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突然发现自己能听到植物人老公的心声。
「这都俩月了，我得啥时候才能起来啊？」
「好饿，想吃火锅烧烤麻辣烫，烤肉海鲜地锅鸡。」
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
「小白菜啊，地里凉啊。有了钱啊，躺上床啊。」
我：「能小点声么，影响我们健康人休息了！」
「卧槽，你能听到我说话？快快快，跟我聊五毛钱的！」
1
林渊应该是醒了。
因为我又开始听到逼逼叨叨的声音。
「给我擦身体那个护工不行，动作一点都不温柔，要是能换一个就好了。」
「我这个老婆叫啥来着，长得还怪好看的。」
「屁股突然好痒，谁帮我挠挠啊啊啊啊，我要闹了！！！」
我正在旁边看书，实在是被他吵的不行，把手伸进被子里冲着他屁股挠了两下。
声音陡然安静了下来。
我看了眼林渊，闭着眼躺在床上，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下一秒，我耳膜炸了。
「这个女的咋回事，为什么要突然摸我屁股！」
「卧槽，他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连个植物人都不放过吧！」
「呜呜呜，要是能再往右边一丢丢就好了，还是好痒。」
我皱眉又往右挠了两下，不耐烦地问了句，「请问现在可以安静了吗？」
「你，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不想搭理他，扭过去继续低头看书。
结果就是，林渊闹得更欢了。
我有点无语。
说好了冷血无情大魔头，怎么现在变这样了！
2
我是上个月穿书来的。
穿的还是个悲催角色，大反派的代嫁新娘。
这本书的剧情就一个字：俗！
我是李家私生女，原本要嫁给林渊的应该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这本书的女主李梦婷。
可惜李梦婷的妈舍不得宝贝女儿嫁给个植物人，于是我嫁了过来。
按照原著剧情，婚后的我每天都在花样作死。
期间还勾搭到了一个边边角角的角色，企图联手害死林渊带着继承的百亿资产跟人家远走高飞。
结果不巧林渊醒了，于是我飞速下线。
后面的剧情就变成了林渊和男女主的爱恨情仇。
总的来说，就是跟我关系不大。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我顺势就在故事里待着了。
原本我就喜静，可以安心看书不必 996 对我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的神仙日子。
于是我白天就到林渊的病房看书，晚上就去大别墅睡觉。
我都想好了，林渊醒了之后我会自己跟他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争取和平离婚。
没想到才过了几天，我就被林渊吵到了。
开始我以为是林渊醒了，还特地喊了医生过来。
结果就是除了我，没一个人能听到林渊那堆废话。
我突然想到，穿来的时候似乎听谁说什么金手指。
我浑身僵硬。
我的金手指该不会就是听到大反派植物人的心声吧？！
那我要这破手指有何用！
3
林渊憋了两个月，在发现我能听到他心声之后彻底放开了。
「你是我对象不，我记得叫李梦婷？」
「李梦婷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是他妹妹李芜。」
「哦哦，我见过你姐姐，屁话太多了。还好不是她嫁过来了，我对那种绿茶心机 girl 可没什么想法。」
还说人家屁话多。
我看就他屁话多！
我翻了个白眼，还没说话林渊就开始哼唧。
「你能再帮我个忙吗？」他声音有点颤抖，「你看我屁股是不是被蚊子叮了个包，怎么这么痒！」
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皮肤偏白，五官冷峻，眉心处有两道清浅的褶皱，应该是常年皱眉留下的。
想要他拜托的事儿，我脸有点红，「最后一次。」
「我们不是夫妻么，就看个屁股也不是……」
「林渊！」
「好好好，最后一次。我这不是动不了，等我能动，求我给你看我都不答应……」
听不下去，我一把掀开林渊的被子。
扒开他的病号服，这才发现大概是躺在病床，林渊身上的皮肤更白了。
「没有啊。」
「再往下面点，你这都没到地方。」
没办法，我又往下拉了拉，半俯下身细细观察。
就在此时，「咔哒」一声门开了。
我抬头正跟林渊他妈来了个四目相对。
甚至我的手还猥琐的放在他儿子的屁股上。
饶是再厚的脸皮我都受不住，「阿姨，不对。妈，我……」
林渊他妈脸比我还红，「妈懂的，都懂的。」
不！
她不懂！
