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听说那个与我有婚约的少年郎死在了战场上,但他又回来了」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 知乎

如何以「听说那个与我有婚约的少年郎死在了战场上,但他又回来了」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听说那个与我有婚约的少年郎死在了战场上,但他又回来了。

有什么用呢,我都要嫁人了,而且嫁的还是当今太子。

十里红妆,声势浩大。

我坐在四平八稳的轿中,打算礼貌性哭一会儿,结果眼泪刚掉一半,轿子停了。

那个少年郎来抢亲了。

少年郎名叫陆渊云,是我父亲捡回家抚养的孤儿,十五岁就奔赴疆场,建功立业,不到三年就官拜将军。

他感念父亲栽培,提出要娶我。

至于为什么是我,大概是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丞相的嫡女。

我是他的退而求其次。

今日能嫁给太子,全靠反派们给力。

他们绑架了原要嫁给太子的嫡女江长宁,强行给我换上了喜服,送上了花轿。

意欲让太子丢人,同江家生出嫌隙。

我好委屈,但我不说。

若旁人知晓我这种心情,定要说我不知好歹,一个庶女嫁给太子,也敢提及委屈二字。

然而我委屈的不是嫁给太子,也不是因为那个少年郎。

是我自己的命运。

想我二十一世纪的母胎单身,竟穿书成了炮灰女配。

今时今日,我要去完成推进剧情的使命了。

一风卷起轿帘,我隐隐看到一个身着玄色铠甲,手持银枪的人,立在路中央。

抢亲竟然单枪匹马,傻憨憨。

「大小姐,我活着回来了。

」他扯着嗓子叫嚷,声音清冽洪亮。

人群已经安静如鸡好一会儿了。

估摸着大家伙儿都没反应过来,又或者是反应过来了,不敢应声。

我无聊地扣着指甲,这大哥怎么又虎又彪,回来了就回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佩服。

「哎呀,陆将军哟,这可是太子婚事,您可别闹了,快快让开吧。

」一道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响起,带着诱哄的意味。

翻译过来就是,别闹,快滚。

「大小姐,我想在你出嫁前,看你一眼。

」少年十分执着。

一听就是个不成熟的孩子。

我又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有点困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事若关己,我也不理。

反正我就一炮灰,不值当去抢戏。

帘子突然被掀开,我猛地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陆渊云震惊地看着我,「江……长乐?

大小姐呢?

」书中陆渊云一直喜欢的是江长宁,他以为轿中是江长宁,是以从战场回来的是一件事,就是想看一眼她。

可怜又可叹。

一声马嘶响彻晴空,紧接着一道低缓磁性的男音响起:「陆将军,你眼里还有孤吗?

」陆渊云站直身子,长枪一横,「江长乐与我有婚约,她不可嫁给你,若今日你执意如此,那便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太子殿下。

」他的声音里染了怒气,似有一枪将太子挑下马的气势。

太子就是我穿的这本《误终生》小说里的男主,殷泽。

书中对这个陆渊云没有什么描述,就一炮灰男配,比我出场还少,完成了推进剧情的使命后,就没再被提及。

但太子就不一样了。

书中说他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眉眼一转,便是万种风情。

我这人,生平对荣华富贵,权力地位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唯有一爱好,经久不衰,死不悔改,那就是沉迷美色。

我真的太好奇了,于是小心翼翼掀开帘子一角。

日光太盛,我只见一红棕骏马上坐着一喜服公子,面容是一团白光,我看不清楚。

倒是那陆渊云,方才没看清楚,这下看全了。

这人……也不赖啊。

皮肤是小麦色,配上斜飞的眉、漆黑的眼、挺翘的鼻、殷红的唇,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之气,莫名让人很有安全感。

一看就是不屑于玩阴谋诡计的那种人。

瞧见我在看他,他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长乐莫怕,我带你回家。

」……这倒也不必。

我是个佛系穿书人。

那太子应该也瞧见我了,他翻身下马,逆着阳光向我走来。

长身玉立,宽肩窄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五官逐渐清晰。

我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这也太帅了吧!他好看得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长发工整地高束头顶,眉似远山,目若朗星,唇色在一身喜服的反衬下,有些浅,倒让周身散发的贵气中,添了些许羸弱的美感。

他停在轿子前,轻轻扯动唇角,笑意不达眼底,「长宁呢,为何是你在轿中?

