这要是我家孩子,别说打了,我能剁掉他的手!这么小就偷东西,长大了怎么得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我瞅着罗冰一下子慌了!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马上就要议亲,这种名声传出去,她不可能找到好人家!
她咬牙跪下:「娘!是小洁!是她偷的,但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觉得娘的首饰漂亮而已,玩两天就打算放回去的!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管教不力!都是我的错!」
她雪白如玉的脸上满是哀戚,让人看了心都软了。
我笑了。
推脱不了就让亲妹妹当替罪羊。
真是姐妹情深!
罗玉也跟着跪下,妩媚的脸上满是委屈:「是我没有教育好妹妹,可她才十岁呀母亲,年纪小不懂事,只是贪玩而已,谁家十岁的孩子不馋个糖、喜欢漂亮呢!女儿知道您是为了她好,但是您这样会吓坏她的。」
罗洁先是怨毒地盯着大姐,但听了二姐的话立马反应过来了!
她年纪小,谁家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淘,只要今天逃过一劫,她们总有机会弄死这贱妇!
于是她立马哭晕了过去,粉粉的小团子好不可怜。
我差点给她们拍手,这演技,冲击百花奖影后都不成问题。
众人纷纷:「说得也有道理,小孩子犯错也是常有的事情,这孙嫂子会不会反应太大了?」
一瞬间,我从严厉管教,成了居心不良。
忽然,外面也传来一阵骚动,我听见有人喊:「罗秀才回来了!」
余光中,一个白衣书生提着书箱走了进来。
罗秀才叫罗平川,他身量颇高,虽然年近三旬,但依然姿容清俊,风度翩翩。
难怪春朝会上他的当。
他怜爱地抱起罗洁,冷冷看着我,眼神透露出狠厉:「若不是你苛待洁儿,她又怎么会犯错呢?!」
不愧是读书人,杀人不见血。
一句话就给我定了性。
村民看我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系统也跳了出来,嗲里嗲气地劝我:「主人,现在还来得及,快和老爷以及三位姑娘道歉吧!」
三个姑娘看到救星来了,立马有了底气,尤其是罗冰,抱着罗平川哭个不停,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到这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我有点恶心。
罗秀才搀起他的宝贝女儿,叹了口气:「贱内让大家见笑了,也是我当家不利,我这次回来会好好整顿内务,春朝,你给冰儿、玉儿、洁儿道个歉,这事就算揭过罢!你今后还是我的妻。」
系统大喜:「主人快道歉吧!老爷这么通情达理,没有怪主人呢!」
我在心里骂了系统一万遍。
今天我要是道歉,那我苛待继女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以后不管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
就算死了,也会被人踩上两脚!
这男人,太恶毒了!
蛇打七寸,罗家就是这毒蛇,不打死就会被反咬一口。
我没有时间给他们浪费,他们不配!
我慢悠悠揭开箱子的下层,冷冷道:「不懂事?我苛待她?那这些又怎么解释呢?秀才老爷?」
5.
里正大呼:「这不是我家老婆子丢的那个银钗吗?!不是……我家孙女二丫说是她弄丢的呀!我还揍了她一顿呢!怎么会在这里?!」
不仅是里正嫂子的银钗,还有李家大姐的绣花荷包、刘家外婆送小孙女的银锁……箱子底都是被家里孩子弄丢的精贵东西。
众人再次傻眼!我看着三个人逐渐变白的唇色,内心十分痛快!
三个继女确实没有偷东西,因为她们喜欢明抢。
被胁迫的丫头们根本不敢告诉家长,因为她们说了,她们爹爹以后是当大官的!这些是孝敬,以后她们要巴结都没有机会的。
这些东西肯定不会明晃晃放在箱子里,是我从草垛子里找出来放进去的。
她们昨晚没有动作,不代表我没有呀!
罗平川也微微变了脸色,抬眼看了看我,似乎有些不解。
是我太敏感了吗?