林渊这厮看不见，还在那边着急催促，「怎么停了，你快点呀……」
4
拖了林渊的福，那天以后林妈妈对我出奇地好。
又是给我买金项链，又是给我买奢侈包，时不时还抹抹眼泪，「是我们林家对不住你。」
更离谱地是，就连主治医生都特地找我谈话。
「林渊这种情况苏醒的几率很大，以后你们同房不会有任何影响，最近这个阶段……还是尽量控制。」
控制……我控制啥啊我，控制不给他屁股上的蚊子包抠十字？
冷着脸回来，推门就听见始作俑者嚷嚷，「干嘛去了，我一个人好无聊。」
我懒得搭理他，拎着包要走。
他哼唧，「要不你晚上就在这儿住吧，护工呼噜声太大吵得我都睡不好。」
「你可以选择自己睡。」
「那可不行，医院阴气多重，我一个人怪害怕的。」
太阳穴跳了跳，实在忍不住好奇，「你以前就这样？」
「哪样？」
「咋咋呼呼的。」
林渊沉默几秒，「我更愿意自称阳光开朗大男孩，你见过几个植物人心态有我这么好？」
说完还叹了口气，「你说我长得又帅、性格又好，遇到我做你老公，你就偷着乐去吧！」
呵呵，那我笑点倒是也没这么低。
不过晚上我还是留了下来。
不是因为林渊，而是林妈妈给的实在太多了，我总觉得受之有愧。
林渊在知道我留宿后，居然还害羞了。
扭扭捏捏地问我，「这算我们新婚之夜吗？」
「我第一次，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我又看了眼在床上躺得一脸安详的男人，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就是个植物人！？
躺在林渊旁边，我怎么都睡不着。
其实现在的林家，处境并不好。
林渊车祸影响了公司股价，很多合作被迫终止。
不少竞争企业见状都趁机踩上一脚，想要把林家彻底击垮，其中就包括原主的家族。
按照原著设定，林渊出院后做了两件事——先弄死我，然后搞垮了李家。
我有些不安，看了眼躺在旁边傻不愣登的林渊。
他真的会……弄死我么？
林渊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问了句，「我就那么好看吗？」
「要不……让你摸摸？」
我飞速移开目光，「不用了，谢谢。」
这段时间，林母到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少。
不用问也知道，公司的形势应该是越来越严重。
一切仿佛都在按照原著剧情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让我更慌了。
每天尽心尽力照顾林渊，就怕他一个不爽直接让我下线。
但没想到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出事了。
起因是一家媒体到医院调研，护士不小心透露了我不眠不休照顾植物人丈夫的事。
了解情况后，主编居然深受感动，当天就出了一期名为「夫妻新婚出意外，妻子痴心不改照顾植物人丈夫」的专题报道。
里面深刻批判了当代年轻人闪婚闪离的社会现象，并作为正面典型，大肆宣扬了我与林渊之间堪比磐石的坚韧感情。
原本就是一则社会新闻，激不起什么风浪。
但上面偏偏放了张也不知道是谁偷拍的照片。
我坐在林渊病床旁看书，阳光洒在我们身上，还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思。
照片被人传到了网上，立刻引起了网友的讨论。
「卧槽，就这丈夫神仙颜值，我也能为他守身如玉！」
「这男的看着怪眼熟的，怎么这么像林氏集团的总裁林渊啊？」
「听说他前阵子出车祸，难道成植物人了？不对啊，他什么时候结婚的！」
结果就是，#林渊结婚#，#林渊植物人#被顶上了热搜。
看着后面的「爆」字，我彻底懵了。
5
「到底是谁嘴这么碎，我还提前跟医院打过招呼。」
林母看向林渊目露担忧，「阿渊生性低调，平日里最讨厌这些新闻八卦，如今报的偏偏是得病的消息，等他醒来我要怎么跟他交代。」
另一边，「生性低调」的男人也没闲着。
「我上报纸了，照片拍的怎么样？那个护士也是，就不能让你帮我提前化个妆什么的。」
然后语气还带了点得意，「你看我，虽说已经成植物人了，但还有无数小粉丝在下满喊我老公。小芜啊，你可得有点危机感了。」
让给她们！
我立刻让给她们！
尽管林家很快找人撤了热搜，但林渊成为植物人的消息已经遮掩不住。
不少媒体堵在医院门口，要求进行采访。
「再这么下去，谣言只怕会越来越多。」
林母忧心忡忡，短短两个月，老了十几岁。
林渊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和我说，「向媒体公开吧。」
「你真愿意？」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讲出实情，只是……新闻发言代言人就拜托老婆你了。」
