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他是星河与月光》
我赶去给男友过生日,却看到他在热烈亲吻别的女人。
女人欲拒还迎:「听说你要订婚了?」
他回:「玩玩而已,我怎么可能真的娶她?」
女人媚眼如丝,「阿务,和她分手吧。」
「好。」
原来,相伴十年,相恋两年,我终究还是比不过他的白月光。
她回来了,我便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1.
几天前,我小心地同秦务说起,这几天工作太忙,他的生日我可能没办法整天陪他,他冷笑了一声,「随你。」
我赶了几乎两个通宵,终于在他生日当晚七点忙完,匆匆取了提前订好的礼物,赶去会所替他庆祝生日。
到达包厢外的时候,我又累又饿,连脚步都是虚浮的,却还在担心他不高兴。
我还没伸手去推门,便听到包厢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隔着门缝,我看到秦务正紧紧搂着一个女人,旁若无人地热吻。
好半天,女人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松开,软绵绵地推开他,「讨厌。」
我看着那女人露出的一张脸,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变得冰凉。
那是林绵绵,秦务的青梅竹马,也是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她回来了。
一旁的人笑着打趣了两句,林绵绵红着脸掐了把秦务的腰。
秦务的性子一向野,笑着冲打趣的那人踢了一脚,说:「滚。」
其他人早就习惯,也不以为意,继续嘻嘻哈哈,直到林绵绵出声,「阿务,听说你要订婚了?」
包厢里静了一瞬,我听见了秦务的声音。
「玩玩而已,我怎么可能真的娶她?」
女人媚眼如丝地撒娇,「阿务,和她分手吧。」
「好。」
他不以为意地应着,看着她掏出口红补妆,笑得痞气,「别补了,待会还得花。」
他的话又引来女人一阵娇嗔。
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同他的这十年纠缠,该结束了。
我转身离开,把带来的花丢进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2.
秦务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的男主角正在向女主角求婚,女主角红着脸,泪眼汪汪地捂住嘴,连连点头。
男主角开心地一把抱起女主角,转着圈圈。
这场景让我想起,前不久我答应秦务的求婚时,他红着眼眶抱紧我,说:「清清,你终于是我的了。」
当时我真的以为,他真心想同我过一辈子。
秦务推开门后看见我,显然有点意外。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扯了扯领带,脸上带着酒后的潮红,「怎么没去金帝?」
我看着他的脸,棱角分明,又野又欲。曾经这张脸总是轻易让我心动不已,如今却觉得陌生。
金帝,就是他今天庆祝生日的地方。
我觉得好笑,他在那里同别人耳鬓厮磨,却还要问我为什么没有过去。
我冷声道:「没空。」
他很快地皱了下眉,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我没过去替他接过外套,冷「哼」一声,自顾自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忽然觉得很反感。
秦务走出来的时候,我手上正拿着他换下来的衬衫。
我用两根手指提起他的衬衫,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还是闻到了上面浓到连酒气也盖不住的香水味。
这件衬衫是当初我给他买的,他收到时神色很是不耐烦,嫌弃款式太过斯文,事后却穿得很勤。
当初我以为他是喜欢的,只是别扭地不肯承认。
他看着我的动作,眉皱得紧紧的,视线从衬衫衣领上扫过,忽然看到了上面留下的口红印。
他露出一丝了然,唇角微微扬起,把我扯到怀里,「吃醋了?」
我冷淡地推开他,说:「秦务,我们分手吧。」
秦务冷了脸,「阮清,你什么意思?」
我平静地同他对视,「明天我下班前,你把你的东西搬走,我会换锁。」
这栋临江的小公寓,是我用工作室挣到的第一桶金买的,上个月秦务求婚成功后便搬了进来。
倒是委屈了他,放着市中心的大平层和西郊的天价别墅不住,屈居在我这小小的公寓里。
说完我转身走进了房间,没多久便听到外面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以秦务的少爷脾气,平白被甩了脸子,想也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连夜搬走也不奇怪。
我忽然觉得很累,把被子蒙过头,睡了。
3.
第一次见到秦务的时候,我很讨厌他。
那时我爸爸意外去世,妈妈选择低价出售了阮氏的部分股权,并且带着爸爸生前的人脉来到了海市。
妈妈以这些为交换,换来我成年前的安稳生活,而那个接手这些好处的人,就是妈妈的高中同学——秦务的父亲。
见到秦务时,妈妈正在和秦叔叔谈生意,我坐在廊下吃着冰淇淋。
秦家别墅的院子里,一群小孩子围着他转,他颐指气使,像个被宠坏的小少爷。
有人指着我问他,「秦务,那个漂亮的小妹妹是你的新朋友吗?」
他远远地看了我一眼,皱着眉说:「一个死了爸爸的破落户,才不是我的朋友。」
当时我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冷冷地看着他,「闭嘴!」
他张着嘴嚷:「我说错了吗?」
我气坏了,反手就将手里的甜筒整个塞到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嘴。
秦务蒙了,愣了两秒钟开始哇哇大哭。
屋内的大人们听到声响赶过来,秦务指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妈妈竖着眉骂我,「狐狸精的女儿就是没家教!」
我气红了眼睛就要上去,却被妈妈拉住了手。她皱着眉,眼里写满疲惫和无奈。
听见这话的秦叔叔愣了一下,有些局促地朝我和妈妈道歉。
秦务的妈妈却仍喋喋不休,秦叔叔涨红着脸,给了她一个耳光。
在一片混乱里,我看见秦务红着脸抱着妈妈哭,有些可怜,转过头看我的时候却又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很是凶狠。
不久以后,妈妈带着我去了海市的另一边。
后来再见到秦务,已经是五年以后,我们相遇在海市最好的贵族高中,相看两厌。
那时我有我学生时代的男神,他身边有青梅竹马的林绵绵。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那件事,或许我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
4.
