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睁眼,师尊正躺在我怀里,衣衫不整。
当然,比起我算不错了。
他身上好歹还挂了片布,我直接是一片布都没挂。
清冷禁欲的男人,正目光清明地看着我。
1
至于战斗现场,则是标准的惨不忍睹,
衣服直接从门口脱了一路,直奔床榻,房间里一片混乱。
从屋门口到床上,入目的一切都在对我疯狂叫嚣一个事实。
我把这位师尊给……糟蹋了。
这可真不能怨我。
一个月以前我就发现我穿越了,而且还穿进了我最近正在审查的一篇修仙文里。
穿书不可怕,但穿完之后原主还在这,就真的很可怕了。
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无数次想要扭转剧情消灭原主,彻底抢过这具身体的控制权,然而却只能悲伤地发现——
无论我之前多么努力,一旦到了剧情的关键点,也就是原主的作死情节时,我就会突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原主已经把死都作完了。
不仅作完了,而且作得比原著描写得更过分。
比如这回,在原著的描写中,其实原主并没能睡成师尊,药才刚下就被抓包了个现行,然后被师尊封了修为,罚跪了整整一宿。
然而我要面对的现实却是,原主不仅睡成了师尊,就现场这个激烈程度来看,搞不好还睡了不止一次。
从这一个月我的拼死反抗收到的效果来看,我越努力善后,原主出来时就作得越狠。
而我却只能我只能干等着让原主作死,然后再接管过来,凭借剧情优势给她再次善后,并巴巴等着原主再一次作出新高度。
按照剧情走向,很快天真纯善的天命之女女主,就会单枪匹马过来,打着请师尊开小灶的名义,行抓奸之实。
而这位在原著中现在应该中药甚深,昏迷不醒的师尊,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提前醒了。
迎着师尊看着我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我觉得很头秃。
我真难,真的。
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你明明知道前面是个坑,你也不想跳坑,却偏偏每次都不受控制地跳下去。
最关键的是,为了活命,回回都得我善后。
而善后的后果,是更大的坑。
坑不是我跳的,屁股还得我来擦,明知道擦完还会有一个更大的坑,但为了眼下能顺利苟活,我还没法不善后。
这都特么什么事儿哦。
「你……」
师尊刚起了个头,外头突然一阵脚步,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和甜甜的笑声,女主伸手就推开了房间的门。
时间仿佛在门开的那一霎那静止。
我半靠在榻上,一丝不挂。
师尊依偎在我怀里,罗衫半解。
小师妹先看着我,目光充满了浓浓的震怒和谴责。
然后再看着师尊,眼神瞬间切换成了震惊与痛心。
别问我为什么能从一个眼神里看出这么多东西来,问就是我看过原著。
不仅看过原著,我还看过原著改编的剧本。
「师姐,你怎么能对师尊做这种事!」
小师妹的纤纤玉指指着我的方向,说出了既定台词。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我淡定地等着下文。
「师姐你是师尊最信任的弟子,怎么能够对师尊……对师尊……做出这样的事!」
其实你想说的就是伤风败俗有伤风化臭不要脸如此淫乱嘛,懂的懂的。
不光你觉得,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宝宝心里苦,宝宝说不出啊……
小师妹的眼中迅速泛出泪光,对我的控诉再次升级。
「师尊这么信任你,前几天还说要把代掌令牌交由师姐保管,他不在时门派上下听你号令,大小事宜都由师姐你来决断。师尊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给他下这种药?你这么做对得起师尊吗?」
哦,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我辛辛苦苦营业了小半个月,上上下下跑关系联络感情,好不容易挽回了一点形象,然后原主就出来作妖了。
小师妹对我的控诉情真意切,然而我因为还没从原主作大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动。
而这在普通人眼里,简直就是过于不可描述了。
毕竟我还全裸呢。
修仙跟世俗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仗着灵气护体,可以无视天气随便穿衣。
大雪天穿个白纱在外头跑的哪哪都是。
师尊作为门派实力顶尖的存在,就算是在南极裸奔都不可能冻感冒。
而我这位走禁欲路线的师尊,房间布置又喜欢极简主义。
换句话说就是,用不到的一概没有。
床可以用来睡觉,所以是要的。
但是床上除了一个枕头之外,是没有被子的。
再换句话说就是,我在师尊床上全裸,除了可以用师尊来帮我挡住最关键的部分之外,其余的地方,是完全没办法被遮住的。
而我就保持着这种浑身上下清洁溜溜的状态,被小师妹视奸了整整两句话的时间,还无动于衷。
行吧,我就当我也因为神功护体,所以不习惯穿衣服了。
师尊终于从被一个女徒弟抓了自己和另一个女徒弟奸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反手抓起床单想把我裹住。
然而他好像忘了,他自己还在我怀里。
于是,落在小师妹眼里,画面就变成了:
她抓到我和师尊衣衫不整躺在一张床上,而师尊居然想当着她的面,继续跟我搂搂抱抱亲密无间。
小师妹羞得面红耳赤,一跺脚就想往外跑。
这怎么行!