前一天，林渊在病房帮我准备了发言稿。
里面详细叙述了自己车祸的全部经过，以及目前的治疗情况。
他虽然说的平静，但我的心还是紧紧抽了一下。
「那辆卡车冲过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疼？」
「不记得了。」
林渊抿了抿唇，「其实我当时就一个想法，『太好了，这回不用娶媳妇了』。」
「但最后你还是结婚了。」
他声音染了笑意，「是啊，多亏了车祸，来了个更好看的。」
发布会采用了线上直播的方式。
我照着林渊的稿子念完，突然发现弹幕一片沉寂，记者们似乎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一位记者犹豫片刻才开口，「李小姐，其实大家更想知道您和林总的爱情故事。」
随后，弹幕开始疯狂飞舞，都在问我跟林渊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不是一见钟情。
甚至还有人问植物人该怎么解决个人需求这种 18 禁问题。
我偷偷瞥了眼躺在旁边对此毫不知情的男人，脸慢慢变得通红。
「我们就是……联姻的，以前也不认识，所以其实也没什么感情基础。」
这件事在圈里不是秘密，于是记者接着问道，「那在李总受伤后您有没有想过离开？」
我摇了摇头，毕竟我怕死。
「那请问林总吸引您留在他旁边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想说，因为他是大反派，能搞死人的那种！
但还是装模作样认真想了片刻，「就觉得他……性格还挺活泼开朗的。」
活动结束，我松了口气。
「辛苦了，老婆。」
声音让我浑身一颤，想到刚才记者的问题脸又开始变红，讷讷地说了句，「不辛苦。」
原本我以为，这事已经告一段落。
没想到隔天，#李芜新闻发布会#居然又被顶上了热搜。
我有点紧张，「是不是我昨天采访出了什么问题？」
「态度诚恳、表现大方，特别是对我的表白情真意切。放心，连我都被感动了，网友没理由刁难你。」
我鼓足勇气点进话题，迎面就看到一篇被点爆了的推文。
「李芜：丈夫不是大魔王，是我心中永远的阳光少年。」
什么玩意儿？！
评论里，网友们也都疯了。
「活泼开朗？虽然我挺喜欢林渊，但李芜确定说的是他？」
「救命，李芜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这人可是林渊啊啊啊。」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植物人霸总 x 豪门小娇花的设定特别好嗑吗？」
「同意楼上，我第一反应也是这个！」
然后楼就开始歪，大家纷纷讨论起我跟林渊的 CP。
甚至还有人在这股浪潮下，发起了「芜渊之境」话题。
晚上，林渊睡不着，逼我给他念话题下网友自己写的同人文。
「寂寞了三个月的李芜走进病床，趁着月色扑向安静沉睡的总裁，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李芜一把掀开被子扑到了林渊身上……」
我突然顿住。
林渊催促，「然后呢，李芜接下来做了什么？」
「然后李芜掀开被子，在林渊屁股上用力抠了个十字。」
红着脸关上手机，「闭眼，睡觉。」
林渊也知道肯定不是这么写的，气得哼了哼，「等我醒了自己看。」
6
不得不说，新闻发布会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甚至意外拉动了林氏集团的股价。
不少「CP 粉」开始为林氏集团少东的爱情买单。
「浅购林氏的几个商品，助力李芜早日扑倒植物人霸总。」
「你们都不买，我们林渊怎么继续当霸总。林渊当不了霸总，我还怎么嗑娇妻文学！」
还有的网友开始针对林氏集团生产的商品进行评价。
「之前我买的一直都是林氏，说实话质量吊打很多国外大牌！」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林氏，让公司莫名其妙度过了危机。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林氏集团「起死回生」，李家坐不住了。
没过几天，李梦婷便找到了我。
「阿芜，我才听到你结婚的消息，是姐姐对不住你……」
我被虚伪的姐妹情谊哭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抽了张纸递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帮你的！」