这一夜,我睡得昏昏沉沉,早上起来时精神实在称不上好,肚子也疼得厉害。
我自己创立品牌工作室的时候,压力很大,熬夜、喝酒,饮食作息不规律,胃一直不太好,那时候秦务总是臭着一张脸替我煮粥,看我吃得少了还要怪我不领情。
「阮清,你那么拼干什么?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那时候他总是这么说,我觉得他不理解我,却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秦务,我肚子痛,你去帮我倒杯水好吗?」
我起床后,化了个全妆,遮住了有点苍白的脸色。
意外的是,推开房门后,我竟看见秦务正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闭眼小憩。
大概是被我开门的声音惊醒,他睁开眼,眼底带着一丝熬夜的红。
他看我一眼,径自走到餐桌旁坐下,语气生硬地说:「醒了?来吃饭。」
我这才注意到,桌上摆放好了两份早餐,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做的。
我很意外他居然会回来,还做好了早餐等我,对秦务来说,这大概是他对我能做到的最极致的体贴了。
换作以前,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大概早就心软了。
然而现在看着桌上的海鲜粥,我只觉得很可笑。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我不舒服,他都会替我煮上一锅海鲜粥,哪怕我从来都不吃,他好像从来注意不到一样。
我没有走过去,只说:「你收拾行李的时候,记得把这些垃圾一起带走。」
他脸上那一丝勉强压下去的躁意再藏不住,「阮清,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秦务,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不想我们之间闹得那么不体面。」
我并不想同他撕破脸,毕竟他当年算是救了我的命。
5.
我拿了包准备出门,可是他不肯罢休,一把扯过我的手腕。我的腰侧在门口的装饰铜像上狠狠擦过,痛得我惊呼一声。
他视而不见,只是冷冷地盯着我,「为什么分手?因为陆迟?他回国了,你就要跟我分手?」
这关陆迟什么事?他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
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秦务,我没兴趣陪你玩脚踏两只船的把戏,去找你的林绵绵,别再来恶心我!」
他愣了愣,脸色一僵,下意识松开了我的手。
我抽出手,取下手上的求婚戒指,猛地丢进他怀里,一言不发地离开。
尽管只戴了短短一个月,手指上的戒痕却无比分明。
因为那戒指并不合我手指的尺寸,每次戴上和取下,都会带来疼痛。
果然,不合适的东西不该强求。
腰被撞伤痛得厉害,一到工作室我就找了膏药来贴,潇潇给我发来微信,「清清,你听说了么,陆大神回国了!」
我点开朋友圈,发现昔年的高中同学们有不少都在说起这件事。
陆迟学长,他回来了?似乎早上秦务也提起过这件事。
我滑了下手机,看到夹杂在一堆讨论陆迟的朋友圈里,有一条林绵绵昨夜发的朋友圈。
「因为我的一句胃不舒服,就大半夜煮了海鲜粥送来,这大概就是在乎吧。辛苦某人啦,还记得我这么多年的习惯。」
配图是一碗熬煮得细致的海鲜粥,用料和成色都同我早上见到的那碗一模一样。
原来他所谓替我准备的早餐,不过是他辛苦替小情人暖胃后剩下来的。
也怪不得,这么多次他都没有注意到我不吃海鲜粥,原来这是林绵绵多年的习惯和爱好。
我觉得心里有股气堵得厉害。
6.
潇潇又发来消息,「两天后的校友聚会听说陆大神也会来哦!到时候秦大少跟陆大神……不会打起来吧?」
两个体面的成年人,打起来多少有点夸张了,只是他们以前的关系确实很差。
陆迟和秦务就像是两个对立面,一个冷,一个野。
其实高中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拿他们两个人来比,陆迟太优秀了,优秀到让人没有嫉妒心,只能仰望。
只是他们两个的颜值都太高,那两年里,一中一直都是双校草,关于谁更帅的话题争论不休。
潇潇还在发消息,我想了想,还是告诉她,「林绵绵回来了,我和秦务分手了。」
潇潇是我从高中到现在最好的朋友,她知道我们三个人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她很快了然,并且果断站在我这一边,「渣男!」
她义愤填膺了一通,问我:「清清,那聚会你会来吧?」
这次校友会秦务一定会去,我原本并不打算去,只是到底心有不甘,做错事的人并不是我,凭什么要避开他?