」大哥,你这是恃美行凶。

我狠心垂下头,拿起团扇隔绝他的目光。

按照剧情走的话,原主因暗恋太子,遇此机会,就想着将错就错真的嫁给太子。

结果在拜堂行礼时,当着一众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被迫暴露自己是个替嫁新娘,而后男主殷泽将她抛诸脑后,弃之不管。

皇帝碍于情面,册封原主为太子侧妃。

「我肯定是没有这个胆子犯如此大的罪,」我吞了吞口水,一鼓作气道,「有坏人绑架了江……姐姐,将我塞进了轿子,现在的我,也很无助很迷茫很弱小,你如果想利用我,尽管来,我一定配合。

」我可是一个经历过校园暴力、家庭暴力、公司内卷的人,太清楚与命运反抗的代价是什么了。

逆来顺受或许很无能,但肯定比反抗命运,要过得轻松。

我想这一世,能轻轻松松地活着,做一个守活寡的太子侧妃,也挺好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贸然改变剧情要承担什么后果。

「江长乐,你说什么,大小姐被绑架了?

太子,你怎么保护的大小姐?

」陆渊云疾步冲上来,一把扯过我手中的团扇,拧着眉头叫嚣道。

大哥,你一炮灰男配,能不能不作?

我们安安静静活在主角光环下不好吗?

殷泽垂下眼睫思忖了一会儿,一甩衣袖,看着我淡淡道:「给你一次机会,回丞相府还是去东宫?

」二「东宫。

」我都没想到陆渊云这么勇猛莽撞,在我掷地有声地说完东宫二字后,他冲过来扛起我就跑。

被一众御林军追击的感觉,可真是不要太刺激。

我奋力挣扎着从陆渊云腰后抬头,去看殷泽,发觉他正用一种如渊似海的深沉目光看我,吓得我背后一凉。

这太子在书中可是个亦正亦邪之人,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我忍着害怕,朗声表忠心:「太子救我,我要去东宫,我要跟你啊!」跟着这个炮灰男配没前途。

陆渊云身形一顿,不悦道:「江长乐,你有没有廉耻之心?

」侧身躲过后方飞上来的暗器,陆渊云跳下屋顶,继续狂奔,「大小姐喜欢太子,你和她争什么呢,我难道很差吗,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说到后面,他的尾音有些颤抖,似乎想掩盖住一些悲切。

他为他的女主,我为我的剧情。

话不投机,我懒得再挣扎,万一误伤着自己就不好了。

安全无小事,防范是关键。

陆渊云抢了一个可怜路人的马,带着我策马狂奔,将身后追击的人越甩越远。

我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在马背上要碎成了八瓣。

不知跑了多远,终于在一个半山腰的小院子前停了下来。

青山葱郁鸟啼声,白日空悬树下阴。

这里真适合养老。

好山好水好空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带我躲在这儿,也没用,我可是个还要发光发热的工具人。

比你重要多了。

「你若嫁给太子,大小姐会伤心的。

」他不由分说地扛起我,进入竹屋。

屋内摆设十分简朴,一方桌子,两个椅子,屏风里侧摆着一张小木床。

他将我放在床上后,又在屋内翻来找去,最后递给我一件白袍让我换上。

褪去凤冠霞帔,我整个人舒服了不少,大大咧咧躺倒床上休息。

「我要回东宫,不然你我性命堪忧,不骗你。

」我侧头看他,刚想装一装深沉,他突然涨红了一张脸,步履仓皇地往外跑。

「我……我没看清楚,没看清楚。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白袍宽松,露出了一侧肩头,往下还能看到一点起伏的曲线,光着脚,也没有穿鞋袜。

对于一个古代人,这尺度堪比内衣秀。

我无暇关心他,在这人生地不熟,又有剧情掣肘的地方,我一个做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穿书人,最理智的做法,就是顺着剧情走完自己潦草却富贵的一生。

当下之急,是将这个变故圆回去,想个办法继续去做太子侧妃才行。

躺得迷迷糊糊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很快门被人推开,殷泽和我那丞相父亲前后脚走了进来。

见我衣衫不整,披发赤足,两人很快联想到了什么,父亲勃然大怒,殷泽面沉如水。

下一瞬,殷泽挡在父亲身前,解开外袍将我兜头盖住。

「江长乐,你今日当众上了东宫的轿子,却又和陆渊云做出这等不齿的事情,你说,孤该拿你如何?

