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毕业聚餐,喝醉了躺在亲哥家的沙发上借宿,半梦半醒
间,看见一高个儿帅哥围着浴巾,从客厅穿行而过。
酒一下子醒了,透过眼缝,我看到了男人紧绷的线条,白皙的
肌肤,以及,那张冰冷禁欲的脸。
水珠顺着后背紧致线条汩汩流下。
扑哧。
他单手启开易拉罐。
随着喉结的滚动,我听到饮料被咽下的声音。
这样活色生香的美男,真是……太刺激了……
接着,有人穿拖鞋踢踢踏踏地走近,压着嗓子,
「你怎么出来了!躺回去!我还没完事呢!」
说话的是我亲哥。
粉红的泡泡啪一声,被无情戳破。那一刻,一道天雷滚滚,劈在我脑门上。
这个男人,是我嫂子?!
《佳期如许》(已完结,保甜~)
1
午夜12点。
我像个木偶,直挺挺躺在沙发上,紧闭双眼。
我哥正在与男人做最后的谈判。
「时间到了。」男人声音冷淡,惜字如金。
「我续费,续费还不行?」
我听得心惊肉跳,我哥到底在搞什么啊?!还给钱?!
爸妈都是正经人,我和我哥都有光明的未来,我不能眼睁睁看
他犯下大错。
我睁开眼,幽幽从沙发上起身,露出乱糟糟的头:
「尤川泽,你敢搞金钱交易,我就报警抓你。」
他们应该没想到我躺在这里。
午夜的月光被鱼缸的水反射在我脸上,闪烁明灭。高冷男人呛了一口,手腕轻轻揩去唇角的水渍。长腿一迈,转
身用我哥挡住了自己的身躯。
我哥像个被吓到的土拨鼠,尖叫一声,抄起一件外套像麻袋一
样套在我头上。
「喂,我要告诉爸妈!」
「嘘!嘘!嘘!别,你哥就这点脸了,千万别瞎嚷嚷。」
我哥长得高,可我没想到「嫂子」更高,足足越过我哥半个
头。
我挣开外套的时候,男人早已穿上浴袍,胸前的肌肤被捂得严
严实实。
他随意地倚在沙发背上,深色的眼瞳缓缓在我身上打了个转,
问我哥:「你妹妹?」
我哥如临大敌,老母鸡一样将我护在后面,「你不许看她!」
哟,这醋味挺大,生怕自己男人移情别恋。
我心里还惦记着把我哥送进去吃饭的事儿,一个劲儿追问,
「你为什么要给他钱?」
我哥吞吞吐吐地说,「哎……我这不有个考试没过嘛……雇他
帮我复习备考。」我哥,作为本市最繁忙医院的一名大夫,经常有各种稀奇古怪
的考试。
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深夜,叫一个男人来家里,光着膀子陪
他复习……
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男人一言不发,默默喝着汽水,一瓶很快见底。
「走了。」
易拉罐灌进垃圾桶,被撞得东倒西歪。男人不冷不热地丢下一
句,转身向外走。
「盛砚书!给老子回来!」
我哥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往房间里拖。
我「嫂子」眼睛微微眯起,面无表情地被尤川泽拽走。
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我热泪盈眶,并做好长期替我哥打掩护
的准备。
砰!
门关上了,我默默说:
「哥哥,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2
毕业后,实习公司开始了第一轮面试。
我哥家离公司很近,我起了个大早,草草化个妆,不到7点,
在玄关处碰见了准备出门的盛砚书。
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两肩宽阔,正有条不紊地换鞋。
昨晚夜色朦胧,没看清,今天才对我这位「嫂子」有了深刻的
认识。
人很高,长相出色,戴一副金丝框眼镜,低头看人的时候有一
点压迫感。
想到昨晚香艳的场景,我突然面红耳赤,真是太失礼了,昨晚
我竟然对他有想法……
腼腆地喊了声,「嫂子好。」
他不冷不热地看我一眼,嗯了一声。
我左顾右盼,问:「我哥呢?」
「没起。」
看盛砚书神清气爽的模样,我顿悟,对他投去「不愧是你」的
目光。
他从柜子上摸了钥匙,问我:「去哪?送你。」这就是嫂子的关怀吗?
