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向阳而生,做自己的光》
父母离婚那天,在法庭上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法官问我们姐弟俩选谁的时候,父亲、母亲一脸紧张地望着弟弟,希望弟弟选他/她。
我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中的魔方,含笑地望着对面的极限拉扯,置身于事外。
这可比电视剧精彩多了。
谁知弟弟急匆匆地挣脱父母的包围圈,跑过来揪住我的裙摆,期期艾艾地问:「姐姐,你来抚养我好不好?」
人们上一瞬还在同情我这个女儿无爹妈问津,下一秒集体问号脸。
父母傻眼:???
法官懵逼:???
我低头,轻哂:「弟啊,我虽然已经成年,可在法律上,姐姐可没有抚养弟弟的义务。」
之后,在父母的黑脸中,我发出意味不明的笑:「除非,父母双亡。」
1
因为我生下来就是个女孩,重男轻女的奶奶嫌晦气,就偷偷地把我丢掉了。
直到我十九岁的时候才被找回来。
此时父母已经有了一个九岁的儿子,那宠溺劲儿,简直恨不得摘星星、掏月亮给他。
对我这个十九年没见过的「赔钱货」女儿,自然不怎么待见。
说来也奇怪,这种家庭养出来的熊孩子无一不是目中无人,日天日地,毫无教养,粗俗不堪,一遇到事儿就撒泼打滚,满口的「我打死你」。
而我这个弟弟,除了对我这个姐姐突然的到来有些敌意之外,倒没做出过什么过激举动。
平时见到我也只是不情不愿地叫我一声姐。
我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我也懒得深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2
父母之间的事已经闹得鸡犬不宁了。
母亲嫌父亲没本事,没正经工作,懒惰好赌,嗜酒成性。
父亲嫌母亲黄脸婆,爱贪便宜,斤斤计较,脾气暴躁,一件小事要闹半天。
「我真的受够你了!喝喝喝,就知道喝!怎么不喝死你!要不是彦儿,我早跟你离婚了!」母亲气急败坏。
「臭婆娘,我告诉你,就你这脾气,谁娶回家谁遭殃!我当年真是瞎了眼!」父亲在那儿怒骂。
母亲:「我@********#$$%%。」
父亲:「你***&%&¥###@@@。」
国粹与问候齐飞,唾沫共口津一色。
……
我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地走过。
歪了歪脖子,脸颊旁飞过一只混战中扔过的臭袜子。
抬了抬脚,脚下滚过一只塑料桶子。
侧了侧身子,身旁掠过一个泡沫盒子。
我若无其事地继续去厨房。
嗯。
饿了。
找东西吃。
一旁,弟弟麻木地看着父母吵架。
可见,这样的场景不知在他短短九年的人生里出现多少次了。
他们宠儿子是真的,但互看不顺眼也是真的。
我秉承着那淡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姐弟情,好心地提醒他:「你回房间躲躲吧,不然他们打架扔过来一个杯具,你就『杯具』了。」
弟弟:……
弟弟忽然拽住了我的衣袖,鼻头红红,眼睛红红,声音听上去很是可怜:「姐姐,求求你劝劝他们不要吵了,可以吗?」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弟啊,我好像跟你没仇吧?就这么急着推我去送死?」
弟弟:……
我毫不留情地拨开他那养得肉嘟嘟的手,面露死亡的微笑:「老弟,你去劝说不定还有点儿效果,毕竟他们最疼你了。我去干啥?送人头吗?对面又没有水晶,送也是白送。」
弟弟:……
3
事情终于闹到无法缓和的地步。
父母要离婚了。
不过这对我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我已经十九岁,早就成年了。
在法律上根本涉及不到需不需要父母抚养的问题。
况且我独自在外「流浪」这么多年,拥有足够的生活资历和财政自由,回到亲生父母家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们散了,我也可以回归我以前的生活状态。
法庭上。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争吵。
从性格不合吵到生活琐碎,再吵到财产分割。
法官都被他们吵烦了。
直到吵到孩子的归属问题时,父母才齐刷刷地把眼神投到弟弟身上。
然后各种争论,自己才是最适合抚养弟弟的人。
而我,坐在角落没人理会。
当然,我也乐得清闲,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手中的魔方转得飞快。
人们一方面震惊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一方面又同情我爹妈都不要。
这时,弟弟挣脱父母的包围圈。
小步地跑过来揪住我的裙摆,期期艾艾地问:「姐姐,你来抚养我好不好?」
人们上一瞬还在同情我这个女儿无爹妈问津,下一秒集体问号脸。
父母傻眼:???
法官懵逼:???
我低头,轻哂:「弟啊,我虽然已经成年,可在法律上,姐姐可没有抚养弟弟的义务。」
之后,在父母的黑脸中,我发出意味不明的笑:「除非,父母双亡。」
4
父亲暴跳如雷:「臭丫头,你这是在咒我们死吗?」说着就要给我一顿爱的教育。
母亲急忙拉住了他,众目睽睽之下暴打孩子,这不是在落人口舌吗?虽然现在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不待见女儿,但也不能说动手就动手。
我眨了眨眼,语气无辜:「法官大人,我难道说得不对吗?」
法官抽了抽嘴角,并没有回答我这个欠揍的问题。
他问弟弟:「你不想跟爸爸或者妈妈?他们对你不好吗?」
弟弟望着一脸期盼的爸爸妈妈,又抬头看了一眼坐姿懒散的我,犹豫了一下,脆生生地回答:「不是,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可我想跟着姐姐。」
我睨了他一眼,冷漠地拒绝:「首先呢,我才十九岁,正在读大学,没空照顾你。其次,在父母没出什么问题之前,姐姐并没有抚养弟弟的资格。最后,我没多余的钱养你这只吞金兽。」
谁知,向来在父母和我面前乖巧懂事的弟弟秒化身为熊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跟着姐姐,我就要跟着姐姐!!」
不知道的还以为父母虐待了弟弟一样呢!