」电光火石之间,我猛地想到古代有守宫砂这个神奇的小玩意儿。

忙挽起衣袖,露出手臂,支起上半身,递给殷泽看,「太子殿下,我是干净的。

」殷泽目光掠过一抹暗色,薄唇轻启:「自重。

」「这事关女儿家的清白,我必须解释清楚。

」我一骨碌爬起来,动作太大,白袍突然松散,大半个肩膀暴露在空气中。

这尺度在古人眼中,应该就是什么都没穿了。

殷泽立马冲上来,将我按在怀中,用宽大的衣袖遮挡。

「丞相大人,您请先出去。

」父亲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就看见我二人突然抱在了一起。

神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父亲前脚刚走,殷泽就放开了我。

「你倒是有心机,」他背过身,留给我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你为何想入东宫?

」为了混吃等死。

「我不过也是一个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可怜人。

」我半真半假地说道,「上花轿不是我本意,被劫走也不是我本意,如今,与太子在此对峙,更不是我本意。

细细想来,我什么都没做,但在你们眼中,我却是那个满腹心机,做尽坏事的人,实乃不公。

」他身形一僵,回头看我。

窗外阳光斜斜打进来,他的脸一半藏匿在阴影中,一半被光线照亮,让人无法分辨他真正的情绪。

「江长乐,主宰自己命运这种话,下次莫说了,姑娘家,傻一点为好。

」半晌之后,他轻轻说道。

我点头如捣蒜。

穿越最忌讳说人人平等,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无异于挑衅当权人。

下次说话一定得谨慎谨慎再谨慎。

三我成功跟着殷泽来到了东宫,当上了太子侧妃。

新婚洞房夜,独守空闺。

虽意料之中,但还是忍不住心头悲切。

也不知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消除这守宫砂,上一世没有体验的快乐,如果在这一世,还是体会不到,那我怎么着也得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如此一想,我便悄摸摸出门了。

在偌大的花园里转了半晌,我成功迷路了。

月朗星稀,晚风徐徐。

我蹲在假山旁,一边啃着刚从厨房偷出来的鸡腿,一边念叨不如绝味、周黑鸭好吃。

「你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我握紧了我的鸡腿。

目光慢慢从黑靴往上移动,定格在那张俊逸惊艳的面容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我出来偷鸡腿这个事情。

「怎这么没有规矩,想吃什么就让宫人去准备,何须用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背后是皎洁明月。

我恍惚觉得这人如明月一般清冷,高不可攀。

「我比较独立,自己的事喜欢自己干。

」我干笑道,想站起来,腿麻了,一个趔趄,鸡腿掉到了地上。

遵循三秒原则,我飞快捡起来,吹两下,正准备咬一口,殷泽拦住了我。

他看我的目光带了淡淡怜悯,说话的语气也有了些许温度,「脏了。

」「好。

」一番纠结,我决定还是少说话,不立人设,当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女配好了。

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想着等他走远,再把鸡腿干掉,他突然回头,「不走,继续在花园里乱逛吗?

」合着这人早就看到我在花园里乱逛了。

我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他带着我回到寝殿,在门口,他看着我手中的鸡腿,「安分守己一点,孤不会亏待你。

」我乖巧点头。

一阵沉默之后,他冷不丁说道,「孤觉得你很聪慧。

」我如临大敌,他先前告诉我姑娘家傻一点好,现在又说我聪慧。

这不像好事。

翌日一早,我尚未睡醒,就感觉有只麻雀不停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弄得我心烦气躁。

「再睡十分钟,求你了。

」我抱着被子,有气无力地哀求道。

但那人明显没有心,还在不停叫唤。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痛苦锤床。

「再睡十分钟会怎么样啊,做个人吧你。

」「侧妃娘娘,今日要去给皇后请安,可不能迟了。

」一个清丽的女子战战兢兢地行礼说道。

我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新身份,用了好几秒才堆出假笑,「是是是,我这就起床。

」好一顿捯饬后,我穿着烦琐的宫服,顶着满头珠翠,跟着一众宫女前往皇后寝殿。

途经宫门时,见陆渊云正直挺挺跪在晨曦之中,身后背着荆条。

昨日那般豪横一人,这会儿却在负荆请罪。

果然,古代不好混,皇宫不好混。

我得更加警醒才行。

「喂,你没看见我吗?