他似乎在透过我的眼睛,再看另一个人。
我心里一咯噔,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罗平川掸了掸袖子,负手而立:「我很久前就和几个孩子说过,但是几个孩子脸皮太薄,经不住软磨硬泡,诸位,在下刚好有好消息宣布,我被院长大人举荐,要提前参加院试,以后这种私下接济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平川若一朝中举,必不会忘记父老乡亲的相助。」
众人哗然,罗秀才本就是十里八乡出名地有才学,如今有院长的举荐可以提前院试,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现在,还有谁会说这些东西谁抢来的?!那是资助未来的进士老爷!
偷嫁妆的事情再没人提起,众人纷纷道喜巴结起来。
罗冰、罗玉、罗洁欣喜若狂,甚至还挑衅地偷偷朝我翻白眼。
我忍不住在心里怒骂,这人怎么运气这么好?!
不对!他上一世并没有提前参加院试!
为什么变了?!哪里出了问题!
我试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罗秀才看我那一眼后,碎碎念的系统忽然就不开腔了。
村里的妇人悄悄拉住我的手,劝道:「妹子,咱们都知道是你受了委屈,但是这几个孩子还小,能教好的,以后你家老爷当了大官,你再生一个自己的,那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罗秀才和颜悦色地牵起我的手,英俊的脸上满目柔情:「娘子,送诸位出去吧。」
然后他凑近我耳边,用别人听不到,阴恻恻的声音说:「晚上你给我等着。」
我斜眼看他,当我会怕?
我直接打掉他的手。
「娘子?罗秀才,咱们都没有圆房,不算夫妻。」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今天,我非和离不可!
他这个势头,再往上走,以他的心机和手段,我绝对还会走上惨死的老路!
本来那件事,我想留着当杀手锏的,但是来不及了!
这罗平川,有大古怪!
6.
众人听闻,本来跑出去的人又赶紧溜了回来,没敢进屋,但是都趴在窗户里往里探。
这可太劲爆了,没有圆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罗秀才……
罗平川感受到那些有意无意往他身下瞥的目光,一下子面皮涨红,差点失态!
他这个人,清高自傲,把脸面看得比命都重要,怎么能忍受这种侮辱?
他几个深呼吸,郑重而平静地再次牵着我的手:「娘子,是为夫冷淡了你,今后不会了,这样糊涂的话以后莫再说了。」
他脸上深情,手上却不断使劲!我感觉我的手都快被捏断了。
我把所有的力量都攒到足尖,用长裙作掩护,狠狠碾了下去。
还!你!啊!
我脚下使劲,面色却十分委屈,泪珠点点哽咽道:「新婚夜你就被冰儿叫走,一夜未回!此后但凡你在家过夜,就会被以各种理由叫走,没有一次在我屋子里歇下,我过门三个月,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众人不信,可以请产婆验身!」
当然了,这不是杀手锏,这事难听点是女儿嫉妒后母,好听点就是女儿害怕继母会抢走父亲的宠爱,但是……
他和他的大女儿罗冰,可没那么简单啊!
我余光看了一眼因为罗平川牵我手而满脸嫉妒的罗冰,胃里一阵翻涌。
我掩着脸在罗秀才耳边低语。
「你看,是你三个女儿偷我嫁妆见官好呢……」
「还是我曝出你和你的大女儿不伦呢?相公?」
看着他瞬间扩大的瞳孔,我知道我赌对了。
这原来只是我的猜测,为了活下去,我昨晚反复推理,她们为什么要置春朝于死地?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小事。
罗平川刚当上任的那年,有一对夫妇来府里认亲,是春朝招待的。
他们说在街上看到一个女孩子像他们家走失的孩子,那孩子回了我们府上,问能不能让府里的姑娘们都出来见下。
那对夫妇看起来并不像坏人,我刚要答应,罗平川就出现了,把这对夫妇轰了出去,还把春朝臭骂了一顿。
虽然记忆很模糊,但我还是想了起来:那个妇人,和罗冰长得很像。
并且那天晚上,春朝意外看到,在罗冰屋子,罗冰穿着薄薄的纱衣靠在罗平川怀里哭得很伤心。
春朝没多想,但是他们俩看到了春朝,十分慌张、愤怒。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了答案!
