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男主养废了。」我捂住脸哀号道。
「啥玩意儿?你把谁养肥了?」男主本尊挎着柳条筐冲进农家院。
他兴奋地朝我展示筐里的食材,整个院子都是他的雄厚嗓音:「娟子!来吃肉!」
大哥,我错了,是你把我养肥了还不成吗?
1
宇文啸,一个多么霸气侧漏的名字,让人闻之便不由得想到古早言情小说里那些面孔棱角分明,声音磁性慵懒,腹肌块块分明的霸道男主。
而且是那种会勾着你的下巴说:「女人,你在玩火。」的霸道男主。
而如今,这个名字的所有者正在猪圈旁娴熟地喂猪,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十年前,我脑抽看了本古早小说,小说男主宇文啸乃是大梁皇子,陷入夺嫡之争,十岁便流落民间,失去记忆。
幸得高人相助,传道授业,又有一身绝世武功,最后披荆斩棘重回朝堂,同自己的青梅竹马未婚妻联手虐渣,最终走向了人生巅峰。
而我,不幸地穿越成了那个高人。
准确地说,是我穿成个十岁的女娃,被高人捡回家,并目睹了高人为吃一顿小鸡炖蘑菇而不慎误食毒蘑菇,原地去世。
所以当看见血淋淋地趴在门口的男主时,我知道,「高人」这个角色,是得轮到我扮演了。
于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林婵娟小姐,我本人,秉承着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原则,成功把宇文啸培养成了劳动模范、养猪大户,一个勤劳朴实的青年农民。
我扒着锅台看锅里的红烧肉,诚恳地向宇文啸道:
「笑笑啊,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娟子了……」
只听得「当啷」一声,宇文啸摔了锅铲背过身去:
「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山下的那个吴老二了?我上回就听见他叫你娟子!他还冲你直抛媚眼!」
我的小祖宗啊,山下吴老二他是面肌抽搐,见谁他都那样!
因着还得靠宇文啸把这道红烧肉做完,我吃人家的嘴短,只好接受了他这个跟吴老二学的小名:娟子。
仿佛这不是言情小说世界,而是乡村爱情宇宙。
吃完饭我一抹嘴,坐在院子里看宇文啸给菜园子浇水。
不得不说,男主就是男主,连种地的时候都是这样长身玉立,宽肩窄腰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要他不开口,这个片场就还是言情小说。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地浇到一半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小雨,宇文啸只好放弃他心爱的菜园子,回到屋里编柳条筐。
好一个热爱劳动的大好青年,我自惭形秽,伸出手也想帮忙,宇文啸却说什么也不让我干。他一个人编完柳条筐后天都黑了,又因着要省灯油,于是两个人摸黑坐在堂屋里大眼瞪小眼。
半晌,宇文啸慢吞吞地开口了:「娟子,你今天过生辰,我送你一个小物件。」
我摇了摇头,在越来越大的雨声中想要尽力甩脱这种乡村爱情既视感,遂朝他伸手:「送我什么啊?」
他磨磨蹭蹭在怀里掏了半天,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察觉到他轻微的呼吸声颤动着,好像比往常急促了些。
半天他也没把那礼物给我,我咳了一声,想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外面却一个闪电在空中炸开,照得屋内有些光亮了。
我在那一瞬间看见了宇文啸的眼睛,明亮的,湿润的,温情的。
他在下一刻站起身来冲出门外:「我,我去看看菜园子,别叫水淹了!」
我坐在原地,眉头皱起,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此刻第二个炸雷响起,我弹簧一样蹦起来,暴雨夜!
是了,暴雨夜,宇文啸二十岁的一个暴雨夜,他会因为救女主而头部受伤,恢复记忆!
我随之冲出门外,却在泥水里绊了一跤,摇摇晃晃要摔在地上。
宇文啸连忙转过身来扶我,却被我带着一下扑在地上,只听他闷哼一声,就没了声响。
我心急如焚,才发现他的头磕在了猪圈上。
真的,宇文啸,你太丢人了,世界上哪个男主会一跤滑倒头磕在猪圈上昏迷不醒啊,天呐。
我看着床上的男人陷入了沉思,看来恢复记忆不是这一次,因为我连个女主的影子都没看见!
