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青山入我怀,你入我梦来》
他红着眼说,「你给我服个软,跟我回去,我马上退兵。」
他的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着我的,就怕我再一次从眼前消失。
我面不改色,但他眼中汹涌的爱意却令我心惊。
「殿下,好久不见。」
我轻笑,他还是那样眉眼如画,俊秀如玉。
他眼角发红,一把将我拽入怀中,滚烫的吻落下,气息缠绵暧昧,几乎要将我淹没。
如今月色如故,微风吹拂而过。
五年,许久未见的江边杨柳一如当年那般嫩绿。
但终究还是不同了……
1
我是梁国最不受宠的公主,母亲因生我难产而亡,最后留下的遗言,是我的名字——梁时安。
在吃人的深宫,能时时平安,才算本事。
梁国根基腐败,奸官横行,搜刮民脂民膏,山河动荡,民不聊生。
梁国早有亡国的气象。
开盛八年十二月初八夜,北凉大军攻破京都,梁国皇帝被一刀砍死龙椅上,太子战亡,其余皇室皆被俘虏至北凉,唯有三皇子逃离在外。
昏暗的地牢,散发出阵阵腐臭。原本光鲜亮丽,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公主贵女们,如今却是衣衫褴褛,目光呆滞。
地牢门再次被打开,被拖回来的女人面目狰狞,浑身赤裸,奄奄一息。
我缩在角落,一言不发。
两天时间,这已经是第六个了。
下一个,也许是自己。
我不是没想过死,但我不甘心。
站在牢门口的官吏,清点了一下人数,身后一排官兵便走进牢里拖人。
有害怕的少女尖叫哭啼,却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两天没吃饭,再也没有力气叫喊。
很不幸,被拖走的人之中就有我。但我没有叫喊,心中却有了一番算计。
平时若糟蹋女人,最多拖三个。
昨日便听到守门的官吏谈及北凉一年一度的狩猎活动。
说是狩猎,猎物不仅是野兽更是俘虏。
如今拖走的四十个有余,必然是北凉王室,准备将俘虏放入狩猎场,狩人玩乐。
这是死局,却也是我生还的唯一机会了。
北凉狩猎场周围都有重兵把守,我被带到场内,官兵命令我们四处逃散。
狩猎场内,我们就算不被人猎杀,也有极大的风险,被野兽撕咬。
场内树林阴翳,无杂草,却不利于藏身。
贵女和公主们,仿佛逃出生天,四处乱窜。
唯有我站在原地,迟迟未动身。
「嗤……蠢货。」
我耳力极佳,男人低沉嘲讽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谁?
循声望去,却迎来了领头官吏的一记耳光。
「还不快走!」体态臃肿的领头官吏粗声粗气地呵斥着我。
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拳头紧握,却也没敢逗留。
我并未走远,北凉皇室向来追寻刺激,涉猎场的最深处,是最容易被猎杀的地方。
耳边响起阵阵马蹄的声音,射箭声,女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猎杀开始了。
马蹄声渐渐远去,我不敢松气,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传来。
我警觉地环顾四周,地上洒落些许血迹。
「你倒是个聪明的,不像那些蠢货。」
男人的声音轻佻。
循声望去,不远处一红衣男子半靠在树上。面上戴着绣金面具,气度优雅,不像北凉蛮人。
我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他。
衣着打扮,不是北凉皇室,是有权势的人。
如若他能救我……但凭什么呢?
