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十八年舔狗后，我和恶魔进行了交易。
用我的恋爱脑换取一辈子的快乐。
我当时不懂，没了爱情，怎么会快乐呢？
后来我身价千亿，坐拥美男。
何止是快乐，简直就是要上天了！
1.
「筱筱她生病了，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宋柯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我心口一疼。
他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爱了他十八年，陪他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马上就要订婚了。
却抵不过唐筱轻描淡写的一句：「阿柯，我回来了。」
我抹掉眼角的泪水，强撑起笑容。
「唐筱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去买药？」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要不我去看看……」
我的话还没说完，宋柯就不耐烦地甩下一句「不用」，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做好的一大桌子菜渐渐地凉掉，都是宋柯爱吃的。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昨晚他还抱着我，信誓旦旦地说今天给我准备了个惊喜。
明明我早就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那个求婚用的戒指。
明明唐筱哭着打来电话的时候，他那样冷漠地说他心里已经有我了。
我仰头干了整整一瓶红酒，水渍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
低低的啜泣声响起，从一开始的压抑到后面的痛彻心扉。
是谁在哭呢？
是我啊。
带着讥讽的嘲笑声也随之放肆地响起，仿佛是有人刚观赏了一出极其滑稽的喜剧。
又是谁在笑呢？
我泪眼朦胧地看到一团黑雾飘在我面前。
「顾雨，你身上散发的痛苦真的很美味。」
「跟我交易吧，我能帮助你。」
这酒真上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进到了我的醉梦中。
我傻笑了两声，伸手触碰了一下黑雾。
「嘿，你能帮我变快乐吗？」
「太痛了，爱一个人太痛了。」
我眉头一皱，「哇」的一声拍桌子哭了出来。
「我知道自己很贱，但是我控制不了啊，我真的很爱宋柯啊……」
黑雾又往前飘了半米。
「本座能给你快乐，但你要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来换。」
「把手伸过来，让本座看看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我一边抹眼泪一边把手伸了过去。
「唔……对于你来说，你认为最珍贵的是爱情，那本座就收走你的恋爱脑好了。」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抽离，我感觉全身一轻。
「你……」
我两眼一翻，彻底地晕了过去。
2.
一大早，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把我吵醒。
我揉了揉太阳穴，十分烦躁地接过电话：「你他妈谁啊？赶着去投胎啊？」
电话那头的宋柯顿了一下，迟疑地又确认了一下手机号码。
「顾雨？」
他声音又冷了几分：「昨晚是不是喝酒了？和谁？」
我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宋柯的语气染上几分不耐。
「你把我的西装熨烫好送到公司来。」
「还有，我昨晚都没吃好饭，你做点东西一起送过来。」
「筱筱也在这儿，吃不了什么，你路上买点儿热粥，一起带过来。」
我睡意醒了一半，低头看了眼手机。
奇怪的是，看着屏幕上的「宋柯」两个字，我心里别说心酸或是甜蜜了，就连怨恨都没有。
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早给我打了个骚扰电话把我吵醒的感觉一样。
我突然想起昨晚那个荒谬的梦。
我不会真的当掉了那什么恋爱脑吧？
「顾雨？」
电话那头的宋柯不耐烦地催促我。
我回过神，应了声「好」，然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关机，转头就蒙上被子继续睡。
宋柯饿死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妈。
至于唐筱，她之前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说过我是多余的那个，那就别指望我这个多余的人给她送饭。
我不给她吐两口痰就不错了。
啊，睡懒觉真快乐。
3.
