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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给了竹马,大婚当晚,他扯掉我的盖头,话里忍不住的嫌弃:「怎么就娶了你?」

我一拍床板,怒道:「齐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当我想嫁给你吗!」

他眉毛皱得更深:「你看看你,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还不如我的萱萱知书达礼。」

萱萱是城里春风楼的头牌,也是众所周知的齐三公子的红颜知己,他的心上人。在我与他的新婚之夜,他就和我提起这档子事,我只觉得这婚实在是没法结了。

【《心有所属》已完结,前方高甜~】

我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却被他一把拽进怀里,他问:「去哪儿?」

我挣脱他的手,理了理身上微皱的嫁衣,冷笑一声:「退婚。你找你的萱萱,我回我的云家,咱们从此互不相干。」

他翻了个白眼:「云初,你别搞笑了,要退婚你早不退,现在演给谁看?」

我当然知道现在不可能退婚,但不代表我就要咽下这口气。我不理会他,径直往外走,但他仗着腿长先我一步把门堵上,又扣住我的手腕让我不得动弹。

他说:「别闹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都浪费多久了?」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这个人前脚还跟我说他的红颜知己,后脚就要与我春宵一刻了?

不愧是你,齐三公子。纵然我从小和他一块儿长大的,对于他的无耻程度还是了解得不够深刻。

我想反手给他一巴掌,却发现他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扣住了我的手,便只能用眼神死死盯住他,恨恨地说:「你不要脸!」

对于我的斥骂他只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一双桃花眼中光影掠过,映照着跳动的烛火,鸦羽般的睫毛投落下一小片阴影,这副妖孽的模样若是叫城中那些少女瞧见了恐怕又要丢了魂。

可惜我早已对他免疫了,我只觉得他这副皮囊颇为可恨。

他不管我一连串的骂声,强行把我带回去丢到了床上。我被他粗暴的动作弄得有些疼,正准备接着骂人,突然意识到事情变得有点不对劲,警惕地望着他:「你要干什么?」

他又露出那种斯文败类般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解开他的衣带,唇角勾出一丝微妙的弧度:「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睡觉啊。」

我突然有些慌张,往里面缩了缩身子:「你……你不要过来啊!」

「你怕什么?」他脱下外袍坐下来,我能清晰感觉到床榻一沉,我的心情也跟着一沉。

「齐湛,我……」我想说我还没准备好,我也不想和他那啥,但是说又说不出口。

「嗯?你什么?」他故意这么问,我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恼羞成怒地把被子一卷,缩到了角落。好在这床足够大,我和他之间再塞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而他也彻底躺了下来,往我这边靠近,一只手伸进了我的被子,他在我想要尖叫之前开口:「只有一床被子,你总得让我一半吧?」

「……」

我极不情愿地松了手,还是与他保持着距离,却听他道:「折腾一天了不累吗?早点睡吧。」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这个狗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我想着想着越来越生气,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被他按住了身体。

「睡不着?那我们做点别的?」他眼中已有倦意,却仍要打趣我。

我不禁想骂他几句,被他用食指抵住了唇:「别说话了,快睡觉。」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睡不着就来我怀里。」

……这人惯会哄骗女孩子,也不知道和几个人说过这种话。我警告他一句「别拿那套对付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总算有些困意了。

一夜无梦。

2

北城四大家族,云齐两家各占一头。其中云家历史最为悠久,是四大家族之首,但近年来略有衰败之势。而齐家则为后起之秀,短短十几年间已在云城站稳脚跟,甚至隐隐有与云家分庭抗礼之势。

云家与齐家从前关系一般,真正要说亲近的也只有我这一辈,而且是在两家的刻意培养之下。

我和齐湛的孽缘也是这样开始的。

我想我爹安排我和他一起上学多半是为了让我们提前培养感情,但结果显然不如人意。虽说他受了嘱托要多关照我一二,但我与他的交情只停留在我帮他抄抄书,而他在我开小差被夫子点到的时候提醒我两句。

