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喜欢上了一个暗卫」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正文+番外已完结,HE】

1.

我喜欢上了一个暗卫,他叫姜隐。

他救了我的命,我准备以身相许。

没什么好说的,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是我该做的。

好吧,其实因为他巨帅!

我承认我馋他的身子。

我托人打听了好久才找到他。

这本来是件开心事,却惊喜地发现他是我未婚夫姜卓的心腹。

我泪目了,这是什么狗血的桥段!

根据师父帮我打听来的消息,我权衡了一下姜卓在姜隐心里的地位,合理怀疑直接表白的话他多半会让我爬。

于是我选择了一套迂回战术,先接近姜卓,再通过姜卓去接近姜隐。

姜卓这厮是京城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小小年纪就开始拈花惹草的主,也幸亏和他定亲的是我,要是其他姑娘估计早被气死了!

我十四岁就被当今圣上指给了他,四年了,我都不知道听了他和多少姑娘的绯闻,以至于京中贵女都笑话我,说我还没过门就已经是个弃妇了。

要不见这亲是皇上订的,我爹娘早退婚了!

不过我倒是无所谓,从遭遇车祸胎穿到这个世界的那天起,我就感觉每一天都是捡来的。

这世上有几人能从头再来一次?我白白占了老天爷这么大个便宜,还有啥好抱怨的?要多少是多啊?

可当我遇见了姜隐,我忽然感觉我又可以了,这个自行车我要定了!

呸!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鲁迅曾经说过:「这世上没有追不到的男人,只有不努力的女人。」

我决定努力一把!

名言虽然是假的,但我追姜隐的心是真的。

2.

我约了姜卓在洒金楼见面。

刚走到楼梯上就看见好几位衣着华丽的小姐在二楼一个包厢门口张望着,一个个面色桃红,举手投足间尽是女儿家的娇态。

看这架势,姜卓多半已经来了。

「麻烦各位小姐让个道!」半夏上前帮我开路,一众小姐齐刷刷地看向我,眼中尽是打量。

我礼貌点头路过她们,举步迈进包厢,诸位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带着失望四散离开。

我一进包厢,就瞧见姜卓这厮跟没骨头一样斜倚在临窗的软榻上。

眉眼慵懒,恣意随性,端得是一派风流。

「见过世子。」

「之乐不必客气,」姜卓从软榻上起身,在包厢内的方桌旁坐下,同时还不忘热情地招呼我:「快来坐。」

挑了个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直接彩虹屁安排上,「许久不见,世子越发地气质卓然了。」

姜卓笑看着我:「之乐也比上次见面时更明艳动人了。」

我再接再厉道:「世子日理万机,能抽空前来之乐真是受宠若惊。」

姜卓对答如流,「之乐相邀,哪怕隔了千山万水我也定是要来的。」

「世子客气了,您能来实在是之乐的荣幸。」

「能被京城第一美人邀请何尝不是我的荣幸呢?」

我们进行了一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商业互吹,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我和他感情甚笃,其实我俩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迎着姜卓含笑的眉眼,我总感觉这厮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我定了定神,斟酌了一下措辞,「世子今天出来没带人吗?」

姜卓眼中笑意更深,「未曾。」

我有些失望,「听闻你手下的暗卫个个是高手,还说见识一下呢,真是不巧哈!」

看来今天见不到姜隐了,嘤嘤嘤。

「你是想问姜隐的事吧?」

3.

「是啊……啊?」我心里正遗憾呢,姜卓忽然发问我没细想就答了,话都出口了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

这可就尴尬了。

虽说我俩没啥感情,可他好歹是我未婚夫啊,我这样打探别的男人,他八成会不高兴吧。

「我知道你在打听他的下落,」姜卓一脸探寻地看着我,「说说,有何企图?」

「啊,这……」

他凑近我,语气有些八卦,「你是不是对姜隐图谋不轨?」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姜卓这暗含期待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姜卓和我谈了个交易。

一个相当离谱的交易!