「来。」
我万万没想到,潇潇的乌鸦嘴竟应验了,这次的聚会上,秦务和陆迟竟真的打起来了。
我更加没有想到,先动手的那个人竟然是陆迟。
陆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高中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清冷又疏离;成人后,最常被用来形容他的词语是矜贵和禁欲。
用潇潇的话来说,陆迟他这辈子跟不体面三个字都不会沾边。
年少的陆迟是学神,是校草,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全校女生的白月光。唯一能分去他些许光彩的人,就是比他晚一年入学的秦务了。
而秦务……
当天晚上我再回公寓,他的东西已经全都搬了出去。
之后他也不曾联系过我,我们两个人分开得无比平静,就好像一潭死水,不起任何波澜,似乎我们近十年的纠缠只是假象。
7.
我以为再见到秦务时会很平静,但是当我看着林绵绵挽着秦务的手进来时,一种强烈的反感和自弃感涌了上来。
我捏紧酒杯,深吸一口气,在内心里反复告诉自己:错的是秦务,不是我。
秦务和我对视了一眼,又冷淡地移开了目光。
林绵绵几乎快挂到他身上,没长骨头一样。他对她也很宠溺,几乎是予取予求。
有人觉得奇怪,问:「秦务,你怎么没跟阮清一起?不是快结婚了么?」
期间这人的目光还在我和挽着秦务的林绵绵身上打了几个转,有些意味深长。
秦务沉默着没有说话,我放下杯子,微笑着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周围静了一下。
我跟秦务也算是当年的风云人物,有不少人都知道他向我求婚的事,时隔这么短便分手,想必每个人都会觉得突然。
班长周立最先反应过来,笑着打圆场,「校花来,这边坐,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请动你,好久没见了,听说你现在自己开工作室?」
我从善如流地坐下,同他聊些工作上的事,没有人再提之前的话题。
秦务和林绵绵坐在对面,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低声谈笑。
他很清楚,我最讨厌的人就是林绵绵。
从高中我阻止她霸凌别人开始,我们就结下了梁子。
后来我和秦务在一起以后,他处处偏护她,我虽然看她不顺眼,却也看在秦务的面子上同她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毕业那年,她剽窃了我的毕业设计稿,还拿去答辩,我收集到证据打算告发并报警,是秦务阻止了我。
我不肯答应,他便日日守在我宿舍楼下,直到眼眶深陷,嘴唇干裂,嗓子沙哑地说:「清清,放过她吧,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他的样子让我心疼,可这事触及到了我的底线,「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答应。」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半晌自嘲一笑,道:「你就当是,报答我救你的事。」
那一瞬间,我觉得照在我身上的暖阳都化成了冰,整个人如同置身三九寒天。
8.
那年秦务救过我以后,我为了感谢他,对他说过,以后我会无条件答应他一个条件作为报答。
曾经他苦苦追求我五年,我迟迟不答应跟他交往时,他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为了林绵绵,对我挟恩图报。
好半晌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怪不得林绵绵这样大胆,肆无忌惮,原来是她知道你会站在她这边啊。」
我放过了林绵绵。
三个月的心血就这样为别人作了嫁衣,而我最后只能在一周之内匆匆赶制了一份设计稿。
那次毕业答辩,我拿到了整个大学考核中唯一的一个 B。
这成了我过不去的芥蒂。
秦务心里也很清楚,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让我见到过林绵绵,有我在的场合,总是没有她。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件事就当和当年那件事两清了,我把它和我们的感情剥离开,也不再记他当年的恩情。
可事实上,之后的一次又一次,我仍然感动于他对我的好,也因为曾经的事一次次在我们的感情中让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了退让,而他也习惯了我自发地妥协。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蠢得让人发笑。
那边林绵绵看了我一眼,凑到秦务耳边说了什么,秦务微微侧身歪过头,唇角扬起,带着笑容。
看到这两个人,我便觉得心里有股气堵得慌,觉得满桌的精致菜色让人毫无食欲。
我正打算出去透透气,身边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介意我坐这儿吗?」
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瞬,我的心脏仿佛被捏了一把,酸酸麻麻的。
我抬头,站在身边的人仍是一副极淡的神情,那张好看的脸同记忆里的少年渐渐重合。
是陆迟。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见我发愣,他似乎极浅淡地笑了一下。
我回过神,说:「陆迟学长,当然不介意。」
「阮清,你还是一点没变。」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这句话,我莫名有些局促。
9.