呃,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大概就是,狐朋狗友。

齐湛招蜂引蝶的本事从小便十分出色,学堂里的女孩子们年纪轻轻便知道向他递情书和送东西。而他总喜欢时不时到我面前

炫耀一番,顺便将那些他不爱吃的甜点和用不上的香囊一股脑丢给我。

我实在受不了他那副来者不拒的花心模样,忍不住质问他:「你既然不喜欢人家,还收人家的东西干嘛?」

他摇了摇手中折扇,叹息道:「我怎么舍得让美人伤心呢?」

我对此无可奈何,不过沾他的光,我常常能吃上城东那家永远排着长队的板栗酥,生活倒也挺滋润。

单是从这个角度讲,齐湛还勉强算是个合格的竹马,但绝不是一个好的成亲对象。

然而,年幼无知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将要成为我的另一半。事实上,但凡我稍微有一点关于这方面的猜想,我也不会把齐湛带进春风楼。

是的,我亲自为我的未来夫君和他的小情人相遇铺好了路。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段往事,不然这简直是一个能笑掉大牙的笑话。

那天下午,风和日丽,正适合逃课。

我胡乱寻了个借口溜出去,乔装打扮了一番,在大街上乱逛,不料看见了齐湛。

哟,好巧,这兄弟也逃课呢?

我准备上去和他打个招呼,却见他脚步匆忙,拐进了一条小巷。

我下意识跟了上去,跟着他转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了一座造型别致的楼前,楼上牌匾写着三个大字——「春风楼」。

他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便有姑娘上来招呼他:「小公子,进来玩儿么?」

他侧身避开了姑娘贴上来的身子,故作淡定地说:「我来找个人。」

姑娘脸色变得不好,不冷不热道:「咱们这儿可不是找人的地方,小公子还是回去和乳娘玩儿吧。」

彼时齐湛虽然颇受女孩子的欢迎,但在那些风尘女子的眼里他也不过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少年,而非今日的风流公子。若是换了今日,春风楼里的姑娘就算倒贴恐怕也愿意,可惜,那时他只能站在门口被人讽刺乳臭未干。

我在后面听了个清楚,想着齐湛平时对我也还算不错,我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被风尘女子取笑。恰好我也是男装扮相,正方便行事,于是挺身而出,上前道:「怎么,来找个人都不行?」

那姑娘看见我,脸上立马笑意盈盈,用甜腻的嗓音道:「楚小公子怎么有空来了?快里边儿请!」

我拉着齐湛道:「他是我朋友,总能进去吧?」

「那是自然。」姑娘连忙将我二人请了进去。齐湛落后我一步,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落在我身上探究的目光。

直到我们进了包厢,他都未发一言,好像要来的不是他而是我一样。春风楼的红姨听说我来了,特意亲自来招待我,问我要点些什么。

我看向齐湛,给他递了个眼神:「不是你要来找人的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别扭地开口:「我想……看看你们这儿最新的姑娘。」

他说话时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后来我回忆起来,发现这大概是齐湛少有的感到尴尬的时刻,毕竟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有本事让别人比他还尴尬。

红姨倒没觉得有什么,笑着应下来便去叫人了,留下我与他大眼瞪小眼。

3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闷的空气,问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正端起杯子喝茶,闻言突然呛出一连串的咳嗽声,半天才缓过来,一双桃花眼里波光闪动。

我瞧着他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好心地说:「你这么激动干嘛?我又不会告发你。」

齐湛抿了抿唇,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你经常来这里。」

我倒没什么不能说的,解释道:「这不是我二哥带我来的嘛。」

我二哥云溪,那是城中顶顶有名的风流人物,虽然他已经进京做官去了,但北城仍然流传着他的事迹。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他的离开,北城第一公子的名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落在齐湛头上。

