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即使知道眼前这位落魄的少年将来会权倾天下,我也要向他退婚”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即使知道眼前这位落魄的少年将来会权倾天下,我也要向他退

婚。

「姐姐,为什么?」

殷乾紧紧盯着我,眼里是执拗的光,好像我才是那个负心人。

演技真好。

好到我如果没重生一回都看不出,眼前这个少年,会在我撕心

裂肺的求饶中,将我们亲生女儿交给他宠妃虐杀。

  • 前生我招婿,结果绣球竟被个小乞丐捡到。

    不过招婿本就是为了以后掌管丁家生意,所以夫君是什么不重

    要,摆设而已。只是没想到洗净后的小乞丐生得极好。

    初次见面,他像只刚会睁眼的小奶狗,眼泪汪汪,看到我第一

    句话就是:「求小姐别嫌弃我,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我当时觉得,以后的夫君这样也不错,因为他小我一岁,我就

    让他成亲前先叫我「姐姐」,结果他脸一下红透了。

    我只认为他单纯朴实。

    但后来才知道,单纯的哪是他,是我。

    眼前这个软糯无害的少年,竟然是在围猎中「死亡」的三皇

    子。

    他不过是借我丁家掩护身份,避开太子锋芒,在背后搅弄风

    云,步步为营。

    ……

    十九岁那年

    我成了他的妻,婚后不到半年便有了身孕。

    当时,我笑着躺在他怀里,看着他得知消息后的通红眼眶,暖

    意洒满全身,只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谁知,其实是厄运的开始。

    现在想到,我都能恨得笑出声。一个人演技得多好,才能装得那么无懈可击。

    我直到被召进宫才知道,新君竟是我夫君。

    他也不叫秦子竹,而叫殷乾,我叫了7年的名字都是假的。

    进宫后,看着他身着帝服的威严模样,竟有些认不得。

    事实证明,我从未认得过。

    他对我极其冷淡,仿佛另一个人,却对着将军的女儿何莹含情

    脉脉。

    我叫他放我出宫,他反又将我软禁起来。

    我从一开始的伤心,变得认命,只想和女儿相依为命

    可他连这点心愿都不满足我。

    何莹小产竟将罪怪到我头上,还说要用我的安儿赔她孩子。

    殷乾明知道我不可能害何莹,却还是同意将安儿交给她。

    当时,安儿伸着小手,哭喊着叫「母亲」时,我的心像被扯得

    鲜血淋漓。

    他抱着我,让嬷嬷将孩子带走。

    我狠狠打他,骂他「畜牲」,他只是紧紧抓着我,垂眸道: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当夜,我在何莹宫外捶了一夜的门,锤得双手鲜血淋漓,却只

    等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我浑身颤抖,当即呕出口血晕死过去。

    那天以后,我不吃不喝迅速枯萎下去,即使殷乾缚住我手脚强

    喂我也无济于事。

    终于,他怒了,叫人都滚出去,然后求我再忍忍,求我不要

    死。

    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嗤笑一声。

    他红了眼眶,像曾经惹我生气般捧上我的手,满眼哀求:「娘

    子,再忍忍,马上就结束了。」

    我笑笑,抚向他脸,看着他眼中迸发的光亮,一字一句道:

    「你真让我恶心。」

    他表情一滞,眼睛通红地站起身道:「我不会放手的,丁嫣

    儿,你死也得和我在一个墓里。」

    说罢转身出去。

    我冷笑,突然发现手上的绳子没系紧,刚好能够到烛台。

    一片火光中,我看到一身明黄的身影刚冲进来一半就被拉走,

    外面还传来「保护皇上」之类的话,只觉得浑身轻松。

    解脱了。烧成灰的话就合葬不了了吧,希望明日风大些,把骨灰都吹

    散。

    想到这,我笑出声,唱着哄安儿睡觉的童谣,慢慢陷入黑暗。

    谁知再醒来,却到了成亲前的一个月。

    这个离奇的认知砸得我头晕目眩,整整在镜前坐了一夜。

    直到看见前世被害死的红袖招呼我洗漱时,才终于有了实感。

    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地上。

    红袖吓得放下水急忙过来:「小姐怎么了?哪不舒服?」

    我扑入她怀中大哭。

    前世何莹故意找茬,让红袖与她心腹太监对食。

    殷乾同意了。

    即使我跪在他身前磕头磕到前额青紫,他还是同意了。

    结果红袖杀了那太监便自尽了。

    这也是我和殷乾关系彻底破裂的开始。

    当晚,我用簪子狠狠插进殷乾身体,他低头将簪子从肩上拔

    出,紧紧搂住我道歉:「对不起嫣儿,我没想到会这样,对不

    起。」我狠狠咬住他肩膀,很快口里就浸满腥咸。

    他会想不到吗?

    他那是弃了红袖。

    要不是安儿在偏厅醒来看到我的样子被吓哭,我想我会狠狠咬

    下一块肉来。

    ……

    「不哭不哭,小姐是被梦魇着了吗?」

    她手抚向我额头,不停用帕子给我擦眼泪,我哭了很久才抽泣

    着点头:「是啊,好可怕的梦。」

    又缓了三日

    我终于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复仇。

    我想他们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但恢复理智后,我发现太难了。

    商贾之女将皇子与大将军的爱女拉下马,简直天方夜谭,除

    非,找个强有力的后盾,比如太子——殷乾前世的劲敌。

    可那无异于与虎谋皮,这个想法终究还是被我抹去。

    孤家寡人倒也罢了,但我身后还有丁家一百四十五口人。指甲狠狠戳入掌心,血浸满指甲。

    复仇行不通,我便不再纠结,直接去书房找父亲提退婚的事。

    殷乾也在书房,此时一无所知,看到我眼前一亮,转而委屈

    道:「姐姐,你这几天为何不见我。」

    他说着就上前拉我手,父亲看着这幕一脸严肃,咳嗽两声:

    「规矩些。」

    然而殷乾还没碰到我,就被我一巴掌打开。

    「啪」

    瞬间,整个书房都仿佛被凝住。

    我在父亲和他讶异的模样中,冷淡道:「我要退婚。」

    父亲震惊了一瞬,转而轻松下来捋着胡子,揶揄道:「别闹,

    你当成亲是儿戏不成?前几日不还吵着要快点成亲吗?」

    他以为我又在逗殷乾,可见我面无表情,捋胡子的手慢慢僵

    住:「真要退?」

    我没讲话。

    他张张嘴,决定带着红袖添香离开,让我们自行处理。

    殷乾一脸莫名其妙地拧着眉,眼神执拗:「姐姐,为什么?」我转向他,看着这张脸,强压一口气:「因为,恶心。」

    殷乾冷下脸,阴沉了几分:「恶心前几日还与我亲热?」

    我看着他染上偏执的眼神,嘲讽道:「殷乾,你还要装到什么

    时候?」

    他愣了愣,晦暗道:「你……知道了。」

  • 丁家的婚礼黄了。

    不过好在此次丁家将礼品全部退回,还准备了盛宴。

    大家都是人精,即使猜到内里有什么缘由,也不会多问。

    而且对他们来说这是好事,毕竟丁家是块大肥肉,推杯换盏

    间,这些商家看着我的眼神也染上算计。

    我无心应酬,敷衍两句便回书房整理账目。

    近四年没有接触账本,再次接触简直头晕脑涨。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我几乎住在书房天天整理,终于把账目理

