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独家热恋：你是我年少的心动和欢喜》
毕业当晚，我借着酒劲准备向暗恋多年的男神告白，却看到他在楼梯拐角，小心翼翼地吻向曾经霸凌过我的女生。
我瞬间酒醒。
1
我喜欢许彦三年，为了今晚的这场告白，我还特地学着第一次化了个妆。
没想到会撞破他和向晴的恋情。
包厢内，同学们聊得热火朝天，反衬得这里格外安静，朦胧的灯光里，那两人靠得极近。
许彦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向晴在他怀里微微偏头，似乎看到了我，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和三年前，她扇了我一个耳光之后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样。
「温宁，你傲什么？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现在她一个字都没说，我却觉得这句话又重新在耳边响起。
下一秒，许彦虔诚地捧起她的脸，吻了过去。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我瞬间清醒。
刚才出门前特地喝的那一杯酒，冲得我头昏脑涨，身上却一阵阵发寒。
我们同校同级，但我和许彦都是火箭班，而向晴是吊车尾的十一班。
每次上楼经过十一班，对我来说都是折磨。
因为向晴。
高中开学一个月，向晴就找上了我的麻烦。
因为月考的时候我拒绝帮她作弊，就被她和一众小姐妹拉到厕所「教育」了一顿。
扇耳光，踹肚子，剪头发。
以至于后来三年，我都是齐肩短发。
她家里有钱有势，这些事情最终都不了了之。
我想过许彦或许会拒绝我，但怎么都没想到，他喜欢的居然是向晴。
「别闹，被人看见了！」
向晴故作娇嗔地打了他一下，许彦回头看来。
我心里一慌，立刻转身，没想到身后居然有人。
我这一下太猛，直接冲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之上。
「嘶——」
鼻腔撞得一酸，眼底瞬间涌出泪来。
我疼得捂住鼻子，匆忙抬头，这才发现我居然撞上了一个男生。
个子很高。
他啧了声：「现在小姑娘都流行这么投怀送抱的吗？」
声调散漫，带着那么点吊儿郎当的懒散劲儿。
余光里我瞥见他小臂上似乎纹了一条龙。
「……」
完了，这好像是个不好惹的社会大哥？
「谁在那？」
大约是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许彦扬声问了一句。
向晴声音带笑：「我刚好像看到是温宁，她是不是找你有事儿啊？」
脚步声逐渐靠近。
我抿紧唇，心里涌上难言的耻辱。
她赢了不但要让我看见，还要在我的自尊上狠狠踩上一脚。
许彦走了过来，似是有些不确定地喊道：「温宁？」
社会大哥轻声嗤笑，懒声开口：「怎么，没见过跟人表白的？」
分明是很淡的语气，却莫名带着强大的气场。
又或者，是他小臂的纹身警告意味太浓。
许彦原地犹豫片刻，没再上前，转身拉着向晴走了。
我心一凉。
哪怕是刚才看到他和向晴接吻，都没这样难受。
正想着，头顶上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哎。」
我下意识抬头，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学过的防身招数。
要是他敢……
「你口红涂歪了。」
他懒散道，
「好丑。」
2
我一口气哽在胸口。
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哎，随哥，干吗呢这么慢？」
他还带了小弟过来？
反驳的话堵在喉咙，我攥紧了手。
社会大哥不耐烦地啧了声。
「叫魂儿呢。」
那男生此时才注意到我，吹了声口哨：「哟，可别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社会大哥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成年了吗，就学人家在外面喝酒？」
？？？
你一个混混，说这种话合适吗？
我低声道：「……和同学一起的，我家就在这附近。」
言下之意他要是敢做什么，我绝对能叫人过来！
社会大哥「哦」了一声，反问：「刚才那俩就是你同学吧？好像人也不怎么样啊。」
我：「……」
好在大哥好像真的被我丑到了，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他小弟走了过去。
走廊重新安静下来。
我不敢再逗留，选择回家。
……
到家的时候，家里安安静静，只老妈的房间传出几声咳嗽。
「宁宁回来啦？」
我应了一声，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了门，这才觉得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班长私聊发来的消息。
「温宁，刚才向晴说你和你朋友走了，让我们不用等你了，是吗？」
朋友？
但凡有眼睛，都不会看不出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吧？
许彦也默认了她的这个说法，放任我被人带走，还不让其他同学来找我？
我深吸口气：「没有，我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回家了。」
发完，我没再理会他们在班级群里发的各种热闹合照，起身去了卫生间。
镜子里倒映出一张妆容拙劣的脸。
社会大哥有句话说的没错，确实很丑。
温宁，不必再喜欢许彦了。
不值得。
……
值得高兴的是，我高考成绩还算不错。
以前我总想着和许彦考同一个大学，现在的确做到了，但已经没有当初的心情。
大约是为了继续和许彦在一起，向晴报了一个同城的二本院校，以她家的条件，她也不在乎这个，随便混个学历而已。
还好两个学校相距很远，我不担心会再碰上她。
开学后不久，我就找了个家教的工作。
按照对方提供的地址，我骑着小蓝车停在了市中心的某个别墅区。
「……」
大城市的有钱人还真的挺多的。
我上前按了门铃。
没人回应，我又按了一遍。