可刚刚无论是法官还是其他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对夫妻是怎样争夺弟弟、冷落姐姐的。
「顾知悦!说,你给你弟弟灌了什么迷魂汤?」母亲实在接受不了弟弟就这样抛弃了自己这对亲生父母,哪怕弟弟选的是她那个即将要离婚的混账老公,她也不会这么恼怒。
可自己疼到心坎里的儿子偏偏选了十九年都没有见过面的女儿?!
他究竟将自己这对父母置于何地?!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人在法庭上坐,锅从天上来。
我又无语又无辜又无奈,想要为自己辩解,又不知从何辩起:「妈,这关我什么事?」说着,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悠悠一笑道,「说不定是爸妈你们相处不太和谐,时不时地吵架动手,给弟弟留下心理阴影了呢。」
众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
对耶,凭他们俩在法庭上泼妇/夫骂街甚至还想暴力解决的样子,若小孩子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种环境,那心理阴影面积得有多大啊?怪不得小男孩想跟着姐姐了。
父亲母亲听了之后沉默了。
他们大概也有自知之明,平日里夫妻摩擦过多,充斥着各种谩骂、怨怼和怒吼,确实是很容易吓到孩子。
看着儿子像树袋熊一样抱着我的腿不放,母亲深吸一口气,冷淡道:「顾知悦,你想怎样?」
我莞尔一笑,将弟弟轻提抱到腿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那你们还离婚吗?」
「离!」父母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又迅速地扭头,相看两厌。
「真不想跟着爸爸或者妈妈?」我摸了一下弟弟的头发,短短的、软软的,「你跟着我,可能会挨饿哦。」我面不改色。
这话要是让认识我的人知道,可能白眼都翻上天了。
没想到弟弟从口袋里掏出小熊饼干,献宝似的塞到我手里:「姐姐不饿,姐姐吃。姐姐没钱,我捡破烂养姐姐。」
我:?
大可不必。
父亲母亲都快被弟弟这一番话给气昏厥了。
法官一脸尴尬,这问题着实棘手。
我这时提出意见:「要不,我先带弟弟回我那儿住。爸妈你们先解决你俩离婚的各种手续?」
「不行!」母亲立刻反对,看着我的眼神也带着一抹嫌弃,「你那地方能住人吗?你这是想害死你弟弟!」
我终于有点儿生气了,那地方咋啦?要不是为了塑造一下我这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孤女形象,我那一沓房产证分分钟扔你脸上!
「那请您把我这位娇贵的弟弟带走不送。」我忍。
弟弟抱紧我的腰,扯开嗓子就要大哭。
母亲爱儿心切,瞬间慌了神:「彦儿,你跟妈妈走行吗?妈妈保证,以后不会二婚,只爱你一个。」
父亲也不甘示弱,哄着弟弟:「阿彦别哭,你不是说想去游乐园吗?爸爸这周就带你去。」
我:弟弟这拿的是什么团宠剧本?搁着就我一个人受伤呗?
我不爽极了,感觉自己比垃圾桶里捡的还不如。
我似笑非笑:「弟,我既不可能只爱你一个,也不可能带你去游乐园,而且还没钱,目前住在破烂的出租屋。选吧。」
弟弟毫不犹豫:「我要姐姐!我要姐姐!我要姐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若是稍微强势威严一点儿的家长,说不定直接扒拉起弟弟就走,管他怎么哭闹呢,我是大人你就得听我的,别试图反抗,没用。
可我那对事事以弟弟为先的父母,呵。
直接威胁起我来:「照顾好你弟弟,不然......」
我冷漠地打断他们的话:「不然怎样?我也是你们的女儿,我才十九岁。你们让弟弟先住在我家就算了,难不成我还要像保姆一样时时地看着他?我也要上学,我也有自己的事情,我不是他妈!」
顺带着连弟弟,我心中也染上几分迁怒。
我虽然不太在意父母对我的态度,可他们的做法实在是令人恼火。
在父母震惊的目光中,我不咸不淡道:「最后,怎么照顾弟弟,就不劳您们费心了。」
......
5
事情结束后,众目睽睽之下,我带走了弟弟。
他局促地坐在车上,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的裙摆,讨好地叫了我一声:「姐。」
我不走心地看了他一眼,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确实跟我有几分相似。
我「嗯」了一声,随即打了个电话:「徐叔,九岁男孩的衣服,春夏秋冬的各买十套,送到穹灵湾。顺便让林姨打扫一下房子的卫生,按照我平时的饮食喜好,买点儿食物放进冰箱。今天晚上我搬回去住。」
徐叔语气恭敬:「是,小姐。」
弟弟惊讶地张大嘴巴:「姐姐,你不是很穷吗?十套衣服很贵的,我有自己的衣服......」
我:「对呀,姐姐很穷,穷得只能给你买十套衣服了。」实际上春夏秋冬搁在一起是四十套。
弟弟:?