而作为云溪的妹妹,我从小就被他带着见识过不少东西,美其名曰带我长见识,实际上不过是为了他被我爹骂的时候多一个劝架的。

春风楼我来的次数不少,二哥每次都出手阔绰,是以我们被奉为座上宾。不过我们每次也只是找几个姑娘让她们弹曲子或跳个舞,这样不费力又赚钱的事情不多,所以楼里的姑娘都很喜欢我们。

齐湛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就算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这种地方也少来为妙。」

「齐湛你会不会说话?不是你想进来,我帮了你?」我按下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忍了又忍。

我算是明白了,他所谓的温柔君子做派全是用来糊弄那些女孩子的,而在我面前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于是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不一会儿,红姨带着一群姑娘来了,都是新面孔,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一时间屋里十分热闹。

齐湛扫了几眼,随手点了几个人出来,叫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要找谁,不过他挑出来的都是容色不俗的美人。我有理由怀疑他之前是在找借口,他其实只是想进来尝个新鲜。

但其中一个姑娘,他特意问了名字,对方小声回答「萱萱」。

几个姑娘虽然是新人,但都很知分寸,陪着我们玩了一阵子。最后,齐湛突然指着萱萱,语出惊人地问我:「我能不能包下她?」

我满脸问号。不是吧,这才第一次来,他就准备包人了?还有,这姑娘看着比我年纪都小,这是怎么下得了手的啊?

我痛心疾首地看着他,准备和他好好说说这种禽兽行为是不可取的,他却直接打断我:「云初,你帮我这个忙,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你若是不肯,那我只有告诉你爹,你把我带进春风楼了。」

「……」我所有的话都咽回了嘴里,化成一句「齐湛,算你狠!」

我觉得,我和齐湛之间那点微薄的友谊还能维系下去,全是我人美心善不计小节的缘故。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不计小节到亲自为我的未来夫君和

他心上人牵线搭桥的地步,每每想到这一点,我都感到十分绝

望。

4

扯远了,回到我和齐湛的新婚生活上来。

第二天早上本该是敬茶的环节,可待我起来的时候却已误了时

辰。我在家里是随意惯了的,但这也不代表我嫁过来第一天就

能厚着脸皮睡到日上三竿。

我慌乱地收拾好自己时,齐湛正好走了进来,我生气地问:

「你怎么不叫我?」

齐湛扯了扯嘴角:「叫了,你不仅不起,还把我踹下去了。」

「……」我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可能,你又在胡说八

道……」

诚然我是有一些起床气,倒也不至于如此过分。不过我的话里

多少有一些心虚。

他嗤笑一声:「我有必要编这些话骗你?云初,我连你睡觉打

呼噜都知道。」

我忍无可忍道:「我才不打呼噜!你给我滚蛋!」

折腾了半天,我终于说服自己心平气和地挽上齐湛的手,在齐

家长辈面前和他扮一对恩爱夫妻。

齐夫人面容十分和蔼,对我笑着说:「你别害怕,齐家没有那么多规矩。湛儿说你昨天晚上累着了,才多睡了一会儿,是不是他不知分寸了?」

我刚恢复的脸色又变得通红,故作羞涩地笑了一下,顺便不动声色地给了齐湛一个眼刀。他又胡说了什么?

齐夫人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接着说:「我知道你与湛儿是从小的情谊,旁人怎样也比不过的,这样也好,虽然我不着急,但也想早点抱一个大胖孙子……」

前半段我还在琢磨「旁人」是谁,听到后半段我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头皮发麻,恨不得直接逃离现场。

都怪齐湛!我麻木地听着齐夫人的殷殷期许,右手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拧了齐湛的后腰一把。

他眉毛都没动一下,顺势揽住了我的腰,笑着说:「娘,您再说下去,初初要害羞得不理我了。」

齐夫人被他打断,笑骂了他一句,好在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往我手上套了个成色极佳的玉镯,又嘱托几句后总算放我们离开了。