李梦婷吸了吸鼻子，开始和我解释，「家里非要嫁给林渊，我赌气跑到了美国。但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让你嫁过来……总之，听到消息我就回国了。阿芜，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林渊这种人，我已经和爸爸谈好了，他同意让你和林渊离婚。」
我还没说话，林渊在旁边「啧啧」了两声，「她是不是把我们当傻子，林氏之所以能重振旗鼓，完全是因为网友们带头嗑的 cp，现在撺掇你离婚，这不就摆明了想搞垮林氏么。」
我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你就别骗我了。」李梦婷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语气急迫，「我知道你是被林家胁迫，才在网上说出那番话的。阿芜，你相信我，林渊不是什么好东西。」
「嘿，说话就说话，怎么还能对别人进行人身攻击呢？」
林渊又不乐意了，跟我嘀咕，「这个李梦婷人丑就算了，心怎么还不善良。你说这要是放童话故事里，就是白雪公主他后妈吧？」
我被烦得不行，「你能不能闭嘴？」
李梦婷被我吼得一愣，眼眶又红了，「阿芜，你不信我？」
「我不是说你，我……算了，你继续。」
李梦婷大概觉得她说了林渊的坏话，让我不爱听了。
为了增强说服力，她往外呼了口气，「既然这样，我就不瞒你了。」
她谨慎地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开口，「林渊有暴力倾向，六岁起就放狗把佣人的双腿咬残，那人到现在都只能坐轮椅；高中还往同学胳膊上烫烟头，直接把人逼到退学。从小到大，他在圈里是有名的霸王。」
我看了眼林渊，怎么想这些事儿都不是他能干出来的。
果然，林渊冷笑，「我们家当年助力残疾人再就业，喂狗的大叔原本就是残疾人；高中那是人家小胖给我显摆纹身，结果被班主任逮住谎称胳膊被烟头烫到了。她想象力这么丰富，咋不去写小说，赚得肯定比现在多。」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他父亲是怎么去世的么？」
见我摇头，李梦婷压低声音，「他想继承家业，把他爸下毒害死的。」
然后，林渊就疯了，「老婆，你让她等着。我现在就把我老子从棺材里喊出来，把她带走！」
7
李梦婷走后，林渊还在床上气得不想说话。
见我跟没事儿人一样看书，他不高兴了，「看人那么污蔑我，你就不生气吗？什么破老婆。」
我想笑，「李梦婷才应该是你老婆，你如果嫌弃我，我可以帮你把她找回来。」
「你的意思是你想甩了我？」
我是这个意思吗？
林渊就好像逮到妻子出轨的丈夫，声音又大又夸张，「李芜，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了？」
这话给我听懵了，「负什么责？」
「怎么的，植物人没有人权，看植物人的屁股就可以不负责任了？」
这事儿还能不能翻片儿了！
那天之后李梦婷没再出现过，但我始终觉得这件事儿没结束。
果然过了几天，我被一个陌生男人挡住了去路。
「阿芜。」
「我们认识？」
「你还在生我的气？」
男人神色带了几分沮丧，「其实婚前我没带你走，是因为受了你父亲的威胁。你知道我的家庭情况，我不能……不能拿我的母亲冒险。」
这句话让我有了点印象，使劲儿回忆了一下原剧情，「你是……张明硕？」
「你终于肯理我了。」
好的，鼓动我私奔最后害我惨死的大渣男也出现了。
如今林渊已经在床上躺了四个月，按照时间线也差不多到了快醒的时候，我不想在这个时间点节外生枝。
往后退了半步，「不好意思啊，我已经结婚了，以后别来找我。」
我以为拒绝的听清楚了，结果张明硕居然开始频繁出现在医院周围堵我。
话里话外，就是向我求和。
「你姐姐和我说了，你现在过得一点也不幸福。」
这天，张明硕一路尾随我到了顶楼的病房，他冲进来，「你父亲已经答应让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之间最大的阻碍没有了。阿芜，我不信你这么快就忘了我！」
说着居然把我抱在怀里，「我愿意带你离开，去没人认识的城市，我们重新开始。」
「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正要推开他，突然听到了林渊的声音。
「在医院也能如此亲密，两位还真是有雅兴。」
张明硕猛地推开我，我察觉不对劲回头，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坐了起来。
「怎么不继续了，是我醒来的不是好时候，打扰到二位了？」
所以这是……林渊本人在说话？
我心脏狂跳，直接扑到了他床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渊淡淡和我拉开距离，「不劳李二小姐关心，有这个时间不如先把私事处理好，再来和我谈离婚事宜。」
