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有趣的超能力故事?

我在动物世界当老大

出自专栏《染指:他如绮梦入星河》

自从我考上兽医后,村里家禽大小的病都是我给治好的。

这不仅是因为我医术高超,更关键的是,我可以听懂这些动物们的话。

1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拿到了兽医证的快递。

我哼着歌回家,走着走着,耳朵里便聒噪起来。

「完了完了,嘘嘘拿到兽医证了,阿尔金山下又要多几条冤魂了。」

「大家可都不要生病,不然要被嘘嘘看的。」

「我要连夜搬家——」

我鼻子哼了一声,有些不悦。

声音瞬间没了。

我慢慢撕开邮政老大哥递给我的快递,说:「我饱读诗书,挑灯夜读,积极考证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们这群不省心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扒开草丛,倒拎起一只来不及钻洞的土拨鼠。

「你嘴巴要是能管住点,不啃矿泉水瓶,也不至于三天两头看见我。」

土拨鼠哼唧:「你管我,我偏要吃,偏要吃。」

「那就不好意思了,为民服务是我的原则。」

脚一拨,草丛里只来得及看到一小截蛇尾。

「还有你,响尾叔,能不能对人类友好一点……」

草丛里那截尾巴敷衍地响了两声。

太阳底下,证证闪闪发亮。

实在忍不住。

我对它猛亲一口,终于可以持证上岗了!

2

深夜,有人敲响我房门。

开门,是许久不见的雪豹大哥。

毛发柔顺,身材健壮,一看就是坠入爱河的模样。

我惊讶之余还往门口看了眼:「你下山没被人逮到啊?森林保护队的人找你好几个月了。」

雪豹高傲地甩甩头颅:「愚蠢的人类还想找到我?」

这我听得不是很高兴:「哎哎,怎么说话呢?谁让你谈恋爱这么高调的?还带着女朋友明目张胆咬坏监控?都上热搜了知道不?对了说正题,你怎么来了?我成兽医这件事都传到你耳朵里了?」

雪豹显然对这件事不是很感兴趣,他道:「山上来了地质勘探队,进我的领地了。」

「他们没带向导?按道理不应该啊。」

「有个男的掉进我家了,我老婆待产,有点饿了。」

我:???

我腾地站起来,我真是谢谢他,要吃人还特地来告诉我一声。

雪豹悠闲地在门口踏步:「不着急,我让我老婆缓缓吃,我就是看那小伙子唇红齿白的,问你想不想要,作为交配对象不失为一个选择,想要就留给你了,不想要,我们打算当年货了。」

3

我发誓,我真的是为救人和阿花待产去的。

阿花是雪豹的老婆,一只身材也十分健美的雌雪豹,除开颜值,什么都一般。

一年前被监测摄像头拍到误闯进雪豹大哥的领地,因为雪豹大哥不在发情期,所以那会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会展开一场惨烈的厮杀。但没想到,两只竟然诡异地谈起了恋爱,还一度破坏公家设置的监测设备,十分挑衅。

我和阿花有过一面之缘,不太熟,但仗着我和雪豹大哥的交情,她倒是和我说过两句。

「你这人类好丑。」

「一点都不肥,看着就不好吃。」

思路回归——

「大哥,你跑慢点,我晚饭要被你颠出来了。」

雪豹一个急刹车,给我放在一悬崖中央的小平台上:「你自己往上爬吧,我给我老婆打个野味。」

我:……

往上看,刀锋般的悬崖。

往下,黑洞洞的,万丈深渊。

进退两难。

海拔又高,气温骤降。

我穿着军大衣,背着医药箱在风中凌乱。

为了救人。

为了接生。

我深吸一口气。

爬吧。

雪豹和阿花的家在峭壁上的一个山洞,外面有棵光秃秃的植被,我手电筒一照。

血淋淋的。

我又往上看。

从上面摔下来,得多疼啊。

摔下来也就罢了,还摔进雪豹的老巢。

巢里还有一只领地意识外加攻击性皆是到达峰值状态的待产雌雪豹。

啧啧。

这运气。

得亏遇上我了。

「阿花。」

呼哧呼哧——

我循着声音望去,阿花正躺在角落,一脸疲相。

看肚子的起伏,是在宫缩了。

阿花见是我,警戒性放下,扬起的头又重新低下。

我走过去尝试摸她的肚子,她「嗷」地叫一声,满脸痛苦。

「阿花,慢慢来,不急哈。我摸摸看,你有几个小宝宝?」

不出意外,是两只。

「听说……你是医生了?」

一说到这个,我又骄傲起来:「可不是,你是我拿到兽医证后第一个病人,额不是,病猫。」

阿花突显凶狠:「我不是猫!」

我给她捋毛,挠她下巴,试图减轻她宫缩的痛苦。

阿花凶狠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满意地笑:「这才对嘛,放松,放松,请相信我的接生技术!」

猫科动物都是有共性的!