一出门,我马上挣脱了齐湛的手。我还不太习惯这样的亲近,而他收回手揉了揉腰,夸张地「嘶」了一声,控诉道:「云初,你好狠的心!我牺牲自己的清白给你打掩护,你还这样对我!」

我没好气道:「谁要你牺牲清白?还不是你在那儿乱说,让齐夫人……娘都误会了。」

他连连摇头叹气道:「云初,如果不是我,谁还忍得了你这个脾气娶你?」

他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听不下去了:「不好意思,本小姐的追求者从城东排到城西,本来哪里轮的上你?」

这可不是我在吹牛,身为云家独女,我就算脾气再差也照样有人赶着送上门来,更何况除了齐湛,实在没有人能再让我一次又一次这么恼火。

他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找不出话来反驳我,半晌伸出手指弹了下我的额头,说:「那祸害我一个就够了,别惦记着别人了。」

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呀,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我瞪了他一眼,揉了揉额头。

呜,好痛。

5

之后的几天里,齐夫人派了管家带我熟悉齐家的一切,包括我作为少夫人所具有的权力。

齐家不比云家处处展现出的华贵与繁复,而是在简约中透露出秩序与严谨。齐家上下管理十分严明,那日齐夫人说齐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事实上应该是齐湛没有那么多规矩。

如果齐湛不是他爹的老来得子,恐怕也不会被宠成这个性子。但虽然他有时不太靠谱,我也不得不承认他被齐夫人教养的极好,不然也不会是让北城少女魂牵梦萦的齐三公子。

而他唯一做过的荒唐事,大概就是在春风楼找了萱萱,不过这也完全可以成为他风流史上一丝无伤大雅的点缀。

同时我也了解到,齐湛很有钱,是那种可以让他下半辈子接着无所事事但也能锦衣玉食的有钱。

我合上手中账本,默默地想,只要齐湛别太过分,安心做个齐少夫人似乎也不错。

这一天我闲来无事,在院子里转悠,碰巧走到了一处阁楼,似乎是齐湛的私库。

齐湛明面上的资产我都过目了一遍,这私库倒是没见过,便心血来潮地准备去看看。不料走到门口,看门的丫头将我拦下,冷冰冰地说:「没有公子的允许不得入内。」

我挑眉,不置可否。看不看里面的东西倒无所谓,主要是这丫头的态度让我心里不太舒服。

我看似不在意地离开,转头就去找了齐湛。齐湛在书房练字,听完以后一副「就你事多」的表情,把腰间玉佩递给我,又问:「你看什么看,还怕我养不起你?」

他瞎扯,我也跟着瞎扯:「我是看你的东西养不养的起小情人。」说完不看他变黑的脸色就溜了。

等我重新回到阁楼给那丫头看了玉佩,她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不情愿地给我开了门。

这座阁楼分为三层,内里颇有乾坤。我沿着木制楼梯拾阶而上,看到了不少奇珍异宝,譬如去年北城拍卖会上出现的紫玉翡翠如意,起拍价已经是个天文数字,我爹原本要送给我做生日礼物,后来被我用「为一块破石头花那么多钱太傻」劝住了。

没想到,傻子原来是齐湛。

转过摆满古籍的书架,我瞥见角落里摆着的一盏花灯,它粗糙的制作与这一室珍宝的气氛十分不符。

我走近了一些,瞧着这东西似乎有点眼熟,忽然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将它拿起来一看,果然在底端发现了一个「云」字。

这,不是我当年随手做的花灯么?

当初我在花灯节上凑热闹,学着做了一个花灯,刚做好时觉得我自己简直是心灵手巧的仙女,后来越看越丑,一度想把它直接扔了。

但在扔掉它之前,我在街上遇到了齐湛。他刚拒绝完一个想送他花灯的姑娘,正好空着手,我干脆过去把我的花灯塞进他手里,只留下一句「送你了」,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走了。

我想的是,反正他也不知道是我亲手做的,最多嫌丑丢了,那也比我自己丢了要好。没有想到,今天却在这里看见了这盏灯。

齐湛为什么会留下这盏灯?

