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个瞬间让你觉得这个世界出bug了?

我公婆非常看重风水,光是我和男友结婚的日子就选了一年。

没想到,办婚礼当天公公暴毙了。

婆家硬说是被我冲撞了,让我一个人给公公守灵一晚。

我总觉得,他们是借此机会想要把我献祭给谁。

我和梁绍文恋爱三年多,终于找到机会把婚礼办了,结果婚礼当天公公死了。

公婆比较信风水玄学,选了很多日子后,终于挑了这一个,领证还要另外看日子。

我家在市区,梁绍文家在县城,按我们这里的规矩娘家人送嫁后,吃了午宴就要回去的,不能留宿。

所以办婚礼那天,我爸和我弟将我送到后,吃了午宴就回去了,只留我一个人在梁家。

婚礼是中式的,虽说流程很多讲究,新人结婚居然还要去祖坟祭拜。

但两家都挺尽心,办得很圆满。

我公公很开心,喝了很多酒,我爸走的时候,还拉着让他多喝几杯再走。

1

送走我娘家亲戚后,梁绍文心疼我一夜没怎么睡,又穿着厚厚的中式龙凤褂,还带着浓妆不舒服,就带我回新房卸妆换了衣服。

刚将身上的龙凤褂换下来,梁绍文的叔叔就急急地到了新房外,脸色很难看,尤其是看着我的时候,目光很阴鸷。

但也没说话,只是朝梁绍文招了招手,示意他出去。

梁绍文的叔叔我也见过几次,只比我们大十来岁,今年好像都不到四十,性格挺外向的,每次我来都打趣我什么时候嫁到梁家来。

刚才他那一眼看得我心里很不安,果然等我卸了妆,清点今天得到的改口费和红包的时候,梁绍文就回来了。

可他就靠在门边,目光沉沉地打量着我。

「出什么事了吗?」我被他看得发毛,却还是撑着笑问他。

「余心,我爸走了。」梁绍文却直勾勾地看着我,幽幽地说着。

我当时也没往那方向想,以为他这是改了口,说的是我爸,当时顺口接了一句:「我知道啊,刚才我们一起送走的啊。」

梁绍文脸色却更难看了,轻声道:「他喝多了酒,没醒过来。本家人说是你今天进门冲撞了,让你今晚给他守灵,等明天再发讣告。」

我正记着红包数,听到「冲撞」「守灵」「发丧」这几个词后,才知道梁绍文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下连忙起身:「怎么回事?」

虽说我不太信这种,可婚礼当天死了公公,怎么想都不吉利。

午宴的时候,公公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梁绍文没有解释,只是打量了一眼:「我叔他们已经在布置灵堂了,你换身衣服下来吧。」

这种大事,我是不敢开玩笑的,连忙将身上喜色衣服换了一身素色的长裙。

等我出门的时候,发现外面贴着的囍字,还有金童玉女什么的,全部都撕了下来。

下了楼,就见原本挂着的红绸,全部换成了扎花白绸,一具棺材已经摆在了堂屋神龛下面了。

棺材盖半掩着,我也没敢看公公是否已经入殓躺在里面了,总感觉他们家办事速度好快。

梁绍文的叔叔带着本家人还在布置摆灵,见我下来,个个都脸色阴沉,好像我真的是那种害死公公的祸害。

梁绍文带我去了旁边的客厅,就见婆婆脸色阴沉地坐在那里,也没有哭,只是朝我招了招手:「余心啊,你过来。」

心里很不安,但那些姑婶都眼神沉沉地看着我,梁绍文拉着我不放手,更甚至将我往后扯了扯,似乎想护着我。

我想着出了这种事情,还是得安慰一下婆婆的,所以反握着他的手,从他身后探头,正想开口安慰婆婆。

她就瞪着梁绍文要笑不笑地道:「绍文啊,你爸死了,你这是怕我吃了余心吗?让她坐到我身边都不敢?」

那些婶娘的脸色也不好了起来,灵堂更甚至传来什么重重敲打的声音。

梁绍文身体僵了一下,慢慢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朝我道:「去吧。」

这气氛有点凝重,但我想着出了这种事情,也应该的,朝婆婆点了点头,正要坐过去。

还没等我坐下,婆婆就拉着我的手,似乎要拉着我坐下来。

可跟着我就感觉手上一凉,就见婆婆把一个很老式的玉镯套在我手腕上。

那镯子水头很好,并不是现在流行的光面,而是雕着龙凤纹,雕口处还有点暗黄,很明显有些年头了。

「委屈你了,这镯子是梁家祖传的。你公公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今晚你一个人在灵堂给他守一晚,明天就没事了。」婆婆还很贴心地拍了拍我的手。

这是让我一个人守灵?