可是第二天宇文啸这个男主角就狠狠地打了我的脸,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喊了一声「母妃」。
2
宇文啸撑着额头坐起来的时候,我正被他一句「母妃」惊得全身发麻。
他转过头来看我,瞳仁黑得发亮,我顿时手脚不知该怎么摆,因着那眼神确实不像养猪大户林笑笑,而是像个久居高位的皇子。
院子里的鸡叫了两声,才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平静。
宇文啸掀了被子下床,没了往常打了鸡血一样的活泛劲儿,只是路过我的时候轻轻地说了句:「我去做早食。」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突然感觉我们之间好像隔着层屏障一样,便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道:「你歇着吧,我去得了。」
他张张嘴,终是没说什么。
当我手忙脚乱地把早饭端上桌的时候,宇文啸穿好了衣服走出来,端端正正地坐在我对面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心想,他也许是想和我说他恢复记忆的事?不过宇文啸在原文里是个极多疑的人,大概不会把自己的过去轻易告诉别人。
原文里他救了女主恢复记忆也一直在装糊涂,后来还是女主自己发现了他的身份……
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宇文啸笑了:「婵娟,你怎么了?吃饭吧,一会儿我有事情同你讲。」
这一声「婵娟」把我劈得外焦里嫩,他果然想起来了吧!自己也觉得一个皇子成天「娟子娟子」的不好吧!
我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吃了这顿早饭,宇文啸便搬了凳子坐在我旁边,两眼目光灼灼盯着我:
「我昨天碰了头后,想起来一些事情……」
啊这?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听你诉说过去,你现在要做的是再去半山腰的草丛里找找女主,和她一起回京城去谈恋爱啊!
我昨天半夜冒雨找了半天没找到,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原文了,现在想想,没有男主救援,女主不会已经死了吧!
但是我还是尽力配合演出,在他说自己是个落难皇子的时候,发挥出自己毕生的演技表达自己的震惊情绪。
「所以,婵娟,花花和壮壮就得你来照顾了,我要去京城给我母妃报仇。」
宇文啸拍了拍我的肩膀,坚定道:「放心,我报完仇就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秋收。」
我那听见他悲惨童年正在拭泪的手都停顿了一下,宇文啸,你有事吗?!都这种时候了为什么还要想着种地!为什么还要想着花花壮壮两头猪!
虽然我被雷得外焦里嫩,但是还是小心翼翼地提出了我的意见:「现在去京城,怎么报仇啊?」
确实,因为我俩实在没钱请老师,这些年都是我来教宇文啸,他的文化水平基本和我持平。
可我只是个平凡大学生,指望我教他古代的文韬武略,绝世武功,那就属于天方夜谭了,更别说和皇族子弟钩心斗角了。
原文权谋虽然写得极其小儿科,重点都放在男女主恋爱上,但是也还是有一些的。
原著走向走到现在,应该是男主护送女主回京,凭借文韬武略成功中了状元,在金殿之上跟老皇帝来个当场认亲,成功迎娶女主联手虐渣啊。
可是现在连女主的毛都没见一根,剧情完全陷入混乱之中,宇文啸这样,怎么也不像是能考上状元的。
然而宇文啸这货总会给我意外的惊喜,他完全不 care 这些细节,在我魂归天外的同时,宇文啸已经执行力极强地收拾好了包裹。
扬起他那俊俏的小脸蛋儿同我道:「没事,婵娟,我可以去京城抱语儿的大腿,她娘是我母妃的母族之人,肯定会帮我报仇的。」
对啊,我一拍大腿,瞬间思路清晰,自高人去世后,剧情一直是一路跑偏,说不定女主云语儿根本就没来这个穷乡僻壤,好好地在京城呢。
宇文啸的仇不可能不报,他自己又报不了,现在不去抱女主这个大腿,去抱谁的大腿啊。
其实我十分不想跟宇文啸一起走,陷入京城的权力漩涡,但是说实话,如果宇文啸走了,第二天山下吴老二就得来敲我的房门,往后的日子里我家门口就得成为光棍聚集地。
万一宇文啸再没点良心不回来了,我说不定哪天就叫人贩子拐了卖给人家做媳妇了,所以为了自己往后的生活,我还是咬咬牙决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于是我同宇文啸分析一通个中缘由,他对于吴老二来敲我房门的猜想表达了极度的愤怒之情,决定要把我拴在裤腰带上带去京城。
于是我们两个放走了花花和壮壮,走上了去抱女主大腿的康庄大道。