他帮我追姜隐,我成功后要答应与他解除婚约。

世上竟然还有此等好事,一次性解决了我两个烦恼!

我表示靠谱,立刻和这位敢于自己绿自己的猛男达成了合作。

于是半个月后,我和姜卓「巧遇」在秋风镇的一家客栈里。

「之乐,你怎么在这?」姜卓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仿佛给我透露行踪的人不是他。

「我听闻秋风镇有百花祭,所以来凑个热闹,」我边说话边偷眼看姜卓身后的姜隐,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墨发高高竖起,很常见的侍卫打扮,却怎么看怎么帅。

他抬起头,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开,我心里没底,是我戴了面纱没认出来还是他已经把我忘了?

「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是为百花祭而来,」姜卓开始尽职尽责地推进剧情,「你一个女孩子出门怎么只带了个丫鬟?这样太危险了,不如你同我一道吧,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会不会太麻烦世子了?」我假意推辞,却还是偷偷看姜隐,他不知因为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嫌我同路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姜卓转身看向姜隐,「最近这些日子你就跟着许小姐吧,她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姜隐对姜卓的话倒是有求必应,他低声应是,没有半点犹豫。

他的声音还是像记忆中那样微微有点低沉,却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4.

安排好住处姜卓就出去了,堂堂裕安王世子,当然不可能闲到跑几百公里来参加个百花祭,多半是有其他事情的。

不过这与我无关,我带着半夏和姜隐回屋,姜隐却在门口止住了步子,「许小姐,属下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事随时吩咐。」

「站住!」眼见他撂下话就要走,我赶紧摘下戴了一路的面纱凑到他跟前,「姜隐,你可还记得我?」

姜隐看了我一眼,匆忙低下头再不看我,「许小姐,不能在外男面前摘下面纱,这于礼不和。」

「别管什么礼不礼的?我问你记不记得我?」

他并不接话,「您先休息,属下告退。」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退什么退,我是许之乐,半年前的上元节你救了我,忘了?」

姜隐闻言顿了顿,眼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

他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您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说完一个巧劲就挣开了我的手,三两步进了旁边的屋子。

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至于吗?我又不吃人!

半夏把行礼归置好,倒了杯茶递给我,「小姐,他就是您说的那个人吗?」

我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那这趟秋风镇咱还真是来着了。」

「傻丫头,你没发现他在避讳那件事吗?」

半夏思考了一下,找理由宽慰我,「他大抵是觉得有伤您的清誉吧,虽然他是救人,但毕竟男女有别,而且您和世子还有婚约呢。

「什么呀,他分明就是不想理我,」我转身扑倒床上躺尸,「他估计觉得我麻烦,耽误了他跟着姜卓办正事。」

半夏笑眯眯地哄我,「我们小姐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善解人意,怎么会有人不想理您呢?」

「就你嘴甜。」

她跟过来给我捶腿,「不是奴婢嘴甜,是您想太多了,累了一路了,您先睡一觉休息休息,有什么事等睡醒了慢慢说。」

半夏力道控制得好,我趴在床上琢磨了一会儿,还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5.

梦里是簌簌的小雨。

我被人挟持着走了一路,一条逼仄的胡同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穿堂风呼呼而来,我从来不知道京城有如此偏僻的地方。

「走快点,」颈间的匕首紧贴着我的皮肤,我感觉到一阵酥酥麻麻的刺痛,定是那块被刀锋划破了。

我忍着害怕,和挟持我的人说话,「大哥你们带着我走不快的,不如你们把我扔这吧,我保证不喊不叫。」

「少废话,想活命就走快点!」身后的人把我推了个踉跄。

我只能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这时有人忍不住了,「老大,带着她的确走不快,咱们把她丢下吧。」

那老大沉吟了几秒,直接判了我死刑,「处理了,留活口容易节外生枝。」

我心一颤,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开脖颈间的匕首,拼命向前跑去。

他们没料到我还有力气,猝不及防被我跑出一段距离,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开始穷追不舍。

我从来没有那样绝望过,哪怕作为人质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这个后果,我还是害怕得浑身颤栗。

我才十七,这一世的人生还没开始多久,难道又要像前世一样英年早逝吗?