刚才梁绍文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大家一起守!

忙扭头去看梁绍文,可他就是看着我手腕上的镯子,脸色铁青,脖子上青筋迸现,似乎很生气。

别看梁家一直在县城,可家里包了附近所有的山头,种药材,开医药公司。

从民国初就发家了,家底厚实,家教比较好,梁绍文脾气温和有礼,就是比较保守。

谈的这三年多,有时我也馋他身子,闹他,他明明忍得受不了,却还是没到最后一步,只是抱着我亲了又亲,坚持不在婚前圆房。

也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但这会却恶狠狠的,好像要杀人一样。

那样子让我有点害怕,也有点奇怪,轻唤了一声:「绍文?」

可他抬眼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尽是阴鸷,还有着恨意?

我本为是他也不同意我一个人守灵,朝他眨了眨眼,想着至少他陪我一起吧。

却听到梁绍文道:「这镯子就不要给她了吧?」

这话说得完全跟我想的不一样,但确实这种传家的东西太贵重了,听梁绍文的意思这镯子大有来头。

我忙站起来想取下虚套在手腕上的镯子,还给婆婆。

想跟梁绍文商量,至少让他提出跟我一起守灵。

虽说我不怕,但一个人晚上守一晚,也挺那个的。

可婆婆却一手摁着我,硬是把那镯子摁在我手腕上,朝梁绍文道:「你爸死了!这镯子就得归余心,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着,婆婆朝一边的二婶道:「你带余心去换衣服。」

我听着莫名其妙,这镯子归我,和公公死还有什么联系?

难道这镯子,还是我公公的?

「妈!」梁绍文脸色惨白,一把走过来,拉起我道,「日子你们选的,你们说不会有事,我们才结婚的,现在出了事,怎么能怪余心。」

我听着这话,就感觉好像公公的死,还真的是因为我嫁进来。

一时心里也难以接受,转头看着婆婆,直接开口道:「要不就让绍文跟我一起守灵吧。」

公公在婚礼这天死了,这事发生了,也不是争辩就能让她们相信跟我没关系。

以后日子还得过,我也不好新婚当天,把婆家人全部得罪死。

但婚礼是我和梁绍文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他跟我一起守,是应该的吧。

「不行!」结果梁绍文和婆婆同时开口。

梁绍文更甚至吸了口气,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朝我道:「余心,你跟二婶上楼换衣服,我等下就上来。」

可我已经换了一身素色的中式长裙,还换什么?

二婶却努力地挤了个笑,拉着我朝外走,而且她手里还拎着一个颜色黯淡却很古朴的旧箱子。

她拉着我的手,力气很大,我想叫梁绍文,她直接就拉着我走了。

等我到楼梯口,回头看的时候,就见梁绍文好像满脸怨恨地看着婆婆,而在堂屋布置灵堂的那些本家,都去客厅了。

灵堂这会已经布置好了,可整体布置与我和梁绍文的婚礼差不多,就是没有贴囍字,把红绸换成了白绸。

心里有点好奇,怎么灵堂的东西准备得这么齐全。

我目光往上扫了一下,就见灵堂摆的并不是公公的遗照,好像是挂的一幅画。

画有点发黄,但装裱得很好。

上面好像是一个头戴金冠的青年,逆光看不太真切,依稀能感觉出丰神俊朗的模样。

就在我看过去的时候,感觉手上松松垮垮的玉镯好像紧了一下,贴着手都有点凉。

可二婶拉着我走得很快,我连看都没时间看。

等到了新房,二婶随手就将门关了,开箱子的时候,我这才发现,原本被婆婆随手一套就进去的镯子,这会好像刚好我手腕大小,怎么取都取不下来了,我给手上涂了一圈厚厚的乳液都取不下来,反倒把手都弄红了。

二婶却已经从箱子里拿出一身古制的龙凤褂,与我和梁绍文结婚穿的喜服差不多,可这是纯白色的,而且里三件,外三件,一整套。

更甚至还有成套的首饰,但都是银的、玉的,或是镶珍珠的。

这一套下来,价值不可估量。

但守个灵而已,用得着这么……有仪式感吗?