8
林渊醒了。
我的金手指也随之消失了。
他不记得植物人期间发生的所有事，那段经历就仿佛是我臆想出来的。
此时，医生聚在病房内，给林渊做着各种检查。
「身体各项技能都没问题，恭喜林总，过阵子可以出院了。」
医生松了口气，嘴角带着笑意，「也恭喜李小姐，终于结束了忍耐期。」
林渊闻言皱了皱眉，「什么忍耐期？」
医生大概是觉得我们俩感情特别好，说话也没了顾忌，「你老婆啊，在你睡觉的时候扒你裤子了。我之前让她别急，再等等。」
说完还朝我眨了眨眼，「放心，都替你老公检查过了，特别正常。」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医生嘴怎么这么碎！
慌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渊瞥了我一眼，「李二小姐的癖好还真是多种多样。」
林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公司助理喊到了医院，询问公司状况。
「多亏了夫人，公司一切运转顺畅。」
「我妈？」
「不是，是您夫人。」
助理把手机递过来，放出了那日新闻发布会的视频。
看完之后，林渊手都抖了。
看着我眼底带着怒火，「谁允许你开这种新闻发布会，大放这种厥词？」
原本我压根没出声儿，听到这话也有点不乐意了，「在受伤新闻已经被爆出的情况下，你是觉得我不应该开这个新闻发布会？」
林渊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随即我又问他，「在新闻发布会里，你是觉得我发言稿中的事件描述有问题；还是后续记者提问中，对你的个性表述有问题？」
林渊还是没说话。
我挑眉，「既然都没问题，那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林渊大概第一次遭到人反驳，愣了半晌才哼了声，「牙尖嘴利。」
我也学他冷哼了声，「过河拆桥。」
不想再跟他待在一个房间，我打算先行离开。
临走前想到什么，我从包里掏出了一摞纸，「这个给你，原本是打算晚上哄你睡觉用的，不过现在既然你已经醒了，就自己看吧。」
「什么东西？」
我翻开第一页，指了指上面的标题：「报告夫人，总裁又成植物人了。」
看着林渊陡然僵硬的脸，我轻哼了声：气不死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同人文刺激了，接连几天我都没看见林渊。
再见面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他怒气冲冲走向我，「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盘？」
我看着自从醒过来，每天都表现得像河豚的大总裁有点无语，「又什么算盘？」
他甩出一摞照片，我拿起来看了眼，也不禁皱了皱眉。
上面居然全都是我跟张明硕。
有第一次我们在院外见面的，有张明硕徘徊在医院周围的，甚至还有一张他强行抱我的。
不过照片选取的角度极为刁钻，居然还营造出了几分甜蜜的氛围。
这回我才知道李梦婷他们的想法，离婚不成就故意借用张明硕，伪造我「出轨」的假象，击垮之前炒 CP 带来的热度。
我还深刻记得原主是怎么死的，现在看林渊阴沉的表情，也有点慌了。
「照片是假的，我每天都被你缠着，哪儿有时间私会男人。」
「被我缠着？」
我陡然闭嘴。
林渊冷笑，「现在连撒谎都不走心了，你是笃定我拿你没办法了？」
我实在忍不了林渊每天冷嘲热讽的态度了，「林渊你是不是双面人，你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的，干嘛非得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上了报纸你明明就很开心，那些同人文学你追更的比谁都勤，张明硕出现你根本就是吃醋了，还有你压根就不想跟我离婚。你为什么非得装成这幅样子，怪让人讨厌的。」
「李芜，谁和你说的这种屁话？」
「你告诉我的，你每天都在跟我说屁话。」我瞪了他一眼，「你爱信不信！」
说完我也走了。
林渊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见我当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也火了，「我说什么了，你怎么还生气了？抛开别的不谈，就是丈夫看见妻子跟别的男人有这种亲密照片，要一句解释也不过分吧？」
我懒得理他，「等你端正丈夫的态度，再来和我谈！」
9