罗冰不是罗平川的亲女儿,并且他们俩……
太恶心了,我都不敢往下想。
好一个杀人灭口。
我面无表情地又加重了脚力,罗平川咬牙切齿,目光仿佛要吃了我。
我在他发作前收了脚。
此刻我鬓发散乱,看起来十分可怜。
我用心如死灰的语气说道:「罗秀才,你我无缘,你的女儿容不下我,趁现在众人都在,做个见证,咱们和离吧!」
我让你给我玩阴的!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好!」
当天我们就签了和离书,去官府分割我的嫁妆。
意外的是,堂上坐的县令,和我记忆里的不是同一个人。
那竟是个英俊少年郎,相貌非凡,连心高气傲的罗玉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羞红了脸。
他百无聊赖把玩着惊堂木,官袍也掩不住他身上那股富贵闲人气息。
罗平川也愣了一下,师爷和罗平川认识,悄悄解释道:「今天刚刚上任的县令大人,说是京城里头,因为惹了事送下来的小公子,我们都不清楚来历,总之是惹不起。」
罗平川皱起了眉头,我心里也直打鼓。
很多事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师爷核对嫁妆单子和和离书,来回核对,似乎在帮罗平川拖时间。
罗平川拳头松了又松,面无表情看着我:「春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若信我,以后孩子们不会和你过不去,咱们还是夫妻。」
「小女没有那福气,签字。」我凛然道。
「你叫春朝?」
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我愣了愣。
是那少年县令,他抬眼直直问我,神色难辨。
「是,民女娘家姓柳。」我恭敬答道。
他没再理我们一干人,只是皱眉斥责师爷:「太慢了,这就是本府的办事效率?」
师爷一激灵,只能老实盖章,我趁机直接立了女户。
再看县令大人,折扇掩面,竟然就在堂上睡了。
从官府出来,我朝里正拜了一拜,凄凉道:「叔,我父母双亡,如今无处可去,可以去您那边和里正嫂子住一晚吗?明日我再找落脚处。」
里正叹了又叹,终究是答应了。
后面罗平川骨节捏得咔嚓咔嚓响。
我暗自大笑。
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不会留我命,但是他再胆大,也不敢闯进里正家。
气死他。
晚上,我静静等待着系统的惩罚,但是直到深夜,系统都没有再出来。
我有些奇怪,系统类似程序,任务失败一定会惩罚,难道是三天时限没到?
但是我已经和离了,任务肯定完不成。
而且……我是一个第六感很强的人,我现在有点……感受不到系统的存在。
我忽然想起,我今天进里正家,里正家的大儿子是个木匠。
他瞥了我好几眼,欲言欲止,我让他有话直说就好,他才吞吞吐吐地说:「春朝姑娘,您别介意,我觉得你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一开始以为他说的是我,毕竟我确实不是春朝本人,就没敢再和他多说,含糊过去了。木匠多半懂一些术法,他能感觉到也很正常。
但是……如果他说的不是我呢?
我悄悄爬了起来,翻墙去了罗家。
今天在罗家,罗平川看我那一眼!
不是看我!他在看系统!
他和系统有关系!
7.
我猫在窗边,努力辨别屋里的动静。
整个院子黑漆漆一片,我耐心守了大半夜,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我多想了?
正当我打算撤走时,罗平川的屋子忽然亮了,微弱的烛光透出窗。
我心下一紧,贴近了窗缝。
「不是说有方法能让那女人听话?!我的布局都白费了!」
是罗平川的声音!他听起来相当愤怒。
但是他对面却没有人,窗纸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在和空气说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她刚重生,还没冷静下来,我已经告诉她只有当一个合格的后娘才能活下去,等她冷静了就会想明白的。」
果然!我忍不住捏紧拳头!
是系统!他们果然有关系!
我大脑疯狂运转:什么布局?罗平川怎么会有一个系统为他卖命?他知道我是重生!他有什么目的?