我的心情有点复杂,从阁楼里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问问齐湛,却听到有人叫住了我:「少夫人留步!」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到之前那个看门的丫头。她咬着唇,像是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说:「少夫人,你知不知道公子根本不喜欢你?」

6

我的思绪终于从花灯上被拉了回来,视线落在她身上,发现这丫头看着有些眼熟。我想了想,问:「你叫白露?」

她默认了,于是我回忆起来,她似乎是齐湛的贴身侍女,我之前看她不太顺眼,就把她调走了。

除了面对齐湛,绝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个好脾气的人,所以我颇有耐心地示意她接着往下说,看她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

「公子这般龙章凤姿,岂是寻常女子所能相配?即便要娶,也该娶他心上之人。若非云家仗着财势,公子也不会娶少夫人……」

哦,是说我不配?我被气笑了,决定收回之前说当齐少夫人还不错的话。外头有个萱萱就算了,连家里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丫头也敢说我不配,我长这么大可没受过这种委屈。

我磨了磨牙,冷眼看着她扮演忠心护主的侍女,等她说完后问:「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和我说这些?」

她往我跟前一跪,身子挺得笔直,仿佛一朵宁折不屈的莲花:「奴婢在公子身边侍奉了十余年,再了解公子不过。公子不愿违背夫人的意愿,才为了齐家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可少夫人应当知道,公子不喜欢你,你又何必纠缠于他?」

我情真意切地笑了起来,说我纠缠齐湛,那真是我今天听过最好笑的话。我走近了一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温柔地说:「白露是吧?你既然在阿湛身边侍奉了十余年,怎么会到这儿来看门了呢?」

她的身子一僵,半天才找到借口,也像是在给自己解释:「那是因为公子信任我……」

我笑得更深:「错了,是我把你从阿湛身边调走的。可惜阿湛根本没有问过,好像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我这个人喜欢杀人诛心,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因为云家才嫁进来的,但我姓云,那就足够了。他不喜欢我,难道还喜欢你?」

她的瞳孔微缩,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突然眼神一亮。我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妙,随即果然听她惊喜地唤了一声「公

子」。

余光里瞥见那道月白色的身影,这下换我僵住了身子。

7

齐湛怎么来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刚放下狠话的时候过来,是专门过来打我的脸的吗?

我面上故作镇定,实则慌的一批,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轻咳几声掩饰内心的慌乱。

白露想必天生是块唱戏的好料子,眼眶说红就红,泫然欲泣,欲言又止,最终只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把我衬成了欺负弱女子的恶霸。

我站在一旁看着,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心想齐湛要是敢替她说话,他就完了。

齐湛走过来,略过她直接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皱眉道:「手这么凉,还站在这里吹冷风?」

我:「……」

不是,这就演的有点过了吧?

我有点忍不住身上的鸡皮疙瘩,差点想把他的手直接甩开,不过好在我还记得旁边还跪着一朵小白莲,只得忽略手心温热的触感,淡淡道:「这不是你的贴身侍女,让我不要纠缠你么?」

齐湛看向地上跪着的白露,对方因为他刚刚的举动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神情委屈:「公子,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就被少夫人调来这里做苦活,奴婢只是想留在公子身边而已……」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却显得淡漠而疏离:「白露?你在我身边是待的有些久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公子,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想伺候公子……」她终于有些害怕了,止不住地哀求着,一双眸子湿漉漉的。

齐湛不再看她,勾起唇角道:「你知道吗,她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不喜欢她,难道还喜欢你?」

他听见了?!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飘过一串崩溃的「啊啊啊啊为什么他听见了!他听见了多少?我完了……」

我悲伤地想,为什么我总是在这种事情上翻车,还被齐湛撞上,就不能让我在他面前保留一点颜面吗?