    清,决定犒劳下自己,于是跟玉风阁掌柜定了个包间。

    谁知到地方后,他却说酒楼被包了。

    我家的酒楼,我进不去?掌柜看到我急忙上前道:「是官家小姐。」

    这种情况个别时候是有的,达官显贵突然大驾光临,要求清

    场。

    民不与官斗,这也没办法。

    「谁那么大阵仗,这清的还挺干净。」我谅解地笑道。

    掌柜松一口气:「何大将军的爱女。」

    我愣住,如坠冰窖,心脏仿佛被人捅了千百下后,又被踩在脚

    下狠碾。

    「你说……谁?」

    掌柜见我面色惨白,不敢讲话。

    「小姐,不舒服吗?」红袖轻声询问。

    我摇头,让她们在门外等我,独自走进酒楼。

    一进来就看见二楼包厢外有两人守着,他们双目炯炯,孔武有

    力,一看就常年习武。

    楼内散了宾客,所以很安静,那曾经熟悉的声音正轻笑着,带

    着抹娇羞。

    「乾哥哥放心,我爹爹说了,何家定会鼎力相助。」何莹的声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但她怎么会现在就跟殷乾有联

    系?

    我不禁呆怔在原地。

    是因为我重生赶走殷乾,所以他提前跟何莹联络了。

    还是原本,他们就是这时联络的。

    如果前世也是这时候就联系上,那么就等于前世,他边和我筹

    备成亲,边在这跟何莹纠缠不清?

    「什么人!」

    守卫见我进来后厉声问道。

    没一会儿,包厢门就被推开,一道浅红色骑装的女子迈步出

    来,明艳的脸上满是恣意。

    她身旁的人戴着半面具,只有一双薄唇露在外面,可我还是一

    眼认出那是殷乾。

    何莹上下打量我一眼:「你是何人?」

    她气质高贵,像朵艳丽的牡丹,张扬地给行人炫耀自己的美

    丽。

    我盯着她上挑的眉眼,只记得这双眼看向我时的狠辣。

    「喂,本小姐问你话呢!」她说着就想抽身后的马鞭,突然意识到什么,偷偷看眼殷乾的

    方向,不满地松手。

    我深吸口气,微笑道:「小人玉风阁老板,听何大小姐纡尊降

    贵来到小店,特来拜会。」

    何莹撇撇嘴,皱眉道:「不用,下去吧烦死了。」

    刚说完就她扭头冲殷乾道:「这些做生意的惯会溜须拍马,那

    左右逢源的样儿真恶心。」

    听到这话,我回视殷乾的目光,过去几年他可也是个地道商人

    呢。

    殷乾看着我的眼神,微微握拳,我嘲讽地勾勾嘴角,转身离

    去。

    这一世,我只能祝她们不得好死。

    但没想到,何莹第二天竟然找上了门。

    她一身劲装坐在主座,本该是英姿飒爽,却被眼里的轻蔑破坏

    了气质,显得过于跋扈。

    爹娘坐在她下首,见到我来眼神担忧。

    何莹上下打量我,面色不善:「原来你就是退乾哥哥婚的那个

    女人啊。」我沉眸,她行事还是如此张扬,光大厅就有四个护卫,外面更

    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传出去丁家得罪何将军,生意还怎么做?