我心中惊涛骇浪,这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
系统似乎很委屈,面对罗平川的怒火,她欲言又止,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女人说你和冰儿……」
「她编的你也信!我……是为了冰儿和玉儿、洁儿的名声才向她妥协,你也知道,冰儿美貌,以后对我的仕途大有作用,现在不能出岔子。」
半晌,一人一系统都没出声,罗平川语气温柔了不少:「现在全靠你了,那女人不能活,但也不能死,不然等我进了京还是死路一条,那个男人不会放过我的。」
他似是重重拍了下桌子。
「谁能知道她的未婚夫竟然还活着,还成了大将军!那砍头的滋味……我绝不要来第二次!现在还来得及,我会想办法杀了她让你取代她!」
我不知道我是以什么心情回的里正家。
躺在床上的时候,心脏还在狂跳。
这太他妈惊人了!
罗平川是重生回来的!
难怪!难怪!他这一世的仕途比上一世更顺!
我在脑海里来回重现他和系统的对话,梳理信息。
春朝的未婚夫没有死,还成了大将军!在春朝死后,杀了罗平川为春朝报仇!
我一时间悲喜难辨,身体的深处涌出一股酸涩。
模模糊糊睡去,梦里,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在窗前绣花,似乎是刚挨过训,眼圈红红的。
忽然,一只纸鹤飞到了她眼前,她破涕而笑,托住纸鹤抬眼望去……
一个少年趴在墙头,两人四目相对,都红了脸。
梦醒,枕头一片冰凉。
你不是可有可无、无亲无故、无人在意的人。
上一世,他浴血归来,为你报仇了,春朝。
8.
大概天刚亮的时候,我感觉到系统回到了我的身体。
系统竟然在罗平川那待了一夜?
在我的认知里,系统类似意识生物,是和有机生命体不一样的生命形式,但离开宿主肯定会有影响。
太奇怪了。
我觉得我忽略了什么了,抓不住头绪。
果然,系统装作她从未离开过,我一睁眼,就开始给我洗脑:「小月明白,主人刚重生,还不能接受上辈子的结局,但是主人要相信小月,主人你想,罗老爷马上就会高中,您得罪了罗家,无依无靠,小月预测,如果这样下去,您可能会比上一世还要悲惨!」
如果我没有听到昨晚他们的对话,听了这番话说不定真的会动摇。
如果我真的是春朝,我一定会想办法改变命运。
但一个孤女,怎么和心机深沉的状元郎对抗呢?只能按照系统说的栖身罗家。
更何况系统还会向罗平川报信,防不胜防。
这基本是个死局。
我在河边边晒太阳边思考,罗平川究竟要做什么?
他要我死,他也要功成名就,但是这两件事情并没有直接关系。
他不杀我,等春朝的未婚夫回来,自然也不会杀他,他为何如此执着,要让系统取代我?
他在怕什么?或者说,他有死穴在我身上。
忽然,小树林传来一声娇喘,我赶紧躲到树后。
不远处,一对男女拥抱在一起,我本以为是不小心撞破了小情人的幽会现场,打算离开,但再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小县令和……罗玉?
罗玉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小脸羞红,娇艳欲滴,一双玉手紧紧勾着男人的脖子。
「感谢县令大人相救,小女不胜感激。」
小县令深情款款:「姑娘严重了,拉了一把罢了,唤我江枫公子便好。」
罗玉恋恋不舍松开江枫,又「哎哟」一声,跌倒在江枫怀里,一脸羞愧。
冰肌雪肤的清冷美人这样真情流露,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江公子,脚好像扭了,江公子方便送我回家吗?」
我笑了,如果今天他送她回去,罗家不讹上他要说法,就算我输。
这可是朵菟丝花。
系统竟然不觉得这种行为很不齿,还磕了起来:「男才女貌,真般配啊,主人,您看罗家有这样的女婿,您以后就是县令的岳母,小月建议您抓紧……」
我不理她的放屁,但是她确实也提醒我了。
江县令嘴角依旧含着笑,眼神却冷了下去。
我适时跳了出来,假装惊讶:「这不是二姑娘吗?」
9.
我搀着罗玉走出小树林时,回头看了一下,江县令摇着扇子笑着看我,说了一句话,但是距离太远,听不清。
「不……不什么?」
说来奇怪,他来这干什么?