「诚益大厦,谢谢嫂子!」
我狗腿地跟上去,粉色的尖皮小高跟踩在地板上,嗒嗒作响。
盛砚书皱起眉头,看了眼十公分扎蝴蝶结的高跟鞋,没说什
么。
车停在楼下,盛砚书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我在副驾驶和后座之间犹豫,窗户落下,露出盛砚书平静的
脸,「坐前面来。」
「好的嫂子!」
我哥一直说,他的副驾要留给未来的老婆。现在我坐了他的副
驾,哥哥不会生气吧?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报了地址,看盛砚书沉默地发动了车
子。
「刚毕业?」
好一阵儿,我意识到嫂子在问我。
我点头如捣蒜,悄悄看了盛砚书一眼。
不得不说,我哥的眼光大小就好,历任女朋友貌美如花,不是
校花,就是班花,总之,一定要带个「花」。而眼前这位,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是高岭之花。
被我哥那个情场老手折下来。
车里气氛很尴尬。
我在车门的置物筐里看见了尤川泽过生日时我送他的墨镜,果
然是真爱啊。
我清了清嗓子,问:「嫂子何处高就?」
盛砚书将窗子落下一条缝,风从窗缝灌进一丝清凉。
「你哥同事。」
我噢了一声,日久生情。
难怪难怪,他似乎并不喜欢我的香水,也不喜欢我的蝴蝶结高
跟鞋。
可是没关系,他喜欢我哥就好了。
车停在写字楼下,我点头哈腰地告别了大佬。
一回头,刚好遇见同期实习生。
车贴了防晒膜,看不清里面。
她们只知道我从一辆车上下来,满脸暧昧,「佳期,交男朋友
了?」我矢口否认,很自豪地炫耀:「那是我嫂子!妇产科大夫!」
装X的后果就是,她们搜罗了一堆健康问题,让我帮忙咨询。
我活了24年,骚扰尤川泽已成习惯。
这位30岁的老哥哥在看到那条「产后妈妈母乳喂养与奶粉喂
养的区别」的咨询后,终于爆发了。
密集的语音刷屏,点开后,他像头咆哮的母狮,
「尤佳期!你再敢放肆,老子就把你大学偷着谈小男朋友的事
抖出去!」
我吐吐舌头,收敛了不少。
我和我哥一个毛病。
喜欢好看的,不论年纪大小,主动出击。
可我比尤川泽眼瞎,不会识人,从小到大,追过几次男生,第
一位拿我的零花钱给班花买辣条,第二位让我帮别的女生写作
业。
因为脑子不好,我被父母勒令禁止谈恋爱,等毕业相亲。
当年大学期间,我叛逆地进行了反抗,跟一个小三岁的学弟谈
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手都没来得及牵,就被甩了。分手那天,我吐脏了尤川泽三条床单,还差点溺死在洗脸池
里。
是尤川泽骂骂咧咧地照顾我,替我瞒下这件丑事。
我以为那是「亲哥的爱」,直到后来,他以此要挟我交出零花
钱给他女朋友买冰激凌吃,我才知道他险恶用心。
此刻,面对尤川泽的威胁,我吓得一激灵,
「别!我就是问问嘛……职场人情嘛,我很可怜哒……」
等了几分钟后,对方分享了一个名片。
昵称简单的三个字:「盛砚书」。
随之附带一个字,「滚」。
我怀着神圣的心情,如愿加到了我嫂子的微信。
那边很快就通过了,问:「哪位?」
「嫂子!嫂子!是我!尤佳期!」
那边隔了几秒,发来一个「哦,有事?」
我犹豫了半秒钟,厚着脸皮把「产后妈妈母乳喂养与奶粉喂养