跑着跑着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绝望地闭上了眼,接下来我会摔在地上,会被身后的人抓住,会死在这个雨夜的巷子里……

然而并没有,我落入了一个怀抱,我听见身后脚步声靠近,然后是刀剑撞击的声音。

夜色朦胧,我看见接住我的人抿着唇,目光如刀,他身上的杀气比挟持我的人杀气还重,可我莫名地不害怕了。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只感觉有人背着我在跑,我能听见他的喘息声,能听见他心跳的咚咚声,听见他吃痛的闷哼声,我离他好近,仿佛我与他是一体。

我体力消耗太大又淋了雨,因此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好像身后还有人在穷追不舍,又好像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他。

我好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现在的情况,好想问他还撑得住吗,好想告诉他实在不行就丢下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雨应该停了,因为我不再感觉到冷,反而浑身有些发热。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好像有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摸了我的脸,这种感觉莫名的熟悉,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是隐约看见一张沾了血迹的脸,「你是谁?」

没人应我,我伸手想去抓他,只抓住了他的衣摆,湿湿的,有粘腻的液体,不知是血还是什么。

我又问了一遍他是谁,隐隐约约听见一句「姜隐」,我还想问更多,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为什么要救我?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可是我没有力气了。

隐隐约约听见他一直在和我说话,让我不要睡过去,这次我听清了,他叫姜隐,还提到暗卫什么的。

他声音低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我感觉混混沌沌听不真切,但明明才第一次,却觉得他莫名熟悉莫名可靠。

我听着听着坠入一片黑暗,然后骤然惊醒,天已经黑了,我听见街道上有小贩叫卖的声音。

6.

我又梦见了姜隐救我的那晚,半年前上元节。

有一波不知如何混进来的匪寇在玲珑坊见人就杀,官兵前来围剿,他们用一堆百姓的性命作为威胁,要一个管家女子做人质。

我主动做了人质,官兵却跟丢了,我差点因此死在这伙人手里,关键时刻姜隐犹如天神下凡,从匪寇手中救了我。

当我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家里,而他不知所踪。

我拜托师父帮我打听,因为只知道名字,隐约记得他说什么暗卫,所以猜测他大概是个暗卫。

师父用了大半年才帮我打听他的下落,原来他是姜卓的心腹。

我从前根本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对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更是嗤之以鼻,但没人逃得过宇宙第一真香定律,我也一样。

我对姜隐一见钟情,明明没看几眼,明明话都没说几句,我却喜欢上了他,觉得他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安心。

甚至为了和他见面,跑了几百公里来到这个小镇上,说起来也真是荒诞。

姜隐奉命跟着我,我自然不能放过和他独处的机会,于是提出要去逛夜市。

半夏很识大体地肚子痛,把我郑重托付给了姜隐。

于是我和姜隐两人走在了秋风镇的街头。

人来人往,不乏许多如我一般戴了面纱的女子。

我故意放缓步子和他并排走,「姜隐,你看大家都很开心呀,你干嘛要板着脸?」

「属下没有板着脸,只是习惯如此,」他嘴上说着,脚下就又落后了我一步,在我身后跟着。

我停住步子,「并排走啊,你干嘛非要走我身后?」

「于礼不和。」

7.

真是个木头!

「你得听我的,」我退后一步去拽他,在他要挣脱前两只手抱住他的小臂,抢先道:「你和我并肩同行,要不然我就一直这样抱着你。」

「好好走路,」姜隐颦着眉,一脸你怎么这样胡来的表情。

我没松,问他:「那你听不听我的?」

他叹了口气,「听!」

「这才对嘛,」我如了愿,也不再折腾他,万一惹毛了他后面的日子不愿意跟我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秋风镇一年四季气候温润,没有很冷的时候,也没有很热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京城正是酷暑,秋风镇却不见丝毫燥热。