    我强压住情绪,弯唇道:「乾哥哥……是谁?」

    她一脸疑惑,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可置信:「你不知道?」

    我垂下眼帘摇头,掩去其中的恨意。

    父亲不知道殷乾就是秦子竹,小心翼翼上前道:「何小姐是不

    是……认错人了,小女近日退婚退的是秦子竹,没有姓乾的

    啊。」

    何莹脸色有些难看,掏出马鞭朝父亲脸面抽去,上面都是倒

    刺,我见状急忙去拦。

    「啪」

    背上一麻,紧接着,是火辣辣的痛。

    我半跪在地上,疼得满头冷汗。

    「嫣儿!」

    母亲急忙上前扶我,父亲看着我满脸苍白的模样,气得站起身

    冲何莹道:「何大将军的女儿便可以滥用私刑随意打骂平民

    吗?我丁家年年按时缴纳税银,抗灾捐银,每月十五开设粥棚,就算没有天大的功劳,也不是没有苦劳,哪是你可以如此

    随意欺辱的!」

    何莹自小被人顺着,眼里根本没有平民、奴隶一说。

    在她眼里,不过都是群贱民。

    此时被质疑,火气立刻上来。

    我了解她,急忙拉父亲衣摆,可来不及了。

    何莹眼里出现抹杀意,冷笑声:「死老头敢和我乱吠?」

    她直接掐向父亲喉咙,狠厉道:「我今天还就欺辱了,你到地

    府去找阎王告状啊。」

    「何莹。」

    正当我准备用簪子跟何莹同归于尽时,殷乾来了。

    何莹听到声音急忙松手,乖巧得像兔子,丝毫不见刚才的跋

    扈。

    「乾哥哥,是他们先惹我生气的!」

    她冲男人扁扁嘴,一脸委屈。

    我心中冷笑,抽鞭子的是她,想杀人的也是她,现在委屈的更

    是她。父亲脖颈上有道紫印,一直在咳嗽。

    我手颤抖地不敢碰,垂眸将恨意掩在其中,指甲深深抠入肉

    中。

    殷乾此时带着面具,声音冷漠。

    我看向他,他上前拂了下何莹的额角碎发,何莹立刻透出几分

    小女人的娇羞。

    「现在不宜生事,乖。」殷乾温柔道。

    何莹眨眨眼,委屈不已,却还是不满地点点头,然后冲我们

    「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走时,她回头冲我冷冷勾了下嘴角。

    我皱眉,突然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本以为这辈子只要离开殷乾就能平静生活。

    但其实,命运早就铺下层层暗网,躲过一个,还有一个。

    以何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忍一时可以,忍一世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失势。

    「嫣儿,你还好吗?」

    母亲一脸心疼地看看爹,又看看我。我抬头笑笑:「很好,从未如此好过!」

    既然今生也定要纠葛在一起,那便用力厮杀吧。

    与虎谋皮也比任人宰杀好。

  • 何莹闹过之后,生意果然下滑。

    对家趁机散布丁家被何将军针对的消息。

    供货商家打听得知丁府确实被何将军的卫兵围过,纷纷提前索

    要钱款。

    而名下商铺人流也骤降,同行又刻意压价,没几日便夺走大波

    客人。

    父亲一气之下病倒在床。

    我带伤处理事务忙得脚不沾地,好在大家看何莹毫无动静,情

    况才慢慢好转。

    但我知道,等殷乾曝光身份的那天,丁家就要倒霉,算算日

    子,只剩三个月了。

    好在送出的信没有石沉大海,太子的人找上了我。

    这晚正要就寝,突然被一把匕首抵住喉咙。一个令牌在我眼前晃了下。

    随后,陌生女子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冷冰冰的给我报了个地

    址,撤开匕首。

    等我回头,窗户正半开着,没有任何人影。

    我默默走过去关上窗户。

    心脏后知后觉开始剧烈跳动,不只是因为害怕,还因为兴奋。

    第一步成功了。

    太子出事是明年年初,现在还有近一年时间筹谋。

    ……

    走在玛瑙镶嵌的小路上,我垂眸想,传闻殷九河性情温和,端

    正守礼,不知几分真假。

    本来也想过二皇子和四皇子,但他俩一个高傲,一个阴鸷,更

    难搞,而且不久后,他俩就会一个病死,一个被抓。

    其实,我根本没别的选择。

    垂首进入大厅,余光看到个年轻男子坐在主位,立刻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头上久久没有声音,我不能抬头,于是安静跪在原地。其实这样贸然前来,还有个可能,太子会当我和殷乾一伙的,

    直接杀了我。

    这也是我之前只想着避开的原因。

    「你在宫里待过。」

    太子语气温和,音色却如初春的山涧溪水,看着暖和,掬起才

    发现一片冰冷。

    我愣住,冷汗慢慢浸湿后背,前世在宫中三年,被迫学了不少

    规矩。

    但我行的不过是个最简单的平民礼,如何能看出来?