虽说我跟林渊闹了矛盾，但我们都知道一旦照片爆出，网上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大众是最容易煽动的群体，有些人根本不在乎真相，他们只相信自己想知道的。
最近林渊每天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
我也没闲着，请人帮忙调查了张明硕的个人信息，几天后还当真有了结果。
对方直接黑了张明硕的电脑，拿到了他的资金流水。
「半个月前，李梦婷往张明硕的个人账户汇了一百万，随后他就开始跟踪你的行踪。你想要的医院监控我也放进了 U 盘，能证明你没有理会过张明硕的纠缠。」
一直等到很晚，林渊才回家。
「我要跟你谈谈张明硕的事儿。」
我跟着他走进书房，把手里的资料拿出来，「这边有张明硕的尾随视频，还有李家给他的转账记录，是不是能证明我清白了？」
结果等了很久，也不见林渊有什么反应。
抬头，这人正直勾勾盯着我，眼神还有点涣散。
我凑过去闻了闻，「你喝酒了？」
林渊弯了弯拇指和食指，「呀丢丢。」
确认了，已经醉了。
我收起桌子上的东西，「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找你。」
说完我转身欲走，林渊却起身拽住我，「你好凶。」
他一双眸子跟浸了水似的，看着委屈巴巴的，「你怎么每天都在生气。」
「每天生气的不是你么，林不高兴先生。」
显然，他根本听不进我的解释，「你跟别的男人拍照了。」
「那是假的。」
「你还让他抱你了。」
「我推开了。」
「我不管，你是我老婆，我都没抱过，他凭什么先抱！」
说完林渊凑过来一把将我熊抱住，然后脸还在我颊边蹭了蹭，满足地喟叹，「好香。」
醉酒后的林渊显然更诚实，他抱着枕头跟着我走进卧室，非要跟我睡。
「不行。」我踹了踹心安理得占据我一半床的男人，「下去。」
「我们是夫妻，凭什么我不能睡。」
「明天你会后悔的。」
「才不会！」
最后我还是没轰走他，因为我十分好奇醒酒后林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隔天，果然没让我失望，林渊睁眼就是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我撑着头，心情甚好，「半夜爬床的可是林总，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
说着叹了口气，「果然网上说男人不可信，谁能想到白天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林总，晚上居然会做这种偷鸡某狗的事。」
林渊脸逐渐僵硬，「是意外。」
「渣男经典语录，我都懂。今天我会请师傅给我的房间换个锁，免得你推门进来还得怪我。」
林渊走的时候，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憋屈了小半个月的心，终于放了晴。
不过也有弊端，那天后我就变成了洪水猛兽，林渊看见我就躲。
我几次都想跟他说调查的事儿，都被这人冷着脸挡回去了。
连林母都察觉不对劲，过来问我，「你跟阿渊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妈，你有没有觉得林渊的性格……好像有点怪怪的？就是有时候还挺活泼的，但有时候又很阴沉，时好时坏的。」
林母沉默许久，良久才开口，「其实阿渊，还有个哥哥。」
我一愣，这我倒不知道。
书里对反派的家庭状况提及不多，我只知道林渊家底深厚，父亲因病去世后他便继承家业，一跃成为了青年才俊。
「林渊小时候性子不是这样，他活泼好动，整天上山爬树，调皮捣蛋的。阿渊的哥哥性格倒沉稳，原本我和他爸打算让他哥接手公司，让阿渊随着性子成长的。」
但没想到林渊 8 岁那年，林渊哥哥去世了。
「那年我们带着他们出去玩儿，突然来了风暴，当时阿渊在海里游泳，他哥哥在救他的时候被卷走了。自那以后，阿渊就彻底变了。」
因为愧疚，他逼迫自己一夜长大。
慢慢……成为了哥哥的模样。
所以我听到的那些心声，才是真正林渊的样子？
林母眼眶有点湿润，她握着我的手，「当时我们都沉浸在大儿子去世的悲痛中，没注意到阿渊不对劲。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阿芜，我能感受到你在阿渊心里不一样，如果你也对我儿子有一些好感，能不能、能不能帮帮他？」
10
林母的话让我回去想了很久。
我对林有没有好感？
开始我以为是没有的。
接近林渊，完全是剧情安排；讨好林渊，完全是为了自保。
但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或许是林渊缠着我聊天的时候，又或许是他跟我说「谢谢老婆」的时候。