「哎……那个……」

我身后响起一个虚弱的男声。

差点忘了,我来山上另外一个目的是来相亲的。

啊呸,救人的。

4

看阿花状态还行,我去找那位幸运儿。

他被雪豹大哥叼回来丢在另外的角落,这位置泛着一股腥臭。

嗯,果然这对夫妻一开始是打算把他当食物对待的。

「你还好吧,撑得住吗?」

我趴下来问他。

他后背剐蹭严重,大衣下的伤口触目惊心,我简单察看了一下,好在没有特别深,多是皮肉伤。

男人抬起头,我看到了他的脸。

好家伙。

我谢谢雪豹大哥。

满脸血污都遮挡不住这位幸运儿的帅气。

「疼……」

「我知道,你先吃点消炎药,我给你伤口清理下。」

「你是医生啊?」

「唔,是啊,好了你别说话,保持体力。」

兽医也是医,人是动物,嗯,所以我专业还算是对口的。

「除了背,你还有哪里疼?」

「头……」

我又给他检查头,还是擦伤,涂了碘酒包了纱布,目前只能简单应付下了。

「我给你带了面包和水,你先垫垫肚子,现在天太黑了,温度又低,贸然出走可能会碰到熊瞎子,这玩意儿根本不讲道理,很烦的,发起疯来很危险。」

「那个,后面那个不危险吗?」

他指的阿花。

「她忙着生孩子,不至于。」

「还有一只……」

「出去打野味了,给老婆补充体力。」

「那他随时都会回来……」

「没事的,有我在。」

「他们是你养的吗?」

「……当然不是!擅自养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违法的好吧!」

「可是......」

我本着十分严谨的专业态度打断他的问题:「你哪来这么多问题?没看到阿花快生了吗?作为男人能不能体谅一下女生?!吃你的面包和水,给我保存体力!吃完就睡觉,不要打扰我给阿花接生!」

5

阿花是头胎,又年轻,身子骨好,产崽速度还算快。

两只都是公的,我分别赐名狗蛋和铁柱。

阿花问我有什么寓意,我说意思都是茁壮成长的男子汉。

唉,不仅是人类,动物界男女比例失衡也十分严重。

看着呱呱坠地的两个娃儿,我已经为几年后他们找对象而发愁了,可不要像他们的美女阿姨我一样,母胎单身。

雪豹大哥叼了两只野兔回来,见到母子平安,直接把我和幸运儿视为空气,食物给阿花后,就给俩亲儿子舔毛去了。

我终于得以坐下。

幸运儿有点恢复体力后,坐到了我边上。

「谢谢你救了我。」

我朝角落里那幅祥和的画面努努嘴:「客气,你该谢谢我大哥,要不是他,你早就成了他们腹中物了。」

幸运儿:「……」

不过他挺聪明的,他猜出来了:「你能通动物语?」

骄傲的资本又多了一个。

「被你看出来了?」

幸运儿:「……我看见你自言自语了。」

我:「……」

大意了。

形象是不是有点跌份?

「你咋这么大个人还会掉队呢?」

「谁和你说我是掉队的?」

「不掉队你怎么摔下来的?」

「我是跟着森林保护队一起来考察的,我们在上面扎营,我解手……」

幸运儿没说下去。

我懂了。

还是个失足少男。

我又瞥了眼不远处其乐融融的雪豹,它丝毫不看这边,眼里只有妻儿。

神他妈的地质探队。

早前确实有一支地质勘探队擅自进入过雪豹大哥的领地,雪豹大哥攻击过他们,我作为中间人单方面和它解释过这个词语,所以它凡是看见人,就说是地质队的。

我早该想到的。

雪豹大哥有点聪明,但不多。

「关韬认识不?」

幸运儿点头「?就是他领的队。」

「他们队招新人我没听说啊。」

「并不是,我是新来的边防铁路工程师,我来选址。」

想起来了,听阿爸提过一嘴,咱们阿尔金山地区,也计划要修建铁路了。

「选址就选址呗,你们铁路修山上啊?」

「原本的计划里是要在这片打隧道。」

「那怎么行?这里动物好多嘞,把家爆破了它们栖息地就没了。」

「跟着关队走了一圈,也报给领导了,会选择另外的方案。」

聊了几句,我看他气又顺不上来了,我连忙打住:「行了行了,你歇会吧。」

零点过半,幸运儿在我身边睡去。

我看着他茂密的头顶。

干工程的,不都是秃顶吗?

我细细思索了番,得出结论,看来还是盐吃得不够多,得锻炼。

6

我是被人拽醒的。

我一脸茫然,眼睛只来得及睁开半只,下意识裹紧了军大衣。

「怎么了……喔唷,大哥你有口臭啊。」

我被雪豹大哥的嘴巴直接给熏清醒了,连连倒退。

吃了新鲜野兔肉,嘴边还沾着野兔毛呢。

脑子清醒了,想起刚才的拽劲,应该是来自我身后的幸运儿。

因为雪豹大哥的英俊脸庞离我们只有半寸了。

我倒是懂他意思,他要送我们下山了。

但是幸运儿不这么认为。

这英俊的小脸跟抹了白粉似的。

美女救帅哥,妙哉,妙哉。

我拍拍他的肩:「不怕不怕昂,他没恶意,只是单纯要赶我们走了。」

雪豹大哥发话了:「赶紧地。」

我建议让幸运儿骑雪豹大哥下山,毕竟是伤员。

但得到了两位当事人(和豹)的一致拒绝。

幸运儿:「太客气了,我自己能走。」

雪豹大哥:「你可真不见外,我是来给你送对象的,不是给你当坐骑的。」

出了领地,它头也不回地离开。

绝情得很。

再走一段路,就有信号了。

我给关韬发了信息,问他们是不是丢了人。

关韬直接给我回了电话。

「许栩,你一个人进山了?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你找到姜润了,他在哪啊?一大早起来收帐篷,人不见了,悬崖边上就一只鞋,我他妈以为这哥们被熊瞎子给叼走了。」