晚风习习,各种吃食的香味裹挟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隐隐有馥郁的花香混杂其中,莫名好闻。

「好想把面纱取下来呀,」我转头看姜隐,「你可真幸福,不用戴这破玩意。」

姜隐的目光在我面上停留了几秒,认真道:「还是带上吧,颜色太盛会招来祸端。」

我笑着凑近他,「你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

姜隐微微拉开距离,没有承认但也没否认。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在夸我啦,」我厚着脸皮找话,「你闻到的空气是什么味道?有花香吗?你有没有闻到酥油饼的味道?」

「有花香,有酥油饼,」姜隐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桃子的香味。」

「我怎么没闻到桃子,」我最喜欢吃桃子了!

皱着鼻子吸了两口,还是什么也没闻到,「这面纱设计不合理,鼻孔都不留。」

姜隐好像又叹了口气,然后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脸上就被扣上了一张面具。

他把面具给我调整好,「这个设计合理,留了鼻孔。」

?姜隐这个木头是在挖苦我吗?

「这个是留了鼻孔,但是没有留嘴巴,」我指指嘴唇的位置,「没有办法吃东西,也没有办法亲……」

姜隐眉头微皱,「亲什么?」

「咳……没有办法亲自品尝各种美食,」这可是古代,万万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个轻浮的人,这有碍于好感度的培养。

我神色坦然,临了还反问他,「你以为呢?」

姜隐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8.

我边走边找话题和他闲聊,企图加深了解,「姜隐你是哪里人?」

「属下是孤儿。」

我有点内疚,「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无碍,」姜隐停下步子问我,「要吃桃子吗?」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见他神色没什么异样,看样子应该没有把刚刚的问题往心里去,这才放下心来回答他:「要呀,我最爱吃桃子了!」

小贩十分热情,「姑娘,要毛桃还是油桃呀?」

「油桃。」

「油桃。」

我和姜隐几乎异口同声,我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姜隐目光在我面上停留了几秒,解释道:「世子也喜欢油桃,说习惯了。」

我有点失望,不过我和他刚认识,他知道才是奇怪了,「那你以后可别忘了,我喜欢油桃呀。」

姜隐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正想问他怎么了,他却已经恢复如常应了一声是。

我也没多想,和他拿了桃子开开心心地在大街上转悠,秋风镇因为即将到来的百花祭十分热闹,有很多我没见过的玩意。

我和姜隐走走逛逛买了一大堆东西,直到他两只手都快拿不下了我们才回客栈。

逛了一圈,我发现我和姜隐莫名合拍。

有时候我看见一个喜欢的东西,我还没说话他就已经付银子了,让人怪省心的。

别问,问就是般配!

回去的时候姜卓已经回来了,我把买的桃子给了他分了一半,「听说世子也喜欢,这些就给您啦。」

姜卓颦眉,「谁说本世子……本世子很喜欢,谢谢之乐啦。」

在我没看见的地方,姜隐偷偷撞了姜卓一下,姜卓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然后就变了。

我听他说喜欢也没多在意他奇奇怪怪的语气,估摸着他俩有事情要谈,然后就先回房间了。

9.

当天晚上我又做了个梦,还是能力那条冗长的小巷,我被人追得筋疲力尽,不同的是,这次有个人拉着我一起跑。

浓稠的夜色像是化不开的浓郁,让我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拉着我的人。

我们跑啊跑,然后我又被绊倒了,我倒在了姜隐的怀里,我抬头看向姜隐,他目眦欲裂地看着我身后,嘴里似乎喊出了一个名字。

我来不及分辨他喊了什么,想转过头看看身后发生了什么,正要转头的功夫却忽然醒来。

我的心砰砰直跳,整个人半天都没有从惊险的梦境中脱离,脑袋有一点闷痛,能力那种恐惧和压抑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不散。

我坐起身,在床头上靠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外面已经有叫卖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吃完早饭想去找姜隐,恰好遇见他和姜卓从外面回来,似乎昨晚出去了,此时隐隐有些疲惫之态。