他懵了。
就这样,弟弟被我稀里糊涂地带下车,稀里糊涂地被带进穹灵湾,稀里糊涂地进了我家。
客厅宽敞明亮,大理石地砖反射出温暖的光泽,墙上挂着一台五十寸的液晶电视机,米黄色的布艺沙发上放着几只精致的玩偶,水晶茶几上的果盘盛着应季水果,墙角摆放着绿植。
客厅向着阳,窗帘被拉开,整个人都感觉无比舒畅。
弟弟似乎看呆了,嘴里喃喃:「破烂的『出租屋』,长这样?」很明显,我弟终于察觉自己被骗了。
我脸上闪过一丝微妙。
父母家那小平层当然比不上我住的高档小区。
当初我并不想让亲生父母知道我的经济状况,故意在鱼龙混杂的筒子楼那里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屋子,那里的环境条件堪忧,就是为了塑造我那可怜无助却又自强不息的女大学生形象。
结果媚眼抛给瞎子看,我亲生父母并不在意我这些年住得怎样、过得怎样,而是态度冷淡地把我接回去,仿佛只是为了完成某项他们曾经遗忘的义务。
我:6。
7
弟弟规规矩矩地捧着橙汁坐在沙发上。
一脸惊叹地几个叔叔来来回回地往次卧搬东西。
我甩了个平板给他,慵懒地靠着懒人沙发,拿起遥控器看电视:「已经给你切换到淘宝了,你想要什么玩具,自己下单。」
虽然父母确实宠着弟弟,可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再加上父亲好赌,余钱也不多,所以家里有一两件玩具已经算是顶天了。
他是我亲生弟弟,又不是那种惹人厌烦的熊孩子 ,在家里对我还算有礼貌,叫我一声姐姐,于是我也不吝啬于对他好。
「真的可以吗?」弟弟眼睛亮晶晶的。
九岁的男孩子,正是对遥控飞机、拼图、积木、变形金刚感兴趣的时候。
「喜欢就买。」我道。
弟弟挑挑拣拣了半天,才把平板递给我付款。
我倒是没想到弟弟居然只选了两样玩具:一样是一本画册,另一样是一副飞行棋。
加起来三十块钱都不用。
……挺会替我省钱。
要知道我让徐叔下单的衣服,一套都超过四位数了。
「没有什么其他想买了的吗?」
「没了。」弟弟点头。
也罢,弟弟懂得勤俭持家是好事。
刚准备下单,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顾知悦!你把你弟弟带到了哪里?」母亲喘着粗气的声音从手机对面传来,「我去你那边的出租屋看了,房东说你早就把这间屋子给退了!你现在在哪里?」
「妈,弟弟在我这里过得好好的呢。至于他在哪里,就不劳您费心了。」对于这个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色的母亲,我也不耐烦起来。
「妈妈,我跟姐姐在一起。」弟弟在一旁乖巧地说,「不用担心我们。」
「彦儿,」听到弟弟的声音,母亲似乎终于放心了,「你在姐姐家住着,可别乱跑啊。」
我忍不住嘲讽:「真是母慈子孝。」
「姐姐。」弟弟脸色有些慌张。
「不是针对你。」我淡淡道,幸好我并不是一个多么渴望亲情的人,否则早就被这对父母的区别对待给隔阂死了。
「没什么事,别给我打电话。最后,等你们解决了你们的事情,我自然把弟弟带给你们看。」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结果刚挂,父亲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我冷漠地挂断,关机。
然后从抽屉里面掏出另一部手机来用。
8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
一个成年没多久的女孩子,一个九岁的男孩子,吃不了那么多。
于是我打了几个鸡蛋做了鸡蛋羹。
「宁彦。」我正式地叫了我弟弟的名字,问出了我疑惑已久的问题,「为什么你想跟着我?刚开始的时候你不是很不欢迎我吗?你要知道,如果我真的是个普通女孩,养自己都养不起,更何况是养你?而且,爸爸妈妈对你这么好,跟着哪个不比跟着我强?万一你真的要捡破烂养我呢?」
弟弟扒拉了一下鸡蛋羹,支支吾吾,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面对我怀疑的目光,弟弟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神情仿佛他不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姐,我说我做了一个梦,你信吗?」
我:「这天底下谁不做梦啊?我还梦见自己成为女帝,征服了世界呢。」
弟弟:「……姐,你听我说完。那个梦很真实,好像一定会发生一样。」他一字一顿,「我梦见你,死了。」
我:???
我提起了好奇心,倒不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我怎么死的?」
弟弟脸上浮起一抹惊恐:「我看到好多男的往你身上扑去,那些男的走后,你流了好多血……」弟弟说得断断续续的,他皱起眉头使劲儿地回忆:「然后,你被盖上了白布。爸爸妈妈都说你死了。」
我:「……这种死法挺不光彩的。」妈的,弟弟这种小屁孩不懂,我特么还不懂吗?
弟弟不安地说:「姐,死是什么意思?是永远也见不到你了吗?」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
「那姐姐不要喜欢谢淮舒。他经常凶你。」弟弟紧张地说,「他还打你。」
我:???谢什么?这人谁?还打我?
弟弟的表述实在让我抓不到重点,我听了半天,终于把思路整理出来了。
打个比较,弟弟似乎梦见了未来的事。
我以后会喜欢上一个名叫谢淮舒的男孩子,对他穷追不舍、死缠烂打、强取豪夺?可是谢淮舒喜欢的是另一个女孩子,我嫉妒她、陷害她,之后还想找小混混弄死她。结果冷血毒辣的谢淮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自食恶果反被凌辱至死。
我再次打出几个问号:???