失足少男原来叫姜润啊。

想必来这之前是个体面人,即使少了一只鞋,站在那,也是一道风景。

天亮这一看,阳光铺洒在他身上,再配上脸上的伤口。

好一个破碎文学式的俊俏儿郎啊。

山下就是羌县,我长大的地方,也是阿尔金山无人区外最近的一个补给站。

人口不足百户。

姜润住在县里的招待所,他是铁路局的先头部队,工作组有十来个人,他作为工作小白被领导派去山上选址,然后有了后面这么一出。

我给他借了一辆牛车,送他去卫生院。

我拉车,姜润躺在上头。

虽然他千般拒绝,但还是被我东道主的热情给摁在了板车上。

老黄牛有些好奇,见有个生人,好奇问我:「嘘嘘,新人呐?」

「山上救的。」

「看着瘦。」

「养养就胖了。」

「什么就胖了?」

糟糕,我连忙捂住嘴。

我回头微笑:「我胖,我胖了。」

路上碰见熟人,是隔壁家的婶子。

「唉,许栩啊,听说你考到证啦?正好你晚上回家的时候帮我看看我家猪呗,好几天胃口不行了。」

「好嘞!」

后面又响起幽幽的质疑:「猪?」

我再次微笑回头,缓缓竖起大拇指:「兽医人医,医者仁心,只要能医,都是好医。」

7

本以为我会就此和姜润别过,一来听闻这次边防铁路工作繁忙,二来我自己也抽不开身。

村里知道我有兽医证了,各个带着家禽走兽上我家来看病。

小院子里每天鸡飞狗跳,吵吵闹闹。

「排队!排队啊!不要插队,一个一个来。」我试图维持秩序。

一屋子动物,后面的骂前面的插队,狗骂猪太胖,猪喷鸡乱拉屎,我耳膜都要炸了。

养猪的婶子有点奇怪:「咱这不是排着队吗?」

额。

朴实邻居们的眼睛,像一条长龙般,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啊对对!我只是给大家重申一下排队秩序。」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只头顶红冠的缺嘴大公鸡,我总是叫他鸡哥。

鸡哥主人介绍是和野鸡打架,嘴巴伤了。

我还不知道他?鸡中大渣男,家里有两只母鸡了还不够,多漂亮啊,种还是我给他选的,他就是耐不住寂寞,村子里的母鸡看到他就跑。

这次真的是纯属找死,又看上了藏雪鸡。

被人家的族兄一顿暴揍,负伤回来。

「跑去高海拔,没缺氧还能找回来,你也是有点能耐。」

鸡哥:「真的……泡让(漂亮)……」

「藏雪鸡是你能染指的吗?你们体型就不配啊,没结果的。」

鸡哥主人一个头瓜敲在它头上:「还知道回来!跑去祸祸别人,气死我!」

「哎哎!许栩在不在?」

突然有人冲了进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

面生。

我乖巧举手:「我就是,有何指教啊?」

「救命啊!听关队说,你是打蛇的一把好手,我们工地上捣出了一个蛇窝,全他妈是响尾蛇!现在都聚集在我们工程师房间里,人救不出来!」

「工程师?」我眼睛一亮,「姜润啊?」

大哥连连点头。

我大手一挥:「前方带路!」

8

姜润的情绪还算稳定,就是表情有点严肃。

他在角落站得十分端正,我想,他军训的时候一定是个标兵。

「能不能,和它们沟通一下?」

姜润指了指前方。

为首的,竟然是响尾叔。

蛇身圆粗,S 型身姿,悠闲动着蛇头。

身后跟着他的大家族,男女老少,都齐了。

工程队的一干人等早就躲得老远,再远点,挖掘机已经等着了,要是没法讲道理,一铲子下来。

我迅速转身就把门带上。

现在,房间内就只有两人和 N 条蛇。

叫我过来的大哥声音悲怆,他似乎觉得把我推进了一个火坑。

「妹子!不要逞强!有事就喊一声,我们一定冲进来救你们!」

彼时,我跨过几条小蛇,走到响尾叔面前。

蹲下来,拍了他的头。

「你拖家带口过来干嘛呢,真挪窝了啊?」

响尾叔「嘶嘶」两声,不是很高兴:「没大没小,信不信我咬你。」

我伸出手,开始耍赖:「咬啊,你咬啊。你要是狠心,你就咬死我,我这人间算是白来了。」

「当初怎么就救了你?」

「咱们有缘啊,你说是不是?好啦,你把人家吓到了,带着兄弟姐妹们回去吧。」

后面的人轻咳了两声。

大妹说话了,她是叔的女儿,家中排行老大。

「嘘嘘,听说你有相亲对象了,我爸特地来看看呢。」

那也用不着这么声势浩大啊?!

等会。

「你们哪里听来的相亲对象啊?谁在乱传……」

「咱阿尔金山都传遍了呢,说你的相亲对象和你一样丑。」

???

我慢慢深呼吸。

阿花。

对对对,全世界就她老公最帅。

为了维持住我良好又神秘的光辉形象,我摆手:「你们撤吧撤吧,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于是,又浩浩荡荡地。

一堆又一堆的蛇,从土拨鼠给他们提前打好的地洞里,一条又一条地离开。

我没忘了嘱咐:「不要再搞突然袭击了啊,不然我真炖蛇肉吃。」

「嘶哈——」

小弟突然返身扑过来。

「哎小心!」

姜润突然拉着我往后退。

我没站稳,摔进他怀里。

嘤嘤。

「没事儿,他就是调皮。蛇群里就属他脾气最差,被响尾叔惯坏了。」

「你起来吧,压到我了。」

美好总是结束得如此之快。

我站起来,掸掸屁股,指着地洞:「都走了,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等会我就给你填上。」

「救我两次了,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姜润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姜润,铁路工程师。」

我受宠若惊,双手回握住他:「许栩,兽医。你也可以叫我嘘嘘,小动物们都这么叫我。」

「小动物们?」

啊哈?