」错身而过之时,陆渊云突然喊道。

他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大大写着不爽两个字。

我心中暗自叹气,少年终归是少年,一点惺惺作态都不会。

既然负荆请罪,那怎么也不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啊。

「陆将军,这乃太子侧妃,您怎可如此不讲礼仪,连个尊称都没有?

」早上喊我起床的宫女义愤填膺道。

「侧妃?

」陆渊云昂起脖子,死死盯着我,「你宁可做小,也不愿当我正妻?

」我真听不下去了,这人迟早死在这张嘴巴上。

「陆将军,你岂可和太子比,下次万万……」我本想劝诫他,他是臣,殷泽是君,不可放在一起做比较,却不想被他误会我是趋炎附势的人。

他白眼都快翻到头顶上去了,撇嘴道:「臣等着看侧,妃……娘娘的风光日子,呵。

」侧妃两个字他说得又慢又重,像是恨不得直接开骂我是小三。

好幼稚好深情一男人。

我不再回他,默默走了。

到皇后寝宫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后宫嫔妃。

吓得我腿肚子都在打战。

女人最会为难女人。

而后宫的女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谈笑间便能置人于死地。

幸好之前我在丞相府认真学习了各种礼仪,倒也没让他们挑出什么错来。

皇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让众嫔妃退下,独留我一人,瑟瑟发抖。

「本宫那儿子之前和本宫说什么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皇后凤眸微眯,上下扫视着我,「你能入东宫坏了他这念头,本宫很高兴,你不用怕本宫。

」我唯唯诺诺地行礼回道:「长乐多谢母后的喜爱。

」皇后突然柳眉一竖,「倒不至于喜爱,你若想得本宫喜爱,那就尽快让太子进你的房间。

」这有点难。

我可是一个守活寡的太子侧妃,书中设定,命运安排。

见我露出难色,皇后恨铁不成钢地叹道:「本宫会帮你的。

」四晚上月亮刚刚升起,殷泽就被两个太监抬着送上了我的床。

我一脸蒙地品尝着白日皇后赏赐的燕窝,看着太监对我挤眉弄眼,大脑一阵空白。

这是何意?

「娘娘,该就寝了。

」一唇红齿白的小太监见我不懂,上前拿过我的瓷盅,指了指床上。

灵台瞬间清明,这恐怕就是皇后的帮助吧。

我夺过瓷盅,将里面剩余的燕窝一口干掉之后,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辛苦公公了。

」两位太监欣慰一笑,恭敬地退了下去。

门刚一关上,我便收敛了笑容,拿过桌子上的糕点,细细品尝了起来。

别说,没加添加剂的,还真有点吃不习惯。

刚吃完两块,门外响起敲门声,一尖尖细细的声音说道:「娘娘,怎么还没有动静,需要奴才帮忙吗?

」我差点被噎死,怎么还带偷听的,还热情得想要帮忙?

皇后真不愧是皇后,想得就是周到且细致。

我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沉睡的殷泽,他如玉的面庞爬满了酒意,薄唇鲜艳欲滴,带着莹莹水光。

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蹙,鸦羽般的长睫时不时会扑闪一下。

我看着忘了神。

突然,他唇角勾出一抹纯真的笑意,梦呓道:「阿宁。

」声音温柔得像羽毛轻浮湖面,听得我心尖一颤。

我酸了,好想踢翻这狗粮。

缓缓坐到地上,我开始有节奏的摇床。

喝醉酒的男人,应该有个三四分钟就差不多吧。

床的咯吱声,配合着我的哼哼哈哈声,总算让门外监听的人满意了。

看着倒映在窗户上的人影消失后,我回过头,刚想休息下发酸的手,却猛然和殷泽目光交汇。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探究。

想到刚刚我的行径,我老脸一红,尴尬得手足无措。

「你叫什么?