当年的我,在学校里骄傲恣意,极其高调。
用潇潇的话说,我走在学校里,那就是一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白天鹅,她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觉得我可高冷了。
至于现在的我,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自在的我了。
高中的时候,陆迟是带我进入广播站的前辈,对我多有照顾,虽然看起来总是有些冷淡,我却总能感觉到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在那段全校女生都暗恋陆迟的日子里,我也没有免俗,甚至给他写过情书,只是他收到后虽然依旧态度温和,却并无任何表示,为了照顾我的面子,也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他那甚至连一丝局促都没有的表现,让我确信他确实对我没意思。
我失落了一阵子,便息了对他的心思。
再后来,他高三毕业出国,而我则升入高三备战高考,两个人再无交集。
时隔七年再见到他,我觉得有些陌生。
他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坐下,时而与我交谈几句,一旁的潇潇跟他问些国外的见闻,他说得简略,我们都忍不住好奇地追问,也渐渐找回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我们这边气氛正好,却忽然听到对面一阵响动。
抬眼看去,却是秦务失手将酒杯打翻在地上,林绵绵正皱眉看着他,他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抬眸朝我看来,我平静地同他对视一眼,低头喝汤。
坐在他另一侧的体育委员喝得有些高了,见他看着我,嘿嘿一笑道:「没想到你小子真跟咱们校花分手了,想当年你对她……」
「没什么不可能。」秦务冷冷道:「我嫌脏。」
10.
我耳边「嗡」的一声,一下子觉得周围的所有声音都被拉远了。
我看着秦务的脸,一时间失去了说话和动作的能力。
他的眼里带着一丝快意,冷笑道:「你们是不知道,高二那年,她在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被人……」
他的声音被人打断了,有人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茫然地坐在原地,泪水情不自禁地溢出眼眶。
这真的是秦务吗?
是当年那个亲手救下我,把我带出那条黑暗的小巷的秦务吗?
我到现在依然记得,他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为我搏斗的背影,曾经他为了我,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
甚至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同我发生过那种亲密的行为。
曾经我以为,这代表了爱与尊重,他担心我对过去的阴影,可现在,他说他嫌脏。
他最深知我内心最脆弱的那一点,而现在他将最惧怕和不堪的过往变作利器,朝我最软的地方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剥开我的伤疤,肆意伤害我、羞辱我。
直到周围的惊呼声越来越大,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叫陆迟的名字。
我终于回过神,擦掉眼泪,看向那边打成一团的两个人。
秦务打架向来狠,只是我第一次见到陆迟这个样子,暴戾到近乎失控。
「别打了!」
我再也没有看秦务一眼,只是冲上去抱住了陆迟的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陆迟的身子一僵,终于停手。他直起身,攥住我的手,拉着我朝后退了两步,却仍挡在我身前。
11.
秦务脸上挂了彩,咬着后槽牙,用舌尖顶了顶腮,红着一双眼直直地盯着我看。
我再无心待下去,拉着陆迟说:「我陪你去医院。」
「你就只能看得到他?」秦务忽然出声嘲讽,「我也受伤了。」
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秦务,拉着陆迟直接转身朝外走。
秦务却还不肯罢休,「厉害啊,阮清!什么样的男人都能被你玩得团团转,你这勾引男人的本事,跟你妈学的?」
我忽地站定,松开了一旁再度欲上前的陆迟,转回身两步走到酒桌前,端起一杯红酒,朝秦务的脸上泼去。
红酒混着他伤口的血,滴滴答答地从他额发上落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一字一顿道:「秦务,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我陪着陆迟去了医院。
陆迟身上有不少青紫,嘴边也破了一道小口子,头发也有点乱了。
他清冷的气质与之十分不符,却又多了丝野性,惹得科室的小护士们纷纷偷看。
我竟还笑得出来。
正在包扎伤口的陆迟抬眸看我,问:「我这个样子……很奇怪?」
中间的那一声停顿,我觉得他是想说好笑这个词的。
我敛住笑,认真摇头,说:「很好看。」
陆迟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下头,重新低下头不说话了。
高中时他也是这样,做什么都是淡淡的,话很少,却很细心。
只是今晚的他确实让我很是意外。
我想了想,还是开口,「陆学长,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其实那个时候,秦务是想说我高二那年……」
「阮清。」他打断我,「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提,我不想看到你强颜欢笑。」
12.
我怔住,愣愣地看着陆迟。
他的眼睛很深邃,也很平和,似乎能包容一切,叫人看着便十分安心。
我却不敢再看了,移开了视线,匆忙找话题,「陆学长,这次怎么突然回国了?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我们都在说,你大概是移民了。」
「没有移民,也从来没打算移民。」他看着我笑,「我总要回国的。」
我觉得这个笑容实在是过于炫目。
「也是,我们普通人从来猜不透你的想法。」
不知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他忽地敛了笑,也不再看我。
我有些莫名,却到底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只是安静地陪他包扎完伤口,一起出了医院。
「上车。」他说。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他受伤和我脱不了干系,应该把他平安送回去,「要不,还是我来开车吧?」
他顿了一下,说:「你送我?」
我点点头。
他又笑了,「放心吧,我腿没受伤,还是我先送你。」
坐在车上,我有些局促,他反倒成了更健谈的那一个。
「海市的变化很大,我不过几年没回来,就已经快不认识路了。」
「嗯嗯。」
「昨天我去学校看过王老师了,他倒是没怎么变。」
「嗯嗯。」
「当年出国前,你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嗯?」我迟疑了,「什么?」
他看我一眼,说:「我还以为,你用『嗯嗯』两个字就能应付一路。」
我不由得有些尴尬,「我那时候……答应了你什么,能提醒一下吗?我一定做到。」
车辆平滑地驶入我所在的小区楼下,陆迟停了车,侧过脸看我,「你真的会努力做到?」
「会。」
「那天,十七岁的阮清答应过我……」
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怕被谁偷听了去,「要每天都开心。」
13.