我的脑子在这样的场面下几乎停止了思考,等我回过神来,白露已经在哭哭啼啼中被人带了下去,只剩下齐湛和我两个人。

我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齐湛,转身欲走,被他拉了回来,他似笑非笑道:「怎么,利用完我就要跑?刚刚是谁一口一个阿湛,叫的那么亲热?」

我的脸烧了起来,恶狠狠地说:「还不是你!连你的丫头都要骑到我头上了,还有脸说!」他挑眉,做了个无辜的表情:「你方才说了,我都不知道她的

存在,怎么能怪我呢?」

「……」和这种无耻之徒说话,完全就是在自找苦吃。

我不想理他了,正想着他要是再不放我走我就跺他一脚,却听

他说:「不会有下次了。」

我终于挣开他的手,小声嘀咕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下次就

是那个萱萱……」

我往回走,而他没有听清,几步跟上我,问:「什么?」

「……没什么。」

他见状也不再追问,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那你……都看了些

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之前那盏花灯的事情,但现在我突

然又不想问了,便答道:「看到你是个人傻钱多的笨蛋。」

说到这儿,我把玉佩拿出来递给他:「喏,还给你。」

他没有接,而是说:「你收着吧,以后那些都归你。」

又来了,当我是那些好哄的小姑娘么?

我摩挲着玉佩的纹路,嘿嘿一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收

下啦。」

嗯,有钱不收是傻子,我才不傻。

8

齐湛以我的名义包下了萱萱,而我的身份则是云溪公子的一个姓楚的朋友。

我虽然知道齐湛应该不会那么禽兽,但还是私下去见了萱萱,问她有没有受委屈。

萱萱是个十分柔弱的姑娘,又很内向羞涩,见到我时会小声叫我「云初姐姐」。我看着她那张纯真的脸,忽然意识到齐湛大概是在保护她吧。

也正因如此,即使我有所不满也仅仅是对于齐湛,我总觉得发脾气到这姑娘身上都是伤及无辜了。毕竟她也没有什么错。

这样过了约莫两三年光景,齐湛忽然就公开去见了萱萱,于是全城的人都知道了齐湛在春风楼有一位红颜知己。

那时我尚不知我会嫁给他,对于这个消息无动于衷,只有我爹回到家里时怒气冲冲地拉着我的手骂道:「齐家那小子实在荒唐!」

我虽然颇为赞同,但考虑到这件荒唐的事里还有我的一份子,只得选择沉默。

我和齐湛的婚事定得猝不及防。

我正在后院喝茶的时候,听到齐家派人来送庚贴,手中杯子「啪」的一声掉落碎了一地,一时竟然不知道要成亲的人是我。

我缓了许久,组织好语言后才去我爹理论,我难以相信一向宠爱我的爹娘居然如此草率地定下了我的婚事,对象还是齐湛。

但听我爹的意思,这个事一点儿也不草率,而是早有预谋。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齐家小子虽然配不上我的宝贝女儿,但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还与你有青梅竹马之情,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对象了。」

我试图反驳,可连庚贴都换了,代表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心里隐约知道这件事关乎家族利益,可我不愿意深想,我不想认为爹娘会为了金钱利益而牺牲我的终身大事。

我一连几天都情绪十分低落,直到我走在街上差点被马车撞到时,被齐湛拉进了怀里。他把我堵在墙角,意味不明地问:「就这么不想嫁给我?」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被当成工具的感觉,话到嘴边又别过头去哼了一声说:「是呀,才不想嫁给你。」

他啧了一声,眸色变得幽深,勾勒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不想嫁给我,那你想嫁给谁?」

「反正不是你。」我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想将他推开,但他纹丝不动,低笑了一声:「云初,既然改变不了结局,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一下自己,比如,试着喜欢我?」「……齐湛,你怎么了?」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伸手去摸他的

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没发烧,怎么尽说一些糊涂话呢?