    这观察力也太可怕了。

    我深吸口气:「未曾,只是学过些。」

    「抬头。」

    我慢慢直起身子,抬眼看他。

    殷九河长相极好看,五官凌厉,一双眼像猫一样,好像带着戏

    谑,又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教养极好,坐姿板正,却还是莫名感觉有些慵懒。

    但那份慵懒并没有影响他的气场,那双黑眸不过淡淡看着我,

    就仿佛有无数双手压在我肩上,逼我臣服。「本殿听闻你与三皇子青梅竹马,关系匪浅。」

    他微微勾唇,语气温柔几分。

    我恭敬道:「传闻做不得数的,若真如此,我便不会退婚。」

    他听了我的话没有继续,拿过丫鬟手中的茶盏啜饮一口。

    「那为何退婚?」

    我咬咬唇:「因为他骗了我,我讨厌欺骗。」

    「这理由有些许牵强,你在隐瞒什么。」

    我心里一凉,面对着眼前的人,好似根本无所遁形。

    但若我说出真相,他可能会把我当疯子赶出去。

    「四月五日,满都城都会传出太子殿下血统不纯的谣言!」

    太子微微愣住,旁边的护卫直接抽刀比在我脖子上怒斥道:

    「大胆!」

    宝刀削铁如泥,好在太子及时出口,不然可能我脖子就断了。

    那护卫满面怒容,却还是听到命令就立刻收手。

    我死死盯着太子的眼睛继续道:殷乾会买通殿下的奶娘,到时

    一夜之间,您血统存疑的流言便会传遍都城,礼部尚书会最先

    倒戈,上奏罢免您的太子之位。太子静静听着,表情闲适,竟然还顺手新拿了杯茶递给我,姿

    态优雅,赏心悦目。

    我茫然地接过,不知道喝还是不喝。

    这是在干吗?

    我心惊肉跳地说这重磅消息,他却在那无所谓地饮茶?

    「你尝尝?」

    我:「……」

    接过喝了一小口,弱弱道:「太子殿下若不信,可以静待到那

    天,民女以性命为注。」

    他淡淡道:「茶好喝吗?」

    我:「……」

    现在是讨论茶的时候吗?而且观玉也不是特别好的茶水,我们

    救灾派的茶水有时候都是这个。

    「好喝。」

    我懵道,其实这茶淡得没味。

    而且我突然发觉脖子在流血,那刀过于锋利,痛意后知后觉,

    却不敢擦。殷九河听着我的话,像只逗弄猎物的猫儿,不疾不徐,好像还

    在期待什么。

    一片沉默。

    我们都不说话,但没办法,我是地位低的那个,只先好打破沉

    默:「殿下?」

    久久听不到回复,就在我以为他没听到后,才传来一声:「下

    去吧,我会验证你的话,若你骗我。」

    殷九河眉眼温柔几分,说出让我心惊胆战的话:「没事,就算

    你骗了我,也挺好处理的。」

    ……

    怎么越是这种恐怖的话语气越温柔啊!

    我心里情绪起伏不定,却只敢挣扎一句:「那太子殿下可否在

    这段时间,保丁府无虞?」

    殷九河点点头。

    我松口气,却看到他突然笑了,仿若冰雪消融后露出的尖刃,

    带着沁骨凉意。

    还不如别笑,救命。

    等回到府里,我已经一头汗。殷九河「性情温和」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我躺在床上深深松口气,好在,他没杀我,只要我说的话成

    真,就有机会进一步得到他的信任……吧。

    话说那茶到底和我们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难道茶有毒!

  • 茶应该没毒,大夫看过,说我很健康。

    迷惑。

    但既然没事,我也没过多纠结,日子一天天过去,殷九河也没

    再找过我。

    生活回到原先的轨道,好像那个交易并不存在。

    我也不急,打算静等四月五日到来。

    谁知十五那天去庙里祈福也能遇见刺杀。

    为首之人一身黑衣,身姿婀娜,那马鞭一眼就认出——何莹。

    天子脚下,她便如此大胆?

