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福运娇妻:古代青云之路》
人人都说国公府的二小姐放浪形骸,整日不是舞刀弄枪,便是骑马射猎,丝毫没有女子的韵味,比之大小姐谢婉更是天上地下。
家里的男儿都志在沙场,我亦立志做云合的女将军,然而姐姐却要我进宫为妃,效仿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
我原先是不愿意的,那女人家的斗争对我来说比骑马射猎更难,可是为了谢家,为了阿姐,我又不得不争。
我叫谢瑛,阿爹曾说我是会高飞的鹰,可一朝入宫,时光流逝,却是和阿姐一般,成了高墙里枯萎的花。
1
父亲接到阿姐的懿旨时,我方从郊区的猎场回来,提溜了三五只野味想着晚上和兄弟几个加餐,顺道再给我的马儿穿云洗个澡。
猎的野兔还没来得及下锅,那旨就来了。皇后,也就是我的亲姐姐,她要我进宫为妃,效仿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
我一开始只觉得可笑,之后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2
我叫谢瑛,人人都说国公府的二小姐放浪形骸,整日不是舞刀弄枪,便是骑马射猎,更是在京都拉帮结派,丝毫没有女子的韵味,比之大小姐谢婉更是天上地下。
的确,阿姐如她的名字一般性格温婉,自小便能熟读四书五经,容貌教养更是一等一,刚及笄,求亲的人就快把门槛踏破了。
盛名在外,门楣加持,成为天家儿媳也是必然。
她 15 岁做了太子刘执的正妃,后先皇驾崩,太子继位,阿姐在正和元年生下嫡子景文后被册封为后,17 岁成了整个云合最尊贵的女人。如今不过六年,贤德之名更是传遍整个云合。
她是人人口中女子的典范。
不像我。
娘说我抓周便拿了弓,我自记事起便期盼着如父亲叔伯一般上战场守边疆,家中的男子皆从军,我的愿望便也是成为女将军。我不像姐姐,更不似京中的高门贵女。
我有我的抱负和野心,但绝不是嫁做人妇,入宫为妃。
更不可能和亲姐共侍一夫。
「阿瑛,今日起你在院里哪里都不要去,宫里的执教嬷嬷明日便会来教你规矩。」
父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他背手而立,高大的身影将我罩住,说出的话冰冷而又陌生。
「父亲,您说过我及笄后就能去往漠北从军,营中叔父们也说我天赋异禀,定能成为云合的女将军,我要是入了宫,如何还能完成夙愿。」
我不解,甚至有些愤恨,扯住父亲的衣袍死命攥紧,带着明显的着急。
「阿姐生来便是凤凰,可我不是,你说过,阿瑛会是高飞的鹰!」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上涌,最后凉得彻底,让我有些窒息。
「阿瑛,你阿姐如今在宫中举步维艰,除了母家,她身边没有可托之人了。你是她嫡亲姊妹……」
耳边是父亲弱不可闻的叹息声,母亲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不断擦拭眼泪。
「阿婉自小体弱,生下皇子后更是身体亏损得厉害,这几年她过得如履薄冰,天家后宫不比宅门后院,一言一行皆关系着整个家族,她为这个家已经竭尽心力了……
「如今她虽贵为国母,盯着她的眼睛却是只多不少,为父也不舍你入宫,可是这关系着整个家族的命脉,父亲老了,家里只剩下你了,不然你想让阿睿撑起这个家吗?」
说到最后,父亲扭过头一把拽紧我的手臂,朗声道:「谢瑛,这是你的责任。」
责任。
这两字太过沉重,我不过是刚及笄的年纪,这么重的压力让我如何坦然承受。
我不甘,也不愿接受这沉重的枷锁,可我无法抗拒,侄儿阿睿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站在门口望着我,这偌大的谢家,让我内心一阵酸楚。
15 岁,我方知无能为力是为何意。