你是叭叭说痛快了,可我还没痛快呢。
我反手一把推开师尊,裹着床单大踏步冲向小师妹。
「你这样不行啊。」
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拖回来的小师妹,被我一往无前的气势吓得一个趔趄。
我双手握住小师妹的胳膊,比她还要急。
「奸不是这么抓的!」
抓奸不是技术活,但是抓完奸之后怎么把自己摘出去,并最大限度污名化对手,才考验技术的部分。
传八卦的同时,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才是最高境界。
我嘚吧嘚嘚嘴皮子翻得利索,调教小师妹捉奸的正确打开方式,就连身后正在整衣下床的师尊,也听得有点愣神。
书里描写的女主,是集气运实力和万千男配宠爱于一身的天道亲闺女。
她要铁了心想搞我,就凭我目前这个时灵时不灵的作死状态,根本撑不够一回合。
毕竟我这位原主就没活过第十章。
而且死状凄惨,被千夫所指,名声口碑碎得满地都是。
最关键的是,我这位白莲花小师妹,成功凭借着原主的死,狠狠地收获了一波男配男主的好感。
要我没穿越过来,她折腾原主,我就当爽文看完得了,毕竟读者喜欢。
问题是,现在她折腾的可是我。
身体里的这位原主,在我收获白眼谩骂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出来抢过控制权。
这就很操蛋了。
最后,小师妹是被我一番「敦敦教导」给气得,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然后驾起飞剑,抹着眼泪跑了。
我冲着小师妹的背影,一边挥手一边大喊:
「下回师姐还教你—你—你—你—你……」
公关人公关魂,公关都是人上人。
白莲花人设嘛,立了几百遍了,我熟得很。
跟我玩这套。
小师妹回去练没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师尊,炸了。
因为我直接被师尊一巴掌拍回了房间里。
「你什么事情很专业?」
我觉得师尊的问题有点不太准确。
他应该问我什么事情不专业。
作为公关公司资深员工,发通稿买热搜找狗仔黑对家蹭热度立人设,什么事儿我没做过?
就小师妹这种程度的白莲花,没有一个靠谱的公关团队,娱乐圈里都活不过三天,也就只好在修仙爽文里走上人生巅峰了。
但是说实话,我有点把握不准这位师尊对我目前身份的态度。
原著把原主的死,归结为一系列围绕小师妹产生的意外。
等师尊发现的时候,原主都已经死透了。
然后作者就顺利跳过了师尊对于原主之死的心理评价,直奔主题,让师尊对女主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感情。
我觉得这纯粹就是作者偷懒。
原主的设定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骨骼清奇、天赋奇佳。
全书第一修仙大派,起微山掌教师尊座下首席大弟子,门派内定继承人。
每天除开自己修行之外,还要负责门派日常大小事务,并协助师尊指点师弟师妹们的修行进度。
就这种牛 X 闪闪的业务能力和先天实力,能弄死原主,除去女主拥有金手指这一条之外,反正我是想不出原主死在前十章的合理理由。
鉴于这位师尊在作者笔下惜字如金的习性,我觉得我得主动一点。
「师尊想要我做什么?」
师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越变越黑。
「你还想做什么?」
这还用想?
第一要务就是要封住小师妹的嘴巴,不能让她大嘴巴往外宣扬。
第二就得毁尸灭迹,把房里这一堆乱七八糟的给收拾了。
捉奸这事儿讲究的就是个在床,在这一个没有监控视频的年代,但凡没实锤,就只能纯靠捕风捉影发挥想象,谁编得圆忽谁就赢了。
一切的核心宗旨就是,这件事,最好在第一时间给它烂在肚子里。
我把胸脯拍得山响,用原主上辈子加下辈子的人品给师尊发毒誓,他只需要负责风光霁月清贵无双,剩下善后我全包,保证师尊人设稳如磐石永不倒。
「师尊您放心,房间我来收拾,小师妹我去搞定,炼丹房我去消档,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过了今天,这事儿就翻篇儿了,绝对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也不会再有人提起,您就权当没发生过。」
不知道为什么,师尊的脸更黑了。
「你是这么想的?」
我不这么想,我还能怎么想?
我自己满山去宣传师尊和我有一腿?
想一想原主怎么死的,我脑子抽了才这么干。
我噗通一下就给师尊跪了。
「这回弟子一时糊涂,对师尊犯下大错,不敢求得师尊原谅,但求师尊给弟子一个改过的机会。」
师尊欲言又止地冲我张了好几回口,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也没把话说出来,最后撂下一句:
「你回去吧,我这不用你收拾。」
然后大袖一挥,一步到位,把我传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对着我那空空荡荡的床铺一脸蒙圈。
就这?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好歹给我一句准话啊。
对小师妹你直接给她放跑了,对我你就一句回去吧?
