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美艳女主,在线躺赢》
打小三找错门,撬了我家的门一通乱砸,顺走一堆贵价物品。
事后,她拒不道歉:「就算我认错了,也不代表她不是三儿,一个年轻女娃那么有钱,谁知道怎么来的?」
后来,我让她赔到倾家荡产。
1
周五下班的时候,公司门口跑过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上来对着我就是一耳光:「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勾引别人老公,我让你勾引!」
我沉浸在迎接周末的喜悦中,一时间没有设防,生生挨了这一下。
正是蒙圈的时候,对方已经指着我的鼻子痛骂了一通。
周围同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
我母胎单身二十多年,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就成小三了呢?
我正要开口,那女人就冲过来,要抢我的包包。
「你谁呀,我根本不认识你!再发疯我要报警了!」我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大声道。
「你装什么装,有本事破坏别人家庭,没本事承认啊!小三就是不要脸!」她痛骂着继续扑向我,揪我头发。
「你认错人了!」
我伸手推她,她却撒泼得越发厉害。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引来了保安。
她被架了出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狼狈不堪地站在原地,刚刚的撕扯中,我的衣服被扯破了,包包拉链被她扯开,银行卡、身份证散落了一地。
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和异样的目光始终绕在我身上,久久不散。
与我熟识的同事也都神色各异。
我暂时不去理会这些,向保安要求调了监控,然后打电话报警。
然而,电话那头告诉我,一巴掌不足以立案,只能调解。
我又拨了附近的律师事务所电话,但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早已下班了。
2
我气恼回到家里,正想着上网先找个律师咨询一下。
然而出了电梯后,我发现自己家的门开着。
锁被撬了,家具被砸得一塌糊涂。
梳妆台上,口红、眼影、香水被砸烂,碎了一地,还丢了一套新买的腊梅。
衣柜里,衣服被剪得稀烂,品牌的包包都不见了。
书桌上,我平时在家办公时用的笔记本也被砸了,两个平板不翼而飞。
我瞬间觉得天旋地转,下意识地去找我的猫猫,半天看不见它的踪影。
最后,在厕所的一堆玻璃碴角落里,看见了蜷缩成一团的毛孩子。
它被吓得不轻,脚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混着玻璃碴子粘在一起。
我打开监控记录,发现下午两点十分的时候,有人撬门进来,一通乱砸,顺走了我的东西。
而录像里的人,正是今天在我公司门口闹事的女人。
3
两个小时后,办案人员来了,同来的还有围观的邻居们,以及那个女人。
这女人叫戚娇。
今天她来我家里砸完后,又在书桌上看到了我的照片和我公司的地址,跑去闹了一通。
「同志,就是她。」我指着戚娇,就着一地的混乱,对工作人员道。
戚娇斜着眼睛,满脸横肉乱动:「是我又怎么样?我就是来打小三的,天下所有的小三都该死!」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邻居们瞧我的眼神都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和傍晚那会儿公司门口如出一辙。
工作人员是个中年男人,看了看戚娇,又看了看我,开口:「所以,这是你们的家庭情感纠纷引起的?」
我怒意一下子上来了,拔高了声调:「我不是小三,我根本不认识她!」
「你先不要激动。」他安抚我。
这个时候,门卫急匆匆赶来:「同志,她找错了,一单元找成了二单元!」
我和戚娇口中的小三住在同一个小区,门牌号一样,只是不同单元楼。
我今天平白遭受了这一通无妄之灾。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我找错了?」她不可置信,回头看了看楼道里的人群,得到答案后,眼神闪烁飘忽了一会儿。
所以来了两次,都没找准楼栋,这智商也是没谁了。
她很快又恢复了方才的跋扈,轻蔑地横了我一眼:「你不是就最好!」
说完,她大摇大摆地准备离开。
「等等。」我对着办案人员说,「我的损失预估超过二十万,她涉嫌盗窃,加上今天当众殴打我,我要求立案。」
还没等他开口,戚娇就转身指着我破口大骂:「就算我是找错了,也不代表你没当三,你一个年轻女人怎么会这么有钱?谁知道怎么来的?」
「肃静!」办案人员控制住场面,「跟我去做笔录。」
4
人都走了以后,我连夜把我的猫送去了宠物医院。
家里已经不能住人,我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我收到通知,事情成功立案了。
工作人员让我回家核算物品损失,并告诉我,可能会有折旧,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整理着一屋子乱糟糟的物品,心里难受得要命。
可这个时候,戚娇在公司门口殴打我的视频被人传上了网。
视频上了热门第一,底下几万条评论,都在骂打得好,对待小三就应该这样。
我被人曝光了住址、电话、公司,甚至父母的信息。
我的手机里收到了无数骚扰电话和漫骂的短信,除了义愤填膺打小三的女人们,还有猥琐的男人。
第三天,我爸妈在老家收到了网友寄的花圈,上面还附着纸条:女儿伤风败俗,做父母的责任!