    我带来的护卫根本敌不过从沙场中历练过的人,很快就溃败开

    来。因为知道她的目标是我,我不想红袖添香出事,就叫她们骑马

    找人来,自己跑入林中,想借着地势稍微拖延下。

    能跑回庙里最好。

    但我想多了,根本跑不掉,何莹没多久就追到了我,鞭子直接

    抽向我腿绕了个圈,将我摔倒在地。

    紧接着,我就被团团围住。

    她张扬地将蒙面的布拉下,娇笑道:「小商女,又见面了,你

    说,我是杀了你,还是把你卖去烟花柳巷呢?」

    她边说,边用带着倒刺的鞭子轻轻扫向我脸,带着些微刺痛。

    我沉眸,将之前藏在腕间的匕首刺向她,她反应极快地躲开,

    却还是被划到脸。

    极细极轻的一道伤口,她却满眼不可置信,仿若天都塌了。

    「你敢伤我?还划我脸!」

    她尖叫一声,恶狠狠抽出把刀直接刺向我。

    「贱人,我划花你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突然射出支箭,她急忙躲开,迅速蒙住

    脸。

    同时,一道道箭矢射来。她阴毒地看眼我,知道今天杀我有些困难,咬牙下令走人。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殷九河带着侍卫走来。

    他一身月白色长袍,慵懒惬意,与狼狈的我形成鲜明对比。

    我站起身正准备行礼道谢,他却扶住我:「何莹那女人睚眦必

    报,我可没空天天看着你。」

    「嗯?」

    我一愣,那今天他来救我,是因为天天看着我?

    可能我的表情太过明显,他拿折扇敲了下我的头道:「凑

    巧。」

    我点头表示相信。

    他呼吸重了些,笑得莫名……有点瘆人。

    可能是我想多了,他本来就阴晴不定。

    「那……殿下觉得怎样方便些呢?」

    他高我一个头,所以看我时要垂眸,此时又带着几分嫌弃,显

    得莫名憋屈。

    直到他说出方案,我才知道他为何憋屈。「反正我府里没人,你先做我侧妃吧,有这层身份,她不敢光

    明正大动你。」

    我愣住:「侧妃?」

    他看着我的样子温和笑道:「怎么?还想做王妃?」

    我摇头:「侧妃挺好,挺好。」

    直到回府,我才突然察觉殷九河态度过于好了,难道是因为这

    几天验证了我说的信息?

    那是不是,我得到他一点信任了?

    不过,有些条件还是得说清楚,不能白当。

    第二日,我直接去找他。

    他仿佛早就料到,去的时候,紫玉正在等我

    等见到殷九河后,我行完礼谨慎道:「是我的话被证实了

    吗?」

    他轻笑一声,眼里似有光华流转:「反应真慢,不然谁去救

    你?」

    我咽咽口水:「那殿下是相信我了?」

    「不信。」我:「……不信为何叫我做您侧妃,不怕我是细作了吗?」

    他勾唇,如玉雕般的手指捻起颗葡萄,放入薄唇,缓缓嚼着,

    喉结上下一动,吞咽下去。

    我都在怀疑他是不是心悦我了。

    但细细想来,我若真成他「侧妃」,那么命就捏在他手里了,

    还能被他随时监视一举一动,对他更安全些。

    反过来,我若真与殷乾为敌,那做殷九河「侧妃」好像也确实

    更加安全。

    反正,殷九河怎么都不亏,我也不亏。

    至于名声这种东西,我早就不在意了。

    想通之后,我行礼,然后抬头:「太子殿下事成之后可以答应

    我两件事吗?1.保丁府无虞。」

    他淡淡瞥我眼:「第二个条件是放你走吗?」

    我有些意外他竟然猜到我的想法,答了句「是」。

    「可外界知道你做过我的人,不论真假,都没人会再要你

    了。」他声音冷下几分,仿佛有些不悦。

    我平静点头:「民女知晓。」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不卑不亢地回视。许久,他垂眸抿唇:「你就那么厌恶宫中?」

    我有些不理解这句话,或者说,不敢理解,怎么觉得他好像想

    留住我?