我毕业后就一直在帮宋柯创业，没有自己的工作。
现在他事业风生水起，唐筱一跃成了他的贴身秘书，就没我的事了。
不当社畜一身轻，我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来。
醒来时刷刷手机想点外卖，却看来了宋柯打来的好几个未接来电。
我直接无视掉，手一滑却点进了某音。
一个视频跳了出来：「全网寻妹！」
我以为又是什么博噱头的娱乐内容。
却没想到点进去，居然是盛世集团的太子爷盛天华，亲自举着牌子，眼泪汪汪地寻找当年走散的妹妹。
出于好奇，我继续看了下去。
「当初妹妹一生下来，就被不怀好意的人抱走了，也不知道被拐去了哪里。」
「这些年家里一直在寻找妹妹，可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盛天华哽咽着说道：
「现在爷爷病重，就想在临走前看看孙女，我们没办法，只能请求广大网民帮忙寻人！」
「如有发现以下特征的女孩，请立刻告知我们，我们必会重金感谢……」
听到「重金感谢」几个字，我一下子来了兴趣。
这些年属于我自己的存款一毛都没有，我每一笔收入全都傻兮兮地打入了宋柯的账户里。
自己省吃俭用，把宋柯养得光鲜亮丽，让他出去应酬。
现在他当上大老板了，可这老板娘却不是我。
既然我已经准备踹掉宋柯了，那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啊。
我拿出小本本，认认真真地记下盛天华所说的体貌特征。
「后腰左侧有个心形胎记。」
我记。
「大眼睛单眼皮。」
我记。
「最重要的是，天生六指。」
我…….
我越写越觉得匪夷所思。
这怎么越说越像我？
我是被宋妈妈在小区楼下的垃圾桶里捡到的，被带回去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和宋柯一起抚养长大。
算是宋柯的青梅竹马了。
我对宋柯这么好，一方面是因为我之前那该死的恋爱脑，另一方面也是回报宋妈妈。
当初宋妈妈捡到我的时候，我右手多了一根软趴趴的尾指。
宋妈妈带我去做了手术矫正，还保留了当年的照片。
我的后腰处有个心形胎记，而且宋柯也经常嘲笑我的单眼皮……
我难道就是盛天华的妹妹？
4.
宋柯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客厅拎着行李箱的我。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白天我都没说你胡闹，你现在又给我搞什么幺蛾子？」
他边说边叹了口气：「算了，你饭做好了吧？去换身衣服咱们吃饭吧。」
我仰头看着他，一脸理直气壮：「没做。」
宋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看上去疲惫又烦躁。
「我昨晚照顾生病的筱筱，今天又忙着在公司处理工作，已经很累了，你能不能懂点事？不要和我闹？」
「我知道昨天是你的生日，我根本就没有忘记，今天给你补上这个礼物。」
他的手揣进口袋，从里面拿出那个蓝丝绒盒子，一副施恩的样子。
「顾雨，我决定和你结……」
「宋柯，我要走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宋柯的瞳孔骤然一缩，瞬间捏紧了盒子。
「走？你要走去哪里？」
我淡淡地扫了一眼宋柯手上的盒子，轻笑了一声。
「与你无关了。」
「宋柯，我成全你和唐筱。」
「这里面的东西，你去给你真正想给的人吧。」
宋柯的眼里出现了一丝紧张，脸上却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顾雨，你别开玩笑了。」
「这就是你的家，你还想走去哪里？」
「家？」
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知道吗？我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我在这个房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的东西居然这一只行李箱就能装完。」
「就连你帮唐筱寄存的东西，都比我的多。」
我握紧行李箱的把手，一步一步地朝门口走去，在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我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抓住。
我抬头，将宋柯的失魂落魄尽收眼底。
他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定定地看上我的眼睛，几乎是威胁一般地说出一句话。
「顾雨，只要你走出这个门，你就再也回不来了，确定吗？」
我扯了扯嘴角，脸上毫无半丝波澜。
「我没有比这更确定的事了，可以松手了吗？你弄疼我了。」
宋柯一愣，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我利落地出了门，头也不回地大步上了出租车。
微风吹过耳畔，我忍不住眯了眯眼。
心跳如雷，总觉得这么一走，我的未来将向一个难以想象的方向疾驰而去。
5.