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在朋友圈发文:知人知面不知心,小三竟在我身边。
从前追求过我的男生发信息来嘲讽:我说你当初为什么拒绝我,原来是给有钱人当小三去了啊。
然而,我来不及去理会这些。
我向公司请了五天假,在家里核算损失,提交证据给律师。
第四天下午,可视门铃里,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这几天上门来看热闹和骚扰的人真不少,多是附近的闲散居民。
但这两个人,扛着相机,背着电脑包,倒像是来办公的。
「姚昕女士您好,我们了解到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想邀请您做个专访。」
他们是一家自媒体,在全网有百万粉丝。
眼下,我正需要一个发声的渠道,所以,我答应了。
……
整个采访过程很顺利,我把自己在公司门口的遭遇,家里的损失清单和失窃的物品都罗列了一遍,在镜头底下一一说明。
然而,快结束的时候,那名男记者突然用话筒指着我,镜头以一种不友善的角度怼着我的脸:
「姚女士,您刚刚所列的财物,都是您个人合法所得吗?」
我觉得有些奇怪:「当然是了,为什么这么问?」
「哦,我们只是走常规的问询流程,」他解释着,又把话筒指向我,「戚娇女士说您是介入她家庭的第三者,您对此有什么要说的?」
我摇头:「我并不认识他们,是她找错了门。」
「那为什么没找错别人,偏偏找了你?」
我一听这话里的恶意,下意识地回怼:「所以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
他眼神轻佻:「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原配才是受害者!」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说了我不是小三!」我站起来,拔高了声调。
女记者开始安抚我:「您先不要激动,我们只是把事情了解清楚。」
我开始意识到,这个所谓的自媒体,非常不靠谱。
我要求结束采访,把他们请了出去。
然而,为了博取眼球,他们之后做出的事情远远超乎我对下限的认知。
5
当天晚上,我就在视频软件上看到了自己的采访。
「戚娇女士说您是介入她家庭的第三者,您对此有什么要说的?」
屏幕里的我在点头:「当然是了……」
后面的内容被掐了,然后立刻跳转到下一个问题:
「您所列的财物都是您个人合法所得吗?」
屏幕里的我在摇头。
「您有没有想过,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原配才是受害者?」
屏幕上出现了我最后与男记者争辩的画面:「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视频的封面是我的照片,配字:小三太嚣张。
前后颠倒,掐断头尾的剪辑让这个视频一下子爆火,迅速冲上了热门, 发布的账号也在一夜之间暴涨几十万粉丝。
而这一切,也让原本被网络暴力的我,处境更加艰难。
先前委托的律师打电话来,语气颇有些无奈:「这些人都是为了流量没有下限的,你怎么就相信他们了呢?」
「这段时间不要接受任何采访了,否则舆论裹挟太严重,对案子不利。」她语重心长地劝我。
我看了一眼桌上刚刚梳理好的文件,平静地开口:「王律师放心,我不会让舆论一直发酵下去的。并且还要麻烦您,再接一个案子。」
6
一周后,刚刚爆红的自媒体被封号了。
因为,我向网信办举报了它恶意造谣。
与此同时,一段完整采访的监控在网上流传,整个对话过程还原得很彻底。
女记者打电话来道歉:「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外包的剪辑师问题。」
「这话留着跟法官去说吧。」我果断挂了电话。
没错,我委托王律师以名誉权向法院起诉那两人,索赔二十万精神损失费。
那天他们一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那男记者眼神不善,轻蔑的笑意让人不舒服。
我留了个心眼,监控、录音都安排上了。
「就知道我们昕昕最聪明了。」客厅里,闺蜜糯米捏着我的脸,把一块瓜塞进我嘴里。
这些天,她担心我安全,每天下班都会来陪着我。
也是她帮着我一起收拾房子,陪着我走过这段焦头烂额的日子。
我还记得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对着家里的满地狼藉,加上铺天盖地的舆论风暴,我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哭。
而她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打你电话不接,快吓死我了。」
我满腹委屈地倾诉自己被冤枉时,她一语点醒了我:
「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现在的问题是入室盗窃,盗窃!而不是证明你是不是小三!」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一开始就是冲着你的钱来的,打小三只是一个幌子!」
我一时间怔住,竟然从没想到这一层。
戚娇将我贴上小三的标签,让我彻底污名化,那我就会挣扎在道德自证的漩涡里,公众的目光也会聚焦于原配和小三的话题上,而忽略了她本身的违法行为。
网上说话不必负责,所以很多人会将生活的戾气诉诸网络。
而太多时候,因为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所以,想要舆论反转,须得一步一步来。
就从那家颠倒是非的自媒体开始。
7
两天后,一篇名为「猎巫」的文章,在朋友圈刷屏。
中世纪的欧洲,有一场持续了三百年的罪恶,那就是猎巫行动。
那时,只要一个女性被指控为女巫,无需任何证据就可以将她定罪。
她的所有财产都会被没收,然后被活活烧死。
三百年间,数十万计的女性就以这样的名义被迫害致死。
而今天,成长在阳光下,身处文明社会里的我们,指控一个小偷需要证据,指控一个女孩是小三,却无需任何证据。
大街上殴打一个女孩,扒她的衣服,只要说她是小三,就成了大快人心的正义之举。
人贩子要抓走一个女孩,只要说她是小三,围观的人群只会拍手叫好,无人会报警。
入室盗窃这样恶劣的行径,只要一句打小三,就可以轻轻揭过。
一个打人的视频,随意配上文字,就可以认定一个女孩是小三,肆意施以网络暴力。
他们并不在意真假与否,只是沉浸在打小三的快感里,享受着道德与正义的光环。
婚姻不幸的女人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猥琐的男人,需要一个供他们臆想的对象。
他们都需要「小三」,为他们贫瘠的精神和一潭死水的生活激起波澜。
8
文章爆火之后,我把戚娇在我的家里打砸抢的监控也发布了出去。
录像中清清楚楚,她进门以后换上我的鞋,直奔我的房间而去,在柜子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把品牌包包都拿了出来。
然后,她又开始翻床头柜和梳妆台,把未开封的贵价的护肤品和彩妆都塞进了包包里。
再后来,她翻书桌,把平板也装进了包包里。
最后,她开始剪衣服,砸电脑,摔家具……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去厨房里,打开冰箱,往里面张望了一会儿,取出一瓶一升装的进口鲜奶,喝了几口后,扔在了地上,又拿了一把草莓往嘴里塞,吃得满嘴红渍,没吃完的,她都扣在了地上……
自此,舆论开始出现了小范围的分化。
有些评论开始同情这些毫无证据之下就被「打小三」定罪的女孩子们,自然也包括我,这次事件的主要受害人。
「单身女性有钱有颜就是小三,emmm,没病吧?」
「专挑值钱东西拿,这位是在找小三还是找钱啊?」
「请受害人咬死了入室盗窃谢谢,本人法律专业,可提供帮助,顶我上去。」
……
我一条条划过评论,她们多是受过教育的年轻女性,同样的环境下,显然更容易共情被围剿的女孩子们。
然而,这些难得的理性,还是淹没在了互联网的基本盘里。
戚娇出来直播了。
她精神不错,脸上的横肉和唾沫星子在镜头下乱飞。
她说,她陪着老公朱投山白手起家创业,为了照顾孩子选择回归家庭做了全职妈妈。
有弹幕质疑她为什么要做全职妈妈?
她脸色一变,豪横道:「女人上班最多也就月薪 3000,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全职妈妈!」
「谁说全职妈妈不是独立女性,我为他照顾家庭,教育子女,帮他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是我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出去拼事业,我是伟大的妻子,也是伟大的母亲!」
「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优秀的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她满面骄傲,俨然一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模样。
她为他生育了二女一子,操持家务多年,践行着她认知里的伟大,而他却以应酬为借口回家越来越晚,常年与外面的女人保持联系,赠予对方巨额现金和房子。
「他用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养小三儿,我砸了小三的家,只是拿回属于我们夫妻的东西而已。」她眼中满是得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有条弹幕划过:证据呢?
她拿出了一本结婚证,高高举到镜头前:「看清楚了,这就是证据!只要结婚证还在我手里一天,你就是小三!」
弹幕上一水的好!姐姐威武!这才是原配正宫的气质!小三就是该打!