的区别」这条,一键转发,跟一条:「求解答!」
过了两分钟,一段又长又密集的文字出现在对话框里。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完全忘记了我哥的恶劣态度,在他面前把
盛砚书夸上了天:
「你多学学嫂子的为人处世!人家还没进门,就懂得为家人着
想。不像你,除了骂我就是骂我!」
我哥:「???」
「我什么时候结的婚?你哪来的嫂子???」
「哇!尤川泽!你翻脸不认人!盛砚书这么好的人,你不要玩
弄别人感情!」
我哥这次直接发起视频通话,刚接通,他扭曲的大脸占满了整
张屏幕,母狮咆哮开始:
「老子是直的!老子是直的!老子是直的!」
我突然鼻头发酸,浓浓的亲情在此刻发挥到极致,「哥,别说
了,我祝福你们。」
3
面试很顺利,由于实习期表现优异,我很快就收到了入职通
知。
手机收到入职体检报告的时候,我正好在医院附近,上面报了
子宫肌瘤,网上一搜,癌症起步……
放弃了网络问诊,我开始翻医院的挂号软件。意外发现盛砚书坐诊。
果断挂了嫂子的号,30分钟后,我屁颠屁颠出现在妇科门诊。
周末人很多,诊室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快到中午,我终于走
进了盛砚书的诊室。
他低着头,公式化地问:「哪不舒服?」
盛砚书带着一个金框眼镜,白大衣里面的衬衣系到喉结之下,
标准的禁欲系男神,语气平淡如水,让我莫名紧张。
不愧是我哥,连盛砚书都能拿下。
我清了清嗓子,喊了他一声:「嫂子!」
盛砚书修长的手指突然捏着笔尖不动了。
他抬眼,发现是我,仰在靠背上,换了个问题:「你怎么来
了?」
我举起报告单,悬在他面前,哭丧着脸说:「我好像得绝症
了……」
盛砚书也不接过去,一言不发地看完报告单,眼睛虚起,缓缓
吐出两个字,「绝症?」
「不……不是吗?」他抽出我手里的病历本,低头嗤笑一声,云淡风轻地说:「不
像。」
啊……有被帅到,这该死的安全感。
「有男朋友吗?」他突然出声问我,同时在病历本上写下龙飞
凤舞的一行字。
我一愣,点点头,羞涩道:「以前……有过……」
虽然并不是很好的经历。
「有X生活吗?」
他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一口唾沫卡在我喉咙里,我五指死死攥紧,拔高了声音,「没
有!」
盛砚书笔尖一顿,眼睛微微抬起,透过金丝框眼镜,严肃地审
视我,「实话实说。」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将我锁定。
我举起手发誓:「嫂子!我真的没有!」
盛砚书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确保我没有说谎,点点头,继续:
「月经正常?」如果不是知道盛砚书的身份,我早就面红耳赤地找个地洞钻进
去了。
我睁着大眼,「呃,挺准的,一个月一来,一次4天,偶尔会
痛经。」
我满脸涨红,快把老底扒出来了……
盛砚书停下笔,抛出四个字:「继续观察。」
「就……完事了?」
盛砚书挑挑眉,唇角漾出一丝笑意,「不然呢?」
结束了一场压力山大的问诊经历,我如释重负地走出诊室,漫
无目地地闲逛一圈,买了满满一箱汽水重新抱回去。
哐!
