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次意外摔倒,脑部受伤后,男友对失忆的我悉心地照顾。
但就在昨天,我在衣柜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01
我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纸条。
这是我在整理衣柜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一张纸条。
但令我觉得奇怪的是,纸条上的字竟然和我的字迹一模一样。
可我完全不记得我在什么时候写下这样一张纸条。
我心跳加快起来,隐约觉得有点儿恐惧。
这时,男友宁止推门而入。
我立刻将纸条塞回到了床垫下。
「小蒙,起床吃午饭了。」宁止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宁止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上,十分白皙,并没有纸条上说的红痣。
我心脏狂跳,呆呆地点了一下头。
经过二楼拐角的时候,我看到墙角处的墙纸上有抓挠的痕迹。
长长的几道抓挠的痕迹格外刺眼。
见我盯着那处不放,宁止解释说昨晚进来了一只野猫。
「那小家伙还挺凶的,如果你没有对猫毛过敏,我倒是想把它留下来。」
是猫抓的吗?
我有些不相信,那痕迹,更像是人抓出来的。
我低头看了眼我的指甲,上面竟然有细小的墙纸的碎屑。
我心里愈发恐惧,但我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餐桌上,摆放着很多美味的菜。
但我心里却隐隐地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因为在我的模糊的记忆里,宁止似乎不擅长做菜。
但我并不确定,因为我大部分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突然,餐桌上的一道菜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香菜炒豆干。
我猛地想起了纸条上的内容。
宁止夹了一筷子香菜,我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他对香菜并不过敏。
我心里有两种猜测。
要么纸条都是假的,要么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宁止。
但他分明和宁止长得一模一样。
吃过午饭之后,我主动地要求去洗碗。
宁止拗不过我,答应了。
洗碗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纸条和宁止的事情。
我手上一个没拿稳,一个碗掉落在了地上。
碗摔得四分五裂。
其中一个碎片掉入了柜子下的缝隙里。
我弯下腰,正准备将碎片拿出来的时候,突然,我的手碰到了什么。
冰凉的、僵硬的。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往下一照。
黑暗里,一个女人惨白的头颅躺在那里,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珠子死死地看着我。
02
我浑身颤抖了起来。
巨大的冲击感让我浑身一软,便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十点二十五分。
宁止端着一杯蜂蜜水,站在我旁边,微笑地看着我。
「小蒙,来,喝水。」
我端过水,并没有喝,放在了一边。
「午餐已经做好了。」宁止牵起我的手,带我下楼。
我的脑海里却全是昨晚缝隙里的那个恐怖的人头。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后,我依旧要求洗碗。
趁着宁止的视线不在我身上,我立刻弯下腰。
缝隙里的人头,已经消失不见了。
仿佛我昨晚看到的,是一个可怕的幻觉一般。
「小蒙,你在看什么呢?缝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突然,宁止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扭过头,宁止的脸贴得离我极近,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摇头说没事。
宁止咧嘴一笑,突然弯下腰,附在我耳边低声地说道:「昨天我在缝隙里发现了碗的碎片,小蒙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啊?」
我浑身一僵硬。
随后就见宁止哈哈大笑,说他是开玩笑的。
「小蒙,我爸公司有点儿事情要我去处理,下午你一个人乖乖地在家。」
宁止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
他的手指非常阴冷,让我有一种毒虫在脸上爬过的十分不自在的感觉。
好在宁止很快地就出门了,临出门前,他想要给我一个吻,但被我避开了。
确定他离开之后,我立刻去房间里寻找有没有多余的纸条。
幸运的是,我在床垫下,发现了第二张纸条。
花园的杂物间。
我站在窗前,望下窗外的花园。
我尝试着去打开窗户,但心随即沉了下来。
果然如同纸条所说,窗户打不开。
纸条上的那些话,是之前的我记下的。
我恐怕发现了什么,为了避免忘记,我提前记在了纸条上。
昨天看见的那颗人头也不是幻觉,一切都是真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将纸条重新塞回到了床底下。
我尝试着去寻找我的手机,但发现我的手机不翼而飞。
宁止切断了我和外界联系的一切工具。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来。
昨天我清晰地记得我看见的那颗头颅。
深夜。
我闭着双眼,假装正在熟睡。
我听到宁止起床的声音。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
宁止开门出去了。
我闭着双眼,轻数了五秒之后。
睁开了眼睛。
宁止的脸就趴在我的旁边,对我露出一个诡异又夸张的笑容。
「原来你没睡着啊?」
03
这一瞬间,我浑身冰凉。
我甚至说不出话来。
宁止突然笑了起来:「好啦,小蒙,表情这么惊悚做什么?我就是跟你开一个玩笑。」
我长舒一口气,后背早已大汗淋漓。
宁止是起来上厕所的。
上完厕所之后,宁止又睡下了。
但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无比煎熬的时候,我听到了宁止再次下床的声音。
这一次,我确定宁止出门之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来到了窗边,躲在了窗帘后面,悄悄地探出了一个头来。
我看到宁止果然如同纸条上所说,往杂物间的方向走去了。
突然,宁止停下了脚步,猛地回过头来。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所在的方向。
我胸膛剧烈地起伏,躲在窗帘后面大口地喘着粗气。
片刻,我再次探出头来的时候,宁止已经进入了杂物间了。
我立刻下楼。
杂物间的门上,上了一把厚重的大锁。
木门的缝隙里,透出微弱的、昏黄的灯光。
我心跳得很快,喉咙发干得厉害,全身都在绷紧。
宁止在里面做什么?