走出院门的时候,宇文啸倏忽顿下脚步,向后瞥了一眼。
我好奇地看过去,原来是花花和壮壮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们。
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酸,咬着牙冲两头猪道:「傻猪,还不走啊,小心我反悔把你们炖成红烧肉!」
它俩却不为所动,还是不走,宇文啸别过头来冲我道:「它们俩也舍不得家吗?」
我看着黄昏里他染上夕阳橙红色光晕的脸,突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3
抱大腿傍富婆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工作,我俩在去京城的路上就整整走了四个月,等到了京城的时候,两个人和乞丐的唯一差别就是能比乞丐长得好看一点了。
就这点好看,也被宇文啸拿锅底灰掩盖了,致使我们两个像刚从黑砖窑里逃出来的一样。
我蹲在路边无比懊悔,同宇文啸抱怨道:
「笑笑,早知道把花花壮壮两头猪宰了路上做干粮了,我能含泪吃下三大碗。」
宇文啸倒是乐天派地给我画大饼:「等我认亲成功,咱们两个天天红烧肉顿顿猪肘子。」
虽然我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么吃迟早高血压,但对于宇文啸的孝心还是略略感动。
下一刻宇文啸又接上一句话:「我记得语儿就喜欢吃红烧肉。」
我在一旁挠挠头,迷惑不解,原文里好像没提到女主倾国倾城的美貌之下还有一个喜欢红烧肉的胃吧?还是这种小细节我忘了?
于是胡乱点头敷衍他:「嗯嗯,等你们成亲的时候婚宴给我摆一桌红烧肉就成。」
宇文啸突然像被卡了脖子的鸭子一样不说话了,我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上前逗逗他:
「笑笑啊,前几年我还为给你娶媳妇发愁呢,现在倒好,你马上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他的脸果然涨红起来,白了我一眼,气鼓鼓地偏过头去不理我。
我像个调戏良家妇女成功的老流氓一样,淫荡地奸笑起来。
宇文啸红着脸站起身来,道:「我可没说我要娶语儿。」
言罢长腿一迈往包子摊走去:「说好了,虽然现在咱俩只能吃素包子,总有一天我天天让你吃红烧肉。」
我的奸笑戛然而止,不是被宇文啸没出息的「天天红烧肉」誓言感动到,而是他那一句「不娶语儿」,你不娶语儿,我抱谁的大腿去啊?
我望着宇文啸的背影无比惆怅,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锅底灰,我估计我现在和丐帮九袋长老有得一拼了。
所以当我蹲在路边,有一枚铜钱从天而降落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毫不意外,并波澜不惊地捡起来递给那位穿着骚包金丝缠线靴子的爱心人士,哑着声音道:「谢谢大人,但是小的不是乞丐。」
「早说嘛,梅娘你看吧,我就说她不是乞丐。」金丝靴子的主人飞快地把那一文钱抢了回去。那个叫梅娘的夫人尴尬一笑,冲我说了声抱歉,转而却去捏那人的后腰,咬牙切齿道:
「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你那一文钱,云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貔貅精!」
云家!京城里还有哪个云家啊?不就是女主所在的云家吗?
我着实感叹了一把缘分的奇妙,伸手把那一文钱又抢了回来,并不要脸地抱住了金丝靴子貔貅精的大腿:「大人,大人,我是乞丐是乞丐啊!」
貔貅精明显被我的突然变卦惊到了,连忙挣脱。
宇文啸明显也发现这里的小骚乱,正要过来,我眼皮抽动得仿佛山下吴老二,给他使眼色,他这才犹豫不定地站在了原地,只担忧地望着我。
我望着貔貅精裤腿衣摆上被我蹭的锅底灰,正要编瞎话骗他带我去见女主,我先给宇文啸这个皇子探探路。
刚抬起脸来,衣领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揪了起来,貔貅精像拎小鸡仔子一样把我拎到了他眼前。
刚才逆光我没看清他的脸,现在我和他脸对脸互相直视,对方脸上每一根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重要的是貔貅精长得怪好看的……
不对!不是,他长得怪怪的,怪,怪,怪像我的!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长得简直是男版林婵娟,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啊!