这听起来好像那谢淮舒是个男主,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是女主,而我是千方百计地阻挡他们爱情之路的绊脚石恶毒女配?
我,不,相,信。
先不说我现在对男人都不感冒,而且,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做出这么智熄的行为?
嗯,所以,有问题的应该是我弟弟。
我深沉地看了弟弟一眼,打了个电话。
「喂,顾纤姐?」
「悦悦,是我,有什么事吗?」
「姐夫是个医生对吧?」我单刀直入。
「对啊,怎么啦?」
「我弟弟好像得了臆想症,我能不能带他去姐夫那里看一看?」
顾纤:……?
弟弟:?!
「抱歉悦悦,朝黎他是心胸外科的医生,臆想症不在他的医治范围之内……你或许带你弟弟去看看精神科或者心理医生。」顾纤真诚地建议。
我:「那倒不用。」
「你在你亲生父母家过得怎样?」顾纤询问。
「不怎么样,他们最近在闹离婚,还把弟弟丢给了我。」
顾纤似乎被噎了一下:「你才十九岁,他们居然敢这么大大咧咧地把儿子丢给你?牛逼。」
「好啦好啦,又不是养不起,你也知道我炒股赚了不少钱。爸妈给我的零用钱我又拿去投资了,现在钱生钱、利滚利,我目前的经济状况养十个弟弟都行。」
顾纤感叹:「真不知道你们的脑子怎么长的,一个比一个会挣钱。我老公家那几位,赚个百万跟玩似的。」
我谦虚:「过奖过奖。」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顾家看看爸妈,他们老想你了。」
「过段时间吧。」我沉吟。
「好。」
挂了电话后,我才转过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弟弟。
「算了,是未来也好,小说世界也罢,这种结局都不可能出现。」我捏了捏弟弟的脸,放弃了带他去看医生的念头。
9
说来挺巧,弟弟上的小学和我上的大学都离我家不远,早上我送他去完学校,才回自己的学校上早八。
「姐,我考了一百分。」放学回家后,弟弟从书包里面掏出一张试卷,期待地递给我。
我瞥了一眼,全都是老师龙飞凤舞的勾,卷子右上方,一个硕大的一百分映入眼帘。
「弟弟真棒!」我揉了揉他的脑袋,「想要什么奖励?」
「姐姐周末可以带我去游乐园吗?」弟弟眼睛亮晶晶的,红扑扑的脸蛋惹人怜爱。
我揪起他的脸蛋,语气不善:「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法庭上我才说了不会带他去游乐园,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
相处了一段时间,弟弟早就不怕我了,从之前「姐姐不好惹」的形象变成了「姐姐是个纸老虎」。
「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带我去过游乐园……」弟弟低垂着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忧郁、沮丧的气息,「爸爸总是骗我,说有空就带我去,可是一次都没有带我去过……」
「你怎么说起话来茶里茶气的?」我眯着眼。
「姐姐,什么是茶里茶气?」弟弟好奇。
「扮可怜,博同情。」
「那姐姐带我去吗?」弟弟把茶艺贯彻到底,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行行行,周末就带你去。」我缴械投降。
「姐姐最好了!」
10
过山车的队伍中。
「身高不足一米四的儿童禁止参与此项目。」
我默默无言,目光移向旁边的身高贴纸。
我弟,九岁,身高一米三八点五=不能玩。
弟弟偏偏还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姐,我身高够吗?」
我朝他微笑了一下,跟他打商量:「要不我们去玩旋转木马?」
弟弟:「旋转木马太幼稚了,我想玩这个。」
我继续微笑:「你真非要我把话给挑明吗?」
弟弟耷拉着脑袋:「好吧。」
我安慰他:「身高不够,智商来凑。你看看你考了一百分,这是很多小朋友都做不到的呢。」
弟弟兴致依然不高,我给他买了个棉花糖才把他哄好。
路过一个鬼屋,我问:「玩吗?」
弟弟开始兴致勃勃:「玩。」
进去之后,在我看来,就一堆假得要命的断肢怪物、骷髅模型,粗制滥造的音效,就算是阴阴森森的灯光,氛围也不太行。
而且还没有真人 NPC 出来营业。
我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怕的,结果却把我弟吓得整个人都贴在我身上。
出来之后脸色煞白,泪眼汪汪。
「姐,我们不要玩这个了。」弟弟抽噎着说。
我乐了:「弟弟,原来你胆子这么小。」
弟弟:「……呜呜呜呜。」
之后,我们玩了旋转木马和碰碰车。
打气球的摊子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放下长枪,给弟弟赢了一个大熊玩偶。
「姐姐好棒!」弟弟手都拍红了,看向我的目光是满满的崇拜。
我勾唇一笑,从前孑然一身的孤寂被弟弟的到来冲散不少。
嗯,养个弟弟的感觉真不赖。
11
我弟是一手拿着气球,一手拿着糖葫芦,满脸笑容地出的游乐园。
而我,像个小厮一样拎着半人高的玩偶跟在他身后。
我们路过一所高中的时候,就听见前面有人在骂骂咧咧。
我皱眉,把弟弟挡在身后。
「谢淮舒啊,学校里的天之骄子,还不是乖乖地被我们踩在脚底下?」
「谢淮舒,你不是很拽吗?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做给谁看啊!」
「臭小子别试图反抗,不然你那卧病在床的奶奶……」
只见前面几个高中生模样的不良少年,打着耳钉,染着头发,点着烟,围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少年拳打脚踢。
校外欺凌?