「做笔交易,你可愿意?」
男人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眼眸带着慵懒的笑意。
「我可以救你出北凉,但……踏出北凉,你就是我的人,你可愿意?」
「我愿意。」
没有任何犹豫,只要能活命,就行。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将面上的面具解下,我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桃花眼含笑意,左眼眼尾挂着一颗泪痣,皮肤白皙,唇如朱砂红。
「叫什么名字?」
他歪头看着我,挑了挑眉。
「梁……梁时安。」
从小生活在梁国深宫,头一次见着如此俊俏的男人,我倒有些不知所措。
他缓缓靠近我,红袍翩翩。
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他将手里的面具戴在了我的脸上,一股好闻的檀香味袭来,我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就软了下去。
2
我再次醒来是在柔软的床上,轻纱笼罩,花香扑鼻,周围的布置比梁国皇宫还要精巧些。
我走下床,身上的破衣被换成了柔软的绸缎,这是在哪里?北凉?还是……
「终于醒了。」
我一转头就看见他躺在太师椅上,枕着头好整以暇看着我。
他依旧穿着红色长袍,只是款式更轻巧了。
「冒昧请问,阁下贵姓。」
我态度恭敬,这个男人能在重兵把守的北凉皇室狩猎场来去自如,绝非凡人。
衣着打扮,不像梁国人,更不似北凉蛮人……倒像是……
我的目光落在他袖口边精细的梅花花纹,心中的几分猜想算是落了实处。
我的生母生前极爱阅读书籍,各国地理志,抑或是上古藏书皆有收藏,而这些书籍是母亲的遗物,也是我在深宫别苑开眼望天下的跳板。
梅花,是齐国国花,唯有齐国皇室才有资格穿上有精致梅花花纹的衣裳。
齐国地大物博,国力强盛,十个北凉都不一定能吞下齐国。数十年光景,齐国从未开战,不是不敢,而是不屑,不屑去吞并他国的弹丸之地。
如此看来,齐国皇室,敢在北凉随意进出倒也不奇怪。
「萧逸,字无恙。」
他随意从桌上端起一盏白玉杯把玩起来,萧逸思索了一番,盯着我片刻,唇角上扬。
「你小我几岁,应当唤我一声哥哥。」
我眸眼一颤,不知如何反应。
「这是在齐国境内,但离国都尚远……此地名为念州,是个好地方。」
萧逸说着便站起身,提了一袋子糕点塞入我手中。
「念州有名的点心,名曰——念妻。」
他弯腰凑近看着我,话语缠绵,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香甜的糕点香味扑鼻,我下意识退了几步。
萧逸见我不知所措的脸红模样,眼睛一弯,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愉悦。
「还缺什么尽管跟侍卫说,哥哥下午再来看你。」
趁我不注意,他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转身出门而去。
门关上的瞬间,我瞧见门口的几个侍卫探头探脑往我这边瞧了几眼,随后就是一阵惊呼
「殿下,你带回来童养媳真俊啊!」
我瞳孔微缩,转而又看向手里用油纸包裹着的糕点,若有所思。
萧逸是齐国皇室无疑,但他为何要救我?我有什么是他可值得利用的?……还是……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宠物,觉得好玩,有趣……
一个亡国公主,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倾国容颜,这样的宠物,有什么价值?
我嘲讽地笑了笑,想起梁国深宫内,那一方方朱红的宫墙,多少次都想从那里爬出去,如今如愿以偿,倒不知去处了。
我叹了口气,将糕点随意放在桌上……走一步看一步吧。
3
在念州城内这几日,我才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国泰民安,繁荣似锦。
萧逸的身份,多多少少,我也摸了个大概。
齐国尊贵的六皇子,是齐国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母亲是月国唯一的长公主,陌上人如玉,文武双全,可登科中状元,也可武举比将军,是满齐国女子做梦都想嫁得郎君。但无心朝政,游山玩水,这是皇帝特许。
这是多少人投胎都得不来的尊贵。
「皇妃……呸……梁姑娘……你就去哄哄殿下吧!这几日,殿下滴水未进,人都消瘦了……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不就全凭您一句话了吗?」
纪九将剑随意挂在身后,一脸狗腿。
其他几个侍卫也相互应和着。
看着负手走在最前面的红色身影,我失笑。
「他又怎么了?」
萧逸这个人也真是奇怪得很,我对他毕恭毕敬,他反而生气了。难不成,还要我在他面前撒泼打滚,他才高兴?
纪九一脸恨铁不成钢, 他压低声音,悄悄地来了一句:
「哎呀,梁姑娘!你只要……在殿下面前撒撒娇!软语温存,小鸟依人!这殿下心里头能不舒畅吗?」
我霎时间愣住了,看向前方那道红影,萧逸的脚步明显放慢了,似乎是真的想看看我作何反应。
我无奈,这条命毕竟是他救的。
我小跑上前,站在萧逸身旁,深吸一口气
「殿……哥…哥……别生气了。」
萧逸看着梁时安一脸勉强,心里更加火大。
他弯下腰狠狠地捏了一把梁时安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哥哥没生气!」
萧逸无奈地看着我片刻,又轻轻拉着我的手,带我来到了一片树林。
树林深处,是一座新立的坟。
那上面赫然写着:梁国三皇子梁津南之墓
对于这位是三哥,我的印象只有体弱多病,不善言辞。在众多皇室成员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欺负过我。
萧逸以为我会哭,贴心地将一块丝巾塞入我手中。
他一边解释
「你三哥逃亡出来的时候,身负重伤,在念州城捡到了我母亲的遗物,拼死给我送了过来。」
「他临死前,我问他可否有什么心愿还没实现?他说他知道,梁国皇室男子被俘虏到北凉的早已被屠杀殆尽,他只求我帮忙哪怕能救一个梁国皇家女出来,也是好的,至少给梁国留条血脉……」
萧逸一顿,又拿出一块丝巾,蹲下身来,轻轻地帮我擦着滴落的泪水。
我泣不成声,我原本以为,我该是对梁国皇室没有一丝感情的,可是……三哥……我想起他曾经悄悄塞给我一盒糕点,他孱弱消瘦的背影……为什么会如此心酸?