他捉住我的手腕,蓦然冷笑着说:「云初,你真行!」

我抽回手,揉了揉手腕:「干嘛,我不是关心你吗?」

「不需要你关心。」

我也生气了,说:「好啊,那你去找萱萱好了。」

他便真的走了,我们不欢而散。

就这样,我嫁给了我的竹马,但他的心上人不是我。

9

真正嫁给齐湛以后,除了要和他表演相敬如宾的戏码,我的生

活貌似也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倒是齐湛似乎不比从前的游手好闲,开始熟悉齐家的产业,常

常忙到很晚才回来。这样倒也免去了许多尴尬,只是他携带着

更深露重的寒气回到榻上拥住我的时候,让我感觉不太舒服。

正当我整日闲得发慌时,云溪来信说他要回来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我成亲的时候他都没来得及赶回来,这次看

我不狠狠敲他一笔贺礼。

云溪十分上道,先送了一套京城金玉楼定制的首饰过来,才约我出去见面。

我去见他之前特意戴上了他送的首饰,被齐湛看见了,问:「打扮的这么花里胡哨,去见谁?」

我对着镜子最后打量了自己一眼,解释了一句:「我哥回来了。」顿了顿没忍住又道:「我又不是你,还能出去见小情人。」

他脸色不好,将我转过来对着他的眼,说:「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去见别人了?」

我知道他最近忙的很,估计也没这个空,但还是信口开河:「那我哪儿知道,反正你找得到机会。」

他似乎被我气笑了,放开我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齐湛也好意思和我提谁的良心会痛?我懒得回他,直接出门了。

云溪在城里最大的酒楼定了一席,按理说应当是我为他接风洗尘,不过毕竟他没回来参加我的婚礼,说起来还是他亏欠我更多一些。

我进了酒楼的隔间时,发现座上除了云溪还有一人,那人见了我温柔一笑:「好久不见,初初。」

我愣了愣才道:「子陵哥哥?」

云溪拍了一下楚子陵的肩,笑骂道:「你们俩在这儿兄妹相认呢?到底是我妹妹还是你妹妹?」

楚子陵哈哈笑起来:「你这么小气干嘛,初初也是我妹妹。」

楚子陵是云溪的好友,比起我和齐湛的虚假友谊,他更像邻家的大哥哥对我多有照拂,不过后来他就和云溪一块儿进京去了。没想到这次他也回来了。

能见到他,我自然也十分高兴。我们三人一起聊了许久,云溪感叹地说记忆中我还是个小丫头,现在都已经嫁人了。我便笑着问,连我都嫁人了怎么他还是一个人,不会是有龙阳之好吧,结果被他敲了一下头说我没大没小。

待酒足饭饱之时,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云溪本来要送我,不料临时有事,便让楚子陵代劳。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楚子陵一向是个体贴的哥哥,也不会嫌我麻烦。

我们一起往回走的路上,时不时聊几句天,他给我分享了一些京城的事情,都十分新奇有趣。

快到齐家时,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初初,嫁给齐湛,你开心吗?」

我被他这突然的一问给问住了,迟疑了一下,说:「还……好吧?他对我挺好的。」

平心而论,嫁给齐湛也还不错,我依然很自由清闲,也暂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找到我面前。大概,只要我不奢求感情

上的事,其余的都很好满足。

「那就好,我之前听说你匆忙地嫁了人,还很担心你过得好不好。」

我笑着说:「谢谢子陵哥哥关心我,我过得挺好的。」

在我话音落下的时候,四周气氛一静。我看见齐湛站在齐家门口,灯火让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寒声道:「初初过得如何,就不劳烦外人操心了。」

10

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我正要开口打圆场时,楚子陵先笑了一声:「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是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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