区别对待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我坐在房里,冥思苦想回忆剧情。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作者根本就没写原主到底是怎么炼药的,也没有交代小师妹到底是什么时候取的药渣。
就只轻描淡写提了一句,原主找到小师妹拿了一份灵欲草,说是要炼丹试验。
而那份由灵欲草炼出的药渣,出现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在三堂会审里。
原主声嘶力竭喊自己冤枉,而小师妹则一脸无辜地祭出了丹房存档。
一锤定音。
从常规操作来看,这个时候,我应该想尽办法找到小师妹的同伙。
然后花重金把药渣买回来。
接着彻底销毁,此事翻篇儿。
但基于小师妹白莲花精附体,见缝插针无间断黑人的敬业精神,我觉得这事儿得办牢靠点。
于是当天晚上,我就斥巨资购入传讯玉简一批,注入灵力,修改禁制,把玉简分为个人玉简和公共玉简两种形式。
每个人都可以用个人玉简往在公共玉简上留言,并且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个人玉简上,看到公共玉简里的所有留言。
由于修仙灵力使用方法的特殊性和体质的唯一性,个人玉简天然自带实名制。
然后我借着给师弟师妹们讲课的时机,定下规矩,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和提高授课效率,以后的课后作业一律在公共玉简上布置。
相应地,大家交作业也要在玉简上交。
可以单独传讯给我的个人玉简,也可以发在公共玉简上。
并且我会定期选择优秀作业,公布在公共玉简上,并手动置顶一周,让大家都可以向优秀人才参观学习。
接着我花了小半个时辰,带着所有人,手把手教他们操作了一遍该如何往个人玉简上注入灵力认主,如何把个人玉简与公共玉简相联结,以及如何和别人的玉简互相加好友。
我甚至还往玉简禁制上加入了特别关注和提醒功能,你特别关注的对象,如果往公共玉简上发了新消息,就会有特殊的提示音直接在你识海响起,提示你可以前往查看。
公共玉简被我挂在了修灵书堂的大门口。
个人玉简人手一份。
除了小师妹。
因为师尊在把我送回去之后,就亲自传音,说是小师妹擅闯尊长居所,罚禁闭三个月。
有师尊珠玉在前,这等福利,我正大光明地表示先给她留着,等解了封再补过一份给她。
而我在公共玉简上布置的第一项作业,就是每人写一篇至少三千字的小论文,重点论述灵欲草除了激发人体潜藏情欲之外的其他功效。
一时之间,起微山里随处可见的,都是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找灵欲草的内门弟子,而从前门可罗雀的丹房,则迎来了它在正阳峰上的高光时刻。
人人抢着炼丹试验药性,以至于丹炉太少不够用。
一粒沙子只有放进沙滩里才不会被注意到。
我要花钱去买药渣,不就是坐实了我做贼心虚吗?
从前可以花钱消灾,那是因为花钱真的可以让对方闭嘴。
如果对方不闭嘴,肯定是钱花得不够多。
但问题是这是修仙世界,讲究的是长生不老体悟大道,还从来没见过谁钻钱眼里去的。
只有把我用过灵欲草这件事变成正常属性,这事儿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翻篇。
至于炼成的丹嘛。
还不许我自己吃着玩了?
反正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敢去检测师尊体内是不是有用过灵欲草的痕迹。
我每天忙着在公共玉简上批改小论文,顺带亲自下场带头发评论,终于把公共玉简上的气氛炒得热火朝天。
不过这样终究不是常态。
实名制的好处就是大家都不敢乱说话,但坏处就是不利于利用舆论搅混水。
我开始琢磨着怎么改变一下灵力形态,又或者是换一种方式养一批小号。
师尊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忙着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练习灵力的细微操控技术。
师尊原本想跟我说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他进门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你还挺用功的。」
可不得用功吗。
玉简上的禁制是我自己琢磨着改的,老有些不稳定,我隔三岔五就得做点微调。
还得选在夜深人静,大家都睡觉了的时候。
否则白天大家发着发着消息,突然一下发现系统崩了可怎么好。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以前也没人这么使过,一切都得我自己试着来。
我好好一个公关人才,穿越到修仙世界里,活活被逼成了一个程序员。
我容易吗我。
接着我就如何精准操控灵力的问题,拉着师尊勤学好问地讨论了一整个上午。
连门都没出。
末了师尊被我恭恭敬敬送出去时,才猛然想起自己过来找我的目的。
「我是过来跟你说一声,上次你说小师妹给你灵欲草,还陷害你的事情,我查清楚了。」
我听完还愣了一下。
然后才反应过来,师尊说的是什么。
其实在我看来,小师妹拿灵欲草坑我这事儿,基本算是翻篇儿了。
现在山上人人都在挖草做研究,只要师尊不主动说秃噜嘴,我用灵欲草炼丹的目的就非常单纯。
只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师尊居然会去查。
毕竟这是一个没有监控的年代,也是一个没办法查指纹的世界。
小师妹如果一口咬定是我拜托她去找的灵欲草,我是真的没办法反驳她。
因为很有可能原主真的管她要了。
于是我只能让自己看着师尊的目光里尽量充满了迷茫,并努力把这件事滑过去。
「都过去了,小师妹也思过了这么久,应该知道错了。」
「师尊您一直没说要给小师妹解禁,所以她那份玉简我都还留着呢,您看我什么时候给她送过去?」
师尊的脸色就变得有点奇怪。
「你不关心我查的结果?」
这不是废话吗,你认真查我还心虚呢。
虽然说原著里写的是小师妹主动送上灵欲草,但我哪知道被我刺激过后的原主,会不会有什么惊天操作。
但师尊既然已经开口问了,我再躲就显得心虚了。
所以我也坦坦荡荡地回看了过去。
「我相信师尊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至于真相站在谁那边,只要灵欲草是小师妹给我的,就不能算我撒谎!
师尊的表情看上去就特别欣慰。
「你身为大师姐,是要宽容大度,小师妹一时糊涂,你没有和她计较,这很好。」
哦,她撺掇我给你下药,完了再锤我勾引你,害我身败名裂死状凄惨,一整套流程下来一气呵成,你跟我说这叫一时糊涂?
你这么糊涂一个试试?