走远后,罗玉从我手里挣脱开,气急伸手就要打我,我钳住她的手,反打了回去。
啪啪两个耳光,我指着她额头:「我脾气不好,别烦我,我告诉你。」
说完转身就走。
系统急了,一下子变了语调:「你打她干什么?!你也太恶毒了!难道你也看上江大人?你一个弃妇还想肖想他,他怎么可能会看上你?!你还是乖乖的……」
「你怎么不叫我主人了?」我冷冷打断她。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电光石火间,我忽然意识到,那股违和感是哪来的了。
先不论为什么罗平川可以操控绑定我的系统,系统对我说话,和对罗平川,用语也差太多了?
那股子生硬感和别扭感,就像拙劣的……演技?
「主人……小月只是着急,您剩的时间不多了……」
「你这样帮我,图什么呢?你从哪来?我从来没听说过系统这种东西?你是神仙派来的吗?」我假装不经意突然发问。
「呃……是的是的,小月是神仙派来帮助你的!」
呵,杀人替身的神仙……咦?
我忽然灵光一闪,难道?!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还需要证实!
我忍住激动,假装生气不再理她,赶紧回了里正家,和嫂子打听起罗平川的过去。
嫂子叹了口气,正巧她家和罗家相交了几辈子,大事小事都有些了解:「罗秀才的爹也是秀才,才学平平……说起来也奇怪,罗秀才小时候也不出众,娶了第一个媳妇儿后,忽然就开窍了!读书也好了,人也活络了,还得了县里名师的教导。」
我心里咯噔一下,嫂子又说起来:「虽然他现在出息了,但先是死了老婆,父母又接连没了,也是可怜人。」
上一世,罗平川的父母并没有过世。
我假装好奇:「那他的媳妇呢?怎么过世的?」
里正嫂子停下手里的活,脸色有一丝古怪:「这我悄悄和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这事没几人知道。」
我眼睛一亮,手里悄悄动作起来,里正嫂子贴近我悄悄说:「那姑娘是我们村里的忌讳,她生下来就是死胎,身子都凉了,又突然活了!吓人吧!这就罢了!她从小就古怪!神神道道的,谁也看不起,活也不好好干,还要去上学,简直笑话,她一个女娃子上什么学!折腾到十几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罗秀才搞到一起的,被人知道的时候,她肚子都大了,父母嫌丢人,她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自由恋爱,气得她家里人直接搬离了村子,十年前她难产死了,村里也就没人再提起她了。」
我极力忍住身上那股不适感。
系统在听到我询问罗秀才的亡妻时就开始躁动了,疯狂尖叫。
我在脖子上系好最后一根红绳,颤抖着问:「她叫什么名字?」
「叫秦月。」
10.
脑海里的动静渐渐平息下来了。
「主人,小……系统刚才数据出了问题,惊扰到主人了吧……」
系统讪笑道。
「别装了秦月,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没办法离开我的身体?」
我冷笑道。
系统?MLGB 的系统?
谁能想到,一个鬼魂,或者说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意识,搁我在这装系统?!
我心里狂飙一万句脏话!
太无耻了!
过了很久,秦月都没有吭声,我也不着急。
可能是在三确认没办法离开我的身体,秦月终于开口了,语气森寒:「你用了什么手段?」
我摇了摇手:「墨斗泡过的红线,拴住手脚和脖子,现在咱们俩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好像被惊到了,问我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我已经有了主意,不再搭理她,正打算出门,忽然一阵嘈杂,一个精瘦、满头珠翠的女人带着几个中年男人闯进了院内。
女人上来就扯着我的袖子,拍大腿哭诉道:「你这不孝女啊!和离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家里长辈商量!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姑了?!两口子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夫妻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忍忍不就过去了,闹得这么难看不是丢你父母的脸吗?!他们死了也不安生!」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那大马猴脸姑姑吗?我稍稍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来的人,院子后一个身影隐去,不是罗平川又是谁?
姑父站出来,语气十分不耐烦:「春丫头,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罗家还配不上你吗?!现在就去给罗相公和三个小姐赔罪,以后咱们也好走动。」
后来我回想这里,说实话,还是冲动了。
但我真的很烦这些逼逼赖赖的破亲戚,打着为你好的名义,不干人事。
我实在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我搬起旁边的泔水桶,大吼一声泼了出去,又抄起扫院子的大笤帚,劈头盖脸地把他们赶了出去!