一整箱汽水被我结结实实撂在地上。
盛砚书揉着脖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我。
我擦了把汗,笑着说,「谢谢嫂子,我请你喝饮料。」
我记得上次他在我哥家,喝的就是这种。
说完,我闷头往外走,他叫住我,「等我一会儿,马上下班
了,带你去吃饭。」一猜就有我哥,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找了个借口拒绝了他的好意,关上门溜之大吉。
昨天跟爸妈通视频的时候,说好我今天回家吃饭的,结果走到
半路,接到我哥的电话:
「家里水管破了,爸妈正找人修。你房间被征用了,最近先住
我那儿。」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我绊绊磕磕道:「这……不太好吧,
会不会影响你和嫂子啊……」
尤川泽立刻咆哮起来,「尤佳期!老子再重申一遍,我和他没
关系!」
无视他的羞怯,我叹了口气,「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吧。」
盛砚书都承认了,我哥到底在别扭什么!真矫情!
知道今晚我哥和嫂子有约会,我打算随便买点什么吃。
晚上四点左右,却收到了大学班长的通知:
「佳期,学校为毕业生举办联谊会,你可一定要来!今晚气氛
组全靠你了!」
作为大学文艺委员,热场的事我最在行。反正要填饱肚子,在哪吃不一样?
匆匆回到我哥家,发现我的行李已经打包好,放在了靠南的那
间小卧室里。
我翻出一件水蓝色珍珠吊带连衣裙,化了个美美的妆,准备出
门。
走到玄关处,门一开,尤川泽和盛砚书提前回来了。
尤川泽手里还提着一兜子菜,与我撞了个满怀。
「啧,慢点,你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去?」尤川泽推开我,看
见我的穿着,脸一耷拉,「你干什么去?」
盛砚书目光从我的脸,划过锁骨,一直到大腿,轻轻蹙起眉,
那种压迫感又来了。
「联谊啊……」我眨眨眼,「都是大学同学,我就去热场!」
对峙了3秒钟,我突然一猫腰,飞快地往外跑。
尤川泽熟练地揪住我好不容易辫好的马尾辫,轻轻一扯,拉回
来,
「露肩膀干什么?还有,不许穿这么短的裙子。」
我拍掉他的手,一脸怨愤,「穿衣自由!」「你不是我妹,老子才懒得管!今天你不换,就从我尸体上踏
过去!」
我斗不过尤川泽,绕了个弯跑盛砚书后面,哼哼唧唧地:「嫂
子……你看他……我就想穿嘛!」
尤川泽龇牙咧嘴指着我:「尤佳期,把手给我撒开,离他远
点。」
盛砚书站着没动,低下头对我说:「听你哥的。」
我噘着嘴,一张十足的怨妇脸。
盛砚书笑了,低下头对着我轻声说:「别惹老中医,当心给你
扎针。」
我哀号一声,不情不愿地换了身宽大的T恤,一言不发地出门
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哥语调拉长,十分欠揍道:「完事给我打
电话,不许在外面过夜。」
砰!
门一关,他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内。
「老妈子。」
我嘟哝了一句,转身下楼。毕业后的第一场全系大联谊,来了差不多100来个人。
很不幸,我在里面看见了前男友,间接导致上台致辞的时候,
我撞倒了麦克风,后半程全靠嗓子喊,现场一塌糊涂。
我,尤佳期,当年赫赫有名的演讲小天后,尬在台上,还是班
长把我拽下去的。
下台后,我气急败坏地问:「他一个在校生凑什么热闹!」
当年我和佟嘉业的八卦闹得人尽皆知,他靠我实打实火了把,
八卦谁不爱看啊……
班长无辜地摊摊手,「他女朋友今年毕业啊……」
淦!流年不利!