4
不仅我震惊了,貔貅精也震惊了,旁边的梅娘也震惊了,她哆哆嗦嗦伸出手指着我道:
「云冽,这姑娘怎么这么像你……」
梅娘话音刚落,我一句国骂已经脱口而出,云冽不是女主云语儿她的双胞胎哥哥吗?这什么情况啊?
貔貅精一双手也哆哆嗦嗦,不敢置信一般道:「语儿?」
我的腿也哆哆嗦嗦,大哥你是在和我说话对吧?这剧情不能说是脱缰野马了,简直是失控到哈雷彗星撞击地球了吧?
我偏头看了一眼宇文啸,他站得有点远,好像没听到这边说什么,此时正紧张地探头探脑。
我刚比了个手势让他别担心,云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我塞进了马车,只留给宇文啸一个孤绝的背影。
等到我迷迷糊糊被云冽梅娘扶进云府,看见向我迎过来的中年夫妻时,我感觉天雷一道一道地劈下来,劈得我快要当场失禁了。
我被那中年妇人搂着到了内室,她神情激动,上来就说要看我的背。
我极其配合地让她看了,她这才抱住我一阵哭号:「是我的语儿,是我的语儿回来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原著里女主背上有块蝴蝶样的胎记,读书的时候我还觉得无敌旋转玛丽苏,狠狠吐槽了一番。
现在却只想抱住作者的大腿求她把胎记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也不至于十年以来我都觉得我是个路人甲了,毕竟,谁后脑勺长眼睛能看见自己后背啊!
当验明正身的我走出门外,被女主爹娘哥哥搂着哭成一团的时候,我抬头死鱼眼望着天,终于接受了这个钢铁一般的事实:女主竟是我自己。
哇,贼老天,你是真不做人啊。
还有京城的贵族,怎么这么擅长丢孩子,左丢一个右丢一个,把男女主都丢了,哇,真有你们的。
没等我控诉完老天的不公,我的肚子已经咕噜噜地响起来,女主娘,现在是我娘,连忙张罗准备饭菜。
我望着一桌子大鱼大肉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竟比宇文啸还要早就实现了红烧肉自由。
这厢我刚实现了红烧肉自由,我亲爱的哥哥云冽就迫不及待地问东问西:
「语儿啊,你还记得哥哥不?」
「语儿啊,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语儿啊,你这些年都在哪?」
望着一大家子亮闪闪的眼神,我突然有些吃不下去了,毕竟我不是真正的女主,只是鸠占鹊巢罢了。
虽然我自己也不想穿越,但看到他们失而复得的喜悦,我还是想着,他们的女儿,妹妹,云语儿,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然而圣母娟子并不是真正的娟子,真正的娟子是干饭的娟子,我只伤感了一瞬间就重新投入到干饭事业中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便宜哥哥云冽离席半刻,回来时身后还跟着拿着两个菜包子一脸蒙圈的宇文啸。
宇文啸左看看右看看,恍然大悟:「娟子,你抱到语儿大腿了?」
我咽下嘴里的饭,告诉了他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笑笑,我没抱到大腿,我自己变成大腿了,因为,我就是云语儿。」
宇文啸目瞪口呆,手里的包子都差点掉了。
我娘皱了皱眉头:「语儿,这是谁?他为什么叫你娟子?」
我还没有回答,我的便宜哥哥已经抢答:「我看刚才你在街上冲他挤眉弄眼的,语儿,这不会是你相公吧。」
乍闻此言,满室哗然,云太傅瞬间站起来斥到:「冽儿,不可胡言,你妹妹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
云冽自觉失言,马上闭了嘴,其实我想说也没啥事,反正房间里就咱们几个人,别人又听不着。
我鬼鬼祟祟地打开门东张西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偷听的人,这才合上门宣布了另一个爆炸性消息:「其实他不是我相公,是当朝的三皇子宇文啸。」
此言一出,满室又哗然,只有我那不靠谱的哥哥最快反应过来,委委屈屈地说:「那我也没说错啊,宇文啸是你未婚夫啊。」
我呆在原地,不愧是你啊貔貅精,简直是企业级理解,高人竟是我亲哥!
