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肆意沦陷,你是我的人间星河》
高考结束,我约男神表白,男神却被我恶心吐了。
我自尊心受挫,拉黑了男神全部联系方式,报了离家最远的大学,并且连夜跑路了。
两年后,我放假回家,却被男神堵在了小区花园里。
(一)
我看上了小区楼下流浪狗新生的崽子。
偷崽无果还被猛追了一路。
疯狂逃窜中,我一头扎进了男神怀里。
江忘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狗,问:「你抢它吃的了?」
声音不大不小,路过的众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挂在他身上,尴尬得脚趾抠地。
我可能不是真的人,但是他是真的狗。
看着依然对着我狂吠的狗子,我不得不委曲求全。
「你能不能换个安全的地方再说话?」
江忘一愣,随后一脸愧疚地对着地上的狗子说:「她肯定是饿急了,也不是故意抢你吃的,改天我替她还你。」
就,很尴尬。
但,尴尬的不是这段话。
是他一本正经地说完这番话以后,那狗真的乖乖转身走了。
路人异样的眼神更甚。
我感觉,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打算在我身上挂到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我突然反应过来,脸一红,噌的一下从他身上蹦了下来。
我小声嘟囔了句「谢谢」,转身就跑。
江忘突然从后面拽住了我的衣领,语气平静,却是毋庸置疑的口吻。
「聊聊?」
片刻后,江忘慵懒地坐在树荫下。
而我,顶着三十多度的烈日,端正地站在他的对面,像个等待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不过在他面前,我确实和小学生没什么区别。
我对江忘的怕,是骨子里带着的。
从小到大,他都是大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妈为了让我沾染一丝他身上的学霸气息,从初中起,就让他给我补课。
怎么说呢,起初,少不更事的我还沾沾自喜,到处炫耀我有个帅气的小老师。
然后,噩梦就开始了。
站墙角、倒背弟子规、举报隔壁班的小男生给我写情书……
反正就是,和人沾边的事,他一样没干。
托他的福,那段日子,两天一小揍,三天一毒打,成了我的家常便饭。
为了摆脱江忘的魔爪,我拼命学习。
终于,在期末的时候,我冲进了班级前十。
然后,我妈喜不自胜,当场就让我给江忘磕了个头,说从今往后我就交给他了。
(二)
话说回到现在,江忘抽出了一根烟,瞥了我一眼后,又装了回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乖乖回答:「昨天。」
江忘微微一怔,露出些许震惊的神色。
「昨天刚回来,阿姨今天就不给你饭吃了?」
我脸一红,连忙狡辩:「不是,我是去偷……」
江忘一脸无奈:「没饭吃也不能偷流浪狗的狗粮呀!」
随后,他语气一顿,意有所指:「我当年可没教过你这事。」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江忘话锋一转,问道:「当年为什么拉黑我的联系方式?」
我呼吸一滞,尴尬得挠着头准备转移话题。
「哈哈,今天天气不错。」
江忘脸色一沉,语气不善:「为什么?」
我大吼一声:「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了!」
然,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
就在我转身准备跑路之时,江忘再次准确无误地揪住了我的衣领。
他笑骂道:「蔡念念,你怎么那么喜欢逃跑,你是个鹌鹑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脚上的兔子拖鞋不断地在地上摩擦着。
就我如此模样,江忘有些无奈地说:「腿本来就短,再磨就没了。」
「加回来。」
我依旧装傻:「加什么?」
「联系方式!微信、qq 还有手机号,当初拉黑过的一个一个给我加回来!」
最后,在江忘刀子似的眼神注视下,他再次出现在了我的列表里。
微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年前。
绿色对话框里短短的一句话,还是让我思绪翻涌。
我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撇过头,小声地说了句:「我要回去了。」
江忘松手,轻轻地敲了敲我的头。
「不许再拉黑我!」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对话框,眼泪掉个不停。
晚上,我上了小区的八卦头条。
标题是:震惊!一年轻女子偷流浪狗狗粮被狗狂追,其男友发现后忍痛分手,该女子泪洒当场!