好像两次碰到都确实不太小哦。

「嘿嘿,以后它们找你麻烦,你就找我!」

姜润笑了一下。

哇塞,还有酒窝哎。

「还有谁知道你通动物语?」

我摇头。

随即反应过来,那岂不是变成我们俩才知道的秘密了。

我脸一下子有点热。

他说:「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谢谢。那个,你忙吗?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替响尾叔赔礼。」

姜润挑眉:「响尾叔?还有那只雪豹大哥,阿花,你还给他们取名字?」

我点头:「是呀,可以拉近关系,叫叔叔、叫大哥,在动物世界里,也得讲究礼貌不是吗?」

「有道理。」

「我中午没事。」

那就是答应了。

原来约帅哥这么容易的?

好家伙,还是得要有过人的本领才行。

「哦对了,动物界也有相亲对象这个说法的?」

9

当然,我是一位遵守职业道德的兽医。

我回家继续问诊完剩下的病号。

看了时间,竟然快到饭点了。

「卧槽卧槽!」

第一次请吃饭就迟到?

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我的老爷自行车还是我阿爸留给我的,又高又大又笨重,得亏我腿长,不然都踏不到地。

「滴滴叭叭——」

喇叭声吓了我一跳,导致我狼狈地一脚踩空脚踏板。

「许栩。」

嗯?

姜润?

我瞪大眼睛:「你怎么找到这的?」

「大名鼎鼎,问一下就知道了。」

我坐上车,有些尴尬。

咋还亲自来接我呢?

不会是来质问单方面给他安排「相亲对象」这个名号吧?

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个相亲对象这个词吧,在动物的理解里,它不是真的相亲对象这个意思你能理解吧?就是类似于……」

我突然卡壳,应该怎么形容好呢。

「交配对象?」

「……这么直接?」

「配偶。」

他换了个词。

「嗐,他们把你当我对象了。你别介意啊。」

姜润装作了然地点头:「所以,那两只雪豹没吃我,是特地留着我,觉得我很适合你。」

Emmm。

我真诚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

姜润不答反笑:「还真被我猜中了。感觉你在他们动物圈,很受欢迎啊。挺有意思的。」

我无奈摊手:「这个圈子谣言传得可比人类圈快多了,鸟儿报信,一传十,十传百,从食草动物传到食肉动物,可夸张了。」

「你和它们关系都很好。」

「也有不好的。」

「比如。」

「就我之前和你说的熊瞎子,它眼睛是被盗猎者射瞎的,所以它从来不相信人类,即便是我和我阿爸救下的它,它还是给了我阿爸一爪子,把我阿爸的大腿肉都削掉一块。」

「现在还有盗猎?」

「很久没出现了,但这群人打不死,端掉一群,另外一窝又会拔地而起。」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曾经的阿尔金山盗猎猖獗,不亚于可可西里,现在成立的自然保护区,前人做了很多努力。

「你父亲也是兽医?」

「不是,他是保护区管护员,就是各方面知识都会了解一点。现在在无人区值守呢,还没到回家的时间。」

我带姜润去的饭店算是羌县比较有名的,环境也是县里最好的。

第一次嘛,总不能太寒碜。

刚推门进去。

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关哥,你小媳妇来咯!」

10

小媳妇?

我汗颜。

姜润果不其然看过去。

坐在饭店正中央大圆桌的,正是前几日带他上山考察的关韬。

年纪不大,但上去老成,典型的西北糙汉长相,头发长,总是绑个小辫子。

我连忙解释:「别听他们胡扯,都说着玩的。」

正说着,关韬放下手里的花生,掸掸手,朝我们走过来。

人高马大的,跟头熊一样。

嫌弃。

姜润很有礼貌,先叫了他一声:「关队。」

关韬淡淡点头,转而看我:「想吃啥?我让后厨去烧。」

这是要拼桌的意思?!

NO!

我一把拉过姜润:「今儿个不蹭您的饭,我有正事,走!」

我把关韬甩在后面,直到把姜润拉进包厢。

姜润问我:「拒绝关队,他好像不高兴。」

我踮脚往外看一眼。

关韬叉着腰还是看着我这个方向。

「他就是闲的,不管他。来来来,坐,想吃什么自己点。」

姜润却把菜单递给我。

「我不了解,你熟悉,我都可以。」

一顿饭下来,我对姜润的好感度 upup,直线上升。

好有礼貌一美男子,说好我请客,最后我去付钱的时候老板却说姜润已经买过单了,什么时候出去的?

难不成是方才去上厕所的时候?

「许栩,你出过阿尔金山吗?」

我点点头:「出去过呀,我考兽医是去乌鲁木齐的,出去一趟可累了。」

「这不,现在开始修铁路了。」

我抱拳:「感谢。」

「怎么不想着走出去要留在这里呢?」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我不太理解:「我为什么要出去呢?外面有那么多的能人,可是这里就只有我呀,况且还有好多朋友呢。那你呢,怎么会选择来这边,这里搞建设可苦了。」

姜润沉默了。

估计是被公司外派的吧,不能拒绝。

我安慰地拍拍肩:「没事,这不你认识我了,无聊了我带你去跟小动物玩呗。」

姜润失笑:「那是有点吃不消。」

「那咱可以换食草动物啊。藏羚?野牦牛?藏野驴?可比骑马爽多了。」

姜润的笑容慢慢消失。

得嘞,我好像又说错啥了?

但是,真的很爽啊,好好玩的。

不过,姜润最后还是答应了我。

「许栩,认识你,我很高兴。」

11

工程一旦开动,速度是很快的。

小小的羌县,一下子多了许多人,工程队逐渐进场。

这天,我挂牌休息,正睡得天昏地暗之际,手机响了。

周末啊周末!