9
周一上班的时候,尽管我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走进写字楼时,周围猎奇的目光还是让我很不舒服。
晨会上,我作为项目组长开始布置任务。
同组的两个年轻男同事在交头接耳:「都被人家原配打上门了,还有脸来上班,脸皮够厚的。」
「是啊,才来一年就压着我们,谁知道她是靠什么上位的。」
我停下声音,抬眼看向角落里的两人:「有什么意见大声点说,让大家都听听!」
闻言,那两人一个噤了声,另一个依旧满脸不屑。
「我只是觉得一个私德有亏的人,不适合做领导。」他仰着下巴,斜眼看着我。
我把方案图纸甩在桌上:「所以你不妨现在就给珊迪发邮件,请她开除我。」
「不过,客户要求在本月月底交付整个方案终稿,你能完成吗?」我平静地问他。
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当初进公司时是亚太区总裁珊迪直接面试的,她说我是众候选人中最符合岗位的一个。
入职一年以来,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工作态度,我的表现都没有一丝错漏可挑剔。
而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整个项目方案,只有我能交出满意的终稿。
我忽然想起,当初选择这家公司,也是因为它是我毕业后经历的所有公司里,唯一一家没有问及婚育计划的。
可即便企业文化相对尊重包容,还是免不了小人和庸人的存在。
作为女性在职场上的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
忍让不是办法。
我把目光投向整个会议室,看着众人:「我不想在工作场合做无谓的自证,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事态尚未分明的时候,理性思维与盲目跟风到底哪个可取,应该都明白。」
「真对我的遭遇感兴趣的,欢迎下班后跟进,我问心无愧,自然也不怕小人作祟。」
说完,我又看向刚刚那位男同事:「自认为接得住我这个位置的,欢迎良性竞争。」
他脸色不太好看,有些吃瘪的样子。
他大概是不会明白,为何他入职三年没有晋升,管理岗需要人时,公司宁可对外招新也不愿意让他顶上吧。
不过这不重要了。
今天我这样一番声明之后,在公司里,我就不用再惧蜚短流长。
所谓的社会性死亡,当我直面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想要毁掉一个女孩,与性有关的谣言最致命,这是几千年来加于女性的道德枷锁。
但,只要我不再拘泥于这份荒唐的道德,那么枷锁也就捆不住我了。
10
下班回来的时候,我在小区门口快递柜里取律师寄来的回执。
门卫看到我,目光很是同情:「小姑娘啊,这件事情我全程都是知道的,那天她就在这里问我一单元怎么走。后期你需要证人的话,我可以帮忙。」
我说好,谢谢大叔。
临走的时候,他又开口:「其实,她要找的人就住一单元,门牌号都和你一样,如果你找出了真正的小三,那不就可以证明你是无辜的嘛。」
现在戚娇咬死了我是小三,我百口莫辩,门卫大叔这样的提议,好像真的有道理。
但是,我谢过他的好意,摇头离开了。
一句捕风捉影的话,就将另一个女孩子拖下水,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指控她才是小三,那么,这样的行为,和戚娇又有什么区别?
为了自证清白,要去毁掉另一个女孩子的声誉,我不能也不会这样做。
拿完快递回到家,闺蜜笑嘻嘻地夸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知道我们昕昕人美心善!」
我眨眨眼:「还是多亏你点醒了我。」
前期核损已经完成,总损失超过三十万,失窃的财物共计八万。
这几天,我把物品清单、购买时的价格截图、监控记录都交给了警方。
而法院那边,也受理了案件。
「真刑啊,戚女士这下笑不出来了!」闺蜜开心地摩拳擦掌。
做完这些之后,我把第二条监控也传上了网。
录像里,是戚娇当着所有人的面,发现自己找错门后,那副嚣张的态度。
最清晰的就是里面那句:「就算我找错了,也不代表她不是三儿,一个年轻女娃那么有钱,谁知道怎么来的?」
一小时后,转发量过数十万。
视频爆了,戚娇的谎言也不攻自破。
舆论开始逆转,大部分人转而表示冤枉了我,还有一小部分依旧站她。
一时间,网络上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11
戚娇再次出来直播。
这一次,她面容憔悴,对着镜头抹眼泪,倾诉自己这些年维系婚姻的不易。
「我曾经也是职业女性啊,我为他放弃了工作,为了这个家付出几十年……」
闺蜜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一边看直播一边吐槽:「等等,上次是谁看不起职场女性,说女人上班最多月薪三千来着?」
我忍着嗤笑,继续看屏幕。
里头戚娇继续号丧:「我为他生儿育女,他却在我怀二胎的时候有了外遇……」
闺蜜再次吐槽:「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二胎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竟然还能拼三胎?怕不是想生个儿子留住她的亲亲老公?」