认亲过程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
好像上一秒我才刚迈入盛世集团的大门，下一秒我就已经拿着亲子鉴定，被眼泪汪汪的盛天华领进了盛家的别墅。
盛天华指着沙发上的人一一地介绍。
「小雨，这是你二哥盛天祥，跑去混娱乐圈了，是家里最没出息的一个。」
我看着精致的二哥咽了口口水。
原来盛天华口中的最没出息，指的就是金某奖影帝。
「小雨，这是你三哥盛天齐，是画画的，一身艺术细菌。」
我看着戴着金丝眼镜的三哥，脑袋一懵。
原来我三哥是国际知名画家，随手一幅画就是六位数啊。
「小雨，这是你四姐盛菲菲，长得还算凑合。」
我捂住「怦怦」直跳的小心脏。
原来所谓「长得凑合」指的就是亚洲洲花啊。
我含泪张开双臂：「哥哥姐姐们，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大哥：「说话暂停，我来抱！」
二哥：「演戏暂停，我来抱！」
三哥：「绘画暂停，我来抱！」
四姐：「Wink 停止，我来抱！！！！！！」
唔，还是四姐软乎乎的最好抱。
6.
之前我随宋妈妈的姓，叫顾雨。
现在回到盛家，自然是改回了姓氏。
大哥当晚就全网公告：「已寻回小妹盛雨，随便发个一百万的红包感谢大家！」
全网大赞盛世集团出手阔绰。
我是真的体会到了财阀千金的快乐。
逛自己的衣帽间就像是逛大商场似的，珠宝首饰更是琳琅满目。
二哥以我为名拍了部宠妹短剧。
三哥直接为我画了幅抽象画。
四姐则把我从头到尾地改造一通，让我瞬间美到惊人。
就连我最不满意的单眼皮，在四姐的巧手下，也变成了恰到好处的一笔。
而大哥……直接甩给了我一个上亿的项目，让我看着玩。
「小雨，你尽管投，赔了就当是零花钱了，赚了也算你的。」
我好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了！
毕业之后，在宋柯的劝说下，我放弃了名企的橄榄枝，直接成了他生活和工作双重的贴身秘书。
永远以他的利益为先，事事冲锋陷阵。
在这一句句「小雨，幸好有你在」中逐渐地迷失自我。
已经忘了当初是多么踌躇满志地想要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成就了。
我翻开资料，发现两家公司都在融资考虑范围内。
巧的是，其中一家，就是宋柯的柯筱科技。
讽刺吧？
这家公司的名字就是当年宋柯和唐筱热恋的时候取的。
而后来他和唐筱分手，哪怕都已经要和我订婚了，名字还是「柯筱」二字。
我后怕又庆幸。
幸好那黑雾把我的恋爱脑取走了。
不然我还坚贞不渝地做着唐筱和宋柯之间的感情炼金石。
看着他们一点点地又变得如胶似漆，而自己一边心痛一边又做着默默地付出的傻事。
7.
这好歹也算是我真正地主导的第一个项目。
我不会因为私心做出偏颇的决定。
我拿出当年高考的劲头，在厚厚的资料中反复地考量那些数字。
我知道，不论对哪家公司，我们的融资都是及时雨。
一旦项目做成，对这两家公司都是推动上市的契机。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我放下手里的资料，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宋柯」二字，犹豫了两秒，还是选择接起。
「小雨，家里的药箱放哪里了？我手臂烫伤了……」
不知怎么的，宋柯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委屈。
于情于理，我都该关心他一句。
可我不想。
「二楼床头柜第二层，没啥事我就挂了。」
「先别挂！」
宋柯深呼吸了一下，最后吞吞吐吐道：
「小雨，我知道你在外面应该也受了不少苦，该回来了。」
见我没什么反应，宋柯的声音又急切几分。
「小雨，我不能没有你。」
「我习惯了每天早上你为我挑选好西装，为我打领带。」
「我习惯了每天晚上回家喝你为我煲的汤。」
「我习惯了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
「自从我妈去世后，我身边就只有你了，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回来吧，算我求你，行吗？」
听他说的这些，我眼前闪过宋妈妈去世后，我和宋柯相依为命的一幕幕。
可我除了回忆一下童年之外，实在无法与宋柯共情。
我只觉得我像个老妈子，一边受着宋柯和唐筱的奚落嘲讽，一边心甘情愿地为宋柯毫无保留地燃烧自己。
实在像个大傻子。
现在宋柯要我回去继续做老妈子，除非我真的傻了。
我只是墙上的一颗白饭粒，而唐筱却是红玫瑰。
现在他又摆出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给谁看？
「宋柯啊，你说的这些，唐筱完全可以做。」
「所以，你的理由不成立，我合理地驳回。」
说罢，我迅速地挂断了电话，然后把宋柯拉进了黑名单。
再回头看着桌子上的两份文件，一切数据仿佛又清晰了起来。
我扔掉柯筱科技的材料，投了另一家新锐公司。
8.