这东西又是哪里来的?

问二婶,她只是朝我笑:「就是梁家祖上留下来的,你先去洗把脸,准备换衣服吧。」

我总感觉这事透着古怪,借口要上个厕所,就拿着手机给我妈打了电话。

梁家的意思是要等我守完这一夜灵,明天才发讣告,这会我爸妈也还不知道。

我妈听着也吓了一跳,我又把这事的古怪说了,我妈想了想安慰我:「既然这事碰上了,你和绍文想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按他家的规矩办。你婆婆不是还特意给了你个镯子吗?估计也是知道委屈你了,他们记着你的情就好。

「你爸和你弟还没到家,我让他们马上回去,问下怎么回事。就算今晚不在梁家留宿,也在旁边住着,我现在就叫车去找你!如果今晚怕的话,就让绍文在门外陪着你。」我妈尽量安慰我。

末了还怕我使性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你别怕就行。」

我原本就忐忑的心,也慢慢安稳了下来。

就是看着手上好像尺寸变小的镯子,感觉有点凉手。

等我出来的时候,二婶已经将东西都准备好了,婆婆居然还拿着一盒鲜红得好像口红的东西站在梳妆台前,说是帮我上妆。

可守灵要上什么妆?还是用这么红的东西上妆?

但现在我一个人在梁家,她们脸上神情都很悲戚,更甚至好像有点害怕?

我想着我妈安慰的话,就按她们的规矩办吧。

可婆婆说的上妆,却不是脸。

而是让我脱了衣服,在我背上画!

2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守灵要在背上化妆的,而且还是用这么鲜红的东西。

虽然都是女的,可脱光衣服,也不好意思。

所以很明确地表示抗拒:「守灵就不要化妆了吧?」

婆婆却用手指在那盒鲜红的东西里搅了搅:「这是鸡血和的朱砂,怕你守灵害怕,我在你背上画道符,这样就不怕了。」

婆婆信这些,我是知道的,可没想到她还会画符。

虽说她这是为了我好,但心头疑惑很深,我却还是道:「我打个电话给绍文。」

可婆婆直接拉开了门,就见梁绍文站在门外,脸色依旧阴沉,却还是勉强地朝我笑了笑:「就按妈说的办吧。」

我听得头都大了,直接一步跨出去,扯着他到外面阳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只是不停地告诉我,守完今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委屈我了,但为了我们以后,一定要守完今晚如何如何的。