「找错门是因为我实在是气昏了头, 毕竟小三谁不恨啊,再说了,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这么有钱,很难不让人多想,那模样也不像是正房的长相。」戚娇声音哽咽着,言语间却还不忘诋毁。
更离谱的是,底下竟然还有评论附和她:「说得也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哪来这么多钱?怎么来的都懂。」
戚娇又开始哭诉:「现在她要起诉我,我老公要和我离婚,可是离婚之后孩子怎么办啊?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啊!我只是一时冲动碰了她的东西,可是她却要害得我家破人亡啊!」
支持她的弹幕飘过:「不管怎么说,原配都是受害者,我站原配。」
「对于小三,当然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了,打错就打错了,不是最好,还闹什么起诉。」
「对呀,就算打错也是情有可原,再说了,那个女的一看就是小三脸,谁让她长这样的,不打她打谁?」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怎么没找错别人,偏偏找错了你,怎么不从自身找问题。」
闺蜜气得想砸手机,我及时拦住了她。
现在还支持戚娇的,多是和她一样打小三打疯魔的女人和妒忌心作祟的男人,酸葡萄心理,根本不必理会。
至于戚娇,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12
提交证据的第三天,我接到了办案人员的电话,问我是否接受调解?
我自然是一口回绝。
「同志,易地而处,如果你遇到了这种事,你能接受调解吗?」
我的声音有些激动,电话那头却听不清对方的回答,只有些嘈杂的争吵声和孩子的哭声。
我心中闪现出不好的预感。
而我的猜测也确实没错。
这一天中午的时候,公司楼下来了两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
她们,是戚娇的姐姐和妈妈。
两个孩子,是戚娇的女儿。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我做好了充足的应对准备,打了安保经理的电话再下楼。
戚母一见我,就哭嚷着要上来拉扯我:「小姑娘啊,你放过我们家戚娇吧,她也是一时糊涂啊!」
我避瘟神一样往后退了几步:「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何况,您女儿可没觉得她做错了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监控底下躲,就是不让她有机会产生肢体接触。
这几人绝对是来者不善,老人磕磕碰碰的,我怕被碰瓷。
她嚎啕大哭:「可是,这几个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啊,你就看在这几个孩子的份上,把案子撤了吧。」
戚娇的姐姐带着孩子往我跟前靠近,两个孩子也在哭:「阿姨,你不要怪我妈妈了好不好……」
她们年龄都不大,一个五六岁,一个三四岁的样子。
我想起了上午与办案人员的通话里,女人的争吵声和孩子的哭声。
原来是她们去闹过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吃完午饭回公司的人来来往往,这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围观。
孩子的哭声很可怜,让人心生恻隐,加之周遭目光的压力,很容易让人心软。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首先,我没那么大度,我这段时间遭受的所有,不是一句话能轻飘飘揭过的。」
「盗窃案过五千就可以入刑,警方早就立案了,不是我说撤就撤的。」
「您女儿自己恶事做尽,到头来不知悔改,让老人和孩子来闹事博取同情,这样的人,更不值得任何的善意。」
至于戚娇为什么让亲妈带两个女儿来,而不带她的宝贝儿子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
我说完话,不再看她们,准备上楼。
戚娇的姐姐喊住了我:「直系亲属如果有案底,会影响两个孩子将来的工作啊……你这样,是毁了三个孩子的前途啊!」
我气笑了:「你搞错了,毁了他们前途的人不是我,是他们的妈妈。」
这个时候,安保经理带着人过来了,我转身进了电梯,而她们被拦了出去。
13
一周之后,戚娇被拘留了。
她会被提起公诉,负刑事责任。
而由于我的大额损失,我要求在刑事诉讼的基础上附带民事诉讼,向她索赔财物损失二十万,精神损失费十万。
开庭在即,我却接到了戚娇丈夫朱投山的电话。
「想让她坐牢你尽管告,但是想要赔钱不可能,我跟她已经离婚了,我家里的钱都是我赚的,她没份儿!」电话那头粗粝的声音骂骂咧咧,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可戚娇当初煽动网暴我时说了,那都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呢。」
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一样的厚颜无耻。