活该你只能当男配。
师尊本来伸手想拍我肩膀来着,手刚抬起来就猛地一顿,然后拐了个弯,又扶在了门框上。
我寻思着高冷的人,是不是对扶门框这种事情都上瘾。
然后我就听到师尊接着说:
「虽然她是一时糊涂,但也不应该对同门怀有如此心思,更何此等行为实为不敬尊上。」
「所以,为师罚她去清风崖上思过一年,非传唤不得外出。」
我:???
我:!!!
师尊我错了!
我收回之前的吐槽,你不是男配命,你是天定的鉴婊达人啊!
我本来还想装一下惋惜之情,替小师妹求个不走心的情。
但奈何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让人喜大普奔,我的嘴角无论如何都撇不下去。
不管我怎么使劲儿,丫都不受我控制地往上扬。
于是最后,我的表情就变成了想哭却又实在哭不出来,想笑又在使劲儿憋着不能笑的……
抽搐。
师尊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
「行了,以后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
我如蒙大赦,低下头笑得都快撅过去了。
师尊还给我拍了拍背来顺气。
「听紫阳真君说,你最近兑灵石兑得有点多,都开始要跟他提赊账的事儿了?」
摸着良心说,如果按照原著的剧情来走的话,原主的确不能算穷。
但奈何支撑玉简存储消息的,得是实打实的灵气。
单凭我个人的修行储备灵气,就目前这个使用量来说,不到半天就能给我抽空了。
所谓自己不够灵石来凑,我目前照搬的玉简版论坛,烧的全是我的私房存款灵石……
大概是我最近跑霞光阁兑灵石兑得太过于勤快了,所以才让师尊纡尊降贵找了个借口,跑过来看看我到底在做什么。
不过这事说起来的确怪我,原本我计划的是等玉简运行稳定下来之后,就给师尊送块至尊 VIP 玉简来着。
但这小半个月着实有点忙过头了,居然愣是没给我逮着空。
毕竟我是一个人兼职程序后台管理运营推广外带控评带话题,得亏修仙之人可以不用睡觉,这种工作量要放在穿越前,我妥妥已经猝死了。
我甚至都已经想象到 UC 上有关于我那醒目的标题。
「惊!妙龄少女身兼多职,竟然……」
那一排未尽的省略号,每一个点都在欲语还休地控诉着老板对于 996 社畜惨无人道的压迫。
我诚惶诚恐地给师尊认错,并且拿出早就已经做好的,嵌有管理员级别至尊 VIP 阵法的玉简,毕恭毕敬递给师尊。
就差没跪下了。
师尊拿着玉简,修长白皙的手指和暖玉温润的光泽简直相映生辉。
「你改过这上面的阵法?」
我乖乖巧巧地点头。
得亏原主是个学霸,基础阵法原理学得特别扎实。
而我穿过来的时候,又顺带继承了原主有关于修仙的天赋和学习记忆,改个传讯阵法还不算太难。
师尊熟门熟路往玉简里打了一道灵气,让玉简认主,对我以权谋私,让所有内门弟子都去找灵欲草的行为,没有作出评价。
我偷偷摸摸松了口气。
转身就往玉简里编辑了一个帖子。
标题言简意赅,直指核心。
师尊空降,速来参拜。
底下瞬间跟了一长串的狗腿,各个争先恐后忙着给师尊留言拍彩虹屁,顺带私信问我,自己跪地的姿势标不标准。
我哪知道他们跪得标不标准。
我正烦着呢。
因为我刚刚才想起来。
为什么之前师尊说罚了小师妹继续思过,我听着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思过不是重点。
重点是师尊罚她思过的地方啊。
比起让小师妹去清风崖,我宁愿让她直接在师尊房里闭关。
因为清风崖是小师妹碰到超级大反派,堪称全书最能作死没有之一,但偏偏就是死不了的天命之子——男主的地方。
放在师尊房中起码能保证安全。
按正常剧情来说,小师妹得等去完灵宝秘境,拿到神兵天霜羽之后,才会有打开男主封印的资格。
接着才会阴差阳错去了清风崖,继而放出这个祸害。
而现在我要面临的问题是,因为我的一系列自救操作,导致师尊提前让小师妹去了清风崖。
女主金手指技能绝不可小觑。
我是真不知道她在没有天霜羽的前提下,会不会还能利用点别的隐藏技能点,顺利把这位祸害放出来。
但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师尊就是过来告诉我一声他对小师妹的处理结果的,这也就意味着,小师妹现在应该已经在清风崖上了。
血的教训呐!