这次终于有人过来开门了。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散漫的嗓音传来：
「谁啊？」
听着这莫名熟悉的调调，我心脏用力一跳，僵硬抬头，脑子里直接炸开。
为什么来开门的是三个月前堵过我的社会大哥！？
3
不是我故意要记得这么清楚，而是那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让人想忘记都难。
而且这懒洋洋的调调，带着种莫名的散漫。
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到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是他。
我硬着头皮开口：
「……您要补课啊？」
「……」
大哥看我的眼神很微妙。
然后他挑了挑眉：「是你啊。」
他居然也认出我来了！？
我更加紧张。
这家给的时薪很高，所以我直接就答应了，没想到——
「进来吧。」
他退后一步，又顺便给我拿了双拖鞋。
我鼓足勇气，还是跟了上去。
「谢谢。」
这青天白日的，大哥也不能违法乱纪不是？
不过……
我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大哥变化还挺大？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色短发干净利落，瞧着和那天完全不一样。
乍然一看，居然还挺……清爽。
也是，大哥看着年纪不大，估计在家也不好那么张扬的吧？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给谁拨了个电话，「您给江小暖请了个家教？」
我心一跳。
完了，我刚才好像误会了！？
正想着，旁边房间门打开，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孩靠在门框，一脸嫌弃地冲着他道：「谁让你水平不行！」
她的容貌和大哥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兄妹。
大哥啧了声。
「行，江小暖你这个月的零花钱没了。」
女孩脸色一垮，扭头看到我，好奇又兴奋地小跑过来。
「姐姐，你就是小宁老师吧？」
我极力让自己忽视大哥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目光，笑着点头：「是啊，我叫温宁，你好。」
「我叫江暖！」
女孩冲着她哥撇撇嘴，
「哼，当着漂亮姐姐的面也敢虐待妹妹，怪不得没人要！」
我：「……」
估计这是他们兄妹的相处模式，大哥留下一句「你下个月零花钱也没了」，就果断潇洒离开。
留下了凄凄惨惨戚戚的江小暖和我。
「我哥那人就那样，小宁老师你别在意！」
做完一张卷子，江暖仍然不忘吐槽她哥。
「小宁老师你教得比我哥好多了！」
我默默看了一眼桌上的高中物理。
社会大哥要是会教这个才比较可怕吧？
本来我还有些忐忑，但之后社会大哥再没过来，我就渐渐放下心来。
而且我发现江暖其实脑子很聪明，一点就通，比预想的好教多了。
两个小时下来，我起身告辞。
……
「哎，温宁，你上午那个家教的兼职，做的怎么样？」
下午有一节专业课，室友孙茜帮我占了位置，好奇询问。
我想了想：「挺好的，已经约好下次的上课时间了。」
虽然社会大哥让我有点犹豫，但江暖的确是个很好的学生，而且薪酬的确可观。
「她哥好像学习不太好，教不了她，她就一直很希望我留下。」
「真的啊？那太好了！」
孙茜自来熟，人也热心，知道我之前一直在找合适的兼职，现在听我这么一说，自然也跟着高兴。
受她感染，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孙茜忽然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兴奋地八卦：
「对了，今天的课张教授临时有事，就让一个学长来代课了。你知道是谁吗？」
「谁？」
「江随！」
孙茜一脸期待，
「你应该知道他吧？咱们学校校草！对了，他好像和你还是同一个地方的——」
正说着，我发现教室忽然安静了下来。
我下意识抬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颀长挺拔，姿态散漫。
他走上讲台，环视了教室一圈。
看到我，他的目光停留了一瞬，眉梢微挑。
我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他唇角微挑：「大家好，我是你们这节课的代课老师。江随。」
我脑子一炸，一片空白。
江随。
高我两届的校友，永远的第一名，C 市当年的理科状元。
真真正正的学神。
4
江随这个名字，是我们高中的传奇。
从入学开始，高中三年，从没有人撼动过他第一的位置。
但我并不认识他。
因为当年高一入学的时候，正好赶上学校扩建，我们这届新生就全去了新校区，而时年高三的江随一直都在老校区。
一东一西，相隔很远。
所以虽然我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却实实在在没见过真人。
谁能想到，我以为的那位社会大哥，居然就是他！？
直到下课，我脑子都是蒙的。
「温宁，温宁？」
孙茜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回神。
「嗯？怎么了？」
孙茜一脸感慨：「你说怎么了？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乖女，没想到啊没想到，江随学长来给咱们上一节课，就把你迷成这样了！你知道你刚才整节课都盯着他看吗！？」
我：「……？？？」
天地良心！
我那真的只是被他是江随的事实惊住了好吗！？
「你和他是高中校友，该不会……」孙茜压低了声音，一脸八卦，「你以前一直暗恋人家吧？」我条件反射地反驳：「别乱说！谁暗恋他！」
孙茜眨眨眼：「没暗恋你反应这么大？不过也没事儿，江随学长这么优秀，喜欢他的人海了去了，很正常啦！」
我：「……」
真是百口莫辩。
大约是看我真的不太想聊这个，孙茜挥挥手，换了个话题。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对了，你说那个家教的兼职，是一周去两次对吧？」
我：「……我突然觉得这个兼职可能不太合适我。」