他脸上尽是诚恳和苦意,我一时居然有点心软。

所以还是回房,脱了衣服,让婆婆用那和了鸡血的朱砂在我后背画了个什么。

我没接触过朱砂,但婆婆那盒子里的东西,有点像那种檀香木才锯开时的味道,又像是某种花香,但总体来说,很好闻,根本没有血的味道。

她画得很细致,也画了很久,久到我感觉身体都凉了。

画好后,我原本打算照镜子看一眼画的是什么。

婆婆说看了就不灵了,还拿吹风机给我吹干,这才让二婶拿了衣服给我穿上。

这一整套衣服,连里衣都有,等我穿好后,除了一红一白,其实整体上,和婚礼的龙凤褂真的差不多。

这成套的首饰更是古朴,看上去居然比我们从婚庆公司定制的更好看。

等弄好这些,就已经傍晚了,婆婆给我端了碗面吃,还和二婶一起,将新婚铺着的喜被什么的,全部换成了白色的,更甚至在床头还贴了一个白纸剪的「囍」字。

就让我在房间里等着,说先下去安排一下。

我看着一屋子的白,再看看自己一身白色的龙凤褂,虽说不信,但还是感觉害怕。

拿着手机给梁绍文打电话,想让他上来陪我。

可他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我给我爸妈打电话,问他们到了没有。

我爸妈只是告诉我,问了县城里的人,蒋家似乎祖上传了这么个事情。

新婚如果死至亲,新娘就得单独守一晚灵,好像从民国时就有了。

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但让我别害怕。

我听着只感觉离谱,难道他家婚礼当天,经常死至亲吗,还有这种规矩。

还想再问,婆婆和二婶就进来,说是外面黑了,我可以下去守灵了。

婆婆还要笑不笑地看着我手里的手机:「晚上守灵,手机就不要带了,免得突然响,吓到你。」

这话虽没错,但我总感觉不安心,所以开口道:「我会调静音的。」

婆婆也没有再说什么,和二婶牵着我,下楼去灵堂了。

这会灵堂一个人都没有了,门口挂着白灯笼,那具棺材的盖依旧半开着,只能看到里面明黄的垫布,也不知道公公是不是躺在里面了。

我这才想起来,公公死后,我都没去瞻仰过遗容。

问婆婆,她说让我别看,免得看了更害怕。

婆婆和二婶扶着我在棺材前摆着的蒲团跪下,教我烧纸、点烛,和祭香。

而且交代我,无论如何,香火、纸烛都不能断。

这事情倒是不多,就是有点瘆人,而且我为了婚礼,几乎一夜没睡,这又要熬一夜,有点难受。

问梁绍文能不能守在门外,婆婆只是告诉我别害怕,不会有事的,跟着就和二婶走了,还将灵堂的门给关上了,阴沉沉的灵堂只剩我一下人,越发显得阴森恐怖。

我跪着一边烧纸,一边打量着香烛,眼睛扫过半开的棺材盖和挂着的那幅画,越发感觉不像公公,这事越想越奇怪。

但已经到这一步了,也硬着头皮烧纸。

开始还好,因为害怕,全身紧绷着。

可烧了一会,屋里热了起来,我一身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闷出一身汗,就感觉身体沉重,而且昏昏欲睡。

这种困意,随着烧纸越来越浓,连害怕都没了。

我原先还掐着虎口撑一撑,到后来,好像眼皮怎么都撑不住,连点香烛的时候,看着火光都是晃的。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灵堂紧闭的门好像被推开了,跟着一个穿着配套白色龙凤褂的人影走了进来。

我想扭头看,可实在是困得厉害,跪久了身体也难受,那身衣服才穿的时候感觉精致漂亮,这会汗水濡湿了,就又沉又重。

一转身,差点被沉重的衣服拖倒了,那人一把就扶住了我,伸手摸着我手腕上的镯子,一言不发。

屋子里烧得久了,烟雾弥漫的,我眼睛也迷糊得厉害,隐约看着那身衣服,与自己身上的配套。

眯眼想看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隐约感觉很熟悉。

以为是梁绍文忙完外面的,进来找我了。

轻唤了一声:「绍文?」

那人轻笑着应了一声,手在镯子上摩挲着,搂着我的手紧了紧,将我拉到怀里,沉声道:「新婚夜?」

那语气好像并不是很高兴,还有点生气。

还在我脖子上嗅了嗅:「你用犀角香了。」

他声音低醇,和梁绍文的声音不太像,可却很好听。

我实在是困得不行,努力眯眼看着他,可火盆前烟熏火燎的,眼睛熏得连衣服上的龙凤纹都看不清了,更别说看到长相了,但那种熟悉感让我很安心。

虽然心底担心梁家人发现他偷溜进来,可实在太困了,伸手圈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我眯五分钟,你帮我烧会,再叫醒我。」

接着就要闭眼,但他似乎很开心了,搂着我往怀里拉了拉,几乎将我整个抱起来,贴在我耳边轻声道:「这就睡了?」

我困得眼皮都打架,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就感觉唇上一凉。

跟着就听到他贴着我,轻声笑道:「新婚夜呢。」

这次语气中,尽是愉悦。

梁绍文以前很克制,每次闹腾一会,都强忍着跟我说,等我们办了婚礼,就有我好受的。

我以为是他特意摸进来,可这毕竟是灵堂,伸手推了推他:「别闹。」

但他手却灵活地钻进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里。

我挣扎着想睁开眼,可好像身体发着软,靠在他怀里,怎么也睁不开,迷迷糊糊的,似乎后背一阵阵地发热。

过了一会,沾着汗水,沉闷的衣服被脱下来,他抱着我躺了下来,我跪得酸软的身体,躺平后,舒服得轻嗯了一声,惹得他一阵阵低笑。

更甚至体贴地帮我揉着腰腿,却朝我喃喃地道:「我等你很久了,你就只想睡吗?」

我实在迷糊得厉害,想着他都这么体贴了,伸手勾着他脖子,表示了一下安慰。

就这一下,我就感觉整个不一样了,抚在膝盖上帮我揉着的手,好像慢慢地加大了力度。

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我最后一点意识告诉自己,现在不太合适。

有时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好像有着长长的黑发在眼前垂晃,但整个人好像从背后发着热。