信息收集工作没有做好,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让自己陷入被动。
我抱着玉简,非常犹豫要跟师尊编一个什么理由,才能合情合理地让师尊给小师妹换一个地方思过。
2
然而还没等我想出来,就又有人上门了。
这回来的,是若虚峰上明微真君的大弟子宋初阳。
若虚峰在书里的存在感非常弱,除了因为监管不力,放跑反派男主的时候出来背了一下黑锅,就再也没有什么完整的戏份了。
因为作者给若虚峰的配置就是阵修技术宅,起微山上所有的禁制阵法,都归若虚峰来管。
执掌若虚峰的,是师尊的嫡亲师弟,明微真君。
不论是按入门先后,还是按师尊长幼上来说,宋初阳都该叫我师姐。
然而从年龄上论,他大了我整整三十轮。
虽然修仙之人都驻颜有术,但面对他的真实年龄,我实在是狠不下心来让他叫我师姐。
所以和他都是直接论名字。
这哥们儿跟我也不见外。
开口就问我,是不是改良了传讯玉简上的阵法。
接着跟我说,明微真君请我明天若虚峰一游。
我拍案而起。
「干吗明天啊,现在就走。」
自己搞不定的就得找外援,就是明微真君不派人来叫我,我自己也得找上门去。
宋初阳没想到我比他还积极,反应过来之后,喜笑颜开地给我带路。
路上,我捎带着还跟他讨论了一下,改良传送阵法稳定性的问题。
我的学术水平在若虚峰上能排第几我不知道,反正下飞剑的时候,宋初阳对我的称呼,已经从初蕊,亲亲热热转变成了初蕊妹子了。
想要赢得一个技术宅的忍让,你只要会发嗲就可以,因为技术宅普遍都不想惹麻烦。
但想要融入技术宅,获得他们的认可,你就必须从专业角度出发,从根本上让他们觉得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宋初阳带着我逛了一圈若虚峰,见了峰上大大小小若干师兄弟。
拍着胸脯和我保证,以后有啥事尽管来找他。
只要他能说得上话的,肯定第一时间带着人来给我撑场子。
作为回礼,我给师兄弟们一人送了一块玉简。
初始灵气免费,后续用完了自己往里头充就行。
一堆技术宅抱着玉简,上手就开始研究灵气自动抽成的问题。
明微真君是师尊的师弟,我实打实的嫡亲师叔。
只不过原主一心修剑术,跟明微真君打的交道不多。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明微真君比师尊还要禁欲。
只不过俩人禁的风格不太一样。
师尊是长得很禁欲。
明微真君则是宅得很禁欲。
但这不妨碍我抱小师叔大腿啊!
时代最需要什么人才?
必须是高科技人才。
科技改变生活,知识改变命运啊。
宋初阳把我领到师叔院子门口时,还很有一点恋恋不舍的意思,问了我好几遍,需不需要他陪着我一起进去。
然后,我就看到院子们啪的一声打开,低沉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凉凉传了出来。
「初阳出去。」
大我三百多岁的师弟委委屈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师尊房里的风格,是没用的东西一概不放,而大多数的东西在师尊眼里都没用。
明微师尊房里,则表现出了标准的理工宅男风。
满满一房间的灵石和图纸,堆得哪哪都是。
以至于明微师尊不得不清空了一张桌子上的上品灵石,两张椅子上堆的图纸和衣服,才给我腾出了一块可以落屁股的地方。
然而当我好不容易坐下之后,明微师尊看着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不是说明天才来吗,初阳怎么今天就把你带来了。」
一边说,一边给我倒了一杯茶。
和理工直男打交道时,要非常善于理解他们直白话语中的善意,否则你能被他们活活气死,而始作俑者仍然茫然无知。
就比如说这一句。
明微真君想表达的意思是自己还没准备好,但听进耳朵,就感觉他在说我不请自来不懂礼貌。
对于这种情况,不用多想,使劲儿夸就行了。
所以我一口就把责任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不怪初阳师弟,是弟子听师弟说师叔传唤,一高兴,实在等不及明天,所以就请师弟先带我来了。」
「弟子仰慕师叔,一直想和师叔请教禁制阵法,唐突冒犯,还请师叔恕罪。」
接着我就对明微真君的阵法研究水平,绞尽脑汁输出了整整两个时辰彩虹屁。
夸赞专业人士的时候,比吹一般性彩虹屁要费脑子。
因为你至少得了解一定程度的专业知识,才能做到精准投其所好,一句话就夸在点子上。
明微师叔很明显就跟我聊得很开心。
不仅答应给我赞助研发灵石,还邀请我随时都可以来若虚峰参与阵法技术讨论。
我趁热打铁,和明微师尊提出,给起微山升级可视化禁制系统的构想。
若虚峰负责整个起微山的禁制布防和机关阵法,对外抵挡异敌入侵,对内防止弟子作乱。
问题是这一类机关禁制极易误伤,毕竟魔物里也有洗心革面的,而弟子中总有钻营漏洞的。
归根到底原因就在于,禁制只会报警,无法实时投影。
是报警就会有误触,关键时候通常还会延迟。
前者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试错,后者等发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若虚峰上的技术宅们,除了要负责维护守山大阵之外,还得每天出门巡查,看看有没有误伤。
明微师叔对改良禁制的兴趣,明显比改良传讯玉简大。
毕竟这直接关联他的日常工作量。
我从储物戒指里唰地一下,掏出了个圆溜溜的东西。
「师尊您看这个。」
明微仙君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然后看看我,又翻来覆去看了两圈,特别疑惑。
「这不就是普通的留影球?」
我默默点头。
这当然就是个普通的留影球。
我都忙成这样了,难道还指望我自己给留影球上加阵法?
明微真君很明显是看不上我这个入门级别的留影球,反手给我丢了个更高级的。
「你这种不好用,我这个对灵力的要求没那么高,送你了。」
说实话,我觉得明微真君不重视留影球,可能真的不能怪他业务水平不精湛。
这纯粹就是作者的锅。
留影球是个好东西,但作者就是不让角色们用。
并且为了不让他们轻易使用这个实锤之宝,还给留影球设置了种种使用障碍。
比如说提取制作材料很费劲,对灵力控制要求又高,多了要炸,少了录不够。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不能存储灵气。
这意味着必须随用随启动,用的时候还必须源源不断精准提供灵气,万一中断就相当于没用。
需要用到留影球的时候要么是突发情况,要么是危急时刻,谁还有这闲工夫用这玩意儿?