这段时间林渊变成了另一个模样，我却总是会不受控制想起那时候的林渊。
想着如果「那个林渊」醒了，会不会跟我撒娇，会不会缠着我陪他。
直到那晚林渊醉酒，他熊抱着我说好想我，我悬了很久的心才落地。
其实我也想对他说……我也很想他。
这样的情感，算喜欢吗？
晚上我特意等到了很晚，林渊回家后才拿着枕头跑到他的卧室。
「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找你睡个觉。」
「不要得寸进尺。」
我弯了弯眼角，「我更愿意把这个叫，礼尚往来。」
林渊嘴角露出几分嘲讽，「李芜，你是不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代嫁过来的，等到舆论结束我们就分开。」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李梦婷陪你？」
我顿悟了，掏出手机，「那我现在就帮你打给她。」
说着我当真开始拨电话，「姐，我是李芜。林渊说……」
话未说完，林渊扑了过来直接抢走了我的手机。
看了眼我黑乎乎的屏幕，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我顺势搂住林渊的腰，眨了眨眼，「唔，医生说得没错。」
然后压低声音，「你果然恢复的很好。」
那一瞬间，林渊脸「腾」地红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僵硬地走到洗手间，大力关上了门。
我笑出声音来。
这时我终于确认，我喜欢他！
我就是喜欢上林渊了！
明晰了自己的感情，我也没拘着，三天两头晚上跑去找他。
开始他还拘着，装模作样轰我走。
后来就躺平了，听之任之的随便我怎么搞。
这天我身体不舒服，躺在自己的卧室不想动。
没想到晚上，林渊主动过来了。
看着我眉头紧皱，「李芜，你是不是最擅长半途而废？」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林渊居然是在暗示我。
「姨妈来了，身体不舒服请假一天。」
话音落下，卧室的门「砰」地被关上。
吓了我一跳。
我心里有点难受，怎么说也算「床友」关系，这么凶几个意思。
结果没等几分钟，门又开了。
林渊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粉嫩嫩的保温杯。
「红糖水。」
说完硬邦邦放在床头柜，「我妈让我给你的。」
「哦，那谢谢你妈。」
林渊站在原地看了我片刻，随即抿了抿唇又走了。
一直等到 12 点，我正躺在床上刷剧，门又开了。
一看，还是林渊。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不能熬夜。」
我终于觉得烦了，忍不住怼了句，「这也是你妈说的？」
林渊没回我，直接走过来把我的 iPad 抽走，弯腰连人带被子全都抱进了怀里。
「你干嘛？」
他也不说话，一路走回自己的卧室，然后把我放在惯常睡得一侧，面无表情地说道，「闭眼，睡觉。」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这不是我哄他睡觉的时候常说的么！
11
不得不说，我的「陪睡策略」还是起了效果。
我明显感觉到林渊对我态度的变化。
虽然没像植物人时期屁话那么多，但至少像个正常人了。
就在日子过得越来越顺的时候，我和张明硕的照片还是被曝出来了。
而为这次事件增添一把火的，是李梦婷。
她先我一步接受了媒体采访。
面对镜头哭得梨花带泪，「这件事是我对不起阿芜，她是代我嫁给林渊的。如果不是我任性逃婚，她不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分开，也不会嫁给林渊。你们如果要骂，都骂我好了，不要骂我的妹妹。」
网友们全炸了。
「代嫁新娘？这是 21 世纪发生的事儿么，豪门太乱了吧。」
「营销也太恶心了，就这种表面夫妻也能组 CP。赚网友的钱，然后各玩各的？」
「一时间不知道心疼谁，我还是心疼心疼我自己吧，当时嗑 CP 花的钱，就是此时我的泪。」
紧接着，#芜渊之境 BE#、#李芜代嫁#被顶上热搜，就连#李梦婷#都捎带脚被带上了榜单。
于是，我彻底红了。
网上骂我已经骂出了新花样。
「私生女就是私生女，我就觉得李梦婷落落大方，跟李芜就不一样。」
「我怎么有点阴谋论的感觉，李芜代嫁这个事儿怕是自导自演的吧，就是想嫁入豪门。」
「她算盘打得也挺好，嫁了个植物人老公，拿了钱、赢了名，还不妨碍跟自己小情人卿卿我我，结果没想到老公醒了，2333。」
林渊走过来抽走我的手机，「别看了。」
「我没事儿，就是觉得挺有意思。我就是个普通人，何德何能现在能被全网嘲。」