「你为什么会选择救我呢?」
我抬头静静地望着萧逸,泪水还在滴落。
我竟然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心疼,萧逸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着眼泪。
我又问。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萧逸的手一愣,眼神温柔地望着我,却没说话。他的眼眸若含秋水,那无声的话语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以前我们见过的。
我深深地望着萧逸,可是在我的脑海中,真的想不起关于他的半分记忆。
可是……他的样子那么认真,又不像是在说笑。
也许……我们真的见过吧。
4
萧逸是齐国皇帝的正妻王皇后所生,王皇后贤良淑德,陪齐皇戎马关山,一路坎坷,登上皇位。王皇后操劳一生,最后病死,齐皇悲痛欲绝,直至现在尚未封后。
太子与六皇子皆为王皇后所出,前两年,太子突发恶疾,英年早逝。
齐皇身体日渐衰老,太子之位空虚,大齐朝廷平和的背后,是暗藏汹涌的夺位之争。
如今六皇子四处游玩,无心皇位,齐皇念及亡妻情分,从未强迫萧逸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只是,身处浪涌中心,又如何能安于一隅呢?
一把锐利的黑色羽箭对着我,森森寒气,我看不清黑衣人的脸,箭在弦上,我只能奋力奔跑,可前方是望不见尽头的黑暗。
箭射入胸口,我摔倒在地,鲜血直流,我痛得说不出话。
「告诉我,他藏在哪里?」
黑衣人踩在我的头上,几乎要把我揉入地里,好痛……
我猛然睁开眼睛,额头上冒了一层薄薄的虚汗。胸口传来阵阵刺痛,我大口喘气,难以呼吸,又做噩梦了。
我轻抚胸口,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痕。
这么多年,我已经分不清,那是梦,还是我残缺的记忆了。
「做噩梦了?」
一只修长的手将一只白玉杯推到我面前,茶香四溢,让人心安。
我抬眸,萧逸正静静地望着我,一双好看的眸子溢出担忧。
「让你在北凉受委屈了,日后,不会再有了。」
我眼眶有些湿润,感激地望着萧逸,他揉了揉我的头,却是越发的心疼了。
我低下头,眼眸中却是一片漠然与猜疑,萧逸的目的是什么?我的利用价值又是什么呢?
在念州有些日子了,萧逸是准备回京都了,马车舒适,点心香甜,一路上倒也轻松。
这些时日,萧逸对我过于宠溺了,周围的侍卫也是依着皇妃的礼仪待我,若是其他的姑娘,怕是早就溺死在六殿下的温柔乡里了。
只是我梁时安,好不容易从淤泥中爬出来,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阳光?