老猴子头上璀璨的金饰挂了腐烂的菜叶子,衣服上一股馊油味,其他人也差不多,在围观人群的哄笑声中,姑父气红了眼,原形毕露:「你这个不孝不仁的毒妇!怎么敢对我们这样?!我劝你和罗秀才抓紧和好,不然就把你嫁给屠夫!你的亲事可是捏在我们手里……」
我扔掉笤帚,没等他说完,就怼了回去:「你们是我爹还是我妈?一个外嫁女和外姓人对我指指点点?罗家这么好,姑姑要不你多擦几层粉嫁过去,记得多备三份嫁妆,一份可不够分啊。」
藏在人群中准备看笑话的罗家三姐妹脸色一僵,又惹来一阵哄笑。
11.
我一顿输出后,关紧了大门,浑身恶臭的姑姑一家没脸再待,骂骂咧咧走了。
等人群散开,我从后墙翻出去。
我需要外援。
路上,我忍不住问秦月,你一个穿越女,不搞发明不做生意把日子过起来,为什么要辅佐一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不知是戳到她哪个痛处,她忽然就爆发了,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我不许你这么说他!我不许!他懂我!他是我穿越到这里后唯一一个相信我!懂我的人!他是我选中的夫君!我们是要推翻这个朝代的!做大事的天选之子!你懂什么!活都活不下来的可怜虫!」
我沉默了,她更得意了:「夫君说了,我们要一起打造一个崭新的世界……」
「哦,用我的身份?我的名字?能冒昧问问你是怎么死的吗?听说你生罗洁的时候,产婆怎么都找不到,只有罗冰在家……」
顿了顿。
「别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走过大街小巷,我站在月光下的县衙前,长叹道。
想了又想,还是老老实实请了门童传话,虽然有走漏消息的风险,但……我是个普通人,做不来飞檐走壁。
我想着可能没那么容易,毕竟是县衙,所以小厮请我进去时,我着实惊讶了一下。
江枫一身白色纱衣,玉冠黑靴,在亭子里看书,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听闻大人要还我一个人情,特此前来。」
江枫低笑出声:「我怎么不知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
我站得笔直,努力让自己不要生气:「大人忘了就算了,民女今日再送您一个人情,不过这次大人得还。」
夜色下,看不到他的表情,我默默攥紧手指。
忽然,我的头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我抬头,江枫摇着扇子,一脸狡黠:「我答应你,小朝朝,但是这可不是我欠你,是你欠我。」
他感叹道:「以后有你欠我的,哎,我可真是个好人呀……」
你是戏精吗?
好人?无利不起早而已,我默默诽谤。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后,江枫笑容瞬间消失,摸了下腰间的玉佩,一个暗卫在他面前跪下。
「好好招呼下外边那个跟踪,让他学学怎么说话。」
「是,小王爷。」
12.
我与江枫相约十日后碰头,因为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秦月在知道我要做的事后,十分歇斯底里:「我绝不允许你伤害夫君!你不是他的对手!早点死心吧!」
我掏掏耳朵,充耳不闻。
她开始在夜里每隔一段时间大声尖叫,每当我快睡着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折磨我的精神。一开始我确实被她折磨得十分衰弱,赶路的时候从牛车上摔下,跌进了水沟,瞬间血流如注。
小腿的伤口深可见骨,赶车的大爷都吓傻了,让我去看大夫。
「你这不处理留疤不说,腿会残的姑娘!」
不行,来不及。
我咬牙自己给自己上了药,秦月幸灾乐祸地诅咒我。
「对对对,伤口化脓、生蛆,然后烂掉一整条腿,再然后,就没命啦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后,她立马换脸,柔声道:「回去吧妹妹,不要为难自己,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合作怎么样?我们一起……」
疯子。
大爷怕担责任,不愿意拉我,我就用我的金钗换了他的牛车,自己赶车。
三天后,我到了山脚,云雾缭绕的山间,一座道观赫然在目。
秦月慌了,但是晚了。
奋力爬完最后的山路,伴随着钟声,我进入大殿,我感到十分不舒服,毕竟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秦月,彻底消声灭迹。
我能感受到她深深的恐惧。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不擅长对付她,但是我可以请专业的呀!