正说着,佟嘉业慢条斯理地穿过人群向我走来。
「学姐,好久不见。」
我挂着假笑,「是啊,好久不见。」
佟嘉业歪着头,打量我一会儿,突然说:「听说你到处跟人说
我死了?」
我干笑几声,「可能是我记错了吧,给你道歉。」
佟嘉业没有生气,对着那边招招手,「学姐得表现出诚意啊,
跟我们喝几杯吧。」班长推了推眼镜,「没必要吧,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女孩
子……」
佟嘉业说:「我女朋友想跟她交个朋友,不灌酒。」
我深吸一口气,默念:算了,就当上坟了。
人一多,就会起哄,尤其是当年轰动全校的八卦主角出现。
我收敛着喝,酒精的作用下还是有点上头。
最后班长替我挡了一杯,拉起我就走。
我跟在后面,说:「谢谢啊,班长。」
他叹了口气,分开拥挤的人群,「家住哪儿?有人来接吗?」
我想了想,迟钝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尤川泽的电话,很快有人
接起:「喂?」
我咯咯笑着,「哥哥,我结束了,你来接我呀……」
那头一顿,「喝酒了?」
我重重点头,「喝了!」
「地址给我。」
尤川泽今天真好说话,没让我先上缴零花钱才答应。我把电话往班长耳朵上一贴,「你跟他说吧。」
班长利落清晰地报了地址,扶着我站在路灯下,「佳期,以后
别自己一个人喝酒。」
我点点头,靠着路灯杆闭眼休息。
我没吃什么东西,空腹喝了一点,酒劲就上来了,眼皮发粘。
很快,车灯照亮了路面。
一辆银色轿车停在面前,有点眼熟。
车门打开,一个高挑的身影踩着路灯下的影子,径直向我走
来。
班长问:「佳期,这是你哥哥吗?」
我抬起头,睁开眼,看着男人沉着脸走进灯光下,高兴地说:
「是……嗝……是我嫂——」
嘴上突然覆上一只大手,盖住出口的话,清冷的声线响起:
「给你添麻烦了。」
班长目光在我和盛砚书之间逡巡。
我知道不能在别人面前叫他嫂子,于是挣开盛砚书的手,笑呵
呵地说:「对,是我哥哥。」
班长这才放心地摆摆手,「佳期没喝多少的,她酒量浅……」「好,费心了。」
盛砚书将我拦腰抱起,塞进副驾,俯下身替我系好安全带,冷
冽的木质香冲淡了酒精的辛辣。
很快,车子发动了。
我不舒服地动了动,按着脑门,「嫂子,慢点开,我要洒
了……盖子扣好……呃……扣好……」
盛砚书淡淡说道:「吐车上两百。」
我嫂子肯定是生气了,四舍五入,我哥也生气了,那么,我爸
妈也生气了。
这样一想,我心里发堵,突然哭出声来。
盛砚书没管我,任我发泄。
车拐进小区楼下,车里已经开始了情感剧场。
我把自己和佟嘉业的破事倒豆子一样,全都吐出来。
最后头靠窗,闷声抱怨:「我哥不让我谈恋爱,我爸妈也不
让,他们说我眼瞎,不靠谱。」
盛砚书砰关上车门,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蹲在我面前,「佳
期,到了。」
我突然住了嘴,抽噎几声,歪歪斜斜地走下车。盛砚书搀住我的胳膊,一起往楼道走。
盛夏的风是闷热的。
我抱着盛砚书的胳膊,继续说:
「嫂子,我要找男朋友!我不能认输!明天就找——呃,不,
今晚!我就下社交软件,我就——」
路过一处鲜花盛开的墙下,盛砚书突然将我推在墙上。
左手撑在我的耳畔,高大的身子俯下,将我困在一个他怀抱变
成的狭小空间。
「你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他低着头,不紧不慢地问。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发丝,痒痒的。
大脑在酒精的麻痹下,缓慢运转着,几秒钟后,宣告宕机。
「好看的。」我咬着唇,笑眯眯地说:「比如嫂子这样的。」
「我这样的?」
我唔了一声,「嫂子长得好看!你有兄弟可以介绍给我吗?」
盛砚书笑了,笑声顺着夜风,在我心头迭荡。
「我是独子。」我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
「那……那算了……我不能喜欢嫂子……我不能让我哥打光棍
儿……」
零花钱可以分享,但是对象不能!
坚决不能!