3
我在正和 6 年六月初八入了宫,女儿家的衣裙我平日里便觉得繁琐,今日更甚。皇宫的路好长好长,马儿几步就能到的地方,我用双脚走得无比漫长。
身后一扇扇宫门落锁紧闭,不由得回头望了望,我知道,我的余生大抵也是这般看不到出路了。
下意识地摸着胸口的玉珏,似乎才有了些许动力。
宦官通报,女官出殿接引,我终才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阿姐,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宫袍端坐在主位,头饰华丽,自带威仪。五官还是那般明艳,脸色却苍白得透明,仿佛一个没有生息的木偶。
我别扭地行了个礼,心想我谢瑛骑马射猎样样精通,偏偏学不来这贵女礼仪。执教嬷嬷教了我那么久,我还是学得四不像。阿姐似是看出了我的窘迫,抬手示意我不用多礼。
「阿瑛,你来了。」
阿姐还是那样温柔,她的语气带着丝愧疚,又带着些许惊喜,似是想与我倾诉什么,最后还是客套地说了句:「来了便好。」
后来,阿姐做主上呈了我的绿头牌,再后来我成了皇上的荣贵人。
侍寝那夜我甚至没看清他的模样,扑闪的烛火连带着我的心一同暗淡下来。刘执曾是我的姐夫,他与阿姐大婚那日,我只远远看了一眼,他一身红衣坐于马上,身姿挺拔,但也是这般看不清眉宇。
那时候人人都夸赞阿姐与太子爷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如今,我却也成了他后宫中的一员。
不过于我来说,这也不重要,后宫的女人太多了,我不是为了他来的,他来也不是为了我。
夜深了,那红色喜烛也灭了。
我突然想起了昔日与我一起嬉闹犯浑的李小二,他是兵部侍郎的二公子,我俩都是家中行二,所以我叫他李小二,他唤我谢二妹。
想着前几日我们还在一起猎兔子,说好改日约上京安社的其他三人凝萃楼吃烤鸭斗蛐蛐。
又想起我入宫前夜,他不顾礼法翻墙入室,说只要我不愿,他就带我走。
李小二长得可真好看,怪不得这么多女娃哭着闹着要嫁给他,欺负了他这么久,以后就再没机会了。怪好笑的,可是眼泪却先落了下来。那一瞬间,我真的想过和他走,去塞外边疆,去江南烟雨,去草原驰骋。
可是我做不到,圣旨已下,不入宫便是死罪。我若一时脑热和他走了,牵连的是整个国公府与兵部侍郎全家。
哎,心中生出几分自嘲。
谢瑛,再也不能是高飞的鹰了。
4
承宠第二日皇上晋了我为贵人,初次侍寝便封贵人的我这也是独一份,但我并不觉得皇上有多喜欢我,这一举动很轻易地把我推到了众矢之的。
天将见晓,我被拽起来梳洗打扮,女官半推半送地把我推进了皇后的正仪宫。按惯例要早起拜见皇后,顺便认识认识宫里的「姐妹」。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朝我看来,一时间我竟有些少有的羞赧。
匆忙行了礼,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心里暗自祈祷不要被人注意到,然而屁股还没坐热,戏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荣贵人几年未见真是长得亭亭玉立,这脸蛋儿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要我说,咱们皇后娘娘真是大度呐,陛下的宠爱都能分享给亲妹,果真是贤德。」
说话的是在场我唯一认识的虞婕妤,孟雨嫣。她曾是阿姐尚在闺阁时的手帕交,我在府里也见过她几回。
当初她与阿姐前后脚进了太子府,我想着以她们的情谊也是有个照应,可如今看来,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和睦。
「阿瑛妹妹,你有一个好姐姐,从今往后怕是有享不尽的恩典了。」
被簇拥着的紫衣美人轻摇罗扇低声笑着,露出了一双摄人心魄的眸。