我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室上,没日没夜地加班赶设计方案,足足一个星期没有回过家。
直到我妈知道了我和秦务分手的事,打电话来问我。
而我实在不想让她为我烦心,「妈,总之,我跟他过不下去了。」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低声叹气,说:「是不是他妈妈还因当年的事对我有意见?或许我可以去解释……」
「不是!」我想到秦务口里对妈妈的侮辱,再听到妈妈此刻的委曲求全,心里就难受得厉害,憋着一口气,「是我不喜欢他了,妈,你那些朋友有合适的就给我介绍吧!」
以前没跟秦务在一起的时候,我妈就信奉好男人要早下手的原则,大学里就要给我介绍世交子弟,只是我当时一次都没去见过。
我知道,妈妈本就不喜欢秦务,不过是因为我喜欢,所以希望我和他好好的。
现在跟秦务断了,我也没了谈恋爱的心思,或许我的婚姻,该只谈合作,不谈感情。
我妈的动作很快,转眼就替我安排了一场周末的相亲,还特意嘱咐我打扮得好看点。
我在工作室忙到热火朝天,差点错过时间,最后还是我妈打电话催我,我才匆匆忙忙地赶过去,不止没有精心打扮,连妆也没化,直接素面朝天。
反正是找合作伙伴,外貌都是浮云,实力才重要。
只是当我看到相亲对象的那一刻,我深深地后悔了。
居然是陆迟。
14.
我看着坐在对面斯文清俊的男人,觉得自己简直不配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有些尴尬地说:「陆学长。」
「叫我陆迟。」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忽而有些慌乱,开始回忆自己今天出门前照镜子的时候,脸上是不是顶着两个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
于是我飞快地低下头,有些庆幸至少今天早上起床后洗了头发。
我抿了一口咖啡,调整好表情,「我没想到你会出来相亲。」
他抬眸看我一眼,语调平缓,「家里催得急。」
我有些犹疑。
像他这样的男人,只要想恋爱、结婚,合适的对象恐怕能挑花了眼。
他似乎从我的表情看出了我在想什么,「阮清,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受欢迎。」
「这话由你来说,实在是谦虚到过分了。」
「你觉得我好?」
「当然。」我用力点头。
他岂止是好,这么多年,我再没见过比他还好的人了。
陆迟微微沉思片刻,问:「和我结婚,你觉得怎么样?」
我被咖啡猛地噎住。
「结……结婚?」
「嗯,爷爷年纪大了,情况不太乐观,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亲眼看见我结婚。」
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落寞的神情。
我没有过多思考,应道:「可以。」
这次倒是他觉得惊讶,说:「你不必这么快告诉我,可以好好考虑。」
「我考虑好了。」我坚定地抬头,「如果你觉得我可以的话,那我们就结婚。」
反正我也不打算再恋爱,结婚的对象如果是陆迟,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他为了爷爷必须找人结婚,如果我错过这个机会看着他找别人,大概会后悔死。
而且他帮过我,我也可以帮他爷爷实现心愿,还了人情。
我越想越觉得对,这简直是一举多得,我赚大了。
15.
陆迟看着我,好半天没有反应。
我紧张地问:「你后悔了?」
他摇头。
我有点不好意思,「那我们……明天去扯证?」
他忍不住笑了,说:「好。」
我看着他那张笑起来好看得惑人的脸,觉得脸上发热。
本以为,和秦务的感情以这样惨烈的失败而告终,我再也不会心动。
可当对面的这个人是陆迟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也没有那么坚决。
如果是快要结婚的对象,我觊觎一下,应该不犯法吧?
吃完饭,陆迟坚持要送我回去。
「就当是提前熟悉婚后生活。」
他十分自然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车子到了楼下,我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回来,陆学长。」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轻轻挑眉。
我呐呐道:「谢谢……未来老公。」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又松开,「送你上去?」
我脑子里一瞬间出现了无数黄色废料,「啊?不……不用。」
他神色平静,微微点头,说:「好。」
我羞愧得厉害,我在想什么?这可是陆迟。
这只是他礼貌性的一句询问而已,我居然多想,简直就是亵渎他。
「那我走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我红着脸下了车,才刚走过转角进入单元楼,就被人猛地抱住搂进怀里。
我吓坏了,不由得惊叫。
「清清,是我。」来人哑着嗓子在我耳旁说,声音我无比熟悉。
是秦务。
16.
我一颗惊跳的心总算平静下来,但随即涌上来的是无尽的怒火。
这人有病?