我趴在门缝上,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突然,我看到了一双惨白的脚尖。
脚尖正好对准我脸的方向。
一只眼珠突然出现在了脚尖的后面。
我惊慌失措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种令人乏力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我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第二天的十点二十五分。
宁止坐在我床边,担忧地看着我。
「小蒙,昨晚夜里你去上厕所的时候,突然晕倒在厕所里。」
我大脑一片空白。
昨晚的记忆,突然变得十分模糊。
我只记得我跟宁止去了花园,但那里有什么,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绝对不是上厕所晕倒的。
而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小蒙,今天的午餐我特地叫了你最爱的餐馆,你最爱吃的五花肉。」宁止微笑着说道。
一听到「五花肉」这三个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我最喜欢的,绝不是五花肉。
否则我不会有如此严重的生理反应。
这时,一首余佳运的《最好的》都给你响起。
歌声仿佛凭空在我脑海里炸开一样。
但宁止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依旧微笑着等待我下来吃午餐。
我迟疑片刻:「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歌声?余佳运的歌。」
宁止脸上的微笑渐渐地消失:「小蒙,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你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突然,宁止戛然而止,像是说错了话一般。
此时,我脑海里的音乐声也消失了。
我跟着宁止来到了餐桌前。
餐桌上,摆放了几盘色泽红得诡异的五花肉。
宁止冷不丁地开口道:「像不像从人身上切下来的肉片?」
我惊恐地看着他。
「哈哈哈,小蒙,你现在怎么这么容易被吓到?」宁止被我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
突然,我听到了「咕咚」一声。
我没有转头。
却用眼角余光看见了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臂,软软地从冰箱里垂了下来。
04
细小的冷汗从我额头冒出。
我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
宁止往我的碗中夹了一块五花肉。
「小蒙,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嘴唇抖动了几下,强颜欢笑地说:「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宁止担忧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他扭头看向了在我斜对面的冰箱。
宁止的嘴角咧得很大,眼睛一直死死地看着我。
「小蒙,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线平稳地说:「没有。」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于自然,宁止缓缓地收回视线。
「快点儿吃吧,小蒙。来,我给你加一点儿韩式辣椒酱。」
宁止直接往我的碗里挤了很多辣椒酱。
鲜红的辣椒酱混着五花肉,我强忍着没有干呕出来。
下午,宁止再次以去公司的理由离开了。
等我目视着窗外宁止开车走的那一刻,我立刻打开了冰箱。
但令我非常震惊的是,冰箱里没有尸体。
可我分明记得,我看到了一只手臂。
在那之前,我盯着宁止的一举一动,我可以很肯定,他没有处理过冰箱。
巨大的恐惧感萦绕在我心头。
阮蒙,你要冷静下来。
我告诉自己。
我回到房间,再次开始寻找有没有被我遗落的纸条。
纸条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是以前的我留给自己的提示。
但我搜索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纸条。
正当我十分失望的时候,突然我听到了什么声音。
微弱的、有些沉闷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似乎是从地板下传来的。
我趴在地板上,确定这里头有声音。
我开始摸索起地面来。
果然,在地板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开关。
随着我按下开关,地板也开启了一块。
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地板狭小的隔层里面,躺着一个蜷缩的女人。
女人很明显地已经死了,一只巨大的老鼠在啃咬她的尸体。
刚刚我听到的声音,就是老鼠发出来的。
而女人的手指缝隙里,夹着一张纸条。
我忍着恐惧和恶心,颤抖着将手伸向了女尸的手。
突然——
女尸的头径直掉了下来,落在了我的手边。
那双瞪得巨大、黑眼珠极小的眼睛,瞪着我。
我尖叫一声,立刻抽出了纸条,关上了地板。
强烈的恐惧让我不断地发抖。
我颤抖着察看纸条上的内容。
而这时,外面想起了汽车的声音。
我没想到宁止回来得竟然这么快。
我立刻藏好了纸条。
宁止的脸色显得有些疲惫:「小蒙,我有些累了,想要睡一觉。」
他躺在床上,很快地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而那个控制别墅里所有门窗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
我紧紧地盯着那部手机。
我要拿到手机。
离开这里。