「啊？为什么？」孙茜疑惑，「你不是说她哥哥学习不好，辅导不了她吗？」
求求你快别说了！
我脑子里现在全是那天的画面！
想起我对江随说那句「您要补课啊」的时候，他看向我那微妙的眼神，我就想死！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含笑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我脊背瞬间僵直。
孙茜回头，惊喜又紧张：「江随学长？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吗？」
江随：「我找温宁。」
我：「……」
我视死如归地转身。
刚才的对话，他应该没听到……吧？
「小暖这周日突然有事，让我问问你，这次的课程合并到下周，你觉得怎么样？」
死寂。
孙茜目瞪狗呆，而我？
我已经死了。
「……我没问题的。」我脑子麻麻地开口。
江随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我一口气还没松，他忽然又停住，眉梢微挑。
「不过，我觉得我学习应该还行吧？」
我：「……」
5
有的人考一百五，是因为他能考一百五，而有的人考一百五，是因为卷子只有一百五。
很显然，江随是后者。
我成绩虽然还算不错，但和这种学神显然还是没得比的。
他这么问，是故意羞辱我吧？是吧？！
「……江随学长，我之前对你可能有点误会，你、你别介意……」
「随哥？」
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抱着球走了过来，
「打球去？」
声音有点熟，好像是……那天我误以为是江随小弟的那个人？
没等我想好怎么应付这场面的时候，那男生看到我，先愣了一下。
「学妹，你有点眼熟啊，咱们是不是见过？」
我：「……」
江随倒是轻嗤一笑：「你看哪个学妹都觉得眼熟。」
「哎，随哥，当着学妹的面呢，别这么诬赖我啊！」
那男生笑着做了个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是编导系的林枫。」
孙茜惊讶问道：「林枫学长？之前那部拿奖短片《候鸟》的导演？」
林枫一乐，调侃：「哟，看来我还挺有名？」
他递过来手机：「正好我最近在筹拍一部校园微电影，我觉得里面有两个角色还挺适合你们的，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玩儿啊。」
拍微电影这事儿对一般人来说还挺新鲜，孙茜眼睛一亮：「好呀！」
她都答应了，那我……
正当我打算拿手机的时候，江随忽然道：「不是要打球吗？迟到了可别怪我头上。」
「哎，马上马上！这不还有一个学妹呢吗？做人可不能厚此薄彼——」
「不用加了。有什么事儿我替你转告。」江随语气随意。
「啊？」
林枫愣了下，
「你居然有学妹的微信？」
我也惊呆了。
我们什么时候加的微信，我怎么不知道？
江随「嗯」了声，轻描淡写解释了一句：「这我们家小老师。」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听到这句，我耳朵突然热了一下。。
这人说话怎么也这么懒，能省就省？
我连忙解释：「我最近在给江随学长的妹妹当家教。」
林枫恍然，目光在我和江随身上扫了扫，收起了手机，笑着道：「这样啊，那行，咱们回头有机会再联系啊。」
江随将篮球从他手中抢过。
「走了。」
……
回到宿舍，孙茜就一脸八卦地询问我和江随的情况。
我无奈摊手。
「我之前真的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居然就是江随。」
要是知道，我能犯蠢吗！？
「哦？」孙茜扬了扬声调，「不认识，你们就有微信啦？」
「……」
和我负责联系的一直是中介，另外我和他妈妈通过一次电话，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江随的微信，我更是——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低头，就看到一条好友请求。
备注信息简单明了。
「江随。」
6
「……」
江随想拿到我的电话号码，显然并不是一件难事儿。
想着我之后还要给江暖上课，我很快点了通过。
「不过话说回来，林枫学长也很有才的，听说他和江随学长是室友。果然——帅哥都和帅哥凑一起。」
我非常赞同地点头。
就是！
要不然当初我也不能把林枫误认成江随的小弟啊！
……
那天的小插曲很快过去，转眼到了第二个周日，我简单收拾了下就出了门。
没想到校门外的共享单车居然都被骑走了，只剩下两辆。
一辆瘪了车胎，一辆车座歪了。
……我真的会谢。
旁边忽然有辆车停了下来。
「哎，学妹？」
我扭头，就看到林枫，正隔着车窗冲我打招呼。
他旁边主驾驶位置上负责开车的，居然是江随。
他似是不经意地侧头，往这边淡淡看了一眼。
林枫热心问道：「去哪儿啊？顺路的话我们捎你一程？」
我犹豫了一下。
「没关系的，我打车就——」
「上车。」
江随开口。
车后排忽然躁动，我这才发现车上还有另外三个男生。
「卧槽，我居然听到随哥主动让妹子上车？」
「真的！我也听见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林狗？」
江随没理会他们，看我好像还在犹豫，又懒洋洋道：「回头江小暖又要说我苛待她小宁老师了。」
人家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再推辞实在是不合适。
我走了过去，走到车边的时候又纠结了起来。
……这车好像满了？那……我坐哪儿？
江随看了林枫一眼，林枫连忙道：「学妹坐这！我去后面和他们挤一挤就行！」
于是，一分钟后，我坐上了江随的车。
本以为会很尴尬，但林枫他们几个凑在一起，实在是……
很吵。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了解到他们有的是江随的室友，有的是林枫的同专业同学，今天是要出个外景，筹拍那部新的微电影。
江随和他们关系好，又是这里面唯一一个有车的，就被拉过来当司机了。
「其实随哥不仅是我们的司机，也是我们的特邀演员呢！」林枫摸了摸下巴，「虽然演技为零，奈何长了一张偶像脸，拿来刷刷热度也不错。」
江随看了眼后视镜，递过去一个死亡凝视。