配图是我被狗狂追的偷拍图,以及我哭着回家时,江忘双手插兜看着我离开的图片。
对此,我的评论关键词是,惨,糊,该!
而江忘只有一个字,就是「帅」!
热心邻居纷纷发起了寻找我的活动,决定劝我放过江忘。
(三)
因着这篇帖子,也因为江忘,我窝在家里,三天没有出门。
在天天深夜 emo 的造作下,我终于在第四天头疼欲裂。
纠结了一整天,我终于在医院下班前磨磨蹭蹭地出了门。
当我捂得严严实实踏出小区大门不到一分钟后,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了墙角。
江忘居高临下,含笑瞧着我。
「穿成这样,又要去偷狗粮?」
我脸上一热,耷拉着头,小声嘟囔道:「去医院。」
江忘语气一顿,冰凉的手指搭上了我的额头。
「哪里不舒服?」
我蒙声回:「脑子。」
江忘笑答:「噗,那确实该去看看。」
看着他轻笑的模样,异样的悸动再次涌上心头。
我尴尬地扯了扯口罩:「我先走了,一会医院要下班了。」
梅开二度,江忘再次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衣领。
「又想跑!」江忘语气温柔,带着些宠溺,「算了算了,不逗你了。」
「叔叔阿姨和我爸妈约好了,今晚去我那吃饭,你记得过来。」
我背对着他,点了点头,抬脚又准备走。
江忘轻叹一声,揉了揉我的头发,才松开了手。
(四)
走出了江忘的视线,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花臂大哥。
一上车,他就举着烟,对着我晃了晃。
我脑子一抽,以为他在问我要不要来一根,客气地摇了摇头。
许是我动作幅度太小,大哥没瞧见。
他开口问我:「介意来一根嘛?」
我开口拒绝:「我不抽烟。」
大哥一愣,发出爽朗的笑声。
我愣了一下,随即发现了不对劲,尴尬地笑了笑。
为了缓解尴尬,我戴上耳机,默默地点开了某音乐软件。
突然,大哥面色一沉。
下一秒,车门反锁的声音传来。
我心中一惊,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大哥面色不善,猛踩油门,还偏离了路线。
我害怕得浑身发抖,颤抖地打字求助。
消息发出去,我才发觉消息发给了江忘。
我下意识地想撤回,可江忘却秒回了。
「你现在在哪?」
我颤抖着将位置共享发了过去。
江忘安慰的消息不断传来。
「我报警了,你别怕!
「别慌,我马上就来找你。」
……
看着不断发来的消息,我握着手机,心里突然有些安定了下来。
我强忍着心里的害怕,试探地问道:「大哥,这不是去医院的路吧?」
大哥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终于,在下一个路口,我看见了路边闪烁着的警灯,以及江忘高大的身影。
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司机大哥就摇下车窗大喊:
「她是红码!