」他慵懒地撑起上半身,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大腿处有节奏地叩击。

我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摇曳的烛火,「江……长……乐。

」这笑话很冷,但我总不能说我在叫……床吧。

他轻轻嗯了一声,尾调拖得有些长,隐隐还带着几分揶揄。

我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动也不敢动,只能疯狂眨眼睛。

这算怎么一回事,社死现场吗?

而且这个殷泽,哪里像是醉了,分明是装的,一直在看我玩把戏呢。

他缓缓坐起身,岔开双腿,垂着头,长发自两侧垂下,遮住了俊逸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高挺的鼻梁。

好一会儿,他再度看向我,眸中一片波光,像是万千星星汇聚的银河。

「你很聪慧。

」又是聪慧。

啊,我不聪慧,我只是先进……只是开放……只是怂。

「孤是装醉,想来你看出来了,母后那边,戏照演不误。

」他拿起刚刚太监铺在床上的白绢,扔向我,「你懂得如此多,应该知道该如何做吧。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白绢,飞快点了两下头。

不就是落红吗,扎破手指的事。

殷泽突然凑近我,鼻梁几乎要抵在我的侧脸上了,「下次遇见陆渊云,切记勿要那么多话了。

」在这深宫,一言一行,细枝末节都要被人盯着,好惨啊。

我轻轻点了点头,拉远与他的距离。

「是,太子殿下。

」他猛地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孤这个太子,不能行差踏错半步,你既然做了孤的人,便要与孤同心齐力。

」嗐,看了这么多的宫斗文,这点事儿我能摸不清楚吗?

殷泽虽爱美人,但更爱江山。

不然也不会一边和皇后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边准许我入东宫。

他做的一切,都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取舍。

我认真地点头,「是。

」他拧起好看的眉头,露出疑惑的神情,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松开我,迈着步伐走了。

五我一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晃荡着小腿。

忽略这些宫斗,日子还是很美好的。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上一世,我可从来没吃过燕窝。

我正在脑海中为自己规划明天的菜谱,窗户处突然翻进来一个人。

「喂,你同太子……那啥了?

」陆渊云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绯红的脸颊。

看他这羞愤的模样,估摸着刚刚也在外面偷听。

「你倒真是不怕死。

」我翻了个身,闭眼假寐。

却不想这个莽撞人,直接冲过来,居高临下地按着我的肩膀,目眦欲裂地看着我,「江长乐,你好过分,太子不爱你,他爱的是大小姐,你如此做,既伤害了大小姐,又作践了自己。

」我冷笑着看他,也不答话。

按照他这逻辑,殷泽来我这儿,我就该不怕死地把他轰出去吗?

他眼尾慢慢红了,颓败地松开我,坐到地上,失神地看着自己手背上蜿蜒的疤痕。

天下爱而不得的人,最可怜。

我按捺不住自己同情心的泛滥,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告诉你个真理,爱自己就不会失望。

」他好半晌才动了动,侧目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当一个妾就是你说的爱自己?

」还不等我回答,他哼哧哼哧地爬起来,对着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若不是皇后耍滑头,殷泽怎么可能上你的床。

」好家伙,皇后耍滑头,直呼太子名讳……吃枣药丸啊。

「你那什么眼神?

」他质问道。

我忙垂下眼眸,耸了耸肩,「我觉得你说得对。

」他愣了一下,到底有几分不忍,干笑道:「没没没……没关系,男女之事也不是那么有意思,对吧?

」「对。

」我低着头瞟了他一眼,他蓦然羞红了脸,似是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逃一般跳窗而走。