马是千里战马,没几日便到了京都。
一路上热闹繁华,百姓的欢声笑语,我很多年没听到了,大齐的强盛从来都不是虚言。
六皇子府邸,高大恢宏,比梁国皇帝的居所贵气了不知多少倍。
跨入府邸内,古色古香的院落,还有各种鲜花飘香,沁人心脾。
一路上,总有婢女侧目偷偷看我,我这才反应过来,萧逸从下马车开始就一直拉着我的手。
我眉头一皱,随即又露出温和的笑容,抽出我的手,轻轻帮萧逸拍了拍袖子。
「哥哥,你的袖子沾了点灰。」
我的笑容灿烂,萧逸温柔地看着我,耳根竟然有些泛红。
他作势又想去拉我的手,我不经意侧身躲开,天真地问道
「哥哥,我住哪里呀?」
他收回扑空的手,轻咳了一声,说道
「就在前面,那个种满黎花的院子。」
我脚下一顿,抬头望去,紫色的黎花飘落,淡淡的芳香让人心旷神怡。
黎花,那是只有梁国才有的花儿,没想到,故国的花有一天还能出现在眼前,只是……物是人非罢了。
5
萧逸安置好我后,便匆匆离去了。
我站在门口,望着那道红色的身影,直至消失在紫色的花海中。
刚刚纪九在他身旁耳语了几句,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萧逸眉头紧锁,我听不大清,只能隐约听到「三皇子……」
我眸光淡然,大齐皇室暗藏汹涌,过不了多久,又该是一场腥风血雨。
我垂眸,一把紫色的黎花突然出现在眼前,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倒退了几步。
一大束黎花后,一个是穿着赤色护卫服的女子,头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
「姑娘,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一脸愧疚地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温柔地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不碍事。
「姑娘,我叫阿岩,是殿下派过来保护你的,若是府上有谁敢欺负你,阿岩定要叫他好看!」
阿岩说得认真,就差给我当场比划几招了。
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黎花,笑着问
「这是送给我的吗?」
阿岩点点,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低头轻笑,倒是个可爱的人。
将手中的轻轻黎花放入花瓶,我思索片刻,随即笑着问
「阿岩,能陪我去外面转转吗?」
刚出院子,便看见管家身后几个小厮抬着几个大箱子。
管家见到我和阿岩,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也没有过多的逗留,反而命令身后几个小厮快速地将身后的箱子抬着,生怕我打开来查看。
我倒是没问,待管家离去,漫不经心地问道
「阿岩,你猜那箱子里面是什么?」
阿岩悄咪咪地凑到我耳旁道
「姑娘,那是弓箭!殿下亲自吩咐,要把府上的弓箭,尤其是黑色的羽箭,全部都收好,没有命令不准拿出来。」
我笑着点点头,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黑色的羽箭……
我转过头,眸光泛冷,六皇子府,看来也藏着许多秘密。
我从阿岩的口中了解到,萧逸年少时就在外游历,大齐皇宫关不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齐皇对亡妻情分深厚,对萧逸也是百依百顺 ,但这种宠爱同样也会遭人眼红,暗杀刺杀,对萧逸而言,应当是家常便饭了。
如今太子之位,朝中呼声最高的两位,一位是三皇子,一位便是六皇子。
不知不觉已过了好几天,我想起那一日萧逸离去,眉头紧锁,三皇子必然不是个简单角色。
但这是齐国政务,我常年居于深宫别苑,也看不明白。
不过令我惊讶的是,这么些年,萧逸居然从未有过红颜在侧,以前在梁国,我那些比萧逸年少的皇兄,不说皇妃,府中的通房都有好几个了。
若萧逸有意皇位,那日后的六皇妃,必然是朝中权臣之女。
我喝了一口茶,眸光黯淡,到那时,我必然是要离开了。
「在想什么?」
慵懒的红色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萧逸坐在我对面,一手撑着下颚,静静地望着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注意到他眼中多了几分疲倦,想来这几日是没睡好。
我没说话,给他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捧到他面前。
萧逸接过茶,顺势拉住我的手,将一根红绳套在了我手上,红绳内镶了金丝,上边还有一颗翡翠珠子。
「前些日子去寺庙求了几根红绳和一颗翡翠珠子,听到老和尚说这是开过光的,戴上就不会再有梦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萧逸轻笑,似乎是在笑自己居然也相信这种东西。
我看着手腕上的红绳,材质金贵,但是红绳的编织……歪歪扭扭……
我强忍住心中的慌乱,不敢再看萧逸灼热的目光。
「时安,我……」
「我要睡觉了,有些累了……」
我出口打断,回避萧逸温柔的眸光,他不说话,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直到我的脸完全红透了,他才放我一马,声音愉悦
「我走了,早些休息吧」
?
我知道这样太过鲁莽,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克制不住自己对时安的爱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时安。
回别苑的路上,时安得脸色冷漠,我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直到纪九悄悄告诉我,时安在望月楼外听到有人议论摄政王妃的事情,我这才反应过来。
看着时安冷淡的表情,我突然有些想笑,这一瞬间,我心中如同嚼了一块蜜饯,甜蜜至极。
我的时安,吃醋了。
到达别苑时,时安与阿岩动作甚是亲密,倒显得我有些多余了,现下,我心里竟然渗出了一丝醋味。
时安都没主动抱过我,总之,这一幕,有些扎眼。
我一甩袖子跨进了别苑,却也没敢走远,只是在树下等时安。
时安与阿岩聊了许久,我摸了摸手腕上的红色,心中早已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突然听到有脚步声 抬头望去,时安便扑到了我怀中,我愣住了,瞬时间只感觉心中被愉悦填满。
我轻轻抱住时安,温柔缠绵。
我的夫人,终于肯回家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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