四姐知道我这阵子忙得焦头烂额，趁我放松下来，特意带我到各种局嗨皮。
美貌很有用，金钱更是通行证。
当这两个叠加在一起，那简直就是无敌。
我跟着四姐，在各种圈子里畅通无阻。
今天某一线男明星求进我后宫。
明天某创业新贵送我大钻戒。
总的来说，嗨皮了一周，我的手机里加了五十个优质的美男。
一早起来，看着手机里的五十个「小雨早安」，我简直太快乐了。
其中一个叫刘艺的选秀选手联系得最频繁。
「雨姐吃早饭了吗？最近天凉，注意保暖。」
我美滋滋地喝着牛奶，然后回了一句：「吃着呢。」
「叮！」手机又响了一声。
刘艺：「补充能量！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配上一张穿着背心在健身房的经典对镜自拍。
还把背心下摆撩起，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哟，小男生还挺会玩套路的。
我玩心大发地回了他一句：「身材不错呀。」
刘艺那边高兴得像只摇尾巴的小狗一样。
「雨姐，今晚淘汰赛，你来看现场不？」
我回：「看不了，不过可以看现场直播，远程给你加油。」
我在平板前喊得很起劲儿，结果当晚刘艺就被淘汰了。
我打开手机，准备安慰刘艺几句，结果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我打字的动作停下。
刘艺发了个委屈的表情。
「雨姐，我被淘汰了，呜呜好难过 QAQ。」
「你看看，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很想出道。」
我瞬间懵逼了。
我和他才认识多长时间啊，他这也太直白了吧？
……
见我不说话，刘艺在那边又发了一个羞涩的表情。
「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只要能出道，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疯狂暗示）~~~」
刘艺的阳光大男孩形象在我这儿彻底地崩塌。
那一丝丝的兴趣也荡然无存。
我只想说，淘汰得好。
这样的人如果出道，那不就是内娱完了。
我正准备打字好好地教育刘艺一顿，结果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跳出的「唐筱」两个字，我皱起了眉头。
这俩没完没了了是吧？
9.
唐筱的声音流露出一丝压抑的不甘和难过。
「顾雨，你来看看宋柯吧。」
哦对了，他们还不知道我现在姓盛，盛天华的盛。
「宋柯酒精过敏，还硬灌了两瓶酒。」
「我想扶他去医院，可他不让我碰，嘴里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看在你们这么多年的份上，你来救救他吧。」
我翻了个白眼。
「救人就叫救护车，我是有灵丹妙药，还是有医师资格证？」
我的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在专业律师网站咨询。
「律师，如果这种情况下他死了，我需不需要负责？」
「不需要的，不过您会受到道德谴责。」
咨询完律师，唐筱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
「顾雨，我承认我输了。」
「我今天无意中听到宋柯和高层的对话，说他们早就计划上市后公司就改名叫小雨科技，我几乎要崩溃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能在他身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我……」
我「啪」地就给挂了，转头就把唐筱也给拉黑了。
然后打了 120。
怕医护人员太温柔，我特意嘱咐他们：
「这个患者皮糙肉厚，他要是不肯上救护车，你们就把他打晕抗走就行。」
呼，这样我就不用受道德谴责了吧？
唔，就这么半个小时不到的工夫，刘艺那小子居然给我发了 99+的信息。
吵到我的眼睛了。
我顺手把他也拖进黑名单里了。
然后从好友列表里又随便地找出了一个帅哥重新聊。
「在？看看腹部的肌肉？」
帅哥立刻受宠若惊地发来 Sexy 写真。
赶紧给我好好地养养眼睛吧。
10.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档选秀节目又莫名地加了一个复活赛。
刘艺稀里糊涂地复活了，甚至还出道了。
虽然不是 C 位，但他也顺利地签了好公司，资源不错。
直到在一次酒会上，我看着他殷勤地跑去给一个年过半百的富婆送包，还一口一个「姐」。
我瞬间就懂了。
他这是找到他「唯一的姐」了啊。
见我望着他们的方向若有所思，富婆遥遥地冲我举杯，还掐了一把旁边的刘艺。
刘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也对我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这场景我实在有点 hold 不住，转头就去找大哥的身影。