「你们出去了??」

「办了点事,」姜卓伸了个懒腰,「我去补个觉,有事你和姜隐说。」

姜卓走了,留下我和姜隐在走廊面面相觑,他眼里隐隐有血丝,我也不忍心再折腾他了,就让他先去休息。

我回房间没事可干,刚好半夏拿了师父的信进来。

我师父是当今皇上的胞弟,但他是个不问政事的主,自己成天混迹江湖,还建了个明月庄,收容一些孤儿什么的。

他和我父亲关系好,于是收我做徒弟,我小的时候还在他那待了好几年学功夫呢。

不过因为我资质一般又爱偷懒,临了还是什么也没学会。

虽然我是个菜狗,但这并不影响师父疼我。

基本上每年夏天我都会去明月庄避暑,今年因为查姜隐的下落所以一直在京城等消息,找到姜隐却又来了秋风镇,所以一直没有去。

我打开信封,果然是问我最近在忙什么。

让半夏拿来笔墨,我写信大概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表示什么时候搞定姜隐,就带姜隐一起去看他。

我几乎都能想象到他看了信笑着骂我没良心的样子。

10.

给师父回了信,又在房间翻了一阵话本子,我估摸着差不多该午饭时间了才去敲姜隐的门,走到门口,刚准备敲时却听见了里面的谈话声。

是姜卓的声音,「让之乐先回去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姜隐反驳道:「我们的目标是拿到金边萝给之忧解毒,可那伙人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秋风镇,很可能又有什么阴谋,她待在这里有危险。」

「你是怕她有危险还是怕她知道之忧的事?」

姜隐顿了一会儿,「都怕。」

「她总会知道之忧的事,你不应该瞒着她。」

姜隐没有说话,我心乱如麻,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

之忧,有个人叫之忧,中了毒,他们一趟就是专门来寻解药的,这个人和姜隐关系密切,姜隐不想让我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而我叫之乐,我和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姜隐为什么怕我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之忧之忧,想着想着,我感觉脑袋一阵闷痛,准备午餐回来的半夏察觉了我的异样,赶紧三两步跑过来扶住我,「小姐您怎么了?」

「半夏,你知道一个叫之忧的人吗?」

话一出口,我看见半夏蓦然睁大了眼睛。

看样子她是知道的,可她都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呢?

我头痛欲裂,死死拽着半夏的胳膊,「我的头好痛。」

「小姐您别怕,我去给您找大夫,」半夏扶着我在床上躺下,「你先不要想这个事情,先放松。」

对面的姜卓他们听到动静慌慌忙忙地跑过来,我已经有些听不清他们说话了。

我好像看见姜隐坐在床边,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他的手心有一层薄茧感觉粗粗的,手掌微凉,贴在额头上很舒服。

姜卓还在面前,他难道不怕他主子生气吗?那是不是表明他是在意我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紧张吧?

我脑子里全是杂七杂八的想法,好像有很多熟悉的场景呼之欲出,却总是看不透彻。

我浑浑噩噩,彻底失去意识。

11.

我又做梦了,和上次一样的梦,连绵的雨幕像是一张逃不开的大网,我被一个人拽着跑,然后摔进了姜隐怀里,姜隐激动地冲我背后大喊了一声。

这次我听清了,他喊的是之忧。

谁是之忧?梦里为什么是他带着我跑呢?

我回过头去,努力想看清发生了什么,可眼前全是朦胧的雾气,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感觉一阵令人窒息的难过和心痛。

再醒来已经是傍晚,姜隐伏在我的床边睡着了,我听见窗外的喧嚣声记忆逐渐回笼,我怎么会忽然头痛?而且竟然痛晕了过去?

从小到大,我记忆中自己身体一直不错的,怎么会说晕就晕呢?

还有那个之忧到底是谁?为什么一想他我就会头痛呢?