看到来电显示,我火大哟。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找我!不然我要拉黑你!」

昨天睡前关韬就电话打来叫我和他一起去哈密玩,来回一趟一天就去了,我才不要。

玩哪有睡觉重要。

「有汉人游客的车被野牦牛袭击了,打了救援电话,我现在得过去一趟,要不要一起?」

路上,关韬开车飞快,后面还跟了三辆保护队的车。

我也简单了解了情况,简而言之,就是疑似网红模特的一个女生在高原公路上擅自停车拍照,动静闹得有点大,引来了不远处的野牦牛。

我黑人问号:「不是,动静闹得有点大?她是拿了扩音喇叭吗?这么大一条路,能把牦牛引来?」

「据说在打电话,嗓门有点大。」

「牛逼。」

羌县出去大概开了快半小时的路,老远的,我就看见盛况了。

一头彪悍的野牦牛,正「乐此不疲」地有一下没一下撞着一辆越野车。

一边已经被撞瘪了,人都在车上,暂时没事。

但也快了。

我们在安全距离停下。

我先下车,嘱咐关韬:「我先上去看看是哪一头,先不要开枪。」

关韬点头:「那你小心点,有事打手势。」

关韬不知道我会动物语,但他知道我对保护区的动物比较了解,记得住哪只是哪只,所以一般遇到野兽袭击人,都会把我带上。

我拿了望远镜,瞅了一眼。

不太妙,是大强。

野牦牛里脾气顶坏的一只,跟雪豹大哥和熊瞎子都起过冲突,不合群,总是独来独往,来无影去无踪。

个把月前攻击人类被麻醉枪搞过一次了。

来那架势,像是来复仇的。

女网红的车被它当靶子了。

有点难搞。

车上有三个人。

我回过头朝关韬打了手势。

没办法,在这个时候,人类的命总是高于它们的命。

我吹了一声口哨。

大强停下撞击,看过来。

我刚抬起脚,想要叫它,但它好像不认人了,直接朝我冲了过来。

「砰砰砰——」

身后子弹朝它打去。

哀嚎声响起,七八发子弹才让大强彻底倒地。

我心很痛。

虽然和大强接触不多,但我记得小时候,偶尔有一次碰到他心情好了,还载过我呢。那时候,它也有家的,不是孤单一只。

大强渐渐断气,眼神也逐渐清冽了一些。

我蹲在它边上,眼泪落下。

它看到我了,轻轻叫了我一声:「嘘嘘。」

再无声息。

「妈的!撞老子!」

突然,一男的走过来狠狠踢了大强一下。

我猛地站起来:「你干什么!」

越野车上的三个人此时已经站在我面前。

两男一女,踢大强的,是为首最壮的。

「这畜生差点撞死我们,你看不见吗?!」

「谁让你们在这哇哇乱叫的,不然能引起它注意吗?!进保护区的条例你们不看吗?路上小心野生动物的警示牌看不到吗?」

我走到不远处的警示牌,狠狠敲在上面:「这么大的字,看不见吗?!」

队伍里的女生说话了,语气不善:「你嚷嚷什么,不就一个畜生吗,至于吗?」

我再次被气哭。

救得都是些什么人啊。

关韬走过来,见到我满脸都是泪,再次举起枪,这次对准了前面三个人。

「找事?」

背着单反的男生上来劝架:「不至于,不至于,是我们没注意到,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我们车得修了,能不能拉我们一程,我们可以付钱。」

关韬收起枪,示意其他工作人员,拿钩子将他们的车拖着走。

女的和壮汉坐关韬的车,我坐副驾驶。

回去的路上,女的埋怨声再次响起:「姜润怎么来这种破地方啊,烦死了。」

我和关韬同时看向后视镜。

此时我才仔细看到了女生的模样,很漂亮,就跟照片似的。

末了,关韬又看了我一眼。

壮汉说话了:「谁让你和他闹分手的,一时想不开就来了呗。」

「那我也是吓吓他的嘛,我让他陪我去上海不行吗?非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吃软不吃硬,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你拉下脸来找他,他肯定会和你复合的,再说你把他妈都搞定了,怕什么。」

「可是他都不接我电话,我发朋友圈发了定位都不给我点赞。」

关韬来了一句:「不会把你删了吧。」

女生顿时炸毛:「放屁,怎么可能?」

两秒后,女生再次炸毛:「他真把我拉黑了。」

12

关韬给姜润打了电话,让他来保护队一趟。

大强的尸体也被人运了回来,放在门口,我看着尸体,一言不发。

姜润叫了我:「许栩。」

我抬头看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是想哭。

姜润从关韬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他在我边上蹲下,说了抱歉。

我摇头,他其实没错。

「姜润!」

漂亮女生朝他飞奔过来。

「冷柔,我想我和你说得很明白了,你就算来这里我也是之前的态度,不可能复合。」

冷柔越战越勇,推开我就想拉过姜润。

我没站稳,摔在大强身上。

这下,两个人都不干了。

关韬脾气很冲,扶起我后就开喷:「姜润把你的破事给我解决好,还有你,不要让我警告第三次。」

后面那句,是对冷柔说的。

冷柔一缩,想要躲进姜润怀里,却被他拉开,一脸严肃。

他看着关韬拉着我离开后,才开口。

「你要来这里,我妈确实和我提过,你做过我妈的思想工作,我也有数了。但是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你有你的梦想要追,我也有我自己的未来,我们不是一路人。还有你们两个——」