我咽了咽嘴里的腥气,嘿嘿一笑。
今天道观里没什么人,我转了一圈,才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道童。
正要上前询问,然而扫地的小道士一看到我,瞪大眼睛拔腿就跑,边跑边呼:「师父不好啦!有妖怪啊!救命啊师父!」
我:……
一位鹤发童颜的道长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笑而不语地敲了敲小道童的头,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面对面在茶桌前坐下,我直入主题:「道长,能否帮我批个命理?」
「哪一位?」
「每一位。」
道长叹了口气,深深看我一眼,随手从树上摘下三片树叶,让我随意排序。
我照着做,大约一个时辰后,道长缓缓道:「第一位,来自遥远的他方,出生尚可,全人之福,家里溺爱,富贵有余,但心性缺乏磨炼,入世太早。十五六岁时意外而亡,没有入轮回,本是上天给了她新的机缘,但她……有眼无瞳、为虎作伥、恶有恶报,不得善终。」
我恍然大悟,简单来说,就是初中没读完就进社会打工,结果出了意外,重生了,干啥啥不会,还不甘平凡,瞎了眼找了个坏心眼的老公,最后被人害死了。
这就是秦月的人生。
就算是穿越女,也要好好读书啊!
我默默叹了又叹,道长又开了口:「第二位,早年幸福,父母恩爱,不缺吃穿,心性单纯善良,命有横祸,是天意,更有人为,顷刻之间家破人亡,遇人不淑,在二十来岁枉死。」
这是春朝,她本该有幸福平安的一生。
「但……这位,有遗愿未了,她生前积善行德,又有人为她点灯祈福,穷尽一生,为她换来一次转机,可得贵人相助!或有一线生机。」
我的心脏瞬间怦怦直跳,声音颤抖:「她……她还在,是吗?」
道长,微点了头。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的感觉没有错!那个梦,那滴泪。
「这最后一位……」
道长怜悯地看了我一眼,我则笑着回应:「道长您直说。」
「这一位,也来自遥远的地方,她刚出生便父母双亡,一生流离失所,风霜刀剑……红颜薄命,死于……丈夫之手。」
漫长的沉默后,我问道长:「我还有多长时间?」
「不足一月。」
「有什么方法能送走她。」
「很难,她是用禁术拘回的魂,身上还背着血债。」
下山时,道长为我重新包扎了伤口,带着小道童遥遥送了我很久。
秦月一开始很嘚瑟:「原来你快没啦,好可怜哦,哈哈,和我斗?臭道士都斗不过我相公,我劝你早点让位……」
「我杀了罗平川不就好了。」
我淡淡道。
13.
刚回到村里,江县令要娶罗家大小姐的消息已经是满城皆知。
两人的故事版本很多,有说江县令英雄救美,有说花灯节相遇一见倾心,有说游船借伞成良缘。
我挑眉,他竟然真的做了。
于是我没有回家,趁着夜色直接趴在了老地方——罗家的墙根。
罗平川不在,三姐妹在吃完饭,先是罗玉开始阴阳怪气:「真是奇了怪了,我头上这珠钗暗淡,这鱼眼睛却明亮得很,该不是有人鱼目混珠吧。」
罗冰春风得意,丰乳细腰笑得花枝乱颤:「哎呀妹妹,什么鱼目、珍珠的,我只知道,被人珍视的,才是明珠!」
罗玉扔了筷子,恶狠狠地看着罗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手段!江大人才不会上你的当!想嫁江大人,你做梦!」
「总比有人投怀送抱都没人要吧,在我这装什么贞洁烈女呢小骚货。」
罗玉气得咬牙切齿,抓起罗冰的头发:「那江大人也没说要娶你吧,臭婊子!」
两人扭打在一起,而罗洁就当没看见一样,把所有的肉都拨到自己碗里,还不时煽风点火。
真是姐妹情深!