却看见大哥身边围着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其中一个的背影，倒是有些熟悉。
见我过来，大哥像是见到救星一样。
「这就是我妹妹盛雨，你们两家公司融资的事情我已经交给她负责了。」
「选择权在她手上，你们找她聊就好。」
说完，大哥面前的两个人齐齐地回头，大哥毫不留恋地溜之大吉。
「盛小姐你好，我是柯筱科技的……」
我看着宋柯话头骤停，笑容逐渐地僵硬，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地抽动。
在我和宋柯对视的工夫，另一家新锐科技的张总迅速地过来朝我伸出手。
「你好，盛小姐。」
我缓过神来，握住他的手。
宋柯有些怔愣，他嘴唇微动，并未出声。
我却如肌肉记忆一般，迅速地识别出了他说的是：「怎么会这样？」
我当着宋柯的面，把签好的文件给张总，还和他拥抱了一下。
「合作愉快。」
直到跟着我走出大厅，宋柯都再未说一个字。
11.
「你跟着我做什么？」
宋柯这货跟了我一路，还是明目张胆地走在我后面一米左右，甩都甩不掉。
我进女厕所，他就在外面守着，还贴心地给我拿着包。
我上下打量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别人假扮的宋柯。
确认无误，原装微瑕。
宋柯垂着头站在我面前贪婪地看着我：「小雨，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我冷笑了一声，他这是为了融资要打感情牌？
「宋柯，你现在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啊？」
「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心软吗？」
「不可能了，签过的字泼出去的水，你还是去别的地方融资……」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柯一把扯进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开口就是沙哑的声音。
「小雨，让我抱一会儿好吗？就一小会儿。」
「这段时间我好累，只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能平静下来。」
他贪恋一般地抱着我，闻着我身上熟悉的味道。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浸湿我的脖颈。
见我停止挣扎，他像得逞一般抱得更用力，头埋得更深，哭得更猛。
而我只是在想。
我这条裙子可是六位数，普通人一年的薪水。
被他这么一哭，毁了……
到底要不要他赔呢？
算了，好歹也是熟人。
给他打个八折好了。
12.
宋柯哭完，只是眼角微微地泛红。
为平日里冷硬的脸添上一抹软意。
我适时地来上一句：
「这件礼服的赔偿我会发到你公司，记得按时打款过来哦。」
宋柯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好。」
快到门口时，宋柯想起我并不会开车，所以一直都没有自己的车。
他眼里闪过一道光。
「小雨，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轻笑了一声。
「可以啊。」
「不过……」
我指着前方的一排超跑上下来的帅哥。
「你得争得过他们。」
宋柯一愣，脚步一顿。
一个一米八五的大帅哥第一个冲到我面前，把外套披到我的肩上。
「这位哥哥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让小雨穿着高跟鞋走到门口呢，脚踝会磨坏的。」
「要换作是我，一定会公主抱小雨，不会让她的鞋子沾到一点儿灰尘。」
「小雨这样的公主，我舍不得她受一点儿累。」
这熟悉的调调，竟让我有点儿措手不及。
虽然我后背已经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我还是装作一副受用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瞥了宋柯一眼。
宋柯抿着唇，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显然也是回忆起了什么。
当初唐筱回来，可没少说这种绿茶语录。
「顾雨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我都心疼坏了。」
「阿柯，是不是我和你走得太近了，惹顾雨不高兴了？」
「顾雨为什么不让你来接我？朋友之间互相帮忙很正常吧，再说了我一个人走夜路怕黑，这你是知道的。」
……
等宋柯回过神来时，我已经上了一八五的迈巴赫，一边同时和十个美男互道晚安，一边对一八五说渣女语录。
「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真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
看着一八五红透的耳朵，我一一地把这句话复制给他剩下的几十个兄弟。
13.