姜润走到壮汉和单反男跟前:「如果真的为她好,就不会由着她胡来,一个经纪人,一个摄影师,有没有点常识,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赶来无人区。」

冷柔根本听不进去:「你撒谎!你不就是因为我跟你闹分手不高兴了嘛,还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都来找你了,你干嘛还这个态度?什么未来,来这边有什么未来!你妈都不同意你来这边,你硬要来,你怎么对得起阿姨的栽培!」

姜润冷漠地看着她,以前为什么从来没觉得,冷柔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我的事,你少管。没人能干涉我,少拿我妈来压我,冷柔,我并不想撕破脸皮。」

壮汉拉了她一把,提醒她话说重了。

冷柔后知后觉,脸白了一度,声音也弱了下来:「姜润……」

「你走吧。」

姜润出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准备开关韬的车离开。

看得出来,他有话要对我说。

「等我回来吧,你先去忙。」

大强的归宿,我得替它处理好,取出子弹后,送它去动物坟地,那边临近冰川,让大强自然腐化。

另外这个事我也有必要通知一下他曾经的族群。

去动物坟地,我不让任何一个人跟,那边气候多变,且是真正的无人区,只有我有把握能走出来。

回到羌县,已是晚上。

关韬给我打了电话,说姜润前女友车扔在这,租其他车走了。

姜润直接等在诊所门口。

我情绪已经稳定,生离死别,其实都是常事,只是我格外看重罢了。

晚上气温骤降,姜润只穿了一件薄外套。

他不知道在这里会被冻死吗?

医者仁心。

我决定让他进屋。

「阿嚏——」

紧接着,姜润打出了一个非常应景的喷嚏。

我看着他,默默将当日救他时穿的军大衣递上。

13

姜润的故事,料有点多。

有家庭狗血剧,青春偶像剧,还有——国家献礼剧。

姜爸爸也是工程师,在姜润小时候因为和姜妈妈聚少离多就离婚了,后又因过劳牺牲在边防建设上,所以姜妈妈对于这项工作是非常敏感和抗拒的,姜润来这边,顶了很大的压力。

再加上姜润和冷柔感情变淡,未来目标不一致,冷柔闹分手,姜润就答应了,但是冷柔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姜润直接加快了来这边的速度。但谁知后来冷柔又追到这边。

「我以为你来这边,是为了逃避失恋呢。」

白天听冷柔的意思是这样的。

姜润裹紧军大衣,吸着鼻子。

「失恋倒不至于,本来我没那么快来这里,我一开始的计划是等施工单位完全进场后再过来,但实在太烦了,我就先来了。」

然后摔落山崖,掉进老巢,我拯救了他。

好一出戏。

跟演电影似的。

「今天他们碰上的,也是你朋友吗?」

说到大强,我隐隐的伤感又泛上来了。

「点头之交吧,它们终究不是人,直来直往,没有那么多情感,恨就是恨,看到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类,就不管不顾冲上去了。」

还有就是,我还找到了大强曾经的族群,首领说得也很明白,之前大强是因为性格偏执不合群自己离开的,既然离开了就和他们无关。

总之,有点唏嘘吧。

「因为我,导致这次事件发生,我能做些什么吗?」

他说得很诚恳。

我觉得有点滑稽,反问他:「你这小身板能做些什么呀,还是好好为人民服务吧。」

谁知我这么一说,姜润「腾」地站起来脱掉了军大衣。

紧接着是外套。

里面就一件短袖。

是个狼人。

我愣住。

干嘛?以身相许?

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等一下。

我明白了,他在告诉我,他不是小身板。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这短袖有点紧,隐隐能看出腹肌轮廓。

鼻头一热。

我连连摆手:「可、可以了。」

太实诚了。

我都看到他肌肉上的汗毛立起来了。

「穿上吧,我可是兽医。」

说完我俩皆是一愣,好像哪里不对。

他又笑了,听话地穿上了衣服。

「你呢,你什么时候开始能听懂它们的语言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

「我阿爸在无人区巡查的时候捡到的我。」

确切的说,我是被雪豹大娘和响尾叔救的,说实话,那天我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我没记忆了,我只记得跟着一辆大车跑,车上有个穿红色大衣的女人。

我忘了她是谁。

跑累了,我缺氧,天旋地转。

那辆大车上,关着豹大娘和响尾叔。

牦牛群堵住了车。

我隐约记得红衣女人那群人有枪,他们拼了命地想要突围,但是没成功。

一向不下山的狼群在那日也罕见出现。

那盛况,除开那几个亡魂,就我看见了。

我现在靠嘴说出那天的事,总归是差点意思。

我是靠豹奶捡回一条命的。

响尾叔总是说,他那会就是脑子抽了才会救我。

说我跟他犯冲。

但是耐不住豹大娘喜欢我呀。

至于听懂他们的语言,可能真的是和他们有缘。

豹大娘寿终正寝后,她唯一的儿子雪豹大哥继续照顾我。

我阿爸总是和我说:「许栩啊,我们和自然是密不可分的,那种感觉是很奇妙的,我们为了保护她而流血,甚至死掉,但是自然不会为之所动,她只是静静地在那里。存在,就是她对我们最大的回馈。」

我停顿了会,继续说:「这或许也是它们救我,容纳我的意义吧。赋予我这项技能,那便是我的责任。」

14

我和姜润正儿八经传起了绯闻。

可真的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这多让人家尴尬呀。

我指的姜润,我没脸没皮无所谓的,毕竟我和关韬的绯闻也从小传到大。

到后面,谣言变成我甩了关韬,转头扑向了姜润的怀抱。

此时,关韬正在队里悠闲地泡着茶。

「是我传的,怎么了?」

我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甩了你了?额不是,咱们俩啥时候在一块了啊?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泡我?」