好像连困意都没有了,只是有点迷糊地随着他癫狂。

隐约想着,果然忍了这么久啊……

最后,我实在困得不行,不知道是跪久了全身酸软呢,还是其他原因。

就算没了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汗依旧不停地流。

可他还是不知餍足,我推了他几次,说累了,他却一直哄我。

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只是感觉他不停地亲着我,在我耳边低喃着:「我等你很久很久了。」

「嗯,知道了。」我以为他是说这三年,推了他一把,「记得帮我去灵堂烧纸。」

他好像闷闷地笑了一声,跟着紧搂着我,轻应了一声:「好。」

我是被鸡叫吵醒的,一声接一声的鸡鸣,好像扯着嗓子叫一样,而且明显很多只。

但实在太困了,我努力想睁眼,却还是睁不开。

迷糊间,又被亲了两口,他似乎搂着我依依不舍。

但鸡叫似乎越来越厉害,一声接一声,连个空闲都没有。

隐约还有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并不是房间门用的消音锁,而是那种大门推开的声音。

我听得一个激灵,猛地想起自己还在灵堂。

连忙睁开眼,入眼却是一片黄澄澄的布,感觉有点熟悉。

伸手摸着这布,有点滑,不太像床单,而且好像还很窄,侧躺着所见的地方整个都是这种明黄……

我顺着这「床单」翻了个身,入眼就是一方窄小的空间,头上还半垂着一个白绸扎花,以及半截黑沉的木头……

猛地想起这是什么!

我直接一个打挺想坐起来,却发现腰腿酸软,身上除了盖了一件袍子,什么都没有穿。

跟着梁绍文就出现在棺材边,见我躺在里面,似乎也吓得脸色青白。

连忙伸手将半盖着的棺材盖推开,裹着衣服将我抱了起来。

我这会吓得整个人都蒙了,不停地喘着气,想尖叫,却叫不出来,只是紧紧揪着裹在身上的外袍。

更别说问梁绍文,这是怎么回事了。

但他抱我出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上穿的那些衣服、首饰,就掉落在棺材旁边,也就是说,昨晚就是在这脱的。

梁绍文看着这些脱落的衣服,脸色发青,直接抱着我上了楼。

我这才发现,灵堂的门虽然开过,可进来的好像只有梁绍文。

门这会又关上了,可鸡却依旧扯着嗓子不停地叫。

我完全被吓醒了,扯着梁绍文颤抖地道:「昨晚……」

「是我!」梁绍文低头看了我一眼,下巴绷得紧紧的,「是我把你抱进棺材里的。」

他这回答,很奇怪。

就算梁绍文胆子再大,和公公再没感情,要和我补新婚夜,摸进了灵堂,也得偷偷抱我回婚房吧?

在棺材里?

他信,我都不信!

我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下面的灵堂,却见那幅挂在灵堂的画,突然「啪」的一下,掉了下来。

梁绍文脚下也是一顿,扭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是僵的。

3

在画像掉下来后,梁绍文和我都被吓到了,他抱着我,几乎一步两个台阶,噌噌地上了楼。

而鸡鸣不断,灵堂的门却依旧紧闭着,婆婆她们没有一个人进来的。

梁绍文将我放在床上,不知道是累的还是什么的,脸色铁青,喘着气道:「鸡叫就算一晚了,我去把你衣服拿回来。」

跟着就急急地就走了,估计是怕别人发现灵堂的异样吧。

我这会回过神来了,趁着没人,将裹着的外袍脱了,直接跑到厕所,对着洗漱台的镜子,想看下婆婆到底在我后背画了什么。

等我看的时候,除了一身红青的吻痕,后背上什么都没有。

但昨晚,后背一直发热,就像贴着好几个暖宝宝一样。

正看着,外面梁绍文又回来了,敲着厕所的门:「余心,你在洗澡吗?」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什么都没有穿的身体,抬手想裹着浴巾,却发现那只镯子依旧好好地套在自己手上。

想起昨晚那个人,一下下地抚摸着这镯子的事情,我心头一阵阵发寒。

那人绝对不是梁绍文!