自同房风波之后,皇后看我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宫人们对我也恭敬了不少。

但殷泽却再未踏进我寝殿半步。

他在忙着娶他心心念念的正妃。

我乐得清闲,一有时间就跑去御膳房,围着那几个厨子转。

他们误会我是想学习厨艺,讨好太子,教得十分卖力。

前世我就喜欢捣鼓厨艺,底子不错,这会儿再一古今结合,大胆创新,不过几日,就打出了厨神的名号。

我做的卤鸭脖卤鸭爪,深受宫人喜爱。

人怕出名猪怕壮。

而我,不仅出名了,也壮了。

更可恨的是这具身体从小没怎么吃辣,根本不习惯我的川系佳肴。

是以,江长宁嫁进东宫的这天,我顶着一脸的痘供人笑话。

我倒不在乎,左右不过一个配角。

但陆渊云却觉得他和我惺惺相惜,半夜又偷溜进我寝殿,还带来了两坛酒。

「喝酒,喝醉了就不会难过了。

」他强行拽着我飞上院中的梧桐树上。

我不敢下,也不敢动,更不敢大声呼叫。

明月如玉盘,散发着绸缎一般的光华,无故引人哀思。

我眨了眨眼睛,缓解刚刚涌上来的泪意,接过酒抿了一小口。

「江长乐,你该嫁给我的。

」陆渊云大口灌了一大口酒,「如此也能自由许多,我是个好人,可惜啊。

」「陆渊云,你信命吗?

」我看向他硬朗的侧脸,「如果结局已然定好,那又为何要费心力去折腾,我不年轻了,也不喜欢冒险了。

」前世,我信奉自由和爱,撞了南墙亦不回头。

可我得到的是什么呢?

是一颗真心被人扔在地上碾碎,是亲人嘲讽我异想天开,是好友一个一个与我背道而驰。

「陆渊云,你看你多惨,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落得现在死不了,也活不好的下场。

」我举起酒坛碰了他一下。

曾经我也是这样,死不了,活不好。

他苦笑一下,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你比我惨。

」这又不是什么荣誉大赛,有什么好争的。

真是个孩子气的人啊。

两坛酒几乎都被陆渊云一个人喝完了。

我本还担心这人会趁着醉酒闹出什么事,却不承想,喝醉的他十分乖巧,瞪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我。

「我这样出宫不方便,我去找个角落睡觉哈,你早点睡,不要整日担惊受怕,有我在呢,只要我不断打胜仗,定能护着你和大小姐。

」他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他揽着我的腰,飞身往下。

落地时,我没站稳拉着他的衣襟往后倒去,他飞快护住我的后脑勺。

地上有一个石头,磕破了他的手。

他却不甚在意,爬起来第一件事是嘲讽我没用。

好家伙。

离去前,他飞身至墙头,背对着我,声音缥缈,「江长乐,别欺负大小姐。

」我吐出一口浊气,倚靠在树干上,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若有人如此爱我,想必我是招架不住的。

可惜啊。

回房时,途经小厨房,听到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蹑手蹑脚跑进去一看,吓得差点当场去世。

穿着白色亵衣的殷泽,正翘着屁股趴在灶台上,津津有味地啃着鸭脖。

听到动静的殷泽,飞快站起身,有模有样地背手而立,倨傲不羁地看着我。

「孤听闻你手艺不错,正好经过就来尝尝。

」我忙垂下头,体贴道:「太子殿下今夜辛苦了,理应好好进补。

那卤汤里还有鸭肾,您可以多吃点。

」说完,我飞快行礼告退,一颗心扑腾扑通快跳出来了。

六第二日一早,我还未起床,已是正妃的江长宁来找我一起去给皇后请安。

殷泽也在。

「求求小音了,让我再睡一小会儿,我就眯一下。

」我以为又是贴身宫女小音,缠紧被子继续睡。

「长乐,我是姐姐。

」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炸得我一激灵从床上坐起。

江长宁,女主。

「好了,我去外面等你梳洗,别怕。

」她温柔得对我笑了笑,而后牵起殷泽的手,娉婷多姿地走了出去。

那背影真是羡煞旁人。

我睡眼惺忪,大脑当机了好一会儿,才得以恢复思绪。

女主入住东宫后,我的第一波助攻,便是在回门宴上。

家族对女主格外重视,却忽视我,这让府中一从小与我交好的小厮看不下去,想使坏把女主推进池塘。

可是呢,慌乱之中,我被人挤下去了,挤下去瞬间,我还手疾眼快地把女主拖下去了。

女主为此病了好长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在怪我,唯独女主温柔体贴大方善良,对我没有一句怨言。