我闷不吭声地用细高跟鞋跟猛地踩在秦务的脚背上,听着他疼得嘶叫。
他却还是没有松开我,只是把脑袋埋到我的颈窝处蹭,身上带着酒味,声音委屈,「清清,你轻点踩。」
「你先放开我!」
他听见我声音里的怒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我。
几天不见,他看着格外憔悴,下巴长出了一圈胡茬,眼窝也陷了下去。
我气不打一处来,「请你离开,再有这样的行为我马上报警!」
「清清,上次的事我可以解释。」他红着眼睛,「是我说错了话,我只是太生气了,我看到你跟陆迟在一起的样子,我受不了……」
「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提高了声音,「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也不是你当众羞辱我和我妈的理由!」
「我知道我错了,清清,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又拉上了我的手臂。
我用力挣脱却没有成功,「秦务,你松开我!」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颀长的身影冲出,一把将秦务推开,站在我面前。
是陆迟,我下意识地朝他靠过去,躲在他身后,心有余悸。
秦务愣住了,视线在我们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目光变得格外冷,「你这几天没回家,就是跟他在一起?」
他知道我没有回家?
难道说这几天他一直蹲守在我家楼下?
还好我的工作室最近刚搬了地址,他还未曾去过,不然他很可能会去工作室楼下堵我。
17.
我跟陆迟都没有回答秦务的问题。
他抿紧唇,冷硬的声音里带着丝妥协,「阮清,我替你煮了海鲜粥……」
陆迟忽然冷笑了一声,带着些怒意说:「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不知道她海鲜过敏?」
秦务愣住了。
没错,我对海鲜严重过敏。
我曾试图告诉秦务,可他从来不听,更不曾记住,因为林绵绵最爱的就是海鲜。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清清,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跟我回家。」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感觉掌心一热,是身边的陆迟牵住了我的手。
他看着秦务,冷声道:「我们明天领结婚证。」
秦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用力回握住陆迟的手,大声道,「明天是个好日子,我亲自选的!」
秦务定在了原地,过了会儿,他冷冷地笑,说:「你们早背着我搞到一起了,是吧?」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冲上去给了他一个耳光,「秦务,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龌龊!我居然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两年,我真是瞎了眼!」
秦务面无表情地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阮清,你别后悔。」
他终于转身离开。
我像是虚脱般松了口气,觉得在陆迟面前无比难堪。
为什么我总是在他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样子?
我吸了口气,问:「陆迟,你没事吧?」
他却好像呆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手掌用力地攥着我的手,直到我喊了好几遍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他问我,「你刚刚说,你们在一起两年?」
我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无措,「是啊,我以为你知道……」
他的眼眶一瞬间泛红,他死死盯住我的脸,问:「你们在一起才两年,不是七年?」
18.
「怎么会是七年?」我愣住了,「七年前我才高二啊,那一年,我……」
那一年,我喜欢的人还是陆迟。
直到高二那年的暑假,比我高一个年级的陆迟高中毕业,出国留学,我才渐渐放下对他的那点心思。
听到我的确认,陆迟的反应却出奇地大。
他猛地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我。
我听见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清清,是我的错,我后悔了。」
我被陆迟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心里浮现无数的念头。
只是他说完那句话后,就匆匆离开了,我虽然好奇,可是看到他通红的耳朵,终究还是没有问。
他似乎异常懊恼。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高中时期的梦。
梦里的陆迟在香樟树下牵住了我的手,对我说收到了我的信,他也喜欢我。
醒来以后我大为羞耻,把头蒙进被子里。
只是我马上又意识到,今天我就要跟陆迟领证来着。
YY 一下自己的合法老公有问题吗?完全没有!
我神清气爽地爬起床,挑了好半天的衣服,又化了个心机满满的伪素颜妆,照镜子的时候,我对自己很满意,整个人看起来又纯又欲。
我们昨天约好了,陆迟会来接我一起过去,收到信息下楼等他的时间里,我忽然有点忐忑,我今天的打扮看起来会不会太隆重了?好像显得我非常重视今天的碰面。
等到我见到陆迟的那一刻,我才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一直很帅,但是今天简直帅断腿,穿着打扮虽然不华丽,但是一看就是十分用心挑选过的,整个人看上去如同芝兰玉树,风姿卓然。
我胡乱想着,还好我今天也下了功夫,不然真不配站在他身边,更不配跟他结婚!
19.
领证的过程很顺利,也比我想象的简单。
事前我查询过,对其中的宣誓环节还很期待,谁知道最后根本没有这个环节,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我们匆匆完成了手续。
回到车上,我翻开红本本,忍不住扬起唇角,却又在陆迟看过来的时候,故作平静地说:「接下来……去哪?」
「庆祝一下。」陆迟变戏法似的从后备箱取出一束花,还有一个小首饰盒,微笑着递到我的手上。
惊喜的是,他送的不是玫瑰,而是我最喜欢的百合。
我接过花,笑意掩藏不住,「真巧,我最喜欢的花就是百合。」
「或许,不是巧合呢。」
他笑吟吟地看着我,一张脸直接把我迷了个七荤八素。
我心跳加速,不是巧合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我喜欢百合,特意按我的喜好挑选的?
他的目光又落在我手里的首饰盒上,「打开看看?」
我忽然感觉无比紧张起来,屏住呼吸,轻轻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对红宝石耳环。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隐隐有些失落,虽然知道不该期待,但之前的某一刻,我曾幻想过,盒子里或许是戒指。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只听见陆迟的声音,「不喜欢?」
我摇摇头说:「没有不喜欢,我一直很爱红宝石,谢谢你,陆迟。」
随即我又有些惭愧,「抱歉,我忘记给你准备礼物了。」
「是时间太仓促了。」
这是事实,毕竟我们昨晚才决定结婚,但是同样仓促,陆迟却提前准备好了礼物。
该不会,这是陆迟早就准备好要送给自己结婚对象的吧?