即便我跟我哥都悲催地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他凑近我的耳朵,轻声说:「可我不喜欢你哥哥,我喜欢
你。」
我脑子乱了,满眼都是盛砚书的脸,我絮絮叨叨:「不能不
能……我哥娶媳妇都费劲啊……我不可以的——」
嘴唇被人封住,打断了我的话。
这一刻,全世界只剩下我的心脏还在噗噗跳动。
我被人吻了!
他毫不留情地撬开城池,汲取掉我最后的理智。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柔和又不容拒绝的节奏里,我竟然开始学
着回应。
该死的甜美……又令人陶醉。突然,脑子里断了根弦。
我剧烈挣扎起来!
我是个混蛋!
我竟然!
亲了我嫂子!
盛砚书察觉到我的抗拒,松开我,揉揉我的头发。
他刚说出一个「你」字,我一猫腰钻出他的桎梏,像只落荒而
逃的兔子,撒腿朝楼上跑。
要死了!
咚咚咚!
楼道里回荡着我剧烈的敲门声。
「谁啊!催命呢!」
门打开,我哥系着围裙,手举炒勺,不耐烦地站在门口,一副
贤妻良母的样子。
他本来可以有一个幸福的晚年,现在全被我毁了。
我扑通跪下去。在尤川泽见鬼的目光里,我悲痛欲绝道:「哥,我对不起你,
我,爱上了嫂子!」
死一般的沉寂。
隔壁邻居因炎热开了一条缝的门咔哒关上,上了锁。
屋里走出个一脸蒙圈的女人,对我哥说:「亲爱的,她……在
说……我吗?」
我望着玄关镜子里,眼线混着眼泪在脸上淌成河的自己,又看
看里面站着的貌美姐姐,喃喃梦呓:「到底谁是我嫂……
子?」
她一半戒备,一半好奇地走过来,躲在我哥身后,「你是佳期
吧……我知道你,有点突然……我……对不起……」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哥往后一看,突然明白过味来,像吞了一
颗苍蝇似的,提着我后脖领从地上提溜起来。
「尤佳期,你把舌头捋直,跟老子说喜欢谁?」
我被迫转身,面对迎面而来的盛砚书,发现他下唇上被我咬出
的牙印儿,尖叫起来,「我没说话!我什么都没说!」
盛砚书喜欢我!
我干了什么?
我把大姨妈几月几号来,一次来几天都告诉他了!我还问他产后妈妈的日常护理!
还因为没斗过前男友,喝得烂醉,当着盛砚书的面在车上号啕
大哭!
盛砚书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也没理我,直接跟我哥说:「有问
题跟我谈,别吓她。」
「你亲她了?」身后的语气森凉冰冷。
盛砚书大言不惭道:「是。我跟她告白了。」
「盛砚书!老子铲了你!」我哥这一刻像只露着獠牙的疯狗,
挥舞着炒勺就冲过去,唾沫星子都喷我脖子上了,「你个老叔
叔敢碰她!」
「不好意思,本人和你同龄,老叔叔。」
「盛砚书!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就跟你姓!」
盛砚书笑了一声,「不用你跟我姓,你外甥跟我姓就好了。」
「你废了!」
一片混乱中,温柔的嫂子把我拉进了家门,隔绝了修罗场。
她憋着笑,一边替我擦脸,一边问:「你喜欢砚书呀?」
我吸吸鼻子,酒还没醒,委屈巴巴地点头,「有点喜欢……」接着裂开嘴大哭,「我没脸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连我子
宫上有几个瘤子都知道了……」
我嫂子笑得眼中带泪,还不忘帮我拍背顺气。
处于悲痛中,我还不忘睁开肿胀的眼缝,抽抽搭搭地问:
「嫂……嫂子……你……你什么时候跟我哥在一起的?」
我嫂子抿唇一笑,「大概半年吧。我们都是同事……」
为什么我邋遢哥身边都是神仙?