「我已经密接了,你们做好防护再过来!」
我当场石化,不知所措。
(五)
事后,我默默掏出手机,把音乐软件卸载了。
因为这一路的折腾,成功错过了门诊时间。
司机大哥为了表达歉意,执意要送我和江忘回去。
经过刚刚那一茬,我与江忘本就尴尬的气氛更加令人难以琢磨。
大哥许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小姑娘,你是去医院看耳朵的吧,耳鼻喉科还是市医院比较好一些。」
我愣住,有些尴尬地回:「我去看脑子。」
大哥一愣,随即问道:「你爸得的啥病?」
我蒙蒙地回:「啊,我爸没病呀。」
「你刚刚不是说去医院看你老子吗?」
我和大哥同款迷茫脸。
一旁沉默了半天的江忘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戳了戳我的头,说:「她是去看这个脑子的。」
大哥了然的点了点头,「小姑娘 nl 不分啊!」
随后,大哥化身语言大师,开始了教学模式。
大哥:「来,跟我学,牛柳,榴莲。」
我:「柳柳,牛莲。」
大哥(超大声):「牛柳!榴莲!」
我憋红了脸,声音骤减:「柳柳,牛莲……」
……
我看着大哥拍着方向盘,默默地往后缩了缩。
目睹了全过程的江忘,笑得发抖。
最后,大哥无语了,郁闷地抽出了一根烟。
还未来得及点燃,江忘就开口道:「大哥,有烟味她会晕车。」
大哥看了看江忘,又看了看我,憋屈地把烟放了回去。
看着受挫的大哥,我愣是没敢开口安慰一句。
到了小区门口下车之时,大哥在后面大声嚷嚷:
「牛柳和榴莲,你回去让你男朋友教教你,你好好练练!」
等我回头想要解释之时,大哥早已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江忘在一旁疯狂忍笑,故作平静地招呼我去他家吃饭。
进门的时候,整个房子空无一人。
我和江忘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舒了口气,连忙起身去开门。
一分钟后,我和江忘看着手机上的红码,愣在原地。
(六)
从防疫工作人员的口里我们得知,刚才的司机大哥在接我之前,刚拉完一个确诊患者。
于是,大哥密接,我和江忘齐齐中招。
眼睁睁地看着防疫人员在大门上贴上居家隔离十四天的贴条后扬长而去,我和江忘面面相觑。
气氛尴尬之际,江忘的手机响了起来。
片刻后,我妈爽朗的笑声从他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是的,是我妈,不是他妈。
在对江忘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夸奖之后,她终于想了我的存在。
「小江啊,念念到你家了吗?」
江忘好不容易找到插嘴的机会,连忙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我妈听后,狂喜。
是的,狂喜。
她笑得前仰后合,完全不加掩饰。
一旁的我爸试图关心我几句,可他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我妈无情推开了。
我妈强压住内心的狂喜,故作遗憾道:「我和你叔叔今天刚好有事,所以还没过去呢。
「小江啊,念念这二十八天可就交给你照顾了。」
我忍不住出声纠正:「是十四天。」
我妈一愣,随即飞快的地变了脸色,嫌弃地对着我翻了个白眼,「多隔离几天怎么了,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你。」
我一时噎住,居然不知如何回答。
而江忘则毫无波澜,三言两句的保证听得我妈心花怒放,美滋滋地挂断了电话。
我和江忘甚至都还来不及尴尬,视频电话就再度响了起来。
(七)
「儿砸,听说你要和念念同居一个月!」
我和江忘对视一眼,齐齐愣住。
江忘来不及解释,视频那头江忘妈妈兴奋的声音就再度传来。
「念念柔柔弱弱的,你可要对她温柔一点,可不许伤到她。
「对了,那东西你准备了没有啊?」
这话像一道闪电,瞬间把我雷得外焦里嫩。
江忘的耳尖也在我的注视下,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江忘妈妈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窘迫,继续絮絮叨叨地解释着:「妈妈可不是不信任你,但是你们毕竟是气血方刚的年龄嘛,难免会控制不住自己。
「你屋里备没备,要不要妈妈给你送……」
许是怕她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江忘连忙开口打断:「妈,我开的外放!」
随后,他将手机镜头对准了我:「念念就在我旁边。」
看着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江忘妈妈,我头一次尴尬得脚趾抠地。
我刚准备抬手打个招呼,就只见江忘妈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遮住了摄像头。
「老公,你快来看看,我的手机坏了,居然会自己视频聊天了!」
随后,电话挂断的声音突然传出。
江忘瞥了我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偏偏这时,微信提示音再度响起。
许是今晚的事情都太过诡异,听到这再平常不过的提示音,我和江忘都是一颤。
在我的注视下,江忘硬着头皮把语音条点了外放。