5
最终我们一群人在饭桌旁召开了家庭会议,由我爹云太傅拍板决定,明日就将云府大小姐被找回来的事情公之于众。
但是宇文啸的身份揭露,还是要等待一段时间,毕竟宇文啸「死」后,大梁皇室就剩二皇子宇文珏一根独苗。
虽然二皇子和他的母族是谋害宇文啸的罪魁祸首吧,但是皇帝又不知道,此时京城里又是二皇子只手遮天,贸然暴露身份恐怕又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宇文啸摇身一变就成了云府表亲,这个拥有多重身份的男人默默啃完两个包子,对云太傅的提议表示赞成。
到此为止,剧情和原著还是对得上的,宇文啸回京后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身份,期间就是以女主表亲的身份留在云府。
思及此我意识到,剧情虽然和原著对不上,但是好像也没太过崩坏。
就像宇文啸原著里恢复记忆是因为救了女主,那个雨夜里宇文啸救了我,我还觉得对不上,现在想想我穿成了女主,这剧情完全挑不出错啊。
只是可惜了原著女主会医善毒,宅斗撕逼样样精通,我则是弱鸡一个,没什么战斗力。
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就是,我还能知道剧情走向,虽然剧情也走位极其风骚,让人预测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打发走我激动的家人们,我正想 45 度角仰望一下天空,感慨一下跌宕起伏的人生,一颗脑袋就从窗棂旁伸了进来。
宇文啸大半夜不睡觉,兴致勃勃地同我说:「娟子,你睡得着吗?」
我伸手锤了一下他的脑门儿,面无表情地想要关窗,他却像条泥鳅一样钻了进来,趴在窗边的桌子上玩棋篓里的围棋。
「宇文啸,快去睡觉!」我无奈道。
「我有东西给你。」他在袖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来。
我定睛一看,是块皱巴巴的高粱糖,摊在他微微湿润的掌心里,
「是买包子的时候,看见旁边小孩吃,想着你老吵着吃糖,就同那孩子买了两个。」
我喉头梗了梗,伸出手接了那块糖,想说我吵着吃糖那都是刚穿越时候的事了。
那时候我和宇文啸都还小,家徒四壁,年节的时候也没有糖和肉,有时候想到现代的父母和生活,我甚至能没出息地哭出声来。
宇文啸以为我是因为想吃糖想得哭了,拖着小身板去砍柴卖,结果下雪路滑连人带柴全滚下山,差点死在大雪里。
「我又不是小孩儿了……」话虽这么说,我还是剥了糖咬了一半,另一半习惯性地递给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想把手缩回来。
宇文啸却偏了头将糖吃了,眉开眼笑地对我说:「甜的,不过有点粘牙。」
我在他肩膀上使劲蹭了蹭指尖上沾的湿润气,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宇文啸又说:「这糖不好,等明天我给你做蜜饯,我母妃教我的秘方。」
宇文啸的母妃在原著里并没有过多笔墨描写,我好奇道:「你母妃还会做蜜饯?」
「嗯,我十岁那年她做了很多的蜜饯,可是父皇不让我吃,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整日吃甜食,她就把蜜饯偷偷藏在妆盒的夹层里留给我,可惜后来……」
宇文啸没有说下去,我却知道,后来他们遇刺,他的母妃去世了,他再吃不到蜜饯,也吃不到糖了。
我含着嘴里的糖点点头:「那就做蜜饯,明天就做,越多越好,最好吃得我牙疼!」
第二天睡梦里我还在想着吃蜜饯,结果就被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吵醒了。
我抹了把脸,问旁边的小丫鬟:「外面怎么了?」
小丫鬟一脸为难:「表小姐说要给您请安。」
「啊?什么表小姐,叫什么名?」
「表小姐,闺名苏湘。」
我瞬间垂死病中惊坐起,怎么把苏湘这茬给忘了,她可是除二皇子外书中最大反派,一个大大的恶毒女配,千方百计地想要搞死女主得到男主,堪称男女主人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此刻,绊脚石娇娇弱弱的声音从窗外传过来:「表姐,我来给您请安了。」
救命!姑奶奶,求您别念了!