难道你跟魔物干架,打到快死了的时候,突然掏出一个球,跟对方说:道友且慢,让我录个证据先?
开玩笑呢吗。
久而久之,留影球就荣登了修仙道具鸡肋产品榜榜首。
我去买留影球的时候,老板看我的目光感激中还透着三分庆幸。
为了不让我后悔,他连放留影球的储物戒指都送我了。
我严重怀疑,明微真君这儿能有留影球,纯粹是因为他严谨的治学态度——虽然这玩意儿没用,但你们必须得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我当场跟明微真君阐述了一下我关于给守山大阵上镶嵌进留影石,以便足不出户随时查看山中情况的初步想法。
然后掏出写了满满三张大纸的报告。
论可视性阵法实施的可行性分析。
从理论上来说,这应该是可以实现的。
毕竟阵法都需要灵气支撑,嵌留影石也不过就是再增加几颗灵石的功夫。
只要把输入灵气的量调试好,留影石运转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再配上清理阵法,每隔七天自动清除留影石里上一段记录,这事儿就成了一大半了。
明微真君一目十行,把我的书面分析看了一遍,又在心里推演半天,终于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留影石我这儿不缺。但是如果要嵌进阵法里,还需要试验一段时间,你觉得哪里比较合适?」
这个问题简直太好答了。
为了不让明微真君怀疑我夹带私货,我把整个起微山都分析了一溜够,最后得出了我期盼已久的结论。
清风崖。
虽然不能明说我知道里面关着个大反派,但作为整座山阵法的维护者,这件事明微真君肯定是知道的。
还有什么能比又能创新,又能一边检查自己工作有没有纰漏的地方更完美呢?
明微真君略一思索,直接给师尊飞了只纸鸟。
语气客气地直接通知他,给小师妹另挪地方闭门思过。
我飞出若虚峰的时候,嘴差点没给笑裂了。
然而还没等飞到上阳峰,我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师尊就在上阳峰上等我。
是的,在上阳峰上。
不是山里,不是院子里,而是在起微山以师尊为首的剑修聚集地——上阳峰护阵之上,飞剑御空,凭虚而立。
等我。
为什么我知道师尊是在等我,不是在干别的呢。
因为我直接问了。
而且问得毫无骨气十分狗腿。
我说:「真巧,师尊也来检查护山阵法吗?」
然后师尊说:「不巧,我是来等你的。」
是夜,月朗星稀,清风微醺,我和师尊一人一柄飞剑,相顾无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非常微妙的被捉奸在床的愧疚感。
身为上阳峰剑修大弟子,我居然跑到若虚峰和阵修小师叔相谈甚欢……
但都修仙了,还不能大气点?
剑修阵修,修的不都是个大道吗?
修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要飞升的,几千年的老家伙了,还分什么派系啊。
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理直气壮一点。
然而师尊就是师尊。
一句话瞬间抓住重点。
「今天你明微师叔传讯过来,说想让你转修阵法,条件我随便开。要是我觉得人手不够,他拿宋初阳来换你。」
我给师叔大人跪了。
理工直男的发散思维啊,总会朝着一种奇奇怪怪的方向走下去……
就算我人在上阳峰,也不耽误天天去若虚峰摸鱼啊。
要做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当然得偷偷摸摸地做。
哪有这种明公正道,扯着嗓子就差明说我要抢人的?
师尊盯着我。
「所以,你现在已经不想修剑,想转修阵法了吗?」
虽然师尊嘴上表达的是你修什么我都支持,然而直觉告诉我,只要我敢回答是,他就敢用他的飞剑把我扎成个刺猬。
但如果我回答不是,按师尊的风格,估计多半会当着我的面给明微师尊传讯,说我对阵修毫无兴趣,以后要跟若虚峰一刀两断。
夸剑修会得罪明微师尊,夸阵修师尊会判定我想要叛出师门。
师尊摆明了,是不想让我把这个问题滑过去。
所以我也就掷地有声地问了回去。
「弟子请问师尊,剑修就不能研究阵法了吗?」
这个问题的关键点在于,明微师尊让我转修阵法,不是让我放弃修剑。
而被师尊一加工,就变成了我必须得在剑修和阵法里头二选一。
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两个都要。
接着,我就给师尊举了个现成的例子。
「师尊的剑阵,不也是以阵法为灵感创出来的吗?」
然后不等师尊开口,主动递上台阶。
「弟子知道,师尊怕弟子学得杂而不纯,耽误修行。但弟子只想以师尊为榜样,从任何地方都能悟到剑法之大成。」
先反问,再举例,最后用对方论据来证明我方论点。
简直完美。
师尊面无表情,好像在看我,又好像透过我,在看我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熟悉的黑屏感再次铺天盖地袭来。
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师尊说:
「想学阵法何必问明微,你随我来,我教你。」
我要你教我个大爷!
谁想学阵法?
谁都不能阻止我监督明微师叔给小师妹挪监狱啊!
我还没把女主丢出清风崖呢,就这么突然下线合适吗?
合适吗!