「姐。」弟弟小声地叫了一下。
「我们先躲起来。」我拉起弟弟的手腕准备调头,并不打算掺和这件事。
我向来信奉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那个少年无法反抗那是他的事。
这十九年来,我学到最多的就是「少管闲事,独善其身」。弟弟又在身边,我可不想因为这件见义勇为的事牵连到我弟。
况且那少年就叫「谢淮舒」,是弟弟梦里把我弄死的人,我惹不起他妈还躲不起?!
「你们别打了!」一个女孩子颤抖的声音响起。
「哟,校花啊。怎么,你想救他?」一个男生流里流气。
「想救他也行,你陪我们一晚上怎么样?」另一个男生调笑道。
我神色不变,带着弟弟拐到一个隐秘处藏起来。
「姐,他们在欺负大哥哥、大姐姐。」弟弟有些不安。
「嗯,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我看到这一幕,深思要不要给弟弟报个散打班。现在校园欺凌这么多,不学些防身术真的很容易吃亏。
弟弟现在小学还好,可到了初中、高中,学生们青春期易躁易怒,又由于道德认知方面的缺陷以及态度与价值观的偏差,专挑些弱势群体下手,校园欺凌就这么形成了。
「我有钱……你们放过他行吗?」女孩子听起来快哭了。
「校花啊,钱我们要;你,我们也要。你不知道啊,每次你上台演讲的时候,我们都想……」男生意味深长地说,引起其他人一阵哄笑。
女孩子脸色变得苍白,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像只小兔子一样惊慌无措。
这是地上的少年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扑上去,对着那个满口喷粪的人就是一拳,并朝着女孩大吼一声:「宋曦,你快走!」
「臭小子你想死!」反抗的代价是迎来更猛烈的殴打。
而另一个男生拦住了女孩:「校花先别急着走嘛。」
「大哥哥好可怜。」弟弟揪紧了我的衣服,漂亮的脸蛋浮现担忧的神色,「他们打人是不对的。」
我依然冷漠,低声地问弟弟:「你想救他们吗?」
「姐姐能救他们吗?」
「能。」
「那姐姐会受伤吗?」弟弟仰起头。
「傻弟弟,你姐没这么弱鸡。」小屁孩居然懂得关心我,还真没白养。
知道了弟弟的答案,我也不再犹豫:「乖乖地在这儿站好。」
之后我从手上取下一个手镯戴在弟弟手腕上:「有什么危险,大声地叫我,把手镯上的小孔对准坏人,再按一下手镯这个按钮。」手镯里有麻醉针,剂量完全可以麻倒一个成年人。
弟弟乖乖地:「好。」
速战速决。
从隐蔽处出来后,我开场白都懒得说一句,奔过去将女孩捞进怀里,一脚将拦着她那人给踹倒在地。
「卧槽你奶奶的!」那男生痛叫一声。
「站稳。」我松开女孩子,淡淡地说了一句。
「臭婊子你!」其他男生反应过来破口大骂,被人搅了好事,他们纷纷向我动手。
一个男生想揪住我的领子,我挡住他的手,借力将另一个冲过来的男生凌空一脚蹬飞数米远。然后绕臂掐颈,抡起脚扫踢膝窝,单手将他狠狠地掼到地上。
在男生的痛苦哀嚎声中,我起身躲过另一个人的攻击,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
我居高临下,望着一众倒地的人,赤裸裸地嘲讽:「一群战五渣也敢来欺负人?」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有病吧!」一个男生痛得脸庞扭曲,神色满是怨毒。
「看你们不爽就打你们喽,怎么?不服气?」我活动一下手腕,轻笑,「那就打到服气为止。」
眼看我还要再打,男生们:?!
另一个男生瞬间求饶:「女侠不关我的事,就他嘴贱,要打打他。」
那个说我有病的男生:???
我慢悠悠地移开目光,突然对着地上遍体鳞伤的少年说道:「看到了吗?你强他们就弱,你弱他们就强。他们要是再欺负你,你就算再弱小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儿肉来。他们要是撕你作业,你就把他们的书扔到窗外;他们要是把你的头按到马桶,等他们散开再一个个地对付,用厕所里的拖把给他们洗脸;他们要是故意撞倒你的饭菜,你直接将菜碟子扣到他们的头上……要是他们敢用亲人威胁你,」我阴冷的目光逐一从他们身上掠过,「若真出事了,把他们的手指给剁下来。」
男生:!!!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遇见过像我这么狠毒、残忍的人。
「不过如果你自甘堕落、自我放弃,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别牵连到这个姑娘。」
少年抬起脸,那幽深、冷寂的眼神跟我漫不经心的目光对上。
随即又垂下眼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男生们看到少年真的打算这样做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疯批的不怕有所顾忌的。
待男生们爬起来逃跑后,女孩子崇拜地望着我:「谢谢大姐姐。」
我「嗯」了一声。
女孩子长得非常漂亮,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谢淮舒喜欢的就是她了吧?
而少年脸上虽然有瘀伤,却挡不住那清俊精致的轮廓,容貌确实称得上不俗。
讲真,谢淮舒这样的并不合我的胃口。
论脸,他确实生得好看,但好看的男生帝都一抓一大把,特别是几年前我见过顾纤姐的公公(就是她老公的爹),长得那叫一个俊美绝色,不进娱乐圈真的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论身材,别了吧,被打成这个惨样再好的身材也没用。
论品行,嗯,不了解。
所以,我弟梦里的那个我是瞎了眼吧?