嫂子更是人间温柔。
这下我确信了,尤川泽他真的喜欢……女人。
而盛砚书,也喜欢女人……
「嫂子。」我抱着她,声音闷闷地撒娇,过了会儿,说:「我
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我嫂子笑疯了,「说你不是川泽的妹妹我都不信。」
我们两个都离谱……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下来,我偷偷伸出耳朵听了听,站起
来,「我出去看看。」打开门,我哥铁青着脸站在门口,菜铲子头甩飞了,只剩下光
秃秃的杆。
他用一根指头抵住我额头,往门里推,「我跟他掰了,你跟
他,分了!你想都别想!」
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我的男人,我岂能放过。
我不服气,跟他顶,「他又不是你男人!你凭什么管我们!」
尤川泽咬牙切齿,「你个小东西找那么老的干什么!缺爱
吗!」
「你才是老东西!盛砚书一点都不老!」我长牙五爪去掰他手
指头。
我哥用手臂勾住我脖子,拖回客厅,「他以后来一次我打一
次!」
「你不讲理!」
「跟你这种恋爱脑不需要讲理。」
我哥把我气哭了,无论我嫂子怎么劝,他就像吃了疯药一样,
半步不让。
我回来卧室,门摔得震天响,气鼓鼓地坐了一会儿,打开手
机,发现盛砚书给我发微信了。
「我和你哥没事,明早7点半,楼下等我。」铲子头都甩飞了,怎么可能没事。
我冷静了一会儿,这个时候,我哥突然给我发来好几条微信。
「我跟你说,你死了这条心!」
「我不同意!」
「爸妈也不同意!」
「他盛砚书别想进这个家的门!」
「他说的什么屁话!我外甥不能跟他姓!」
我飞快地回了一句:「好的哥哥,那就跟我姓吧。」
那头突然静下来,隔壁突然传来愤怒的锤墙声。
我抱着被子给自己卷成个卷儿,兴奋地给盛砚书回了一句:
「好。」
在我哥的锤墙声中,幸福地进入梦乡。
4
第二天,我特地起了个大早,鬼鬼祟祟地从家里跑出来。
盛砚书的车已停在楼下,本人倚在车门边等我。
见我来了,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说:「吃饭了吗?」我摇摇头,「没呢嫂——」
牙齿打了个哆嗦,差点把舌头咬掉。
第二次跟人正经谈恋爱,是直接牵手吗?
我手指动了动,贼心刚起,盛砚书轻笑一声,让开身子说:
「上车。」
我尴尬地捋了下并不存在的碎发,轻咳一声,「好。」
「哎呀,这不是佳期吗?」隔壁老大娘提着一筐菜,牵着一只
狗从远处走近,笑容可掬,「刚才在菜市场碰见你妈,说你家
水管漏了,你住小泽家。」
我紧张地攥紧斜挎包,点头,「刘奶奶早上好。」
同时紧张地用身体去挡盛砚书。
刘奶奶顺着我的身体往上看,看到高出我一头的盛砚书,突然
眼前一亮,「这是——」
「我叔叔!」
我站得板正,就差敬个礼了。
狗吠了一声,热情洋溢地伸着舌头,我吓得后退一步,刚好被
盛砚书揽住。刘奶奶八卦的眼神渐渐燃起,「噢,叔叔啊……也挺好也挺
好。」
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我欲哭无泪。
我敢保证,不到下午,我妈就能知道我谈恋爱了。
一抬头,盛砚书面色平静地低头看我:「叔叔?」
我发现自己被困在车和他之间了,弱弱地说了句:「不能让我
妈妈知道……」
「重新喊。」
「呃……哥……哥哥?」
「别拿我和那个老中医相提并论。」
我苦着脸,最后试探性地喊了句:「砚书哥……」
他低着头,一脸认真地问:「你难道,不考虑,叫老公吗?」
我脸噌一下涨得通红,顺着车慢吞吞往下滑,想像上次一样躲
开……
盛砚书笑了一声,松开手,「不闹你了,走了侄女。」
这句调侃又让我闹了个大红脸。