「是我没处理好。」林渊坐在我身边，「我会帮你准备澄清稿，梳理所有的时间线。必要的话，也会再召开一次发布会。」
「讲话稿也是你准备？」
「嗯。」
我想了想摇头，「还算是算了，我不想面对镜头了。」
林渊沉默片刻，「不怕，这次新闻发言代言人，你老公亲自来。」
当时我没反应过来有什么奇怪。
过了几分钟，我又咋摸了一遍对话，才意识到，「林渊，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想起什么？」林渊眼没抬，始终看着电脑，「你说抠十字的事儿？」
他就是想起来了！
我又惊又喜，站起来，「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林渊这才停下动作，眼底有几分无奈，「醉酒那次之后。」
居然隔了这么长时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还等着我每天去找你睡觉！」
他目露窘色，「我也去找过你的。」
我磨了磨牙，单方面决定要跟他冷战。
林渊起身把我拽到身上，「对不起，老婆。」
他压低声音，「你老公也要脸。」
我想到那时候，忍不住又笑出来，哼唧了声，「你做的那些事儿，是都挺没脸的。」
证据全都按照时间线梳理出来，发到了网上。
锤得李梦婷几乎没有反击的余地。
商量过后，我和林渊共同开了一次线上新闻发布会，和网友解释事件始末。
有记者问，「代嫁这件事是真的吗？」
林渊没避讳，「是真的。」
他声音清冷，「和李家的婚约是父辈定下的，但我对李梦婷小姐没有好感，所以是打算拒绝的。只是没想到还没解决，就出了意外。母亲爱儿心切，想拿喜事冲一下，便和李家商量将婚事提前。当然，李家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植物人，便让我现在的妻子，也就是李芜嫁了过来。」
林渊笑了笑，「我十分感谢岳父岳母做出的这个决定，让我能找到自己真正喜爱的人。」
「请问您喜欢您妻子什么？」
林渊沉思片刻，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善良正直，聪慧狡黠。」
每一个词说出来，仿佛都包含着无数的故事。
记者被林渊的眼神打动，有几秒钟没能说出话，随后又问我，「李小姐，之前其实我们也问过您同样的问题，我很好奇现在林总醒过来了，您的回答有改变吗？」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我喜欢的，永远都是活泼开朗的林渊。」
真相大白，李家又被骂上了热搜。
后来有人顺藤摸瓜，还发现了一档经济纠纷，让原主的父亲卷入了官司。
前期林渊的刻意打压，加上后期舆论风向的变化，李家的企业也自此一蹶不振。
我忍不住有点唏嘘，主角明明应该是李梦婷，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这叫……大反派的胜利？
此时，我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梦婷是女主，那男主是谁啊？
我怎么感觉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梦婷要结婚了。」
这天林渊回家，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是谁？」
「周生企业的老板。」
周生集团，听起来就像个大企业。
我猜应该是男主出现了，于是多问了句，「那应该挺帅吧？」
毕竟人家是男主。
林渊看了我一眼，随手点开手机翻开了某人的朋友圈，「这个。」
我盯着上面起码 60 岁朝上，谢顶的大肚男，「搞错了吧，是个老头？」
「李家局势不乐观，有老头答应这时候娶她就不错了。」
我不死心，「那他有没有儿子，很帅的那种。」
毕竟现在小妈文学也还挺流行的。
结果林渊脸色阴沉了下来，「现在植物人老公都满足不了你了，都开始惦记别人儿子的屁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说正经的……」
不等我话说完，林渊就扑了过来。
几个小时后，林渊终于肯松开我，「现在看过瘾了么，还惦记别人不？」
我原本也没惦记！
懒得搭理他，我翻了个白眼。
林渊凑过来，「老婆，有个事儿我其实一直挺好奇。」
「嗯？」
「第一次我让你看我屁股，你是什么感受？」
我回忆了一下。
嘴角忍不住扬起。
「白。」
「可真白。」
「就跟大白馒头似的。」
林渊：……
——全文完——备案号:YXX1DpBOlJ5CO6QePjDcPdP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