只不过那个人恰好是我。
我忽然觉得手里的礼物有些烫手,心情也变得低落。
随即我又告诉自己,这样的情况我不是早就已经了解了吗?此刻又在奢求些什么呢?
20.
我露出笑容,「我请你吃饭吧,陆先生。」
他温声道:「我的荣幸,陆太太。」
短短三个字又让我心潮起伏。
我拍了一张结婚证的照片,犹豫着要不要发个朋友圈,我不确定陆迟想不想公开这件事,毕竟我们的共同好友很多。
最后我只是私聊发给了潇潇。
潇潇发来的语音被我转成文字,满屏的「啊啊啊啊啊啊」,我已经能够脑补出她此刻激动的土拨鼠尖叫声了。
我打字和她说了个大概,她还是抑制不了激动,不停地发来信息轰炸。
「到了。」陆迟说。
我手一抖,一不小心点开了一条语音,「啊啊啊啊!陆大神的身材就是极品啊,那腰!那腿!我打赌他至少六块腹肌!宝,你今晚一定要给我往死里享受!」
潇潇的声音在车厢里来回回荡着,我的脸火烧了一样。
我颤颤巍巍地扭过头,根本不敢看陆迟的反应,打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如果我被逼移民到月球,我一定要拖上成潇潇跟我一起去赎罪!
之后的一餐饭我吃得味同嚼蜡,直到陆迟把我送到楼下,我都再没有和他对视过一次。
下车时我甚至不小心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大概是我这副样子实在让人看不过眼,陆迟跟着下了车,走到我身侧,说:「我送你上去。」
我觉得我此刻的拒绝大概很没有说服力,于是默认了。
上楼打开房门,我微微放松,「你要不要喝杯……」
话未说完,便听到房门在身后关上的声音,我整个人被压在门后,唇上一片温热。
陆迟的吻和他的人很不一样,炙热、凶狠、强势、霸道,不留一丝反抗的余地,我只能晕乎乎地跟着他的节奏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我,我大口呼吸,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在耳边撩拨。
「清清,我等着你。」
21.
我最终还是没能享受上。
不是因为我意志力强,抵抗住了诱惑,而是因为家里根本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用品。
我真是太失算,不懂得未雨绸缪,我恨。
还好,腹肌我还是享受到了的……只能说,潇潇的眼力不错,很准。
第二天,陆迟就去京市出差了,至少要一周才能回来。
我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难熬过,说句肉麻的,刚刚把他送上飞机,我就开始想他了。
潇潇跑过来跟我探听昨晚的状况。
我隔着屏幕红了脸,虽然没完全见识到,但是昨晚陆迟的样子,跟斯文、清冷、绅士这三个词一个都不沾边就对了。
我含含糊糊地打发掉潇潇,又见她发来一条消息,「清清,你知道吗?秦务和林绵绵要订婚了。」
看到这两个名字,我心里便是一阵反感,回复潇潇:「不知道。」
「高中同学群里,还有人在笑话你被甩了呢。他们要是知道你跟陆大神领证了,脸要被打肿。清清,你说我要不要去打他们的脸?」
「不了吧。」我犹豫一瞬,「陆迟没有同意,就这样擅自公开消息不太好。」
「陆大神应该不会不愿意吧,他不像那种人,而且我总觉得,他高中那会儿就对你不太一样。」
我想起那封无疾而终的情书,心头久违地划过一丝失落,回复潇潇:「你想多了,那时候我给他写情书,他理都不理我的。」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发完后我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是现在,他也是因为爷爷想要结婚,只不过正好碰上了我。」
在他心里,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在心里闷闷地想。
潇潇发了个省略号过来,然后问我,「陆大神不在,你是不是很无聊啊?我们今晚出来玩吧!」
果然,跟成潇潇同学的聊天,伤春悲秋永远都不会超过三秒。
我回她:「过几天吧,手上的工作还要收个尾。」
「宝,你记得穿我给你买的那一套啊!」
我回忆了一下潇潇说的那套裙子,黑色吊带,特勾勒身材的那种,是我平时不会穿的风格。
我无语了一瞬,想到潇潇兴奋的表情,还是回了个「好。」
只是我没想到,几天后的晚上,我又遇上了不想看见的人。
22.