不管这里有什么秘密,我一定要离开去报警。
我迅速地拿起手机,查找起纸条上所说的控制门锁的软件。
但我越是急切,偏偏越一无所获。
突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
「小蒙,你看我的手机做什么?」
宁止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诡异地咧嘴笑着,看着我。
05
我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释放寒气。
我轻轻地放下了手机,若无其事地说道:「查岗啊,你长得这么帅,我担心你爸公司里有小姑娘撩你。」
宁止露出一个微笑:「我这辈子非你不可。」
他似乎真的很疲惫,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或许是对我没有防备,宁止并没有把手机放在身上。
我快速地拿过手机,就往楼下跑去。
这一次,我铁了心要找到开锁的软件。
但令我失望的是,我没有发现这个软件。
但我却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宁止的手机里,有一个加密的备忘录。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试了几个密码,竟然被我试出来了。
我手心冒出了冷汗,手机从我手里滑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但我此时已经顾不上去捡起手机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有问题的是我,而不是宁止。
我的大脑变得愈来愈疼,恍惚之中,我又听到了余佳运的歌。
我痛苦地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才回到了房间,将手机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趁着宁止还在熟睡,为了验证猜测,我再次打开了发现尸体的那块地板。
里面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尸体。
我长舒一口气。
原来生病的真的是我。
别墅里根本就没有尸体,一切都是我脑部受到撞击后产生的后遗症。
想明白一切之后,我变得轻松不少。
既然这都是短暂的后遗症,总有一天,我会好的。
夜晚。
当我熟睡的时候,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我睁开双眼,看到宁止背对着我,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宁止面无表情。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宁止大半夜坐在这里做什么。
宁止似乎没有发现我醒来。
只见他突然伸出手,使劲地撕扯自己的脸。
我惊恐地屏住呼吸。
通过镜子,我看到宁止撕下了一张人皮,露出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一个面容普通、长着一张倒三角眼的男人。
这张脸我可以肯定我从未见过,但不知为何却隐约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突然,我后背的汗毛猛地竖了起来。
我在镜子里看到,男人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我。
慢慢地——
他嘴角咧开一个无比夸张的笑容。
「被你发现了啊。」
06
而就在这一瞬间,大脑的眩晕感再次传来。
一阵剧烈疼痛之后,我再次失去了意识。
等我清醒的时候,看到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分。
宁止坐在我床边,他手里端着一盘精致的果盘。
「小蒙,早安,我给你切了点儿水果。」
我怔怔地看着宁止的脸。
我总觉得昨晚我似乎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但我忘记了,我唯一记得的事情,是我在宁止手机里看到的备忘录。
本来我应当心疼宁止的付出,但是此刻我看着宁止的脸,却又说不上地排斥。
宁止凑过来,想要喂我,却被我用力地拍开了手。
他茫然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
「抱歉,我没有胃口。」我低低地说道。
宁止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事,小蒙,我下去准备午餐了。」
我看着宁止离开之后,正准备整理一下床铺去洗漱的时候。
突然,我在枕头下面看到了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上的字迹非常潦草,墨水晕染的痕迹很大。
看得出,我当时应该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写下的。
我连忙将这条纸条藏好,心里对宁止的怀疑却愈发加深。
今天,我一定要去花园里找到纸条上所说的那个秘密。
餐桌上,我恳求宁止带我出去走走。
宁止拒绝了我的提议:「小蒙,你现在的身体还不稳定,再过几天,我带你去旅游。」
我又请求他,让我在花园里走走。
宁止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但他还是同意了。
下午,宁止照旧去了公司。
我站在花园里,看着宁止的车渐渐地远去。
我从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用力地砍着杂物间的门锁。
「咔嚓」一声。
好在锁本身就有些老坏,很快地就掉了下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刺鼻的味道夹杂着粉尘扑面而来。
我的心脏狂跳,抬脚便走了进去。
我有一种预感,我能在这里发现什么。