她坐在阿姐身侧,显然也是位分极高,方才我竟没有注意到她,那张脸真真是美艳动人。令我莫名想起了一句词,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见她头冠上簪满了珍珠,样式看着甚至比身为皇后的阿姐还要繁琐,心下便也了然,这应该就是传言中皇上最宠爱的安贵妃了。
宰相独女,太后母家培养的皇后人选。
如果不是当初阿姐早一步生下了嫡子,恐怕这皇后之位早就是她的了。
「刚承宠便是贵人,妹妹真是好福气。」另一侧的黄衣妃嫔语气不善,对着正对面的郑秋月笑得别有用意,「怕是安贵妃姐姐,当年都不及其一二罢。」
她言语中明显的挑衅,安贵妃冷哼了一声,语气满是嘲讽:「本宫再不及,也比有些人好些,皇上怕是有阵子没来过琴妃的寝宫了吧,你还知道皇上喜欢什么?」
琴妃外貌并不出众,她的父亲是叶润之叶太傅,官级虽不高,但朝中有近一半人是他的学生。加上她生下了四皇子刘乾,母家亦是得脸,在后宫过得也算风生水起。
换言之,他们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阿瑛既已得了陛下的宠,便也是大家的姐妹了,从今往后还希望妹妹们能在后宫和睦相处,皇上在前堂才更能安心国事。」
阿姐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扫了眼安贵妃和琴妃,语气平和,好似她们刚刚那番挑衅根本不值一提。
是了,她一直都是这么温柔纯良的一个人。
但我不明白,这后宫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曾经那么交好的两人变得这样针锋相对。
更有些后知后觉的害怕,这个地方,这些看上去笑得一脸无害的女人,可能比洪水猛兽更难对付。
我尽可能地把自己埋在角落里,这些的确不是我希望经历的。
5
再次见到刘执,是在郑秋月的生日宴上,于我第一次侍寝,已足足隔了三个月。
没办法,后宫的女人虽不多,但也绝对不少,想着办法贴上去的更是不在少数。他宠幸我,不过是看在阿姐的面子上,抑或是因为我是我父亲的女儿。
而我的本身也不愿意牵扯进来,一直称病躲得远远的,阿姐时常对着我长吁短叹,却也是无可奈何。
我看着几个熟悉的面孔围着那个明黄色的人影叽叽喳喳,心中感叹。
做皇帝果然很爽,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上。这样想着,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近日来阿姐的身体差了许多,不过吹了点风,咳了半月还不见好,顺势也就推了今晚的宴席。
可作为末等妃嫔的我却是无法推托。
皇后不在,安贵妃是开心得紧,一副后宫之主的做派,扑在皇帝怀里各种谄媚。明明已经生养过二皇子,还能这般妩媚动人,倒也是个尤物。
边上莺莺燕燕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摩挲着酒盏,心中暗诽她们围着这个男人真的是因为喜欢和爱吗?
后宫的女人,有几个是真心的呢?只怕多是利益牵扯吧。一想至此,我又有点可怜刘执了。
酒过三巡,皇帝搂着安贵妃便走了,我规规矩矩地下跪恭送,一套流程下来已是疲惫不堪。
回宫的路上更是感觉眩晕得厉害,我还当宫里的酒性更烈,下一秒就被人推进了御花园的池子里。
我自小水性极好,饮了酒也不该这般无力,拼命想要浮上水面,却只看到一个透着冷意的人影。如果不是阿姐身边的宫女正好来唤我,可能我就这样死透喂了鱼。
我谢瑛,5 岁跟着父亲学武,纨绔出名,与男子打架都不会落于下风,竟然被几个后宫女子算计了。
这个地方愈发地让我心惊胆战。
许是受了凉,我昏昏沉沉睡了好几日,再醒来便看到了阿姐满是疲惫的脸。
以及……
「姨母,你好些了吗?」
身后的景文露出个脑袋,虎头虎脑的模样看着分外可人。
「阿瑛,你昏睡这几日,陛下叫人赏了好些灵芝人参,你身子爽利些了别忘了去谢恩。」