6
苏湘其人,作为恶毒女配,在原著中最大的作用是给主角添堵,以及被主角啪啪打脸,且越挫越勇。
如果恶毒女配有比赛,苏湘绝对能凭借其敬业精神获得感动言情小说界年度恶毒女配称号。
想到苏湘一见钟情男主后做出的丧心病狂之事,我连忙吩咐小丫鬟:「快去告诉表少爷,让他离苏湘远点。」
话音刚落,小丫鬟还没来得及迈步,门外就传来宇文啸中气十足声如洪钟的呼喊:「娟子!快起床,一会儿要吃饭了!」
这一声震得我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门外又传出苏湘的一声尖叫,我火急火燎地穿好衣服推开门,只见宇文啸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大鹅,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旁边是被丫鬟团团围住的人。
我扒开人群一看,有个柔弱的姑娘瘫倒在地,虚弱地冲我伸出了手:「表姐,救命。」
此刻我也想大喊救命,谁能想到,我在云府美妙的第一天清晨,会从大鹅和被大鹅吓昏的女人开始呢?
事后云冽告诉我,苏湘小时候在乡下曾被大鹅追着撵,因此留下了深深的童年阴影,看见大鹅就呼吸困难。
我看看昏迷的苏湘,又看着无辜的宇文啸,只能让下人们给表小姐请个大夫,在清晨的寒气里,我打着哆嗦问宇文啸:「你哪搞来的鹅?」
其实我很想问他,你难道是迪士尼公主吗?走到哪里都有小动物在身边?
宇文啸一手抱住大鹅,一手掐着大鹅的脖子,头上还沾着几根鹅毛,嗫嚅道:
「厨房里的,我本来想帮着杀的,结果它咬了我一口跑了,追到你院子里来的……」
我踮脚把他头上的鹅毛摘下来,颇为无语:「得,现在把人家吓昏了。」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等她醒了我给她赔不是。」宇文啸掐着大鹅的脖子走了,边走还不忘记提醒我:「一会儿来吃饭!」
眼看着苏湘不太可能一见钟情宇文啸了,我倒暗暗松了口气,要是叫她折腾起来,以后可有的受了。
结果吃早饭的时候也没见着宇文啸的影子,吃完饭才听小丫鬟们说,一大早宇文啸就给苏湘送炖好的大鹅赔罪,把苏湘吓得闭门不出了。
午间我同宇文啸坐在云府池塘边上钓锦鲤,才注意到他穿了件白色的圆领袍,袍角袖口还绣着银色的暗纹,时不时被钓上来的锦鲤甩一身水。
我奇怪道:「你今日怎么穿这么一身去厨房了?肯定会脏的。」
宇文啸冲我一乐:「反正不是我洗。」
我无言以对,提起满满一桶锦鲤又倒回池塘去,想起早上的事来,又问他:
「说是赔罪,怎么又把苏湘吓成那样,你肯定是故意的。」
坐在旁边的人像小狗一样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狡黠地笑着道:
「谁叫她欺负你呢,我再不济也在宫中待过十年,还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她啊,就是想给你个下马威。」
「再说了,她竟然还嫌弃我做的菜,我还不想给她吃呢!」
嘿,想不到啊,宇文啸这个浓眉大眼的养猪大户还有点心机,我内心还因为他这幼稚的护犊子举动有点窃喜,遂问他早上给苏湘送的那碗炖大鹅的下落。
他眼睛一瞪,答曰:「当然是我吃了,由我这种懂得欣赏美食的人吃掉,大鹅是死得其所,要是叫苏湘吃了,它才死不瞑目呢。」
好家伙,这成语用得,我直呼内行。
自此我过上了骄奢淫逸的生活,我们的抱大腿之路以我自己变成了大腿圆满完成,成功开启第二副本,在云府的退休生活。
当然,是我一个人的退休生活,宇文啸需要每天 996 高强度学习,和云太傅商讨国事和复仇计划,整天苦大仇深,连红烧肉都不能拯救了。
7
这天,宇文啸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和我进行缺德的钓锦鲤活动,并忧愁地同我商讨秋收事宜。
眼瞅着已经四五个月了,再不回去怕是庄稼都烂在地里了,我则想着花花壮壮两头猪,怕它们已经被山上的野兽吃掉了。
正当两个人笑闹的时候,云冽从垂花门外走进来,身上还穿着朝服,想来是下朝后还未来得及脱。
我刚想打招呼,就听得他神情严肃地轻声说:「皇上可能出事了。」
这一句惊得我鱼竿都脱手掉在水里,惊得锦鲤四散。