突然一下被关进小黑屋,实在不是一种非常好的体验。
因为整个人会突然有一阵失重般的眩晕感,再接下来就是一整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最关键的是,一直到黑暗结束,你都始终感知不到你自己。
那种虚无空荡的无力感,简直可以把人逼疯。
如果说这些都可以慢慢习惯,最让我遭不住的,是我真的不知道,原主这回打算出来作什么妖。
因为按照剧情来走,女主上清风崖解救反派男主的时候,原主的坟头草都有一米高了。
然而我上窜下跳一阵操作猛如虎,不仅苟住了自己的小命,还成功把剧情线给搅成了一锅粥。
这就很操蛋了。
虚空中的时间很难熬。
没有任何参照物,我既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远,更不知道我在虚空中做的所有努力,到底是否有用。
我试过一切在这个世界里我所能知道的全部口诀,也试过拼命集中注意冥想,妄图突破空间,还试过想象自己御剑飞行拼命奔跑。
一切都是徒劳。
我甚至都没摸清楚,原主到底什么时候会突然蹦出来,接管我所有的努力。
从前觉得,她不过是在原书有关于自己的重要情节拐点的时候蹦出来捣乱。
但清风崖的剧情她明显没有参与,而且我也还没正式开始打断这一块的进度。
这个时候她跑出来捣什么乱。
我可还在天上飞着呢!
万一掉下去了可怎么好。
然而这些都轮不到我操心。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片虚空中不停试验各种口诀心法。
万一哪种被我撞到有用呢。
然后就在我第三百四十二次试验燃火诀的时候,眼前猛地就是一亮。
就和我失去控制权的时候一样,控制权回也回得猝不及防。
以至于我那施了一半的燃火诀没来得及憋回去,一个大火球砰的一下,直愣愣地飞了出去。
虚空中没有参照物可以让我修正感知,所以我都是按照我觉得的最大力量来进行试验的。
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因为我完全没有控制力道,所以聚得超级大的火球,已经在师尊脸上炸开了花。
瞄准精确,弹道笔直,路程最短。
因为抢回控制权的时候,我在师尊怀里,师尊泡在水池子里,水池子在上阳峰唯一一个自带温泉,由师尊独享的山洞里。
我也就不明白了,我开局的时候明明和师尊说的是修仙事业问题,怎么到原主手里总能给我扭成谈恋爱副本?
你要光谈恋爱算了,回回还给我谈得不可描述。
不过这回和上一回的风格不太一样。
上一次很明显是激战过后的冷静期,但这回吧……
我也不知道是刚开始还是已结束。
师尊半身泡在水汽氤氲的池子里,我则跨坐在他身上。
俩人衣服倒是齐全,就是全湿了,贴在身上半遮半掩,这还不如不穿呢。
曲线纤毫毕现,水滴莹润滑过肌肤,一路经过看得到的部位,最后没入隐隐约约看不清的地方。
那场景,如果硬要概括起来的话就仨字。
简直了。
如果师尊脸没黑的话。
这不是我察言观色的本领好,而是师尊脸真的是黑的。
被我那个不遗余力的大火球给炸黑的。
说实话,这个车拐弯拐得猝不及防,我也被吓了一跳。
于是我问了一个从业以来最傻的问题。
「……师尊,你怎么不躲开?」
师尊闷哼一声,动了动身体,让我自己看。
然后我才发现,我不仅是跨坐在师尊身上,腿还缠着他的腰,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嘴巴对准了他的脸……
他躲得了就见了鬼了!
大火球带来的后遗症很快就来了。
原本就温热的水,被火焰带来的热量猛地一蒸,水汽就那么噗一下升起来。
师尊那张一看就让人觉得清心寡欲的脸,在水汽蒸腾中若隐若现。
然后变得逐渐模糊。
我连滚带爬从师尊怀里挪到了水里,又手脚并用从水里往岸上爬。
「弟子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师尊了,弟子告退。」
至于原主到底是怎么和师尊从阵法大全谈到的穿着衣服泡温泉,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师尊倒也没拦我。
就是在我滚下去的时候还收了收手指头,化掌为拳推了我一把。
我懂我懂,师尊心悦小师妹,我这个做大师姐的,不仅不主动给师尊牵线铺桥,还屡屡以身试法妄图玷污师尊清白。
实在是罪该万死,理当原地消失。
师尊这是嫌我滚得慢呢。
我一边往外跑,一边给自己施了个避水诀。
修仙就是这点好,杂事不用自己动手,念咒就行了。
想洗澡有清洁咒,想打扫有去尘诀。
避水诀用得好,堪比烘干机还带静音功能;御剑飞行加个罩子,甚至能秒杀波音 747。
传讯纸鸟和我擦肩而过,看款式和若虚峰的风格一模一样。
我脚步一顿,悄咪咪又转了回去。
刚好听了个尾巴。
「……有变,速来清风崖。」
师尊挥挥手,纸鸟化作一阵烟,消散在水雾之中。
「你不是尚有急事,又回来做什么?」
我义正辞严地给师尊戴高帽子,捎带着给我自己表忠心。
「弟子的事再重要,也比不上起微山的事重要。明微师叔一向稳重,这次这么着急来请师尊,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弟子一时心急,就跟过来看看,还请师尊恕弟子逾越之罪。」
只要不治我个勾引师尊之罪,其他的我都认。
水雾之中我看不清师尊的表情,就听他轻轻哼了一声。
「若虚峰的事情你倒是格外关心,就算我不让你去,恐怕也是拦得住你的腿,拦不住你的心。」
也行吧,我就当你夸我有主见了。