我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什么。
「……演员？」
「是啊！」林枫当没看见江随，「暑假的时候我们去他老家玩儿，还去他们高中取景了呢！」
我：「……」
所以，那天看到的杀马特江随，其实是……客串演员江随？！
江随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朝我看了一眼。
我连忙正襟危坐，思虑良久，还是给他发了条微信。
「我保证绝对不会把那天的事情说出去的！」
江随这人一看就很傲娇，要是让人知道他被人误会成了社会大哥……我觉得我小命堪忧。
等红绿灯的时候，江随看了眼手机，而后忽然轻笑了一声。
一个男生好奇问道：「哟，随哥，跟谁聊呢这么高兴？」
没等江随回答，另一个男生接道：「还用问？肯定是追随哥的女生呗！」
7
我：「……」
林枫兴奋地往前凑了凑，似乎想看看到底是谁：「追随哥的女生那么多，你们谁看随哥这么笑过？」
江随没说话，将手机倒扣，似乎懒得应。
一脚油门，直接把林枫甩了出去。
「哎卧槽！」林枫勉强扒拉着座椅，「随哥，护这么严呢？」
江随终于施舍一句。
「再废话，前面自己下车。」
车内几人瞬间安静如鸡。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江随家小区门外。
我再次道了谢，推门下车。
江随递过来一个袋子。
「麻烦顺便把这个给江小暖。」
我接过，江随他们很快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就在我准备进小区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那道我再也不想听见的声音。
「温宁？」
我脚步一顿，正打算快步离开，向晴却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哟，这才几个月没见，就找上金主啦？」
我转身，冷声开口：「向晴，你说话注意点儿。」
「怎么？允许你做，还不许别人说了？」向晴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袋子上，一脸嘲讽，「这牌子，你不吃不喝一年也攒不够钱买的吧？」
她又抬了抬下巴，笑容更大，带着说不出的恶意。
「还是自己主动上门的这种？」
我盯着她：「我是来这做家教的，你别自己眼睛脏，就看什么都脏。」
向晴脸色一变，当即就要抬手：「你说什么！？」
「想动手？」
我上前一步，轻声，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小区门口光监控就有好几个，也不会像学校的那些莫名其妙地坏了。」
周围有人往这边看。
向晴终于想起这已经不是在学校了，嗤笑：
「行，温宁，果然是有靠山了，说话都硬气了。不过，真不知道如果你妈知道你在外面做这种事儿，会怎么想？」
我觉得她真的很可笑。
「晴晴？」
路口拐角，许彦拎着奶茶往这边走来。
不想再看到他们，我转身就走。
和这种人争论，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隐约听见向晴嗔了他一声：
「你怎么来这么晚啊，要是早一点，还能和温宁打打招呼呢！她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咯……」
心中厌烦，我加快了脚步。
……
「哼，就知道我哥靠不住！」
江暖盯着从袋子里拿出来的高考密卷三十套，咬牙切齿。
我：「……」
这谁能想得到呢？
「其实你哥……也还挺关心你的？」毕竟搭了江随的车，我帮他找补了两句，「这卷子确实挺适合你。」
江暖看我的眼神也哀怨起来。
「小宁老师，你怎么也帮他说话？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
「我看起来有那么想不开？」
江暖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他——」
笃笃。
敲门声响起，江随饶有兴致的声音传来。
「好在哪儿？能不能让我也听听？」
我：「……」
江暖：「……」
8
江暖回头扮了个鬼脸：「偷听我和小宁老师说话，我不追究你就算了，你居然还好意思问？」
江随斜斜靠在门框，一手插兜：「我就随口一问，你们俩这么心虚干什么？怎么，说我坏话呢？」
江暖被戳中，反而更理直气壮起来。
「这是我和小宁老师的事儿，你一个外人多问什么？」
……不得不说，这兄妹二人在口才上的确是如出一辙的出色。
江随似乎也懒得继续问，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
「对了，林枫让我问问你和你室友，明天下午有没有空，他那个片子缺演员，想请你们去客串。」
我有点惊讶。
还以为他上次就是客气，没想到居然来真的？
我正想着，江随又道：「有偿出演。」
我立刻道：「正好我们明天下午没课，可以去的。」
……
第二天下午，我和孙茜准时出现在了操场。
林枫和几个朋友已经到了，今天要在这里拍一段。
「这片子的主题是校园暴力。」林枫拿着剧本，给我和孙茜几个新来的讲戏，「主角的戏份比较多，你们就演其他被欺负的同学就行。放心，就几个镜头，很快就拍好了。」
我脊背一僵。
「温宁，有问题吗？」大约看我没回话，林枫关切地多问了一句。
我深吸口气，勉强冲他笑了一下。
「没有。」
……
砰！
我被半掩施暴者的女生推了一把，跌在了地上。
「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
她和几个群演围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知不知道在学校里，有些人能招惹，有些人不能？」
眼前忽然浮现许多画面。
被扔掉的书本，被偷走的试卷，被倒了墨水的校服……
以及满是嘲讽和鄙夷的笑，以及狠狠落下的耳光。
我的手不自觉收紧，微微颤抖起来。
「卡！」
林枫喊了停，神色惊叹地冲我竖起大拇指，
「温宁，演技很可以啊！」
我如梦初醒，脑海中的那些画面逐渐消散，却仍然觉得浑身发冷。
就在这时，一只手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江随的声音落在耳边。
「林枫，你这戏怎么拍的，欺负人呢？」
林枫哭笑不得：「当然是按照剧本拍的啊！再说，我欺负谁了你说说？」