    当然,这不可能。

    我自嘲,可心脏还是不规则地跳了下。

    他见我不语,也不逼我,起身用折扇点点我的头:「今日先住

    下,明日便叫紫玉送你回府,用太子府的马车。」

    「谢太子殿下。」

    我磕头行礼,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抬头看向他离去的方

    向。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好似竹子,又好似冰雪消融的

    味道,有点熟悉。

    「真是奇怪的人啊。」我喃喃道。

    也不知道自小万千宠爱长大的太子,怎么会有这种阴晴不定又

    别扭的气质。

    不过这也不是我该想的事。

    等明日回丁府,一切就都回不了头了。

    ……次日,紫玉高调将我带回丁府。

    太子府徽无人不知,百姓的议论声全部钻入马车,都想知道是

    谁家姑娘竟入了太子法眼。

    整个都城都要沸腾了。

    直到马车徐徐停在丁府门前,我深吸口气,在紫玉恭谨地搀扶

    中下马车。

    周围惊呼声一回接着一回,甚至有人都不顾及我,开始讨论:

    「丁家不是商户吗?还能傍上太子?」

    「年龄都快20了,造孽啊!」

    「怪不得前些日子退了那乞丐的婚,原来是有高枝儿攀了。」

    ……

    一声声讨论不绝于耳。

    紫玉自小练武,盛气凌人,回头扫视众人,议论的百姓立刻缄

    默。

    我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紫玉应该是被特意吩咐过,不像平时那般桀骜,对我恭敬有

    礼,十分客气,看得众人脸色难看。一句「明日来接侧妃」,更是让他们脸色更加难看。

    估计想着一个年龄大了的商女都能做太子侧妃,他们的女儿更

    可以吧。

    我心中一片讥讽,嫁给太子有什么好?

    真可笑。

  • 父母以为我真被太子看中,一时间又喜又忧,我告诉他们太子

    对我极好,很宠我,他们才不再多问。

    晚上用完餐后,红袖给我沐浴。

    水雾中,我半睁着眼迷迷糊糊,昨夜太紧张几乎没睡,现在困

    得不行。

    可是又不能睡,我「嫁给」太子的事殷乾肯定知道了,也不知

    道会不会来。

    如果来了,那应该算是我「帮」太子找到的吧。

    不过殷乾忍辱负重那么久,多少会怀疑太子纳我的理由。

    「小姐,困了就睡吧。」

    我打了个哈欠,点头起身,她给我擦净,套上里衣,便出门守

    夜了。添香已经出府,估计正在家开心地做嫁衣。

    可惜我看不到她成亲,有时候还挺羡慕她,无忧无虑又可爱,

    能和心爱之人两情相悦,平淡一生。

    我垂眸,掩下波动的情绪,吹灭蜡烛,那种妄念,不是我该想

    的。

    半夜,一声轻响。

    抵在窗棂上的书签落地,有人进来了。

    看着熟悉的身影缓缓接近,我有些意外。

    竟然真来了?

    殷乾正小心翼翼地走向我,见我醒着,眼神不甘。

    「我就说姐姐怎么突然退婚,还知道了我的身份,原来是因为

    殷九河,但姐姐一向聪明,怎么不细想想,他会是真心吗?」

    我冷漠道:「那你就有真心了?」

    殷乾眸子闪过戾气:「丁嫣儿!我若不真心,今日怎么会冒险

    来找你!你真当我不知道今天是殷九河给我下的套吗?」

    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好笑:「你说这话,差点让我以为你跟何

    莹是逢场作戏了。」

    他眼神染上几分阴暗。我站起身直接拉开他衣领,上面那小巧的牙印完美昭示了我前

    世的可笑。

    何莹总喜欢在与殷乾欢好时,在他脖子上留下印记,给我找不

    痛快。

    看来今生也一样。

    殷乾一僵,着急道:「何莹是性子泼辣了点,但我必须得到何

    将军的支持才能更有胜算,而且我没打算弃你,等进宫后我就

    会接你进来,到时候,我最宠的只会是你……」

    我一把推开他,想着前世种种,厌恶的话都不想说。

    他见状握拳,有点焦躁,突然沉下眸子:「你这样对我,是不

    是殷九河碰你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恶心,直接用更恶毒的话回击:「对

    啊,毕竟你知道的,太子殿下更厉害。」

    一语双关。

    他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眼中的怒意渐渐被吞噬,转成疯狂。

    下一秒,我脖子就被他狠狠掐住,发出「咔」的一声。

    「说,说你是骗我的!」

    我喘不上气,只能死死盯着他。就在我觉得自己真要死在他手下时,一道飞镖从窗纸射入,刺

    向殷乾手腕。

    他不得已松开我脖子。

    我摔在地上,只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殷乾看着我这样,有些内疚,却还是恶狠狠道:「姐姐,我不