12
「姐姐是超人,姐姐好厉害!姐姐一脚就把坏蛋给踹飞了。」弟弟的脸蛋激动得红扑扑的。
「那弟弟想不想学啊?」我诱惑着他。
「能像姐姐一样打跑坏蛋吗?」弟弟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当然,说不定阿彦比姐姐更厉害呢!不过呢,想要变得这么厉害,过程会很累、很苦,也会很疼,弟弟能接受吗?」我这可不是在诓他。
也不知道娇生惯养的弟弟能不能坚持下去。
「我可以!」无知的小孩子总会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我忍不住笑了。
13
「你想说让我教你弟弟搏击格斗?」
「不行?」我反问他。
「行,当然行。」教练道。
「他才九岁,别对他要求太高。还有,别拿放在我身上那一套给他用。凡是循环递进,不可操之过急。」这个教练是退伍的特种兵,训练那叫一个狠,我刚开始跟他学的时候,曾经被打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别问,问就是痛的。
希望弟弟意志力强一点儿吧。
「知道了,当初也没几个人像你一样对自己这么苛刻的,简直是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嘿,小姑娘,你真的没有当兵的打算吗?部队里真的很缺少你这种又聪明又能打的。我可以推荐……」
我:「拒绝。」
教练一阵惋惜。
14
父母离开了对方后。
母亲开了一家小餐馆,生意还不错。
父亲则立刻找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情人儿开启第二春。
听说当初母亲据理力争,硬生生地把弟弟的户口迁到自己那边。
法官也经过多方面考虑,把弟弟判给了母亲。
这可把父亲气得不轻。
我回到亲生父母家,连姓都没有改,户口都是独立的,所以这对我也没啥影响。
我带弟弟过去看望他们。
弟弟被我养得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又跟着教练学习搏击格斗,身体健壮了不少。
一过去就把母亲扑了个满怀:「妈妈,妈妈。」
父亲酸溜溜的:「只记得妈妈,不记得爸爸了是吧?」
弟弟凑过去口水糊了他一脸:「爸爸,爸爸。」
不管父母对我如何,但对弟弟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我站在一边,淡淡地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
母亲把弟弟递给父亲,向我走过来。
「怎么,想清楚怎么把他带走了吗?」我神情淡漠,态度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
「知悦,我知道我们确实对你不公平。」母亲平视着我,那跟我相似的眉眼让我也无法否认我是她亲生的。
「原来你也知道呀?我不嫉妒弟弟。但我确实恨你们。」这就是我,连一个「恨」字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五岁的时候,我在孤儿院为了抢一颗糖果被打得头破血流,我多么希望我的爸爸妈妈能出现。
七岁的时候,我被人领养,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不够好,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都不要我呢?
十八岁的时候,我考上了大学,我就在想,如果我的亲生父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我骄傲呢?」
「后来我回到了家,但却不是我的家。后来我知道了,原来我心寒的资格都没有。」
当失望一次次地累积,再看他们宠爱弟弟,我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了。
「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你把弟弟带走后,我们这辈子不要再见面了。」
我已经料想过这个结局,父母还健在,弟弟的抚养权怎么也不可能落到我手上。
母亲似乎被我冷漠的态度刺痛了双眼,她张了张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简单的道理,我和弟弟都是她的孩子,只不过一个能获得她的喜爱宠溺,一个只能遭到她的厌倦漠视罢了。
天底下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疼爱自己的孩子。
弟弟被父亲抱着,神采飞扬地诉说着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趣事,他扬手。
当初我给他戴上的手镯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宁彦,祝你无灾无痛,岁岁平安。
我转身就走。
15
回到家,地上还散落着弟弟还没搭好的积木,另一旁摆放着弟弟已经拼好的拼图。
那个甜甜地叫我姐姐的小男孩终究还是离开了。
我默默地将玩具整理好放进次卧。
曲终,人亦散。
两年后,我本科毕业,和顾纤姐一拍即合,开始创业。
这时,一匹名为淮曦的黑马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以狠辣果决的手段以及对市场的敏锐程度和预知能力迅速地占据商场的一席之地。
一时间人人自危,毕竟商场的蛋糕就这么大,谁也不想把自己那份给分出去。
淮曦?