可他为什么承认?

对于这种事情,是个男的不都该零容忍吗?

想着从布置灵堂开始的诡异,我突然感觉很害怕。

梁绍文还在门外,好声好气地哄着我:「余心,要我给你拿衣服吗?」

他一直都很体贴的,要不然也不会拖了三年多没结婚,我们依旧在一起。

可我看着镜中自己一身的吻痕,想到那开了又关,只有梁绍文进来的灵堂,心头一阵阵发冷。

过了好一会,我才撑着精神,朝梁绍文道:「不用了,我裹着浴巾出来吧。」

拿着花洒,我将水温调热,但无论热水怎么冲洗,我都感觉自己整个人发着冷,而且手腕上那玉镯也冰冷冰冷的。

门外梁绍文好像开始发急,不停地拍着门叫我。

似乎婆婆她们也进来了,问了我的情况,说是我爸妈和我弟都来了。

我这才隔着浴室门,让他们出去,说是要出来换衣服了。

他们似乎都很好说话了,直接就走了。

我裹着浴巾出来,看着床边堆放着那里三层、外三层的白色龙凤袍,还有那些古制的首饰,以及我调成静音的手机。

也就是说,梁绍文将这些东西全部拿上来,将灵堂里的痕迹清理后,婆婆她们才进灵堂,才上来的。

她们在刻意回避灵堂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她们知道灵堂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这里,我心头一阵阵地发怵。

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我拿着手机给我妈打了电话,想让她先进来找我。

灵堂失身这种事情,我和梁家,和我爸都不好讲,只能跟我妈说了。

这会楼下,好像并没有放着哀乐,但喧哗声依旧,似乎还有着我爸低吼的声音。

我妈接电话的语气好像带着怒意,接通电话立马朝我紧张地道:「我就来。」

等我换好衣服,她就在外面敲门了。

开门的时候,梁绍文和婆婆,还有我爸也都在门外,我爸和我弟脸上都带着怒气,婆婆和梁绍文的二叔还有婶娘们,一直在劝着。

我爸和我弟拦着婆婆她们,我妈直接进来,将门「啪」的一下就关上了,气得脸都青了:「你公公没死。」

原本打算说着昨晚灵堂失身怪事的我,瞬间就又是一僵。

我妈气得嘴都在抖,朝我沉声道:「说是昨天找村医检查过了,真的断了气,就没送医院。只是布置了灵堂,也没入殓。今天早上,突然醒了过来,说是暂时性休克,这会已经送医院了!还说以前也有这种,什么摆三天还阳的啊,说是你福气好,有诚心,守了一夜灵,就让你公公死而复生!」

我妈气得咬牙切齿,朝我道:「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家!」

这种死而复生的事情,谁能信啊?

我整个人都蒙了,公公没死,那梁家布置灵堂做什么?

就算暂时性休克,昨晚不送医院,今天醒了再送?

眼睛瞥过床边堆放着的白色龙凤褂,晃了晃手腕上冰冷的玉镯子,总感觉这事好像是刻意让我去守一夜。

但我妈真的气坏了,外面梁绍文好像还在急急地解释着什么。

我想到梁绍文见我一丝不挂躺在棺材里的模样,居然还承认是他……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知道我守一夜,会发生什么。

心头一时之间,又乱又害怕,又伤心又有点作呕。

努力想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可昨天明明一套就上去的,这会就好像刚好比我手腕大一圈,挪都只能左右挪动一点点,根本取不下来。