秦月很着急,但她毫无办法,只能朝我大喊大叫:「你故意让江大人接近冰儿!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捂嘴笑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屋里两人越打越凶,越来越口不择言。
罗玉摸了摸脖子上的抓痕,气急反笑,嗤笑道:「县令大人娶妻,最次也得是个黄花大姑娘吧,你是吗你?!」
我眼前一亮,这不就来了。
罗冰眼神瞬间就凉了下来,上来就要扇罗玉的巴掌,罗玉一边躲,一边笑:「怎么,现在你是嫌弃爹爹了?我应该叫你姐姐好?还是娘好?还是小娘?你和爹爹颠鸾倒凤的时候都不怕,还怕我说吗?」
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再和秦月多说什么了。我活动下蹲麻的脚,打算去找江县令。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我身后。
没等我转身,剧烈的疼痛袭来,我眼前一黑,没了直觉。
糟糕……
14.
这是哪?
头突突地疼。
手脚都被绑得死死的。
四周很黑,隐约能辨别出这是一间木屋,气温很低,可能在山上。
我努力睁眼,看清了前面桌子上的人,他喝着酒,手边有一把猎人的弓。
是罗平川。
「醒了?」
我冷冷看着他,不吱声。
「消失这么多天,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我的春朝……不,你是谁呢?嗯?」
什么?!
他说什么?!
罗平川啪地摔碎酒杯,死死捏住我的下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哑着嗓子。
「骗我!你们就知道骗我!你这个可恶的穿越女!把我当猴子耍是吗?!」
他用力地笑着,原来清俊的脸分外狰狞。
我忽然就冷静下来了,和他斗了还这么久,但我实在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但此刻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拿起一支箭,我身体瞬间紧绷。
「那天我让你姑姑去找你,本意是劝你回头,却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那天!
「春朝是一个极其孝顺的人,她那么孝顺,怎么可能对她唯一的亲人泼泔水呢?」他似笑非笑。
竟然是因为这个!那天我因为得知系统的真相气上头,露出了破绽,竟然就被他抓到了!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我有些理解为什么秦月会被他控制。
这个人,长相出众,有才气,人情练达,而且心思缜密得可怕。
我转了转眼珠:「你妻子也是穿越女,你是看不起穿越女吗?」
我话音未落,我眼前一黑!他把手里的箭插进了我的肩头!
剧痛席卷了我的全身!浓重的血腥气传来,我痛得几乎昏厥过去!
他阴冷的眼神盯着我:「她人呢?」
「没了,我找大师把她打得灰飞烟灭了。」
他却笑了:「没用的东西。」
他伪善的嘴脸彻底暴露出来,阴冷、自负、无情。
我能感受到秦月,神魂震动,痛不欲生!
我假装慌乱:「她没了,你不能杀我,杀了我,春朝的未婚夫不会放过你的!」
他此刻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回到了桌旁。
「冰儿马上就要嫁给江县令了,他可不是什么县令,他是荣王的儿子!抱上这棵大树,我还怕什么将军!」
我呆滞了一瞬间,罗平川以为我被吓傻了,十分满意。
我呆呆缩缩地问他:「那我死定了……我和你妻子是老乡啊!你能不能放过我?!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你不是要为了她改朝换代吗?」
罗平川像是被戳到了痛点!直接推倒了桌子,咆哮着:「别提那个疯女人!我忍了她那么久,她还不知收敛,我没办法才让冰儿弄死她!我也不想的!但是她太过分了!」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可能!」秦月无力地嘶吼着!
可是你明明都听到了,我暗暗嘲讽。
但是,我解不开红绳,没办法把她放出来!
我急得直冒冷汗!
现在需要她!
罗平川则陷入疯狂的情绪中,眼睛睁得吓人:「搞什么男女平等,什么教育改革!她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啊!还不许我纳妾!那我的冰儿怎么办?!异想天开!这是男人的世界!一个女人,还想踩到男人头上!」
「可是没有她,哪来的你?!她帮你你才有今天的成就!」
罗平川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停了下来,一脸讶异、震惊地看着我:「因为我是天选之人啊?她帮我不是应该的吗?我注定可以飞黄腾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不会以为是她的功劳吧?」
原来这才是罗平川,真正意义上的菟丝花。
无辜的外表、纤弱的体型、温柔的话语,吸着最亲密的人的命,爬上最高最高的地方,还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