我靠在沙发上,划拉着手机的页面,报道上,一张模糊的照片映入我的眼帘。
依稀可以看到男子身穿西装,那冷峻精致的轮廓让我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谢、淮、舒。」我淡淡地念出这个名字。
「你认识他?」顾纤惊讶。
「有过一面之缘。」我不甚在意。
「他挺厉害的,听说他现在还是个大学生呢。」顾纤惊叹,「在大学就开始创业,还发展到这种程度,太牛逼了。」
「哦?谁牛逼?」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在客厅响起。
我抬头望去。
男子穿着白大褂,五官如传世美玉般精致温雅,仿佛他才是女娲精心捏出来的,而我们是女娲用泥点子甩出来的。
染着几分微笑的面容俊美得无懈可击。
身姿修长,皎若明月。
帅得一批。
这是顾纤姐的老公裴朝黎。
顾纤眼都不眨:「没有,你最牛逼。」
我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姐夫。」
裴朝黎礼貌回应:「知悦。」说着,他拉起顾纤姐的手,「我们还是来探讨一下谁最牛逼的问题吧。」
顾纤:「……你要不要这么小心眼?」
「夫人夸别的男人,为夫甚不爽。」裴朝黎瞥了我手机那糊不拉几的照片一眼,语气十分温柔,「知悦请自便。」说着就把自家老婆给拉走了。
我:……
16
我是在宴会上遇到的谢淮舒和宋曦。
「谢总。」我礼貌地跟他握了个手。
对面的俊美男子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讶然,公事公办的声音带了些温度:「顾小姐。」
我知道他认出我来了。
他身旁的女孩子依旧是那样漂亮耀眼,眉眼含情,应该和谢淮舒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她看见我激动起来:「你,你是……」
我微微含笑:「看来我没救错人,你们都长大了。」
「当初真的谢谢你……」
「不客气,我帮了你们一次,接下来的路还得你们自己走,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应该少不了你的陪伴以及面对挫折的勇气。」
我看到他们十指相缠的手,轻声道:「你们感谢的,应该是过去的自己。」
17
参加完宴会回到穹灵湾,我眼尖地看到房子外有一双运动鞋。
我眯起了眼睛,家里进贼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想看看哪个贼这么不长眼睛,就听到一声委屈巴巴的「姐」。
只见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出现在我的面前,面容漂亮精致,身形虽有些矮小,却也比两年前高一些了。
我:……
我倒是忘记了,两年前我家门的锁曾经给他录过指纹。
弟弟控诉地看着我,眼泪说来就来:「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就这么把我扔给妈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两年了,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我周末在门口等着你,寒假暑假也不敢和妈妈出去玩,就怕你回来看我的时候扑个空。」
「姐,我就这么惹你厌烦吗?」
一字一句,带着哭腔。
我哑然,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宁彦,我们总共相处不到一年。我不认为我的离开会对你影响这么大。」
见到他,就要见到母亲。
我很累,我已经不想和他们牵扯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姐,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弟弟失望地看着我。
我沉默了一瞬,道:「没有。我在想,你跟着爸爸妈妈会过得好一些。我平时上大学忙,没时间照顾你。这两年没去看过你,是我的不对。阿彦,对不起。」
弟弟惊讶,估计他没想到我会亲口道歉。
「好了。」我像两年前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姐姐知道错了,让姐姐进去喝口水吧。」
孩子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弟弟傲娇地「哼」了一声:「你可不许食言哦。我现在上初一了,是在重点班哦。」
「弟弟真厉害。」我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弟弟,也接了一杯给自己。
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
顾纤姐?
「喂,顾纤姐?」
「悦悦,我的小姑子也就是我老公的小妹下周末结婚了,你要不要来参加她的婚礼?」顾纤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喜悦。
「好啊。我能带我的弟弟去吗?」结婚是一件喜事,去参加别人的婚礼,我自然满口答应。
「可以可以。我待会儿给你发两张请帖。」顾纤似乎有点儿忙,我也不过多打扰她,于是便挂断了。
「去参加别人的婚礼?」弟弟雀悦,「听起来好好玩的样子。」
「嗯。去带你长长见识。」我好笑地看着弟弟。
18
我带着弟弟进入婚礼现场。
差点儿被闪瞎了钛合金狗眼。
先不说那如梦如幻的婚礼片场布置,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排场。
还有,我是不是误入了小说男女主的世界?
来观礼的人一个个成双成对的,全是俊男靓女,颜值基本在全国顶尖水平。
我第一次庆幸自己长得还行,不然拉低了众人的颜值,那真是罪过了。
「悦悦来了?」顾纤看到了我,便招呼我过来。
我点了点头,随即想要去拉身边的弟弟:「阿彦……」
「大姐姐,你长得好美。」另一边传来弟弟的惊叹。
我:???
我扭头,便看见弟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另一个女孩身边去了。
那女孩二十多岁的样子,皮肤白皙,鹅蛋脸,丹凤眼,容貌生得极为美丽。
女孩看见小孩子,似乎也觉得挺有趣,忍不住想逗逗他:「哦?有多美?」
弟弟眼睛发光:「跟我姐姐一样美。」
顾纤乐了:「你弟弟这么小就开始撩妹了,不,撩姐了?」
我一头黑线:弟弟我真的谢谢你。
「大姐姐,我长大后可以娶你吗?」弟弟语不惊人死不休。
话音刚落,全场静默。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弟弟身上。
我:……