我恨不得抓住姜隐马上问个明白,可是看着他睡觉也皱着的眉头,我有些不忍心吵醒他。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盯着姜隐看,他的眉毛又黑又浓,父亲说男孩子的眉毛就是这样才显得英武好看。

双眼皮,高鼻梁,真是个十足的帅哥,仔细想来,他和姜卓几乎都不相上下,只不过姜卓一脸流里流气的,而姜隐沉稳端正得多。

也不知道这么正经的人怎么跟了这么不正经的主子,我盯着姜隐看得投入,看着看着,竟然莫名在姜隐脸上看出一起姜卓的影子。

听说夫妻会越长越像,没听过主仆也会越长越像的呀,我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

没想到这一动,倒是把姜隐吵醒了。

「你醒了?」姜隐明显松了口气的感觉,「你昏迷了两天,我看半夏熬得不行,就让她先去休息了。」

「两天?」我以为我只是从中午昏睡到了下午。没曾想竟是过了两天,我心中有些不安,「我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姜隐摇摇头,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我,「没事,大夫说你是因为之前受过惊吓,所以现在受到刺激容易反应过度。」

大概是姜隐救我那次受了刺激,听爹爹和娘亲说,我当时还发热昏迷了好几天呢,估计真是被吓到了。

我听了姜隐的解释放心了一点,转而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那个名字,有些纠结要不要问姜隐谁是之忧。

那天偶然听到姜隐和姜卓的聊天,姜隐似乎不太想让我知道之忧?为什么呢?难道是他的心上人?

我叫之乐,那个人叫之忧,难不成我爹在外面养了个私生女?

12.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先不问姜隐。

半夏明显也知道一些事情,我还是先和半夏聊聊再做打算。

姜隐说半夏熬得不行,可他眼睛里也全是血丝,估计这两天根本没有休息,我说了半天才把他劝去睡觉。

房间里就剩下我一个人,躺了两天实在是不困,我想着下楼去看看,顺便让小二送点吃的到房间。

明日就是百花祭,镇上的人越来越多,客栈生意明显更好了,一楼大堂坐满了人。

我走到楼梯口,小二正带着一位年轻的公子上楼,迎面而来,我们无可避免地在楼梯上相遇。

「许小姐?」没曾想那公子忽然停下步子喊我,「许小姐不记得在下了?您和令兄曾经在山贼手上救过我。」

我有点无厘头,「不好意思,您可能认错人了。」

虽然我姓许,可我没有兄长,也不会武功。

那年轻公子见我否认,赶忙道了声抱歉,随着小二走了,边走还边嘀咕什么真像啊。

我没放在心上,找了个店里的伙计让他一会儿把菜送去我房间,然后就上了楼。

我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小二来撤走了盘子,我没有困意,随便翻了本书出来看。

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按说我睡了两天不该这么困才是。

我意识到不对劲,可是已经晚了,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我沉沉睡去。

我是被水泼醒的。

睁开眼就看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站在不远处,为首的一人脸上有一道刀疤,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巴,贯穿左边半张脸,看起来狰狞可怕。

「许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刀疤男笑得狰狞,「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我感觉有些奇怪,「你是谁?」

「装失忆?」刀疤男上前一步,指着自己脸上的疤,「这条疤还记得吧?拜你大哥所赐!」

「我没有大哥,你在说什么?」怎么今天遇到的人都是这般莫名其妙。

刀疤男打了我一巴掌,「装什么蒜?你和你大哥杀了我那么多弟兄还想抵赖?」

我被打懵了,「神经病啊你,我爹就我一个女儿哪来的大哥?仇人都认不清,在这凶你马呢?」

「许之乐,你少在这耍花样,」刀疤男眼中带着沉沉的杀意,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鞭子,「找不到你哥找到你也算数,今天老子就让你血债血偿!」

13.