杂物间里堆放了很多杂物,一眼望过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翻遍了里面所有的杂物,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和秘密。
我心里十分失望。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我感觉到了一种被凝视的感觉。
我猛地抬起头。
一张没有脸皮的脸,空洞、腐败的眼睛正死死地看着我。
我惊恐地后退了两步。
尸体全身赤裸,身上已经有多处腐烂。
蛆虫在他的身上爬行着。
但最为恐怖的是,他没有脸皮。
他脸上的皮,似乎被人活活地剥了下来。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走。
但当我看到尸体的手腕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
我的心脏如雷一般跳动。
尸体的手腕上,赫然有一颗红色的痣。
这具尸体,是宁止。
这一瞬间,昨晚被遗忘的一切,一下子在我脑海里爆发了开来。
跑。
我发了疯似的往门口冲去,但当我看到站在大门口的那个男人的时候。
我僵硬地停下了脚步。
「小蒙,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但是你的好奇心太重了。」
男人缓缓地撕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了那张普通却诡异的脸。
07
我举起了菜刀:「如果你朝我靠近一步,我就会杀死你。」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丝毫没有在意我手上的菜刀。
突然,他快速地朝我奔跑了过来。
我举起菜刀反击。
脖颈是人类最致命的地方。
那一瞬间,我的刀对准了他的脖子。
明明就只差几厘米了。
我的手却轻而易举地被他折断。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掌心蔓延到心脏处。
但我已经顾不上疼痛了。
我往别墅里逃去。
男人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我看到了他夸张的笑容。
还有那愉悦的眼神。
他在享受猫抓老鼠的快乐。
我跑进了别墅,躲了起来。
门开了。
男人哼着小曲走了进来,他手里握着一把柴刀。
「让我看看,你这只小老鼠躲在哪里呢?」
我屏住呼吸,死死地咬住嘴唇。
他打开了橱柜。
没有发现我。
男人的头伸到了沙发底下。
还是没有发现我。
他的脸上开始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他开始失去耐心了。
「你知道吗,小蒙?宁止死前,还在求我不要伤害你。」男人恶意地说道。
「他疼得那么厉害,浑身都在发抖着,但他还是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让我放过你。」
「他真的很爱你,小蒙。」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痛苦地发抖。
宁止被盯在墙上的手,是扭曲的。
他的手指曾在死前被人掰断过。
「当当——」
别墅内的时钟敲了两下。
男人的眼睛突然直勾勾地看向了我藏身的位置。
立式钟。
我知道,他发现我了。
我没有犹豫,立刻跑了出来,往二楼冲去。
但是男人的动作比我更快。
他抓住了我的头发,用力地撕扯。
我疼得尖叫。
男人那双肌肉暴起的手抓住我的脑袋,往墙上一撞。
剧烈的疼痛让我的意识都模糊了起来。
鲜血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模糊了我的双眼。
「砰!」
我的头再次被撞向墙壁。
眼前的视线仿佛逐渐陷入黑暗。
突然,模糊中,我看到男人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宁止。
疼痛中,我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宁止对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下一秒,他冲了过来,抱住了男人。
「跑!」
「我跑不掉,大门已经被他锁住了!」我哭着喊道。
宁止死死地压住男人,他的体型其实比男人要瘦削很多。
但男人却在他的压制下,挣扎不出。
「小蒙,你可以的,只要你想,你便可以做到。
我家小蒙最勇敢了,不是吗?」
宁止对我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这是我熟悉的、让我感到安心的笑容。
我不知道宁止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的话却给了我强大的勇气。
男人挣扎着翻过身,柴刀一下子砍在了宁止的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
宁止却依旧微笑着看着我。
「小蒙,离开这里,你可以的。」
「所有的一切,只要你勇敢起来,都不再对你构成束缚。」
「快点儿,我快要控制不住他了。」
我忍住眼泪,最后回头看了宁止一眼,义无反顾地朝着大门跑去。
而我发现,眼前的大门竟然消失了。
它逐渐化为了一颗颗颗粒,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条白色的通道。
我用尽全力地朝着通道的尽头跑去。
身后传来了男人愤怒至极的吼声。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
「医生,她醒了,我的女儿醒了!」
我看到我的父母,流着眼泪,激动地看着我。
08
我茫然地看着四周。
这里是医院。
我戴着呼吸机,脸上传来一阵阵难忍的刺痛。
我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却摸到了一层厚重的纱布。
母亲连忙抓住我的手:「小蒙,你脸上的皮肤还没有彻底地长好,妈知道现在很难熬,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的脸,怎么了?