外面人好像越来越多,还有着我姑姑他们的声音。

我越取越心烦,直接朝我妈道:「别管了,先回去吧。」

我妈这会从气头上缓过一点,瞥了一眼床头贴着的白色「囍」字,又扫过我脖子,脸上闪过什么,连忙朝我点了点头。

推开房门的时候,我爸和我弟就守在门外,梁绍文见我出来,连忙道:「余心,你听我解释!」

我爸一转身就我妈一左一右将我护着,朝我弟道:「拦着他,我们带你姐回去!」

跟着我爸妈护着我避开梁家人,直接下楼了。

「余心!」梁绍文被我弟拦着,在后面大叫道,「昨晚真的是我!」

他急得嗓音都破音了,好像很害怕我知道昨晚那个不是他。

我听着只是一阵阵发冷,就算我和梁绍文没有到最后一步,但谈了三年多啊,正常的亲亲抱抱还是有的。

昨晚昏沉得看不清那人的脸,那时意识混乱,分辨不清,现在清醒过来,很多地方和梁绍文是不同的。

就算我再怎么不记得,和梁绍文谈了三年多,连他手有多大,身形怎么样,都不知道吗!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将这顶帽子往头上扣?

我只感觉心头一阵阵的发酸,新婚夜啊……

一个人守灵已经够诡异的了,还在棺材里被人睡!

我爸妈也气得够呛,姑姑一家子,还有几个堂叔和舅舅都来了。

梁家人就算再拦,也没拦住。

下楼的时候,那灵堂已经在撤了,我本能地想瞥一眼那幅挂在正中的画,可已经不见了,但那具棺材因为太大,还摆在那里。

我爸妈护着我,直接朝外走。

等出了大门,我才发现灵堂外面的院子里,摆满了鸡笼,至少十几个,装的全是那种开嗓了的雄鸡,或许是刚才叫累了,这会也没有再叫。

就算要办白事,也没有一下子就买这么多鸡回来的道理吧?

想到那个人是被鸡鸣吵醒,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我就感觉有点诡异。

我妈拉着我上了车,我爸都没等人,直接开着车就走了。

车子启动的时候,梁绍文好像在二楼阳台叫我:「余心。」

叫得声音好像扯碎了嗓子,可我爸气得一脚油门,开得更快了。

路上,我摸着那个镯子,靠在我妈怀里,因为我爸在,一时也不好说灵堂失身的事情,只是说守灵那晚出了事。

我妈估计知道出了什么事,心疼我,搂着我哽咽地道:「先睡一会,回家了,别怕。」

昨天梁绍文接亲的时候,我妈也是这样哽咽着送我出门的。

只是那时候说的是,过了新婚就回来了,也让我不要怕。

她们总担心我一个人去了梁家,会不习惯,却一直提醒我过几天就回市区上班了,可哪知道,回来得这么快。

我爸一直在打电话,让后面的人直接走,梁绍文想解释,到我家来解释如何如何的。

他还以为,我只是背了一个克死公公的罪名,守了一夜灵,不知道昨晚发生了更重要的事情,还给梁绍文留了机会。

我根本睡不着,但我妈又气又怕,跟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胳膊,哄我睡,只得眯眼装睡。

可能是连熬了两晚,闭着眼睛没一会,就感觉后背又开始发热,手腕上一直冰冷的镯子好像也不冷了。

我伸手抚着镯子,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梦里隐约地还听到昨晚那个人喃喃地道:我等你很久很久了。

他语气很轻,就像那一缕青烟般。

好像只是我在半睡半醒间,记得昨晚那句话。

等我妈叫醒我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家楼下了。

我弟他们也追了上来,我姑和我舅妈想问我怎么回事,都被我弟拦了回去:「我姐累了两天了,让她休息一会,来,我们大家先去吃饭。」

我妈朝我爸使个眼色,示意他去招待,然后说先送我回去。

说着推了我一下,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也只得强撑着精神,跟大家道了谢。

等上了楼,我房间里的还是接亲时的布置。

铺着的喜被还在,我直接坐在床上,看着我妈,将手腕上那个镯子抬了抬,还是将灵堂那件怪事说了。

我妈是过来人,看我身上的痕迹明显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沉着脸坐在一边听完后,更气了。

却还是摸不着头脑,只是朝我道:「听绍文……」

她低咳了一声:「我们走的时候,梁绍文还承认是他,就是知道出了这种事,却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说着语带不齿地道:「这件事,明显整个梁家都在遮掩,那人应该是梁家得罪不起的。如果你和梁绍文在一起了,后面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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