「儿砸,你和念念狡辩一下,刚刚真的不是妈妈,实在不行就说是你爸。
「另外哈,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是认真,你要是没准备,妈妈让你爸爸一会偷偷给你送点。
「语音你自己偷偷听,别外放哈!」
江忘的脸此刻已经完全熟透了。
在我震惊的眼神注视下,他手指微颤,发出了一条语音。
「妈,刚刚语音自动外放了,念念还在旁边。」
在停滞了片刻后,聊天框里发出了江忘妈妈愤怒的咆哮声。
「江忘你个傻叉,你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也不是我儿子,你是我祖宗!」
话音条结束,门外的敲门声也一同响起。
我抬眸,愣愣地看着江忘,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江阿姨动作还挺快。」
(八)
江忘此刻也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他妈妈确实是干得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在我幽幽的眼神注视下,江忘只能硬着头皮去把门打开了。
我做好了心理建设,回过头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Surprise!」
江忘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过来,脸上露出一抹诧异。
说起来,来人我也算是认识。
他叫许奉,是江忘的初中同学,同时也是江忘的忠实小弟。
彼时的他还是一个叽叽喳喳的小胖子,喜欢整天跟在江忘屁股后面。
高中时为了和江忘去同一个高中,更是发着高烧去参加了中考,最终得以如愿以偿。
许是青春期过了,升入高中的许奉身高增长得十分迅速,体重也逐渐下降。
在高二那年,他就完全成长为一个一米八几的阳光大帅哥。
准确来说,是中二少年。
那时的他与江忘走在一起,已经是平分秋色的存在了。
甚至于他中二的傻瓜属性,让他比高冷的江忘更受女生欢迎一些。
可身高和年龄的增长并没有改变他对江忘的崇拜,反而使这份兄弟情逐渐升华。
许久未见,许奉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笑容灿烂地站在门口,像只温暖的大金毛。
江忘瞧着突然出现的他,似乎有些无奈。
「你怎么来了?」
许奉嘿嘿一笑,熟练地换上拖鞋进了门。
「听干妈说你晚上要吃火锅,我过来蹭饭。」
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呆滞,呆在了原地。
(九)
「江哥,这……这,这女孩是念姐吧?」
是的,我一米六,许奉一米八四,可他叫我念姐。
这称呼曾经让我十分尴尬,因为许奉吸晴的外表和傲人的身高,所以每当他大叫着「念姐」冲过来的时候,我都感觉我像个黑社会大姐,而他,就是傻白甜小弟。
回忆起这段尴尬的回忆,我脚趾不自觉地开始抠地。
江忘瞥了我一眼,没有回许奉的话,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他是怎么进来的。
许奉挠挠头,笑得十分骄傲。
「我刚走到楼下,那人就说你们这栋楼封了,让我回去。」
我有些好奇:「那你怎么还上来了?」
「来都来了,我想着吃了再走呗!」
听到这个回答,我和江忘都有些无奈。
江忘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楼下的工作人员没和你说上来就出不去了吗?」
许奉一愣,表情有些心虚:「我,偷偷跑进来的。」
话音落地,全场寂静。
敲门声适时响起,显得格外空旷响亮。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最后,许奉喜提了一顿批评教育和一次核酸,以及和他亲爱的江哥隔离十四天的大礼包。
我和江忘都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许奉似乎毫无这种感觉。
此刻的他,早已自然的在餐桌前坐下,并且手脚麻利的将火锅底料倒进了锅里。
做完一切,他还不忘回过头,热情的招呼我和江忘:「你俩愣着干啥呢,过来吃饭啊!」
这顿饭在话痨许奉的加持下,居然意外的和谐。
饭后,晚上怎么住却成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
因为江忘的房子只有两个房间。
许奉喜出望外,以为自己可以成功爬上江忘的床,最后,喜提沙发大礼包一份。
而我,则被他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本想拒绝,可他却以自己房间的床比较大回绝了我。
虽然床单被罩都换了新的,可半夜,我躺在满是江忘气息的房子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我的思绪逐渐飘远之际,房间的门把手,却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十)
我被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两点。
睡觉之前江忘和我说过,他房间的门锁坏了。
那这个点,是谁在开这个房间的门呢?
是江忘,还是许奉,或是什么其他溜进来的人?