江随漫声。
「当然是欺负我们家小宁老师了。」
9
我和江随在一起的消息，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学校。
看着手机上不断冒出的来打听的消息，以及三个室友满是兴奋和八卦的眼神，我简直无力。
「我发誓，江随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孙茜捧着脸，满脸感叹：「要不是男朋友，他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那句话来？温宁，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想想江随学长是多少女生的理想型啊，结果被你这么快就拿下了！不愧是我室友！牛！」
我：「……」
想刀江随的心更重了。
我攥着手机，在要不要去找他说这件事儿之间反复纠结。
说吧？人家那话也确实没错，我确实是他们家的家庭教师。
不说吧？这绯闻都传成什么样了？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不过他这人天之骄子，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估计也不会把这种小事儿放在心上……
算了，估计过段时间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
林枫的片子快拍完了，我和孙茜最后趁空闲又去补了几个镜头。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客！」
林枫的话换来大家一阵欢呼。
听江随说他也是个富二代，加上热爱这一行，出手就格外阔绰。
连我和孙茜也跟着一起被邀请去聚餐了。
然而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却没想到碰上了许彦。
「温宁？」
看着突然出现的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愣了下。
虽然同校，但我们专业不同，上大学之后就没怎么见过了。
「有事儿？」
我现在看见许彦，心里已经毫无波澜。
许彦皱眉看着我，似乎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低声道：
「温宁，咱们好歹同学一场，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说，我可以帮的一定会帮，你别……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这话我没听懂。
「你说什么？」
许彦急了：「我都知道了！你找了个有钱人——」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但这一声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冷下声音，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
「你从哪里听的？」我简直想笑，「向晴？」
许彦眉头皱得更紧：「她也是担心你。那些有钱人城府都很深的，你怎么玩儿的过他们？」
「证据呢？」我打断他的话，「拿不出证据，我可以告她造谣。」
许彦也急了：「我都亲眼看见了！上次你去风嘉苑——」
没等我开口，一道懒散的声音传来。
「她来我家，有什么问题吗？」
10
许彦回头，见到江随，一时愣住。
「江、江随学长？」
他来学校也有一段时间了，不可能认不出无论在高中还是大学都绝对算得上是风云人物的江随。
江随上下打量了许彦两眼，似笑非笑。
「我记得你有女朋友吧，怎么对别人女朋友的事儿这么关心？」
许彦一时语塞，我也蒙了一瞬。
江随这话——
大概有的人天生气场就很强，江随只是往那一站，随口说了两句，就怼得许彦说不出话来。
「我看学弟你好像对我们这种有钱人有点误解，以后有机会了，不如也来风嘉苑转转？」
许彦脸涨得通红。
这话里的嘲讽，谁听不出来？
林枫听到这边动静，也走了过来，笑呵呵道：
「是啊！我们之前还一起送温宁学妹去的呢，这位学弟，你要是羡慕，下次一起啊？」
许彦脸色变幻，精彩至极，终于承受不住，匆匆狼狈离开。
林枫这才看向江随：「哟，随哥，什么风又把您吹来了？」
江随：「今天不是聚餐么？怎么，我这个特邀嘉宾，来蹭顿饭都不行？」
「行行行！当然行！」林枫双手合十，「您这一来，今晚这顿饭可是瞬间升级高端局了啊！」
江随笑骂了他一句。
这顿饭注定吃不安生。
进入包厢之后，所有人默契十足地将最里面挨着的两个位置留给了我和江随，一双双八卦又兴奋的目光不停往这边看。
我：「……」
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拿出手机低头给江随发消息。
「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啊？」
江随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
他看了眼，眉梢微挑，也拿起手机回。
「小宁老师，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还没说谢谢呢。」
……这男人的重点怎么总是歪的？
「……谢谢你，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这么说，很容易让大家误会的。」
「误会什么？」
「……」
误会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没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
但江随这人反应极快，当即偏头看了过来。
手机上同时收到一条消息：「反正你不可能是他女朋友，那当然就是别人女朋友。」
我：「……？？？」
江随往椅背上一靠，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包厢里喧闹，他声音压低，似是无意地挑眉反问。
「还是说，你还喜欢他？」
11