「那是她的事情,总之,你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赔偿!」他继续吼。
「那就等法院宣判吧。」我不想过多搭理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多可笑,戚娇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满世界打小三,而对方在她即将入狱的时候果断离婚,半分财产也不想留给她。
从孩子的年龄推算,她丈夫不忠,至少有四年。
四年期间,她有足够的时间为自己作规划,可她想的却是再生一个儿子,有了儿子,他就会回头了。
当一个人长期处在附庸的位置,最可怕的,并不是经济不能自主,而是会逐渐忘记,自己生来是一个完整的人,自己也拥有独立前行的能力。
女孩子们长期被这样的环境规训,一直被告知职场只是暂时,将来要回归家庭,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14
开庭的那天,整整三个小时,戚娇一直恨恨地瞪着我。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只能去牢里瞪了。
她被判了五年,赔偿我的费用一共三十万。
其实,她和朱投山还未作财产分割,这笔钱,会由法院执行从她的家庭账户里划给我。
出来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小雪,庭外等着好些记者。
这件事一开始在就在网络上热度很大,后来反转又反转,引起的争议更是一直没停过。
所以,即便迎着风雪,也有一大群媒体人要来等一个结果。
本市晚报的记者上来采访我:「姚女士,对于之前被当作小三的事,您有什么感想吗?」
我对着镜头,平静泰然:「希望天下间已婚人士对自己的婚姻做到足够的忠诚。但在婚姻中负有契约责任的只有夫妻二人,结婚证只能证明你们二人的婚姻存在,不能证明任何一个女孩是小三!」
「所以,当你的另一半不忠时,你要做的是重新审视这段契约关系,而非满世界打小三。」
我的回答让记者有些意外。
她继续问:「所以,您是反对打小三吗?」
我大大方方地点头:「我指控一个盗窃犯花了整整两个月,精疲力尽还困难重重,而她将我打成小三,只需要一句话。」
「女性的生存环境被搅得稀烂,他们,功不可没。」
「我们披荆斩棘反围剿的时候,不求你们共情,但求不要背刺!」
说完了这些,我心里轻松了许多。
我不知道这段采访是否会被剪辑,播出去又会引起什么样的舆论旋涡,会不会有人给我扣帽子:「这么为小三说话,她怕真的是个小三吧。」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15
戚娇的赔偿款到账后,我把其中二十万用于抵扣财物的损失。
而剩下的十万加上之前无良自媒体赔偿的二十万,一半捐给了女童助学基金,另一半,我拿它做了一个短视频账号。
采访一百位女孩,一百位曾经被「打小三」的女孩。
她们,都有着和我相似的经历。
第一个女孩是一家公司的人事,有一天晚上部门聚餐,同事们都喝了酒。
宴会散了之后,老板让她一一确认每位同事是否安全到家。
她给每个人都发了同样的短信:到家了吗?
就这一条,被男同事的妻子疑神疑鬼,挂到网上声讨……
第二个女孩,毕业时,以面试综合分第一的成绩进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在第三个月即将转正的时候,一位男员工的妻子来公司打小三。
起因只是对方在自己丈夫的手机里发现了她的照片,而这张照片,是她在校时发朋友圈里的。
她涉世未深,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冤枉之后也不知如何处理。
后来,公司为了息事宁人,劝退了她……
不过后来,这位男同事也没能再待下去,因为,他被孤立了。
第三个女孩,在景区被一群素不相识的大妈扒衣服殴打,只因她长得像她们口中的小三。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走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很久,接受抑郁治疗。
直到看到了我为自己抗争成功的经历,才鼓起勇气走到镜头下……
第四个女孩,分享了她接到过的一个最莫名其妙的电话。
是一个女声打来,上来就破口大骂,然后问她是否认识她老公。
她想了半天,集团几百号人,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名字,那人问她借过停车券,所以有过通话记录。
而对方的妻子在通话记录里挨个打电话,只要是女人接的就骂小三。
女孩解释了,自己真的不是小三,与这位同事话都没说过两句。
对方最后说了一句:「贱人,你最好不是!」然后挂了电话。
……
看似荒唐离谱的经历,居然皆是真实发生,且比比皆是。
当猎巫成为一种习惯,那么每一个女孩都是潜在的女巫。
她们将会挣扎在道德自证的泥泞中,耗尽力气去证明自己不是女巫。
但有人窥觑你的财产,有人觊觎你的肉体,一旦被定罪,你将再难翻身。
无需任何证据的指控和制裁,是与这个文明时代格格不入的野蛮与荒诞。
所以,我不再惧抗争,也不再惧发声,宁愿顶着荡妇的名声茹毛饮血,也不要跪在贞节牌坊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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