其实有一点师尊说错了。
应该是他既拦不住我的腿,也拦不住我的心。
若虚峰传讯,事涉清风崖,我就是傻子都知道跟反派男主有关系。
炮灰女配想活命,一般来说有两条路。
一条是赶紧弃暗投明抱紧女主大腿,从此女主吃肉你喝汤,说不定还能漏个男配跟你凑一对。
另一条则是梗着脖子硬刚到底,直到彻底把女主和男主搅和散,从此女主成路人,男主变灰尘。
就我这种原主时不时出来作大死的情况,想走第一条路是肯定走不通了。
既然不能抱住男主粗大腿,我就得趁他还没出来的时候,把他能出来的可能性抹得干干净净。
我的目标是:拼尽全力,调动一切我可以调动的资源,配合明微师叔,把反派在封印里给摁瓷实了。
别说他想破封印,我得让他连翻身都困难。
师尊御起飞剑,我也赶紧掏出我的座骑……
啊不,是我的佩剑,打算跟在后头飞。
结果我就看见师尊拍了拍自己身边。
「就你这速度,等你过去什么都晚了,到这里来,跟我走。」
我看看师尊那柄原著花了整整三百字来吹捧的,本世界仅次于反派男主兵器的绝世仙宝。
再看看我这把,在女配中间也算能排得上名号的居家旅行必备法宝,一时之间只觉得百感交集。
当然,到了我也没敢真的大着心往师尊剑上爬。
师尊喊了我三趟,都被我用弟子不敢坏了规矩为由,死活挡了回去。
最后我只能掏出一截捆仙锁,把我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飞剑挂在师尊飞剑后头,一路跟着被拖去了清风崖。
而这一路上,我都在思索,飞剑群串和高铁火车的区别,除了一个耗油耗电,一个就耗灵气以外,还有什么不同。
当明微师叔看到和串糖葫芦一样被拖在师尊屁股后面的我时,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半日不见,怎的上阳峰上改规矩了?」
我大惊失色。
距离我回上阳峰居然才过半日,原主和师尊的教学就能从房里教到共浴,到底是原主手段高超,还是师尊定力实在太差?
师尊瞪他一眼,直奔主题。
「到底什么事。」
明微师叔看着我笑了个够,才转身领着师尊往山洞走。
「你罚人去哪里思过不行,非得往这里凑。要不是你这个大徒弟提醒我,差点就捅大篓子了。」
末了还生怕局面不够乱,笑嘻嘻地捋师尊虎须。
「不过你这大徒弟,还挺对我若虚峰的胃口。要不然师兄你就忍痛割个爱,让她来我这儿修行阵法呗,就当你给我赔礼了。」
我可谢谢您惦记嘞。
我跟在两头大佬后头,脸上笑嘻嘻,心里无数次抡圆了胳膊,抽在明微师叔脸上。
我让你不会说话,我让你说话不挑时候,我让你说话不分场合。
现在是要我转院的时候吗?
你再慢点,男主就要被白莲花放跑了好不好!
然而一到里头我就乐了。
因为里头满满当当,站的全都是若虚峰的技术直男们。
宋初阳领着一众弟子给师尊行礼。
中间是一朵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白莲花。
小师妹一见师尊进来,立刻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楚楚可怜中还带着三分倔强。
「师尊,不怪明微师叔,是弟子自己犯了错,明微师叔罚我是对的。」
如果仔细看的话,她看向宋初阳的目光中,还带着三分惧怕。
「初阳师兄也待弟子甚好,这都是弟子应受的,师兄不过秉公办理,没有给弟子委屈受。」
那种弱柳扶风中的倔强不屈,里头掺杂着几分对黑暗势力的惧怕,又似乎隐藏着对公平正义永不停歇的追求和信念,简直在那盈盈一眼中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躲在师尊身后,头痛扶额。
见过笨的,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她自己被人逮着错了,哪有这么梗着脖子,暗地里影射说人下黑手的。
宋初阳果然不仅没有顺利接收到小师妹话里有关于「她实际上非常委屈」的隐藏含义,反而还非常赞同地点点头。
「绪容师妹说得对,咱们若虚峰从来循规蹈矩,赏罚分明。师妹擅闯禁地,本来是应该当场封住修为,送去执法堂再打九百鞭。」
「不过师妹坚称她是误闯,又说她来这里是奉掌教师伯之命,所以弟子就只拿捆仙锁暂时绑住师妹,等掌教师伯来了之后,问清楚了再行定夺。」
事实清晰,条理清楚,一句话里既给小师妹留了面子,又说清楚了她意图混淆清风崖关禁闭和误闯禁地之间的关系。
小师妹又傻了。
我都不想带她了。
含沙射影这种事情,你做之前不得挑对象?
跟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含含糊糊还行,但若虚峰是什么地方啊,顶尖技术宅聚集地。
宋初阳又是逮你的第一责任人,你跟他打马虎眼,能混得过去我就得拜你为师了。
白莲花对上技术宅,第一回合。
完败。
明微师叔抱着胳膊在旁边拨火儿。
「师兄你居然公然让你徒弟往禁地里闯?」
「你这徒弟还挺厉害,硬是把迷阵都闯完了,我来的时候她正破机关呢。」
「你们剑修,都这么喜欢一力降十会的吗?」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一个两个看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打起来这么猛。」
「难怪除魔卫道的事情都让你们剑修抢了,我们这是没捡着有兵器的便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