养病期间,殷泽对她百般疼爱。

而我声名狼藉,门可罗雀。

「娘娘,快些起床吧。

」小音俯身在一旁轻声提醒。

我回过神,叹了口气,等完成这一波助攻,应该就能轻松好一阵子。

从皇后处请完安,我便找了个借口溜了,留他们两个人慢慢悠悠在宫廷里闲逛。

没走几步,便听到殷泽对江长宁说:「你这妹妹,很聪慧。

」回到宫里,我开始准备减肥,近来长了些肉,不能任由其发展下去。

绕着院子跑步,跑得满头大汗时,陆渊云突然翻墙进来,手上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

吓了我差点岔气。

他却像是毫不知情一般,嘚瑟地将兔子递到我眼前,「肥吧,听说你厨艺好,特意找你来做。

」我拍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接过兔子,掂了掂,确实有点分量。

「不错不错,去剥皮吧,正好我吃饱了继续减肥。

」「减肥?」陆渊云警惕地看着我,「你还想着争宠?

」「呵呵,我就不能是为了取悦自己而减肥吗?

」我拧着眉头说完,就看到殷泽从转角处走出来。

他看我的目光有几分古怪,好像隐隐还带着不悦。

「陆将军,私会侧妃,可是秽乱宫闱的重罪。

」我偏过头去,只顾盯着手中的兔子,不打算参与。

一双黑色云金靴慢慢走入我的视线,离我越来越近,下一瞬,我被一只长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腰。

「阿乐,你不打算求求情吗?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

各人有各人的宿命,岂是我等蝼蚁可干预的。

况且书中陆渊云也不是死于此时。

殷泽的心情怪异地好了起来,他松开我,率先往小厨房走去。

「阿乐,来让孤看看,你那声名远扬的麻辣兔头是怎么做出来的。

」麻辣兔头本是我偷偷摸摸做出来解馋的,都是因为一宫女咋咋呼呼,看见我和小音蹲在墙角啃兔头,吓得跑出去乱喊,「啊啊啊啊,兔兔那么可爱,你们竟然啃它的头。

」这一喊,让后宫中格外喜欢吃肉的嘉嫔听见了,当下让我带着兔头去找她一起啃。

一来二去,加入的队伍越来越庞大,啃兔头风靡了半个后宫。

兔子都不够了。

而我自那后,再也没好好吃一顿兔头。

昨天我和小音还为此长吁短叹来着,悔不该才华外露。

说来也巧,陆渊云这兔子送得真及时。

指导陆渊云处理好兔子后,我手起刀落砍下兔子头,一肉沫飞溅到了殷泽脸上,他不悦地哼了一声。

我以为他要远离这血腥场面,却没想到,他只是换了个位置,继续盯着我。

头做椒盐兔头,身子做麻辣兔丁。

烟火缭绕中,我闻着香气,心情大好,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调。

一边做菜一边收拾厨房,菜做完,厨房依然干净整洁。

这样我十分有成就感。

但一转头对上殷泽和陆渊云两个人探究的眼神,我兴奋之情逐渐平息,连腰都不自觉弯了一点。

吃饭是件极其讲究气氛的事情,夹在殷泽和陆渊云两个人中间,我完全提不起胃口。

但显然,殷泽和陆渊云他们完全不受影响,俩人像是在比赛谁吃得快一般,被辣成了香肠嘴,也都执拗得不肯先喝水,仿佛先喝水是一种认输的行为。

我真真见识了,什么叫男人的幼稚。

好不容易熬到两尊大神要走,江长宁又来了。

「大……太子妃。

」陆渊云恭敬地行礼,眉眼低垂,看不出任何情绪。

「陆将军怎么在这儿?

」江长宁自然而然地站在殷泽身边,笑得温柔如春水,「殿下,你的嘴巴怎么这么红,好像还有点肿呢,快去传御医。

」我忍着笑意,制止了她,「姐姐,太子这是吃辣了,过会儿就好。

」殷泽瞥了我一眼,「陆将军,孤好久没与你比画比画了。

」陆渊云自始至终低垂着头,没让任何人看到他的面容,听见这话,点了点头率先迈开步伐向外走去。

江长宁叹了口气,拉着殷泽的肩膀轻声劝慰,「他秉性耿直了些,也不会官场那些虚与委蛇,殿下多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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