刀疤男一鞭子抽在我身上,我痛得蜷成一团,忍不住叫出了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曾有大哥,可我的确是叫许之乐啊。

还有下午在客栈遇到的那个年轻公子,他也唤我许小姐,说我和哥哥救了他。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我来不及细想,因为第二鞭已经落在了我身上。

身上火辣辣的痛,刀疤男似乎还不过瘾,竟然吩咐属下去准备盐水。

我感觉脊背发凉,姜隐他们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哪怕他们发现了,找到我也还需要时间,我今天恐怕在劫难逃。

「你如果告诉我你大哥在哪,我就不打你,」刀疤男捏着鞭子狞笑着,「否则我让你尝尝这鞭子蘸上盐水的滋味。」

「我说,」我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一定要想办法拖延时间,「我告诉你他在哪,你真的就不打我了?」

刀疤男点头,「你说说看。」

「前些日子我家失窃了,一个丫鬟偷了几百两银子跑了,我们派人抓了好久都没抓到,那丫鬟年方二八,长得清秀好看……」

我正说着,刀疤男一鞭子落在了我身上,「你少在这给我扯犊子!我要你哥的消息,你别说这些没用的。」

我疼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小说里那些反派不是很好糊弄的吗?

女主被绑了一般还没受到什么伤害就被男主救了,怎么到我这就不一样了!

都挨了三下了,三鞭子下来,我现在恨不得拿个刀和这傻逼同归于尽!

刀疤男扬起鞭子,作势又要落下,「说,你哥在哪?」

我他妈没有哥哥,我怎么知道在哪,你不得等老子给你编!「你着什么急,我这不是正在讲吗?」

「快说。」

「那丫鬟长得清秀好看,有个相好的住在洛阳,所以我哥秘密去洛阳追查这个丫鬟的下落了。」

「洛阳?」

「嗯。」

我话音刚落又是一鞭子挨到身上。

「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老子好骗?为了几百两银子去洛阳,路上花的都不止几百辆吧!」刀疤男觉得我在骗他,气得连抽了我好几下。

我完全疼得脱力了,躺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上最初的疼痛过了以后是一阵麻木感,我有些恍惚,咬了咬舌头强迫自己清醒。

「许之忧当初为了救你断了双腿,哪怕他还活着也是个废人了,更何况还中了我刀上的毒?」刀疤男笑得无比狰狞,「他已经付出了代价,倒是你,听说你和裕安王世子有婚约?」

刀疤男说着,端起手下准备的盐水泼到我身上,「衣服都湿了,不如就不穿了吧!就是不知道一个一丝不挂的世子妃,世子还愿不愿意要啊。」

被鞭子打过的地方浸了盐水,我直接被痛得昏死过去。

但在失去意识前我想起来了,我的确见过刀疤男,我也的确有个哥哥。

14.

我得救了。

睁开眼睛看见青色的帐顶时我有些恍惚。

浑身火辣辣的疼把我拉回现实,我听见半夏的哭声。

小丫头眼睛又红又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您可算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夜了。」

「姜隐呢?」

「您后半夜退烧以后他就和世子去审问那些匪寇了。」

「你们在哪找到我的?」

「在南边一个旧宅里,我们到的时候您痛晕过去了,那土匪头子还打算用水把您泼醒呢,」半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都怪奴婢没有照顾好您,害得您被人虏走,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松了口气,没被扒衣服就好。

半夏在旁边哭得止不住,我哄了半天才哄好。

身上很疼,我仰躺在床上百感交集。

我记起了,我有个哥哥。

我和许之忧是龙凤胎,取名源自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古人说龙凤胎相生相克,一般只能活下一个,所以常常会分开养,但我和许之忧没有。

我俩一起长大,由于我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小时候没少欺负他。

后来一同拜入师傅门下,他资质好,学功夫快,虽然我脑子好使,但我打不过他了。

为了克制他,我去强行认识了资质更好的姜隐,他是师傅收留的孤儿里学东西最快的一个。

从此我们形成了我怕许之忧,许之忧怕姜隐,姜隐怕我哭的闭环。

我们三个人相亲相爱,一起长大,姜隐比我们大四岁,他在十八岁那年离开了明月庄。

我和许之忧也回了京城,每年夏季回去看看师父,路上偶尔行侠仗义,之前客栈遇到的那位公子就是去年和许之忧在山贼手上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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