宇文啸敛了笑容,站起身来对云冽说:「去找云太傅商议此事。」
同云太傅商议的结果就是,皇上貌似可能或许已经不行了。
我爹云太傅竭力斟酌用词,边说还边看宇文啸的脸色。
宇文啸低了眉,许是无奈地笑笑:「您就直说,他快死了,对吗?」
我爹被噎得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宇文啸倒满不在乎:
「那么我们的计划就要提前做了,如果等他死了,那我的境况就不妙了。」
其实宇文啸说得没错,如果老皇帝死了,他的境遇会更加糟糕,大梁皇室子嗣不兴,一共就四位皇子,大皇子英年早逝,二皇子年逾不惑,三皇子就是宇文啸,四皇子今年刚满十二岁,有老皇帝制衡,二皇子都能谋害自己亲弟弟,如果老皇帝死了,二皇子宇文珏会立马把四皇子捏死自己上位。
宇文啸偏头看我,眼神晦暗不明,但我和他的眼神只交汇了一瞬,他就偏过头去,同云太傅说:「我们立刻进宫。」
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伸手拽住起身的宇文啸,他垂下头来看我,轻声道:「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云冽揉着我的头,也道:「你去同你嫂子聊聊天,我们很快就回来,你告诉梅娘,我给她带三德楼的酥饼。」
于是我默默松开了手,起身送他们出了云府。
宇文啸临上马车前捂了捂胸口,想对我说什么话似的,我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说要送我生辰礼物,可最终没能送到我手里。
眼看着宇文啸整个人都要钻进马车里,只剩一个屁股留在外面,我咬咬牙抓住他的腰带把他拽回来,吓得车夫一个激灵跳下了车。
「宇文啸,你上次欠我的生辰礼物还没有给我。」
他没说话,想甩开我,我直接伸手掏进他怀里,把他一直藏在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那是个细细的素银镯子,没有丁点儿花纹,甚至跟我现在拥有的首饰比,显得很粗劣。
我把镯子套进手腕,拉住他的手问他:
「你还有什么话跟我说?今天最好一股脑儿全说了,不要磨磨蹭蹭的,好叫我安心等你回来。」
宇文啸明显被我的直球攻击得有点傻眼,他盯着我俩交握的手,耳尖慢慢红起来,最后下定决心一般道:「我喜欢你。」
我差点脱口而出「俺也一样」,但属实破坏气氛,于是点头道:「那以后我们成婚的时候,你得给我摆一桌子红烧肉!」
虽然我爹和我哥已经在旁边看傻了,但我还是憋着眼泪道:
「你可别说什么此去凶险怕耽误我的屁话,我不吃那一套,你最好快回来娶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他咧开嘴笑了,重重点了一下头,那样子着实憨憨,我就说,什么深沉隐忍,一点也不适合我和宇文啸,乡村爱情才是我们俩永远的归宿。
最终,梅娘和我目送越来越远的马车,都忍不住赞叹道:「小妹,牛还是你牛啊。」
而我像个熄了火的炮仗一样说不出话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是被什么邪神附体了,现在当事人就是感觉羞耻,非常羞耻。
8
我本以为他们最晚第二天就回来了,可左等右等,一直过了三天,他们几个人在宫中也没有消息传出来。
梅娘送了好些礼打点上下,终究是探得了一点风声:二皇子宇文珏已经开始摄政。
我再没了钓锦鲤的缺德心思,暗暗有些担心,但一想到宇文啸这厮在轿上偷偷对我说了句:「顺安府守军已经开拔了。」我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了下去。
毕竟剧情崩虽崩,但是男主光环还是在的,甭管宫中形势怎样,宇文啸背后还有一支支持他的军队,且这支军队马上就能抵达京城,到时候京中形势肯定大不一样。
我暗暗担忧,梅娘却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
她除了到处送礼交际打探消息外,还每日每夜的在佛堂拜佛,希望云家的三个男人别在宫中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