唐筱在公司收到了我寄过去的礼服账单，立刻用公司电话给我打了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你不是已经和宋柯分手了吗？为什么还要和他纠缠不清？」
我有些无奈。
「只是一件礼服的事，你都能联想这么多吗？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唐筱冷哼道：
「盛雨，咱们都是女人，你当谁是傻子呢？」
她顿了顿，又道：「这样吧，我把支票直接给你，我们见一面吧。」
我答应了，地点就定在他们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我随便地翻了个帅哥的牌子，让他开着法拉利送的我。
唐筱被我高调又拉风的出场惊得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她急急地喝了一大口咖啡掩饰情绪，却又被呛得咳嗽。
我走过去好心地帮她拍了两下，却被她一把甩开。
唐筱死死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她突然自嘲般地笑了一声，眼神变得空洞又茫然。
「盛雨，你相信这世界上有恶魔吗？」
我脸上的笑意一收，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唐筱继续说。
唐筱惨笑一声。
「我要是说和恶魔做过两次交易，你一定是认为我疯了吧。」
「恶魔说，我可以用我最珍贵的东西，换取任何我想要的东西。」
「第一次，我用宋柯对我的真心，换了前途。」
「后来我又一次见到了恶魔，我说后悔了，可恶魔说已售出的东西不可退换。」
「所以第二次，我选择用我的前途，换你离开宋柯。」
这样一切都串起来了。
所以恶魔最后找到了我，用一辈子的快乐，换取我的恋爱脑。
唐筱在我对面又哭又笑，像个彻底的疯子。
我平静地看着她，时不时地给她递张纸。
唐筱突然死死地抓住我的手，颤抖着说道：
「盛雨，你现在几乎拥有一切了，就成全我，离宋柯远远的，好不好？」
我叹了一声，指了指窗外。
「看到外面刚才送我来的那辆法拉利了吗？车主是个混血男模，建模脸，黄金比例身材。」
「而他，只是我鱼塘里的一个。」
「所以啊，唐筱你根本就不用着急。」
我凑近，在唐筱耳边一字一顿。
「你当成宝贝的宋柯，他现在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说完，我抽走了桌子上的支票，利落地走了。
14.
我不知道是否每个和它交易过的人，都会遇到恶魔的回访。
但我又见到了它。
依旧是那团黑漆漆的烟雾，突然出现在我的床前。
「顾雨，哦不，现在该叫你盛雨了。」
「怎么样，现在你是否还有什么想交易的？」
「你现在最珍贵的东西是幸福，可以换很多好东西哦。」
我摇摇头，直接拒绝了恶魔。
我现在早起有大哥做的爱心晚餐。
打开手机有二哥在社交媒体上的公开宠妹。
隔壁别墅是三哥专门按照我喜好设计的公主房。
晚上孤单了，还可以去找香香软软的四姐抱着睡。
想找个男人玩玩了，又可以随便地在手机里拉出来一个优质美男。
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恶魔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那愤愤的样子像是后悔之前和我做了交易。
这玩意儿就像做生意一样，总是有赚有赔的嘛。
等恶魔习惯就好了。
15.
我投的项目成功，新锐科技顺利地上市。
我在圈子里更混得风生水起，美男们彩虹屁不断。
而宋柯也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了投资，几乎也同期上市。
还把公司名改为小雨科技。
据说改名当天，唐筱就哭着递交了辞职信，宋柯看都没看一眼就同意了。
他好像一下子断绝了情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疯了似的推动小雨科技蓬勃发展。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给刺激到了。
如果是，那我很荣幸。
16.