「嗯。」
我知阿姐是想我和皇帝多走近。
可我谢瑛有铮铮傲骨,与那刘执更没有半点情分可言,让我放低自己去接近他真是难如登天。
「景文,今日不用去学堂吗?」我换了个话头,一脸慈爱地看着景文。半大的孩子正是好玩的年纪,眉宇间隐约已经有了俊俏的模样,不愧是阿姐的孩子,长得就是好看。
「母后身子久不见好,父皇特批我陪母后半日,吃完午膳我便要去书堂了。」
他回得乖巧,一双和刘执如出一辙的桃花眼亮晶晶的泛着光。到底是孩子心性,待了会子觉得无趣,就去前院和小太监们玩起了蹴鞠。阿姐看着院里蹦蹦跳跳的身影,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声音慢慢飘进了我的耳朵。
「伤你的内侍已经服毒自尽,死无对证。在这个宫里想要生存下去,有蛮力是不够的,还得有脑子、有依靠。
「阿瑛,阿姐的身子已经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没有几年了。郑秋月现在是贵妃,我若死了她便是皇后,景文才 6 岁,我若现在闭眼,他一个人要如何争,又如何立足。
「如果我倒了,那谢家,还能依附于谁?
「不要怨恨父亲,你是我的亲妹,我不愿拖累你,但我只能依靠你,景文如此,谢家亦是如此。」
阿姐的脸上没有笑容,因为久病未愈的原因,脸上甚至找不到一点血色,只有胭脂淡淡的痕迹。
我没来由地开始怨恨自己。
父亲是武将,年轻时为先皇守边疆,平叛乱,官拜大将军,受封谢国公,我两个兄长、一个弟弟全都死于北疆战役,三哥死时还未成亲,小弟才 13 岁,如今家中男丁只剩下 9 岁的侄儿谢睿。
换言之,父亲的孩子只剩我和阿姐两个女儿了。
入宫并非我愿,这些日子我时常赌着口气,倒从未仔细看看阿姐,今日才发现她竟已如此羸弱。她这样的性子,在尔虞我诈的后宫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如此深远的事情,才发现「责任」二字比我想象中更为沉重。
「阿姐,我知道的,我该做什么?」
更明白,我不能再如从前那般自由了。
6
浅浅休息几日,我便恢复如常,庆幸自己是自小习武强身,身子比起寻常人要好上许多。阿姐赏了些料子,命人裁剪了几身宫裙,但都被我收起来了。
阿姐说得对,我要在这里找到我的依靠。
但我也自知自己,论相貌比不上安贵妃,论贤德比不上阿姐,琴棋书画我更是毫不精通,所以以色侍人这一套就对我不管用。
好在我自小便和李小二他们一起长大,什么伶人艺馆没去过,要论如何对一个男人投其所好,我自信比所有官女子都了解得深。
我开始每日在御花园中练武,连着几日一无所获后,才终于碰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姐夫,你也来赏花吗?」
一个收招,手中的百合花在男人身前猛地绽放,碎成片片花瓣,但是我没有畏缩,反而大大方方地走向前打招呼。
我看到他有一瞬间的愣神,明明我与这个人曾经肌肤相亲,做过最亲密的事,他却连我是谁都不知。
「小主,您逾越了。」
边上的内侍却是被吓得不轻,看清楚是我后,又怯怯地介绍了起来:「皇上,这位是新晋的荣贵人,国公府的二小姐。刚入宫,想来是还不懂规矩,无意惊扰了圣驾。」
听着内侍的话,我后知后觉般慌忙行了个礼。
「给皇上请安,我,阿不……」
语气带着点懊恼的意味,我与刘执对视了一眼后便重重地磕了个头。
「臣妾罪该万死。」
除了第一次侍寝,我未再与刘执有过交集。
先前安贵妃生辰宴上,倒是远远端详过他。刘执生母德庄皇后是出了名的美人,他的容貌俊秀亦是个不可多得美男子,只不过他瞧着对谁都是情真意切的模样,喜怒从不形于色,看上去有情,却满是距离感。
「朕记得国公府的二小姐似乎名唤——谢瑛?」
一双微凉的手提起我的下巴,我看着那喜怒不定得帝王脸上闪过一丝探究,后又玩味儿地摩挲着我脸上的肌肤。
「是,谢瑛是臣妾闺名。您忘了吗?去年西山围猎,阿瑛与姐夫追过同一只小鹿。」