关韬冷哼:「当兄弟也不是这么个当法,有了新欢,屡屡拒绝我的邀请。可能这就是女人吧。」

果然,是小心眼关韬会做的事。

不就是不跟他去哈密玩么。

我郑重其事:「那我已经不是无业游民了,我可是羌县现在炙手可热的兽医,我走不开的,我很忙。」

「陪姜润吃饭就可以。」

这个嘛。

嘿嘿。

我悄悄凑过去,在关韬耳边说:「那这不对他有点好感嘛。」

「人家又看不上你。」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我挺胸叉腰:「我也很优秀的好吧!」

关韬继续连珠炮:「你没看到他前女友长什么样子啊,脸蛋漂亮屁股翘,身材修长像根杆,请问你占哪样啊?」

……

扎心了。

关韬把我转了圈:「嗯,勉强脸蛋能看。大眼睛小嘴巴,像个人。」

「能不能不要看表面!我有内在!人家一米七多的模特,那天生身高优势在那边,这没法比较。」

我不服!

「可男人就是这么肤浅的,表面都没了,谁愿意了解你内在啊。」

叮铃铃。

我手机响了。

我看了眼,嘴角上扬,炫耀似的把屏幕摁到关韬面前:「看看看看!人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关韬嫌弃往后仰:「我没瞎。」

我接起电话。

笑容消失。

挂掉电话后,关韬贱兮兮还来一句:「咋的,人家拒绝你了?」

「姜润他们工程队在魔鬼谷附近,发现了很多羊尸。」

姜润拍摄照片的角度其实相隔很远,他用广角拍的。

羊尸在魔鬼谷里。

我从羊角分辨出是北山羊。

北山羊一般居于高海拔地区,天寒地冻都不轻易下山,在悬崖上一蹦一蹦,我有幸见过一次,豹大娘带着我去狩猎。

雪豹是北山羊的天敌。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豹大娘失手。

那羊,在悬崖峭壁上,跟个弹簧似的,duang~duang~duang~

后来我给豹大娘分析原因,是因为那次带着我的缘故,没办法施展拳脚。

肯定不是因为豹大娘年纪大了。

我第一反应是不是雪豹大哥和阿花带着狗蛋和铁柱出去狩猎了。

但姜润传过来的第二张照片却让我否认了这一想法。

这次他离得近一点,拍到的也清楚很多。

都是成年羊。

这么多,不像是雪豹的风格。

还是得去现场看看。

15

工程队在魔鬼谷附近测量,为铺轨道做准备。

我和关韬赶到的时候,姜润和一群电力工人正在讨论铺线方案。

「看到没,他就算戴安全帽也是人群中最亮的崽。」

关韬已经懒得和我说话了。

他表情凝重,看着魔鬼谷的方向迟迟不出声。

好嘛,毕竟是保护队队长,遇到这事,心情肯定不好。

我也不再打趣了。

姜润也注意到我们,小跑过来。

他见关韬想要往里走,连忙拉住他。

「最近天气不太好,还是别进去了,雷暴现象随时可能出现。」

魔鬼谷就是因为人畜进去容易遭到意外才因此得名。

关韬走了两步,真停住了。

他回过头问我:「你怎么看?」

我摇头:「不太正常。北山羊体型大,又是群居动物,没道理死这么多。我还是想进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我看尸体没有在里面。」

魔鬼谷附近生活的动物不太多,我也只能碰碰运气。

我往前走。

关韬想跟上来,但姜润再次拉住他。

「她有办法的。」

关韬看了他一眼,冷笑:「你以为你很了解她?」

姜润没放手,眼神丝毫不让他半分。

「正在慢慢了解。」

「你喜欢她?」

姜润不说话,关韬甩开他的手。

「收起你那三分钟热度,想找女人啊,你干嘛放你那前女友走,许栩不是你该碰的人。」

姜润了然:「你也喜欢她。」

「也」字成功戳到关韬心肺管子。

关韬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们这群搞基建的我见多了,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无聊得要死就找当地女人消遣,工程结束了,拍拍屁股走人。」

「你说的不包括我。」

关韬不屑地笑了笑,显然不信。

我听到后面叽叽喳喳的,小动物们都不敢出来了。

我回头「嘘」了声。

「你们俩能不能小点声,我都听不见了。」

关韬:「听不见什么?」

姜润:「知道了。」

走到入口,都没找到动物痕迹,这地,果然阴森。

北山羊尸体成片,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本来我觉得不是雪豹,就是灰狼,因为狼群也是扎堆出来狩猎的,也是北山羊的敌人之一,姜润拍给我的照片是散落的羊尸,可你们看里面。」

两人相继往里头看去。

散落的羊尸不远处,是另外扎堆摆放的尸体。

那群羊,都被拔去了羊角。

全是枪伤,还被割喉。

十分残忍。

他们不仅要拔羊角,还想要剥羊皮。

只有人类才会这么做。

我愤怒,捏紧拳头,想要冲进魔鬼谷。

这次,关韬和姜润都拉住了我。

姜润说得从长计议,盗猎团伙应该是躲在谷内,贸然冲进去只怕是他们的瓮中鳖。

姜润说:「工程队会在这里驻扎三天左右,我会盯着,你们回去报警,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

16

我寝食难安。

盗猎者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距离上次,还是我被丢下那一年。

警察赶过来也要时间,我们这儿的基层派出所,形同虚设,都是退休返聘的警察大伯。

姜润的电话在天黑之后就打了过来。

他说看到有车从魔鬼谷开进去了。

我给关韬打电话。

但他没有接。

估计也在联系。

我去找了响尾叔,同时他也带给我一个坏消息。

阿花和铁柱失踪了。

一定和魔鬼谷里那批人有关。

没办法,没车我就只能踏着老爷自行车赶过去。

嘿咻嘿咻,骑到一半我说这么累呢,妈卖批前胎还是瘪的。

来都来了。

前后都是黑黝黝,村庄的灯也看不见了。

冲吧。

阿尔金山是我的家,这里所有的动物都是我的亲人,我不允许这群猖狂没下限的人渣在我的地盘上造次!