我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
房门口窸窣的声音还在响起,有些微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门。
约摸过了一分钟之后,门被打开了。
散在客厅的月光顺着门缝照了进来,形成一段光影。
门慢慢地被推开了,可偏偏门口空无一人。
作为一个深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的优秀青年,我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啊!有鬼啊!」
话音落地之际,江忘的身影从客房里面冲了过来。
「念念,你怎么了?」
我捂着眼睛朝他大声嚷嚷:「江忘,你家有鬼!」
江忘听到这话,稍微愣了愣,随后弯下腰,从地上提起了一条不知名液体。
我壮着胆子看了过去,和这一只金渐层对视上了。
江忘摸了摸那猫的头,语气有些宠溺:「念念,你怎么这么不乖啊。」
我:? ? ?
江忘似乎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
眼神对视之际,气氛逐渐尴尬。
睡在沙发上的许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睡眼蒙眬地出现在了江忘身后。
看清房间内的情况之后,他的眼里,满是迷茫。
「卧槽,江哥你大晚上跑念姐房间来干什么,偷情吗?」
(十一)
我刚想开口反驳,结果江忘语出惊人。
「关你屁事!」
江忘的语气淡淡的,可我还是被惊到了。
校园男神连夜爆粗口究竟为何?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愣神之际,江忘早已捂着许奉的眼睛,将他一脚踹了出去。
随即,他瞥了我一眼,又默默地转过了头,冷冷道:「你能不能遮一遮。」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这才发觉我漏在外面的半边香肩。
因为被隔离得比较突然,来不及让我妈给我送衣服,所以江忘就找了一套自己的新衣服给我当睡衣。
那衣服十分宽大,所以我方才起身之时便滑向了一边。
偏偏我刚刚专心致志地听着门口的响动,丝毫没有察觉。
意识到我刚刚是以这副模样在和江忘说话,我脸上一红,连忙扯起被子盖到了身上。
一旁被踹倒在地的许奉似乎完全没有发觉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这并不影响他的戏精本性。
只见他「哎哟」一声,随后就一脸柔弱地倒在了地上。
他左右看了看,迅速地移到茶几旁蘸了几滴水抹在自己的眼角,然后又快速地挪了回来。
他一副柔若无骨的模样,泪眼婆娑地翘着兰花指指着江忘:「你无情,你无意,你无理取……」
话没说完,江忘就面无表情地拉上了房间门。
门外他冷漠的声音也随即传来:「滚去睡觉!」
许奉语气殷勤:「好嘞!」
(十二)
第二天我起床之时,江忘正在洗漱,而许奉则是倒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有些不忍直视。
我默默地移开视线,却正好瞧见了趴在阳台上晒太阳的金渐层。
我看着它背对着我露出的圆润屁股,实在没忍住蹑手蹑脚地走上前,轻轻地戳了戳它的屁股。
我的手指刚刚落上,它就慢悠悠地回过了头。
一人一猫对视,猫的眼里全鄙夷。
果然,宠物是随主的。
这猫高傲的模样,简直和江忘一模一样。
从前我拿不下人,现如今连只猫都拿不下。
我挫败地耷拉下头,又轻轻地戳了戳它的屁股。
片刻后,我已经不满足于用一个手指戳它了,抬起罪恶的双手,准备 rua 一 rua 它的头。
然后,浴室的门开了。
金渐层迅速起身,朝着浴室走了过去。
我的双手僵在空中,有些许尴尬。
我跟着圆滚滚的小猫,身体逐渐向后转。
猫懒洋洋地趴下之时,我的视线逐渐向上,停了在湿漉漉的八块腹肌上面。
是的,江忘洗完澡居然不穿上衣,就他喵的披了个浴巾。
就在我思考是多欣赏一会,还是假装没看见移开目光的时候,我鼻尖一热,流出两股温热的液体。
我看着滴在我手背上的红色液体,僵在原地。
(十三)
偏偏这时,睡在沙发上的许奉不知道何时醒了。
他眯着狭长的眼睛,左右扫视了我和江忘两眼,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湿身的诱惑?」
江忘没有理他,扯了几张纸巾就朝着我快步走了过来。
一旁的许奉满脸兴奋,继续喋喋不休。
「江哥,你们玩得挺刺激啊,大早上的念姐都流鼻血了。」
江忘熟练地帮我堵住鼻血,嫌弃地看了一眼许奉。
「滚去房间睡觉去!」
许奉抱起枕头,一脸兴奋:「好嘞!」
客房的门被关上之际,许奉激动的声音再次传来。
「芜湖!江哥睡过的床,好诶!」
我和江忘再次默契对视,相顾无言。
我看着手上黏腻的红色血迹,想起身去浴室清洗一下。
可由于在地上蹲了太久,起身之时我突然眼前一黑。
即将往后倒去的时候,江忘扶住了我的腰。
没有偶像剧里面的甜蜜对视,江忘动作迅速的移到了我身后,托着我的手臂把我提了起来。