「你倒是跑得比男子都快。」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勾了唇角。可下一秒,又多了几分探究。
后宫女人争宠的手段,无非也就这么几种。
「你今天在这里,是特意在等朕?」刘执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想来是不喜别人算计自己。
「不,臣妾只是来练武的,臣妾的宫邸太小了,还不够我……啊,臣妾施展的,您这御花园就大得多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位分不高,住的地方也很偏很小,宫内禁兵器,我平日里也只能折些树枝过过瘾。
「谢瑛。」
他的嗓音其实很好听,我的名字在他唇齿中缠绵了一会儿,刘执淡淡地开口:
「听雨轩空着,地方够大,离宫内马场也近,等宫人收拾好了便赐给你吧。」
说罢,大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轻笑着交代了句:「下次可不能再唤朕姐夫了。」便大步离开了。
要在这后宫扎稳脚跟,便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宠爱。而我赌的便是我能用最快的速度引起皇帝的注意。
刘执一出生便是嫡皇子,12 岁受封太子,所有人见到他时都是毕恭毕敬、束手束脚的模样,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特别,既然人人都围着他转,那我偏偏要和他们不一样。
看来,这一局我并没有赌输。
当晚刘执便来了我的寝宫,我按照规矩乖乖沐浴更衣,却并没有等到第一次那样的亲密接触。
「会玩投壶吗?」他问。
「谢瑛从未输过。」我答得自信。
刘执兀自笑了,竟有几分孩子气。
「你这性子,谢国公把你送进来,也是够大胆的。」
「所以阿瑛不想来呀。」眯着眼,将箭投入壶中,我笑得一脸认真。
「皇上,您本就是我的姐夫,还是这天下的主人,我天生便不是安分的性子,执教嬷嬷教了我那么多规矩我都学不会,我也怕一不小心惹事就被您拉去砍头了。」
「在你眼里,朕仿佛是那豺狼虎豹?」
「不!」我扯着他的腰带,抬头看着他的双眼,笑得顽皮,「您现在是臣妾的夫君。」
扑在他怀里时我有些恍惚,原来喜爱也可以这般假装。
一连几日他都翻了我的牌子,有时与我投壶射箭,有时是坐在那里看我斗斗蛐蛐,偶尔也会与我对饮几杯。
情到浓时,也会将我推入床榻,耳鬓厮磨。
我都快怀疑他是个昏君了,可他还是时辰到了便走,紧着时间赶去早朝。见我还是瞌睡连天,更是个特权,说我想骑马踏出这宫门,他本想拒绝,可看着我认真的样子,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而我看着他,从他身上突然看到刘执的影子。
我要走了,余下的时光,我想看看塞外的景色,听听边疆的风声,嗅嗅江南的花香。
我骑着马,一步步踏出了那座朱红色的门。
那是我年少时想做却又不可及的梦。
漠北的草原一望无垠,风中满是青草的味道,我心中的荒野仿佛填满了花朵。
「谢二妹,是你吗?」
身后的声音有些迟疑着,却带着明显的期待。我转过身,看着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他坐于马上,努力直着背,皮肤黝黑,两鬓斑白,露出的皮肤上有许多刀伤剑痕。
看着可真老啊。
「还以为你不来了,今晚猎了兔子下酒,你还不快点走,其他几个可是等你等急了。」
他随手将东西扔了过来,缺了两节手指的手上拎着两只野兔。
我接过丢过来的玉珏,戴在身上,朝他大声笑着。
「知道了,李小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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