跟潇潇准备好好嗨一场,我们下午就早早出门了,逛了圈商场,两个人先去订好的餐厅吃饭。
潇潇硬说这家的葡萄酒是特色,两个人点了一瓶,喝了没一半,我就觉得不能再喝了,我们俩的酒量都挺差的。
潇潇一挥手,说:「没事,大不了我让我哥来接我们。」
「喂……」
「好啦好啦,我不喝了,待会我们叫代驾回去,我知道我哥一直对你有想法,可谁让他比不过陆大神呢。」
「小心这话被你哥听到。」
「别说被我哥听到,就算是被我爸听到,他也还是比不上陆大神啊。」
我们收拾了东西正要走,旁边包厢里出来了人。
那人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下来,鄙夷地看着我冷笑,「这副不检点的样子,还真是跟你那个狐狸精的妈一模一样。」
我看清那人的脸,顿时就烦躁得不行。
秦务他妈。
我冷笑道:「这位阿姨,脑子不好就去看精神科,别在外面乱晃。」
「你敢骂我?」她眉毛都竖起来了,「怪不得阿务不要你!我警告你,阿务马上要跟绵绵订婚了,你要是敢来缠着他,我一定要你们母女俩好看!」
我简直气疯了,再加上喝了酒有点上头,立马掏出手机,把秦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几乎是秒接,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惊喜,「清清?」
我冲着手机一顿吼:「秦务,你妈说你要订婚了,让我别缠着你,她有病你能不能把她看好,别让她出来乱咬人!」
秦务顿了两秒,说:「清清,我没打算订婚。」
「那是你的事。」我冷声道,「拜托你告诉你妈,我已经结婚了,我老公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还一夜七次!我脑子有病才会去纠缠你!」
说完我立马挂了电话,飞速地将秦务重新拖进了黑名单,动作一气呵成。
23.
看着秦务他妈那副铁青着脸的样子,我顿感神清气爽,转身就要走。
身边的潇潇扯了扯我的裙子。
「干吗?」我奇怪,「还不走?」
潇潇继续沉默,我顺着她的视线朝另一侧看去。
风尘仆仆的陆迟正站在对面,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浑身僵硬,有点不敢回忆自己刚才说的话。
潇潇的头都快低到地上了,声音跟蚊子哼似的,「我哥告诉我,陆大神提前回来了,我就悄悄联系他来接你,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神特么惊喜,你告诉我这叫惊喜?
潇潇他哥也来了,没上来跟我打招呼,直接把潇潇带走了。
我默不作声地跟着陆迟上了他的车,一路上车里沉默得过分。
车子停下来以后,他迟迟没有说话,也没有打开车锁。
我隐约察觉他有些不高兴,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外人面前胡乱说你……」
「清清,下次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喝酒。」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他定定地看着我,「只要想到你可能遇到危险,我却没法保护你,我就会感到害怕。」
我愣住了,几次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似有些无奈,揉了揉太阳穴,「好了,等你明天酒醒了我们再说。」
「陆迟,你可不可以别对我这么好了?」
他怔住,愣愣地看着我。
酒意蒸腾在脸上,又热又黏,我觉得自己彻底醉了。
眼泪掉了下来,我忽然止不住地觉得委屈,「陆迟,我不想你因为我是你老婆而对我好,我想要你喜欢我。」
仅存的理智让我觉得自己好丢脸。
明明结婚前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我们的结婚并不是出于爱情,我却这么贪心。
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他喜欢我啊,不管是十八岁的陆迟,还是二十五岁的陆迟。
泪眼模糊的视线里,他的指腹轻轻擦过我的眼睑,随即是温软的唇。
我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轻得像羽毛。
「乖,清清不哭。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整整九年,一直都喜欢你。」
24.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还是想都不敢想的那种美梦。
我居然听到陆迟说,他喜欢了我九年。
我整个人晕乎乎的,如坠雾中。
直到他跟着我进了公寓,炙热的吻接连落下来,我才一点点找回清醒的意识。
他哑着嗓子说:「下次不许再穿这样的衣服出门。」
我丝毫招架不住他的攻势,胡乱点头应道:「我明天就把衣柜里的吊带裙全扔了……」
「不用。」他的唇从颈侧向下,「在家里穿。」
我觉得自己快热疯了,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邀请他继续。
他的身子整个僵住了,「清清……」
我含糊地回应,「左边第二个抽屉……」
今天的我已经不是几天前的我了,同样的错误我绝不犯两次!
25.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早就天光大亮。
我眯着眼醒过来,陆迟不在,我继续不想动。
昨天没空细想,现在忽然有点怀疑人生,这才多长时间,怎么我就跟陆迟到这程度了?
「咔哒」一声,房门开了。
我吓了一跳,拖着酸软的身子,猛地抱住被子坐起来。
「你……没走啊。」
他看我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提前结束出差,现在休假。」
行吧,反正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他伸手把我凌乱的头发揉到更乱,我忍不住抗议的时候才笑着松开我。
「起来吃早饭。」顿了顿,他又道:「要是起不来的话,我给你端进来。」
「谁起不来了?」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不可能认输。
「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准确来说,是穿个衣服。
陆迟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依言出了房门。
我脸热,经过昨夜,他现在一个眼神,我就一堆黄色废料。
我咬着牙爬起来,想着下午还要去工作室,就挑了件高领口的长袖,包得严严实实。
早餐是黑咖配牛排,我确实饿了,吃得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之后,我才有空说我想说的,「我昨天就喝了一点酒。」
他抬眸看我,目光里带着一丝疑问。
我清清嗓子,疯狂暗示,「所以你送我回来的时候,我没断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