时刻后,我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江忘倚靠在门口,一边拿着手机敲敲打打,一边时不时地抬眸看我两眼。
我想起刚刚的场面,还是感觉有些尴尬,忍不住开口解释:「刚刚我流鼻血是因为我上火了,不是因为看你。」
江忘轻笑着「嗯」了一声。
我突然觉得,我的解释,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我想再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
江忘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纠结,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扯过毛巾替我擦了擦手,随后拍了拍我的头。
我闷声道:「再拍就长不高了。」
江忘一脸笑意地瞧着我,眼里有些宠溺。
「没事,长不高我也不嫌弃。」
这有些暧昧的气氛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只能推开江忘出了浴室。
一出门,就瞧见许奉扭成了一团麻花,一脸痛苦地瞧着我。
「你……你们谈恋爱,就,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十四)
我爸妈和江忘爸妈其实就住在我们隔壁小区。
而我在这个小区的房子,也是我妈最近刚给我租的。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天天在家混吃等死的样子实在碍眼,所以她选择眼不见为净。
虽说她变相地把我赶出来了,可我的东西,大多都还没来得及搬过来。
如今的情形,让我不得不拨通了她的电话,让她给我送些衣服。
电话那头的我妈,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笑得十分猥琐。
我只感觉后背发凉。
明明离得不远,可直到下午,那些东西才被送了过来。
而许奉虽然可以穿江忘的衣服,但是奈何江忘实在受不了和他分享自己的贴身衣物,于是也让江阿姨买了新的送过来。
我看着那只鼓鼓囊囊的巨型行李箱,怀疑我妈把我的东西全部装在里面了。
看着许奉一脸好奇地盯着我面前的大箱子,江忘毫不留情地将江阿姨送来的贴身衣服连着袋子甩在了他脸上。
许奉一瘪嘴,露出个委屈的表情,而后蹦蹦跶跶地跑回了房间。
江忘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随后帮我把行李箱拖回了房间,然后关门出去了。
而我看着行李箱,心中隐隐透有些不安。
等我将它打开的时候,一切都得到了验证。
这一刻,我很庆幸江忘出去的时候关了门。
看着行李箱里那堆露胳膊露腿还挂着吊牌的破布条条,我不禁面露难色。
然而,我并不死心。
我坚信我亲爱的母亲大人肯定良知未泯。
一分钟后,我找到了藏在衣服堆里的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以及掩藏的户口本。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我亲爱的母后大人已经嗑 cp 嗑疯了。
(十五)
而许奉那边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十分大声地叫了声江哥。
我关上行李箱,好奇地打开门看了看。
只见,许奉从客房里露出一个头,神神秘秘地呼唤着江忘。
他的脸上,居然罕见地露出了担忧。
江忘似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起身走了过去。
于是,我看见许奉举着与我行李箱里十分雷同的方形小盒子,自以为小声地问江忘,「江哥,咱俩的事是不是被干妈知道了?」
我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对面的两人。
难不成,高中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有了这种想法,他们俩原本平常的动作居然在我眼中变得越来越暧昧。
江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捂着许奉的嘴,将他推进了房间里。
我呆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门,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默默地打开手机,给我妈发了条信息。
「今天,我又失恋了,但是我的嘴角却怎么也下不来。」
(十六)
屋内,许奉的哀嚎声不断。
屋外,我的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
几分钟后,江忘扣着衬衫的扣子出来了,依旧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我的视线不禁瞥到了客房内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许奉。