这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下意识反驳：「谁还喜欢他了？」
那天许彦带着向晴离开的时候，我对他的一切滤镜都破碎得彻彻底底。
江随眸中似是染了笑意：「嗯，知错就改，还行。」
？？？
「哎，随哥，温宁，你们聊什么呢那么开心？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只能你们俩人说的吗？」
林枫一句话，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一双双眼睛探照灯一样，所有人脸上都写着「我就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有事儿」！
我：「……」
不是，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江随轻啧一声。
「你都说了你们不能听，那当然不能说。」
……我整个人都麻了。
好在服务员及时进来送菜，这个话题终于中断。
结束后，我正打算拉着孙茜一起离开，却被江随叫住。
「对了，江暖的期中成绩出来了。」
孙茜冲我挤了挤眼，一眨眼的功夫就迅速撤退。
「你们聊你们聊！我先走了啊！妹妹的学习最重要，我就不耽误你们啦！」
「……」
我和江随落到了最后面，只好与他并肩而行。
「她很聪明，很多东西一点就通。只要保持这个状态，没有问题的。」
江随点点头。
「那丫头脾气也不知道像了谁，也就你能管住她。」
我默默看了他一眼。
像谁……其实还挺……明显的……
之后又聊了点其他的，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宿舍楼下。
我这才发现周围不少人在看我们，顿时如芒在背。
我极力忽视，看向江随。
「今天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虽然我也觉得江随这种人，应该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但态度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没想到江随居然点了点头。
「好啊。那明天上午十点，有一场篮球赛，来看吗？」
「什么？」
这算什么帮忙？
江随一手插兜，夜风拂来，路灯将他颀长的身影拖得更长。
他看着我，笑了一下，眸中却似有星芒，亮而灼人。
「看场篮球赛本身可能不算帮忙。但——我想你来看。」
「所以，后面这个忙，能帮吗？」
……
「哎？温宁，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室友从床上探出头，好奇问道。
我心下莫名紧张起来：「是吗？没有吧。」
孙茜捂住嘴，笑嘻嘻：「哎呀，也不看看今天是谁送温宁回来的？这可是咱们学校独一份啊！」
其实即便是不照镜子，我也感觉到了脸颊的燥热。
想反驳两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
眼前是江随在路灯下望过来的灼灼目光。
我只记得我迟钝地发问：「……什么意思？」
他微微俯首靠近，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眸中却带着笑。
「我在追你的意思，温宁，你看不出来吗？」
12
「温宁，今天江随学长他们好像有篮球赛，你不去吗？」
孙茜一脸兴奋，
「机会难得啊！」
我拉着被子蒙头，纠结得要死。
其实昨天我没给江随一个准确的答案，一晚上脑子都乱糟糟的。
要说之前一点儿都没感受到江随的心思，那肯定是撒谎，但当他捅破那层窗户纸，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孙茜又道：「哎，真的不担心？你不知道多少女生还没对他死心呢！今天去了正好能宣誓主权，多好！」
心脏莫名跳快了两下。
……
等来到篮球场的时候，看着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我脑子才瞬间清醒。
——我居然真的来了！在江随昨天晚上跟我说了那样的话以后！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江随站在那，却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像是在找人。
孙茜拉着我往里挤：「借过借过！」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江随的注意，他往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
他倏而笑了起来，漆黑的眉眼微微弯起，心情很好的样子。
人群一阵骚动。
「江随学长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啊？」
「他好像在找人？就是不知道在看谁？」
「该说不说，真的帅啊……就刚那一笑，谁能挡得住？我的妈，他要冲我这样——」
一声哨响。
江随收回了视线，开始投入比赛。
很明显他是场上的主力，传球过人投篮，动作都干净利落。
他以前高中是校篮球队的，还带队拿过全市高中联赛的第一，但因为不在同一个校区，我并没有看过他打球。
今天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的确担得起校草的称号。
周围尖叫声不断，还有很多人举着手机在拍。
犹豫了好一会儿，我也鬼使神差偷偷摸出手机，拍了一张。
比赛赢得毫无悬念。
但我没想到的是，江随居然直接往这边走了过来。
周围越加躁动。
「来了来了！」
「好帅！」
「他来这边干什么？」
所有的声音，在江随在我身前站定的一刻消失。
空气似是凝固。
然而江随似乎毫无所觉，看向我空空如也的手，挑眉。
孙茜一把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塞到了我手里，顺带猛力推了我一把，低声念叨：「还愣着干什么？送水啊！」
我：「……」
已经这样了，我绝望地闭了闭眼，将水递了过去。
「江随学长，你的水。」
周围有议论声陆续传来。
「诶？那个是不是温宁啊？就和他传绯闻的那个？」
「卧槽！这是官宣了！？」