清明节给宋妈妈扫墓的时候，我又遇到了宋柯。
算起来，又是一年没见了。
他看上去成熟了很多，眼里全是冷厉和风霜。
我们像个老友一样，在宋妈妈墓前回忆童年趣事。
我：「你还记得小的时候，老师叫你出去罚站，我二话不说就跟着你出去吗？够义气吧？」
宋柯：「当然记得，不过我也记得就是因为你把小人书塞我桌子上，被老师发现了，我才被叫出去罚站的。」
我：「……那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做饭做的是什么吗？」
宋柯：「记得，做的可乐鸡翅，不过你把醋当成可乐了，那给我酸得哟。」
我：「……咳咳，那你还记得我那个长得挺帅的校草前桌不？他有天顶着熊猫眼上学，不知道被谁给打了。」
宋柯：「我打的，因为我无意间听到他和别人胡吹你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气氛突然停滞下来。
宋柯缓缓地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小雨，我们差一点，就那么一点，我们就结婚了。」
「可是，我们再也不可能了，对吗？」
错过其实就是一瞬间。
然而，很多的一瞬间，却要用一辈子来弥补遗憾。
我没有说话，宋柯又自顾自地盯着前方的花草，可眼神却没有对焦。
「你刚走的那天，我本来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可我后来才发现，原来一个人住的房子那么安静。」
「原来根据场合选西装和配饰要花费那么多心思。」
「原来一切我以为顺理成章的事情要注意那么多细节。」
「原来，是我离不开你。」
他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
「小雨，你知道吗？」
「我本以为让唐筱来当我的秘书，让你不用为工作的事情操心，就是对你好了，却发现这反而是在折磨你。」
「我像你以前那样，留着一盏灯，守着黑漆漆的电视窝在沙发上坐一晚。」
「我尝试去体会你的感受，发现那种等着人的孤独滋味，真是把感情在火上一点点地煎熬。」
「煎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听着他的描述，从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那时的我，经常在客厅里抱着抱枕枯坐一晚，期望宋柯能早点儿回来。
宋柯不能喝酒，但唐筱却总在酒局后装醉，让宋柯送她回家。
送着送着，就开始抓着他的手，借醉表白。
我在这边等一晚上，他们就在那边暧昧一晚上。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后来的一丝希望，再到后面的麻木绝望。
在这段感情里，从一开始就是我竭尽全力地走向宋柯。
而宋柯却连一步都不愿意迈出。
现在我退回了原点，可宋柯却又开始用尽全力地奔跑。
可我们就像两条相交线，已经错过了交点，只能越来越远。
17.
和宋柯聊完，我们决定回去了。
于是又到了一天一度最纠结的时候。
我在手机里划来划去，最后定格到最近新加的电竞男神小萨。
听说这小萨是创业赔光了本钱，被迫转行去打电竞的。
结果因为过于中二的说话方式、精致到挑不出瑕疵的脸，还有除了打电竞其他时候都不太聪明的小脑瓜。
一跃成了热度最高的电竞男神。
宋柯早就习以为常，陪着我等到拉风的跑车开过来，然后才开着他的奔驰 S600 走了。
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呵，女人，居然敢叫本座开车来接你？」
一开口这味太冲了。
我开门上车，顺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行了，霸总脾气丫鬟命，你还当你是恶魔呢？」
小萨翻了个白眼。
「还不是因为你这单亏得太多，上头才把本座贬下来做人，说让本座把人间的生意做明白了再回去当恶魔。」
我凑过去，提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要不这样吧。」
「反正我有的是钱，我给你提供本金做生意得了呗。」
「你要是想做电竞也可以继续，反正钱我管够。」
「就算是报恩了。」
「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得让我亲。」
小萨眼珠子一转，「真的？」
我点头如啄米：「千真万确。」
「那行。」
小萨刚一答应，我就「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亲恶魔的感觉，唔，还不错。
早就想试试了。
用我最不值钱的钱，换多份正向价值的东西。
我简直赚翻了！
既能有电竞男神给公司打广告。
又能在恶魔面前刷脸蹭人情。
还鱼塘+1，丰富鱼塘里物种的多样性。
我才是那个最会做生意的人好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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