他一副被糟蹋了的模样,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江忘哪里是什么贵公子,分明就是衣冠禽兽。
分神之际,端坐在沙发上的衣冠禽兽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背后一凉,迅速关门。
我躺在床上,思绪逐渐飘远,眼皮也逐渐重了起来。
睡梦里,我似乎回到了高中时代,再次看见了那个闪闪发光的江忘。
江忘他大我两届,自进入高中起,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而我,原本是考不上那所高中的。
可是在江忘的魔鬼教育下,我为了和他怄气,所以那几年学习格外努力。
加之中考时超常发挥,我才得以成为了江忘的学妹。
可就算进入了同一所学校,我与江忘依旧天差地别。
那所最好的高中里,最不缺的就是学习上区分的三六九等。
江忘自入学起就是全校第一,两年间也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而我,从中下游爬进这所高中的差生,注定与这学校格格不入。
入学前我妈曾嘱托江忘照顾我。
江忘不顾高三繁重的学业,时不时地就往我班上跑。
与江忘熟识这事,成为了我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涯里最大的闪光点。
而与我认识,却似乎成为了江忘的一个污点。
(十七)
江忘这人,看起来待人温柔,可举手投足间却满是疏离。
真正能和他称得上朋友的,除了许奉,就是我。
可许奉与我不同,进入高中后,他适应力极强,不仅学习很好,更是因为活泼的性子十分受人欢迎。
他与江忘放在一起,是不相上下的校园明星。
而我的加入,让那些称赞变成了质疑。
在高中的三年里,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江忘和许奉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认识蔡念念?」
哪怕江忘毕业后,这些评价,依旧与我如影随形。
江忘考上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许奉自然而然也和他报了同一座城市。
放假的时候,江忘时常会回学校来看我,许奉每次也乐颠颠的跟在他身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学校传起了江忘和许奉的绯闻。
流言越来越离谱,也有许多人找到我求证。
在听到我否定的答案后,传闻愈演愈烈。
许奉初中时因为胖被校园暴力的事被人扒了出来,江忘帮他的事也逐渐被神话。
江忘与许奉的事被传得越来越感天动地,而我,成为了故事里企图插足的第三者。
无数的恶意朝我涌来,一时间,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
(十八)
从那之后,我拒绝了江忘再回学校看我的请求。
江忘似乎听到了一些谣言,跑来同我求证,我一一否认。
江忘什么都没说,却也没再踏入高中的学校。
那个假期过后,不知是不是因为江忘的不再来访,那些谣言逐渐消散,无人再提及。
而我,像是从前与江忘较劲一般,再次开始发疯似的学习。
可普通人与天才,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努力了两年,可学习始终维持在中等水平。
毕业那天,江忘终于再度踏进了那所学校,这一次他依然为我而来。
我拿着毕业证下台的时候,江忘摆着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周围有人认出了他,纷纷涌上前去同他说话。
可人潮拥挤间,他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我身上。
我的心突然涌上莫名的悸动。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江忘的,喜欢了好久好久。
(十九)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梦境逐渐消散。
我起身开门,门口站着江忘。
看着他的脸,我突然愣了好久好久。
终于,他的低沉的嗓音将我唤回了现实。
「晚上想吃什么?」
我摇了摇头,只说随便。
江忘轻笑着,又自然地拍了拍我的头:「这么久了,还是这么没主见。」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这一辈子最有主见的两次,一次是在毕业典礼那天发微信找江忘表白,一次就是抛下熟悉的一切,去了那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只是,告白那次,最后还是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