「他接了他接了！救！这谁还看不出来是女朋友啊！？」
忽然，一道带着嘲讽的女声传来。
「什么女朋友？她有喜欢的人的。」
我心一沉，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向晴。
她估计是来找许彦的，路过这就停下了。
不知是谁好奇问了一句：「你说谁？温宁吗？」
向晴笑吟吟点头：「是啊。说起来还挺巧的，她喜欢的那个人，正好是我男朋友呢。」
13
死寂。
谁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无数双眼睛看向我，带着满满的探究。
然而向晴似乎毫无察觉，又看向了江随，似乎很是期待他的反应。
但是——江随没反应。
他像是完全没听到向晴的话，拧开瓶盖仰头喝水。
刚打完比赛，他身上还带着蓬勃的热气，额头碎发微湿，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禁欲感十足。
我只看了一眼，就匆忙移开了眼睛。
「等会儿有什么安排么？」江随喝完水，似是随意的问道。
我摇摇头。
「那行。你等我一会儿，晚点儿和我一起回家。江小暖几天不见你，老念叨。」
啊，差点儿忘了这事儿！
我下意识点头：「哦，好。」
等说完，我才意识到我们俩刚才的对话听起来有多容易让人误会！
但这显然成功激怒了向晴。
她冷笑道：「江随学长，难道你一点儿都不介意么？」
江随似乎这才注意到她，微微偏头，漫不经心道：「介意什么？」
「温宁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你！她——」
「那又怎么样？」江随打断她的话，扬眉，「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就够了。」
所有的声音在这瞬间彻底消弭。
我清晰听到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忍不住看他。
江随他……
向晴显然也没想到会得到江随这样的答案，一时气急：「你知不知道，她当初还给我男朋友写过情书！」
「什么情书？」
「什么情书？」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是江随的，还有一道……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迎上刚刚到来的许彦满是错愕的眼神。
向晴一惊：「阿彦，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彦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拧着眉，问道：「温宁给我写过情书，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心微微一沉。
江随也看向了我，挑了挑眉。
「小宁老师，看不出来，你还差点早恋啊。」
我：「……」
虽然他还笑着，但我莫名慌了一下，本能解释道：「其实、其实那也不算是情书。就是……就是他那时候帮过我一个忙，我想谢谢他，顺便把他落下的棒球帽还给他……但是后来他什么也没说，这件事就、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我把这封信夹在许彦的书里以后，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尴尬又难堪，哪里还会再提？
许彦愣了下：「棒球帽？我没有丢过棒球帽啊。」
我脑子瞬间空白：「什么？」
14
江随忽然问道：「你说他帮了你一个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回过神来：「高二开学的时候。」
想到什么，我又忍不住看他一眼，低声：「就……你高考完回学校演讲那天。」
之所以对这个日期记得这么清，其实就是因为江随。
那时候我刚上高二，而他正巧在那年拿了全市的理科状元。
铺天盖地全是他的宣传。
他上大学之前，校领导特地将他请回学校做了一次演讲。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操场上乌泱泱全是人的热闹场景，真是想忘都难。
江随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另一边的许彦也意识到不对，继续追问向晴：「所以，那封……那封信，你看到了？」
向晴的脸色很是难看。
「我是看了又怎么样？我是你女朋友，难道我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可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你怎么能——」许彦显然也有些恼了。
不用想都知道那封信是被向晴拦下来了。
要不是今天她主动提起这件事，他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
向晴大概从没被许彦用这样责备的语气训斥过，声音变得尖锐。
「一封情书罢了！你就这么在意！？」
「这不是一封信的事儿！你——」许彦气急语塞，「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向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彦：「你说什么？」
许彦似乎也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怎么拉的下面子？
僵持之中，一道散漫的声音打破沉默。
「看来你看过那封信？既然你说那是情书，那我也想问问，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江随一开口，所有人都惊住了。
谁能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
然而向晴的表情在这瞬间精彩纷呈，一个字都不肯说。
江随似笑非笑：「怎么，你对那封信应该是最了解的吧，说不出来吗？」
向晴当然说不出来。
因为那封信，也和她有关。
江随来学校演讲那天，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去听。