这时,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们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虽然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是能醒过来就是一个奇迹。」
病房里播放着余佳运的《最好的都是你》。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进来。
「李主任,那名犯人已经去世了。」
李主任十分惊奇地看着我说道:「你在这个时间苏醒,伤害你的人在同一时间去世,实在是太巧了,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吧。」
「苏蒙,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怔怔地看着医生,摇了摇头,又吃力地转头看着我的父母。
向来不化妆不出门的母亲此刻素面朝天,她眼睛下面一片青黑,显然很久已经没有睡过好觉了。
不到五十岁的父亲竟然两鬓花白,连眼睛下面都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褶皱。
他们比我记忆里的父母,苍老了太多太多。
「妈,宁止呢?」
一开口,喉咙便是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母亲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父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红着眼圈,颤抖着握住了我的手。
「小蒙,你千万不要激动,小宁他,在你们送医院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行了。」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巨大的痛苦疼得我不停地流泪。
母亲趴在我的旁边,哭着说道:「小蒙,你知道你已经昏迷了多久了吗?整整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我都不知道我和你爸爸是怎么坚持下来了,所有人都让我们放弃你。
可是我知道,我家小蒙会醒来的。」
随着母亲的话,那些被我遗忘的、尘封的记忆突然如潮水一般,涌入我的脑海。
半年前,我和宁止去自驾旅行。
中途在经过一个偏僻的小道时,我们遇上了一个拦车的男人。
当时下着暴雨,电闪雷鸣。
明明是夏天,他却穿着一身黑色的毛衣。
男人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虚弱,他恳求我们把他带到五公里外的旅店。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让男人上车了。
这时,宁止切换了一首音乐。
余佳运的《最好的都给你》。
起初,一切都相安无事。
直到广播里突兀地插进来一条新闻。
这附近发生了一起极为恶性的杀人案,凶手已经潜逃。
但最让我和宁止震惊的,是凶手穿着一件黑色毛衣。
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男人突然露出凶狠的眼神,他手里猛地多出一把锋利的刀,刺向了我。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是宁止用手抓住了刀。
他的手鲜血淋漓,疼痛让他的面色惨白到吓人。
车瞬间失去了控制,径直朝着大树上撞去。
就算我扑过去想要控制方向盘,但是也来不及了。
昏迷之前,我听到了宁止一声沉重的闷哼声。
……
我从回忆中清醒,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
「医生,我被送到医院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李医生思考片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十点二十五分。」
「你真的很幸运,你的受伤程度比起那位犯人要严重很多,车辆撞树起火后,你们三人都不同程度地烧伤了。
其中宁止烧伤程度是最轻的,但是他死前被刀插入脾脏,导致脾脏破裂,他最后一个要求,就是将他身上的皮肤移植给你。」
我猛地想到了宁止被剥皮的样子。
原来他的皮肤,是给了我。
「三个月,你们都昏迷了三个月,你的伤势一直不断地恶化,而你隔壁房间的那个犯人的伤势却在好转,但没想到最后醒过来的却是你。」
「这可能真的是上天在眷顾你。」医生微笑着说道。
但我的眼泪却无法停止地汹涌而出。
眷顾我的不是上天,是我的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