我重新带上头杆灯,往魔鬼谷的方向奋力骑去。

呜呜呜,可是真的好累啊。

这事之后,我一定要去考驾照。

不知道骑了多久,我大腿根都软了,两只脚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工程队的灯光我已经能看到了。

但距离其实还有好长一段。

突然,黑暗里闪过了一束光。

我心一沉,下意识按掉了手电。

「嘶嘶——胆小鬼,我在呢,你慌啥。」

背上帽子动了动。

响尾小弟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出发前,响尾叔本来想跟着我一起,我尝试过将他放到我大衣帽子里。

嗯。

有点重,脑子往后倒。

壮年蛇首领的体重果然不容小觑。

退而求其次,小弟打头阵。

「万一来好几个人呢?」

光越来越近。

小弟漫不经心地嗤笑,十分自傲。

它说:「听脚步声,一个人。」

这时,灯光打在我身上,熟悉的声音响起。

「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不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过来。」

姜润?

我立马摁住帽子,低声警告:「不要出来吓到姜润,不然给你拧成中国结。」

「你特地来找我啊?」

「不然呢,我怕你脑子一热就冲进去了,里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我收到消息,阿花和铁柱也失踪了,我估计被逮了,我怕雪豹大哥孤身也来魔鬼谷,我最怕救不成阿花它们,他自己也落入陷阱,他们一家是保护区内目前仅发现的一对纯野生雪豹夫妻,还自然交配生下了孩子,不能出事的!除开雪豹和北山羊,我怕这群人还要继续猎其他动物!」

姜润带我去了工程驻扎地,因为是深夜,其他同事都已经睡了。

「我给你倒杯热水暖暖身子……卧槽!」

一向沉稳的姜润,颤抖着扔掉了水杯。

「嗨,人类~」

小弟摇晃着头颅,慢悠悠地从我帽子里爬了出来,盘在我肩膀上。

我眯起眼睛,也慢慢抬手……

声音里透出了一丝咬牙切齿:「我是不是说过——」

「拜拜了您嘞!」

小弟迅速下地,钻出了帐篷。

姜润惊魂未定,但还是不忘捡起杯子:「我给你换、换一个。」

说完,拿起手里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饮而尽。

我打哈哈:「它被派来保护我的,另外也去魔鬼谷探情况。」

17

接下来就是等消息。

后半夜,小弟回来了。

这一次它还算有良心,先发出响尾声引起姜润的注意,在姜润走到安全范围内,小弟才缠绕上他电脑桌边上的支撑杆。

「里面什么情况?」

小弟鲜少沉默了一会:「雪豹一家都在里面。」

靠,果然全军覆没。

「我看到经常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的了。」

经常在一起的男的?

我刚想指姜润,突然,脑子闪过惊雷。

不对,是关韬。

有一些事慢慢串起来了。

我抓住姜润的手:「那天!就是我救你那天,你是怎么掉下山的?」

姜润说:「上厕所脚没踩稳。」

这时候,他停住了,眼神慢慢变得奇怪。

我捏紧他的手臂:「你再仔细想想。」

「那天……我解手完,转身,脚撞到了个什么东西了,没站稳,就摔下去了。我迷迷糊糊的,那天晚上和关队他们喝了点啤酒,我酒量不太好。」

「你们带向导了吗?你跟保护队进山,有手续吗?」

姜润点头:「有的,我们领导写了介绍信。向导,我没印象了,反正是关队带队。他还蛮热情的,特地送我进山。」

我却摇头:「我刚刚才想到,那几天离巡山日期还有一段日子,他能同意你提前进山?我不认为他能为你破例,他工作时间也不喝酒。」

又想到什么,我问他:「进山是白天还是晚上?」

「午后。」

「这不是进山的好时候,走两步就天黑了,一般我们会选择清晨进山。」

姜润沉默。

过了几秒,他还是不敢置信地问我:「敢情他把我当饵?」

我也不想相信。

关韬是我回归人类社会后的第一个朋友,比我大五岁,单亲家庭,妈妈是当地维吾尔族的,我没见过他爸爸,只听说是个汉人。

他一定是早就蹲到了雪豹一家的踪迹,姜润刚好是个挡箭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山了,阿花待产,两只豹的攻击力其实是打折扣的。

即使没有姜润,他们也有办法一窝端。

有了姜润吸引雪豹注意力,这对他们狩猎只会是「锦上添花」。

真是这样的话,想必那天跟关韬进山的队员,其实也是幌子,盗猎者早就潜踪匿迹重新渗入到阿尔金山了。

妈的,我一定要敲掉关韬的头!

真心错付。

18

我必须得进去一趟。

姜润说,魔鬼谷的气候多变,天气预报不准,没有参考性。

我知道,我也只能摸索前进,还有小弟勉强能给我当个向导。

姜润想跟着进去。

我一把又把他摁住。

「你是祖国的花朵,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姜润表情微妙。

我连忙接下后句:「我指的是在对抗盗猎者这块,他们是专业的,但是他们不知道,在阿尔金山,我才是这个!」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