因为我被向晴她们锁在了厕所。
整整一上午，没有一个人进来。
一开始是因为向晴她们守在外面，不让人进来，逼着我跪下求她们。
我不肯，就那样一声不吭，静默以对。
向晴就干脆让人找来一个牌子，说厕所正在维修，之后就潇洒离开了。
一开始我不知道，直到后来不管我怎么喊人，都始终没人回应，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可那时候已经晚了。
我不知道要等多久，燥热的九月，我却四肢冰凉。
所以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幻听了。
「同学！帮帮忙！放我出去！」
我的声音已经嘶哑。
脚步声顿时停住，又离开。
十五分钟后，终于有人来开门，我走出去，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遗落的一顶黑色棒球帽。
15
后来我问来给我开门的阿姨：「刚才是谁？」
「一个男生，穿了一件黑色 T 恤，瘦瘦高高的！」阿姨比划了一下，「还特别有礼貌！」
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还在操场没回来，只有许彦在。
他那天校服里面穿的就是一件黑 T。
而那个黑色棒球帽，我之前也见他戴过一次。
「许彦，你怎么在这？」
他笑了笑：「哦，我回来拿个东西。」
说完，他就走了。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为了照顾我的自尊，才刻意不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现在我才惊觉，事情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他根本没有丢过棒球帽，那么——那个棒球帽，又是谁的？
向晴被逼问得无言以对，恶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要走。
江随却忽然扬声喊住了她：「等等。」
向晴下意识站定。
江随却扭头看向了林枫，笑着道：「对了，最近拍的那个电影，不是关于校园霸凌的吗？正好可以请这位帮忙做做参谋，毕竟这种事儿，她应该很有经验。」
空气似是凝固。
林枫也呆住了：「啊？」
我也震惊地看向江随——他怎么知道的？
我和向晴都在新校区，按理说江随不会知道她，尤其我们高一结束以后，江随就已经考上大学了。
他怎么……
无数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交织。
江随抬了抬下巴。
「这位，以前在我们高中，就挺擅长这个的。现成的素材，不请教请教，多可惜啊。」
向晴的脸色从未如此难看过。
被人当众揭短，谁能受得了？
至于许彦，更是难堪。
但江随显然没打算给他面子。
他竖起大拇指：「二位，绝配。」
说这话的换做其他人，都绝不会如此，可偏偏是江随！
在场这些人当然站他！
而且想也知道，今天这事儿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开，到时候许彦免不了要被人议论。
至于向晴——
她以后估计都不会再踏入我们学校半步了。
林枫非常上道，看江随这样，哪里还猜不出他的用意，当即笑呵呵掏出手机。
「行啊！那这位……同学，咱们加个微信？等片子剪出来，我发给你看看，你提点『专业』意见——哎？怎么走了？」
向晴听不下去，愤而转身匆匆离开。
许彦欲言又止，但显然也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待着了，落荒而逃。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我却忍不住看向江随。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16
关于向晴，关于我，关于那些被遮掩藏起的不堪的过去……
江随看着我，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顶棒球帽呢？扔了没？」
「什么？」我愣了下，「……在家里。本来打算扔的，后来就忘记了。」
准备和许彦告白的那天晚上，在他带着向晴离开以后，我就已经对他彻底失望。
看到那顶棒球帽，我想，人总是会变的。
他当初可以选择帮我，现在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帮。
「等回家就扔了好了——」
江随舌尖顶了顶左腮，笑了。
「温宁，敢扔试试。」
我：？？？
他揉了下我的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
「怎么有人笨成这样，人都能认错。」
我睁大眼。
什、什么……
江随弯腰，与我平视，黑眸中带着笑。
「温宁，原来你暗恋我那么久了啊。」
……
跟着江随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都是懵的。
当初的那个人，居然……是江随！？
经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江随问道：「江小暖求我带冰激凌回去，你有想吃的口味吗？」
我下意识回答：「香草。」
江随点点头，拐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带了一大兜冰激凌出来。
我惊了一下：「这么多？」
江随：「毕竟以后还要多多摆脱小宁老师关照，当然得多买点，这样，你想吃的时候永远都有。」
我心脏砰砰跳动起来，忍不住抬眸。
鼓足勇气，我道：「我当初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你，如果早知道，我不会——」
「如果早知道。」
江随拍了拍我的头，认真望入我眼中，一字一句，
「那天我无论如何不会就那样离开。」
以至于，兜兜转转这么久。
我摇摇头，握住他的手。
但好在，最后还是碰到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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