    会放过你!」

    说罢便从窗户跳出去,几下就消失在夜色。

    同时,门被推开,一股冷冽的气息包裹住我,殷九河将我揽在

    怀中,体温令人莫名留恋。

    「去追。」

    「是。」

    几道人影经过,我反应过来急忙推开他,撑起身子抓住床栏:

    「太……」

    谁知才刚说一个字,嗓子就仿佛被股炙热的气体席卷,烧得刺

    痛。

    那双如玉般的手将我扶住,捏着我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又立刻

    松开:「不会武还要强什么?」

    他语气带着微霜。

    我一愣,想到刚才那句「太子殿下更厉害」,又痛又惊不敢抬头,只觉得脸上有火在烧:「意……外。」

    他沉默了下,才叹道:「明日紫玉会来接你。」

    我习惯性点头,结果都没低下去就像断了般,痛得我倒吸口气。

    殷九河听闻顿了下脚步,犹豫了下,还是回身走向我,用手抚向我脖子。

    温热的触感让我一懵,下一秒,剧痛传来。
    「咔」

    很好,我痛得一个没忍住,也顾不得殷九河近在眼前,龇牙咧嘴地捂住痛楚。

    「呵,真丑。」

    清淡的笑声响起,余光中,殷九河微微勾唇,月光透过窗户,仿佛给他锐利的五官镀上层柔光。

    我发愣的功夫,刚才的笑已经消失,仿若昙花一现,又好似根本没出现过,他面无表情地塞瓶药给我。

    「这药先用,明日来府里再找御医给你看。」

    我刚想点头,又想到刚才那脖子上的温热触感,吓得一激灵,答了句「是」。可能刚那画面冲击力太强,害我心也不自觉乱了几拍,他盯着

    我,仿佛在窥探什么。

    我不自觉避开他的视线。

    终于,他收回目光,转身离开,我看着那背影咬咬唇,去察看

    红袖她们。

    还好,睡得正香。

    只是这样一遭下来,我又睡不着了。

  • 次日

    当我看到那玫红色的嫁衣时,心更乱了。

    「紫玉姑娘……那外衬莫不是鲛纱……不对,嫁衣是星云锦?

    这……」

    星云锦好像连宫里都只有一两匹吧。

    鲛纱更是只有皇后娘娘才有,给我穿?

    紫玉看着我的模样,艳丽的脸勾起个笑:「侧妃无需担忧,安

    心出嫁便可。」

    ……说得像是真嫁一样。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双十年华,面若芙蓉,可眼里已经多了几

    分遮不住的疲惫。

    脖子被粉色纱布包住掩饰伤痕,又用细碎的珠宝装饰,显得更

    加美艳。

    本以为会被直接抬去太子府,却没想到殷九河竟然亲自来了。

    听着外面的议论声,我有些迷茫。

    戏其实根本不用做那么足,殷九河到底是因为殷乾,还是因

    为……

    我不敢想,进入新房后,我径自摘了帕子,吓得红袖惊呼一

    声。

    「小姐!不能摘!」

    我笑笑:「没事。」

    昨夜那药膏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抹上才一晚上就好多了,已经

    能说出几个字了,轻微活动也没什么感觉。

    红袖叹口气,偷偷看眼外面,从怀中拿了酥糖出来。

    「小姐真是,什么时候能规矩些。」她以为我落枕了,于是将酥糖轻轻一捏,挑大一些的碎块小心

    喂给我,我冲她笑笑。

    「真甜。」

    她捏捏我脸,又将盖头给我盖上。

    其实她不知道,我只是不太想面对这尴尬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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