上班路上,我跟盛砚书吃了个早饭。坐在路边摊,我小心翼翼地盯着过往人群,生怕被我妈抓包。
盛砚书慢悠悠替我夹了个包子,说:「今年多大了?」
我攥着包子,眨眨眼,一脸疑惑地说:「24。」
「嗯,不算早恋。」他剥了个鸡蛋,放我碗里,「你这样,总
让我觉得自己欺骗了未成年。」
我一愣,突然觉得腰板硬起来,「对啊!我24了!我哥凭什
么管我!他大龄未婚,难道还不让我嫁了?」
盛砚书点点头,「说得没错,你得嫁。」
我打了鸡血一样,路上叽叽喳喳地,直到写字楼楼下,还意犹
未尽。
下车前,我犹豫了一会儿,飞快地凑到盛砚书侧脸上亲了一
口。
之后飞快地关上门,咯咯笑着跑进了写字楼。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看见开慧姐一脸担忧地坐在工位上,就凑
过去了。
「开慧姐,你脸色不太好。」
开慧姐回神,说:「我肚子6个月了,今早起来开始痛,待会
可能要去趟医院。」老领导端着茶壶慢吞吞从书桌上抬起头来,从老花镜上方看
我:「佳期啊,你跟你开慧姐去吧。反正下午没事,放你们半
天假。」
我答应得很痛快,扶着开慧姐下楼,拦了辆车。
盛砚书的号满了,我们挂了另一位医生的号。
今天天热。
出了诊室,开慧姐去做检查了,我拿着一根冰棍边吃边等。
老远,突然听见有人喊我。
我循声望去,盛砚书对着我招招手。
心里的小鹿又开始乱撞了,我蹦蹦跳跳跑过去,说:「我有个
朋友,她怀孕了——」
盛砚书侧过身子,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我才突然看见,他另一
只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
他在打电话。
我捂着嘴,抱歉地冲他笑笑。
很快,他挂了电话,说:「你哥哥。」
我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他不会听见了吧?」「听见了。」
我哀号一声,转身就溜。
盛砚书勾住我的领子,轻轻拽回去,「刚才你说你朋友怎么
了?」
我拍了拍脑门,「对,我朋友怀孕了,有点不舒服,我陪她来
看病。」
话落,远处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我探出头去,一个激灵。
只见尤川泽身披白大衣,脚踩拖鞋,手持钢针,面色铁青地杀
到了妇产科候诊区。
他环顾四周,看到我默默躲藏的脑袋,大吼一声,飞奔过来,
「尤佳期!你再说一遍!谁怀孕了?!」
我绊绊磕磕地说:「我……我一个朋友。」
尤嬷嬷失声尖叫,「你怀孕了?!」
继而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雪糕,猛地转头,怒视着盛砚书,咆
哮:「你干的?!」
偏僻的医院角落,我像只鸵鸟,缩在盛砚书身后,小心翼翼地
伸手去抓我哥手里的冰棍。尤川泽高高举着冰棍,冷着脸,「吃什么吃,你给我过来!」
盛砚书突然抬手,从尤川泽手里夺过来,递给我,「去旁边吃
吧,没你事了。」
「盛砚书,你别惯着她。」
盛砚书冷冷盯着我哥,「上次我是认真的,我不认为年龄差是
个问题。」
我舔了口冰棍,点点头,「我也不认为。」
尤川泽深吸一口气,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妹她脑子不好,根本分不清短暂
的喜欢和爱。她喜欢你,就特么因为你这张脸!」
我愣愣地跟盛砚书对视一眼。
他突然笑了,对着尤川泽云淡风轻地说:「我知道,那又怎
样?」
尤川泽一副看疯子的表情盯着盛砚书:「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