我的脚趾现在恨不得抠出一座芭比城堡出来。
女孩似乎也惊呆了,笑了笑说:「小弟弟现在多少岁了?」
「我十一岁了,我上初一了哦!」弟弟看起来颇为骄傲。
「可是我已经二十四了,整整大了你十三岁。」女孩故意叹了一口气,「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没事,大姐姐老了以后我养你呀。」弟弟自信满满。
「宁彦!」他们再聊下去我可能会心梗,「过来!」
弟弟焉嗒嗒地走到我身边。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我客气疏离地朝女孩一笑。
女孩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你弟弟挺可爱的。」
「这孩子叫宁彦?」另一个漂亮优雅的阿姨出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宁静的『宁』,硕彦名儒的『彦』。」
漂亮阿姨怔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弟弟和那个女孩身上,像是在惋惜,又像是在遗憾。
女孩疑惑:「妈?」
漂亮阿姨收回了目光:「没什么。」
婚礼开始了。
花瓣飞扬,彩带飘扬。
婚礼有两对新人。
无一不是男的俊,女的靓。
我摇晃了一下酒杯,轻抿了一口。
这时,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燕尾礼服的男子,阳光下,他眉目清绝艳丽,携裹着淡淡的疏冷。
他看着我,轻笑了一声,就如同水墨画被赋予了生命,染上令人惊艳的色彩。
声音清魅惑人:「你好,顾小姐,我叫沈颂。很高兴认识你。」
我静默了半晌,朝他展颜一笑:「沈先生,你好,我是顾知悦。以后,请多关照。」
——正文完——
番外一(顾知悦的梦境)
爱心孤儿院。
四岁那年的一天,孤儿院里突然来了一对长得非常好看的叔叔阿姨。
我躲在角落,偷偷地看他们。
漂亮阿姨发现了我,朝我招招手,我乖乖地走了过来。
「阿姨好。」我礼貌地叫了一声。
漂亮阿姨摸了摸我的头,缓缓地皱起了眉。
「怎么了,阿初?」帅气叔叔走到她身边。
「这个小姑娘好像被困在一个枷锁里面,如果不打破,她活不过二十岁。」漂亮阿姨神色凝重。
「她是命该如此?」帅气叔叔问。
「嗯。」漂亮阿姨点头,叹了一口气,「现在位面重叠,气运混乱不堪,可能某一对男女会衍生成男女主,有男女主自然也有恶毒女配。这个小女孩,就是被气运恶意指定的恶毒女配。」
随即,她话音一转:「不过现在我能打破她的枷锁,让她的人生不再受到气运的控制。」
我懵懵懂懂地听着,什么男女主、气运、恶毒女配,对于四岁的我来说太难以理解了。
漂亮阿姨把食指抵在我的额头,我只觉得额头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抽走。
我眨了眨眼睛。
「走吧。这个小女孩的人生以后可以由自己掌控了。」漂亮阿姨轻笑。
孤儿院门口,我目送两人离开。
我从梦中惊醒,原来,一切是这样。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横在我腰间,然后把我搂进他怀里。
「悦悦……」男人在梦中呓语。
我唇角扬起微笑,自己掌控人生的感觉真不赖,起码,现在我的幸福唾手可得。
番外二(弟弟的日记)
11 月 20 日
家里进来了一个姐姐,妈妈说这是我的姐姐。哼,我才不要姐姐,她会抢走爸爸妈妈的。
11 月 22 日
姐姐对我爱理不理的,我也不理她。
11 月 27 日
今天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屋子里的东西到处飞,我有点儿害怕,想让姐姐劝劝他们。姐姐说要去你去,她不想送人头。我也想去劝,可是我怕被打,呜呜呜呜……
11 月 30 日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帅气的大哥哥和一个好看的大姐姐,我姐姐也在我梦里。她喜欢那个哥哥,可是那个哥哥不喜欢她。
12 月 2 日
我又做梦了,梦到姐姐做了一些很坏的事想要拆散大哥哥和大姐姐。结果被大哥哥发现了,大哥哥打她骂她,让她滚。
12 月 3 日
我好烦啊啊啊啊啊,怎么又是这个梦?姐姐这次找了很多看起来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说要给大姐姐一个教训。结果却是姐姐被关在房间里,那些男人扑向了姐姐。姐姐在惨叫、在哭,可是声音越来越弱。我想去救姐姐,就算姐姐再怎么坏也是我姐姐。可是我根本做不到,我穿过了那些人,也碰不到我姐姐。
12 月 4 日
姐姐死了,被盖上了白布。
我问爸爸妈妈什么是死了?妈妈回答,死了就是跟你姥姥一样,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12 月 15 日
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我不想他们离婚。
他们问我选谁的时候,我选了姐姐。
姐姐以后好可怜,会死。我要救姐姐,让她不要喜欢梦里面那个大哥哥。
姐姐骗我,说什么她很穷。
房子这么大、这么漂亮,还给我买了这么多衣服。哼哼哼。
12 月 20 日
姐姐带我去游乐园玩。
开心。
鬼屋好恐怖。
姐姐还笑我,突然又不开心了。
回家的路上,大哥哥和大姐姐被人欺负。
可是这个大哥哥就是梦里面弄死姐姐的那个。
他好可怜。
姐姐问我救不救。
我不太想救,救了他们,姐姐会死吗?
于是我问姐姐打得过那些人吗?
打不过我们就跑吧。我想表达这个意思。
可姐姐以为我想救,脱下一个手镯给我戴上,让我乖乖地站着。
然后就像电影那样几下就把人给打趴了。
姐姐好厉害!
姐姐这么厉害,应该不会死了吧?
1 月 5 日
姐姐说要带我回去看爸爸妈妈。
我很高兴。
刚跟爸爸妈妈见面,姐姐就消失了。
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
算了,姐姐等一下应该就回来了吧?
1 月 6 日
姐姐没回来。
我真的生气了。
1 月 10 日
姐姐还是没回来,她是不要我了吗?
我现在天天去教练那里,他又让我跑步,又让我深蹲,好累、好痛。
妈妈让我别去了。
可我还是去了。
姐姐说练好这个,以后不会挨打。
我不想挨打,呜呜呜呜呜呜呜。
1 月 15 日
又是姐姐没回来的一天。
1 月 20 日
我趁妈妈没注意偷偷地溜了出来。
想要去找姐姐。
姐姐住在哪里来着?
什么什么灵湾?糟糕,我想不起来了。
我迷茫地四处走。
天色暗了下来,却看见了看上去很着急的妈妈。
妈妈一把把我搂住,哭得撕心裂肺。
我好像做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