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最深念想:恋她的难哄和不乖》
刚分手的前男友偷偷给我塞了一张房卡。
不仅如此,他还威胁我:
「别让其他男人碰你,懂了吗?」
几乎是警告的韵味。
01
闺蜜婚礼上,我和刚分手的前任互为伴郎伴娘,司仪为了活跃气氛,
让我说一句祝福新郎新娘的祝福语。
司仪:「祝新郎新娘……」
我:「早生贵子,永结同心。」
司仪却说这祝福语前面的姐妹团说过了,让我重新说。
我把我毕生所学的祝福新人的成语都想了个遍。
司仪:「祝伴郎伴娘……」
此刻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脑子里还在想祝福语。
我:「两情相依,长相厮守,花开并蒂,不弃不离,在天做对比翼鸟在地做对连理枝,爱得山无棱天地合,海枯石烂天崩地裂!」
总觉得还不够,我后面还补了一句:「三年抱俩。」
此刻台下满堂宾客哄堂大笑,后面我才反应过来。
司仪在这个时候换了对象,换成伴郎伴娘!
内心的尴尬让我无处遁形,我强装着镇定目视前方。
视线不小心瞥到站在新郎旁边的代延,他面无表情的,不为所动与身边的兄弟团成了鲜明对比。
我原以为他不会来,没想到,早上接亲的时候看到他,出乎了我的意料。
司仪阴谋得逞地走到代延面前:「伴郎对刚才伴娘说的三年抱俩的想法,伴郎有什么想说的吗?」
代延垂眸,不假思索,侧着头往司仪递过来的话筒靠。
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响起,落进在座的每个宾客的耳朵里。
「我家基因好,我爸是双胞胎,搏一搏,一年抱俩。」
满堂无不喧哗,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来回游走。
我被他们纷纷投来的暧昧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浑身僵硬地站着原地。
在我听来,他的声音就像是尖利的刀子刺进我的心里,剐成一条一条的血肉。
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以为代延会拒绝回答,或者对我刚才的话表示否认。
一年抱俩,是和你心目中的路婉怡吗?
听说路婉怡今天也来了,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吗?
我的视线扫到坐在离舞台不远的路婉怡,代延话刚说完,她娇羞地捂着嘴巴,热恋着甜蜜洋溢在她的脸上。
看到这一幕,深深地刺着我的双眼,鼻尖也蓦然泛酸。
司仪调侃道:「看来伴郎伴娘的关系不太简单啊。」
旁边嘴贱的新郎连忙说道:「刚分手一个月。」
他这句话像是戳中我心中的一个痛点,残忍将我仅存的最后一层保护伞给撕开,暴露在众人视野。
我努力平复内心的心情,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跟我闺蜜说:「赶紧让你的新郎闭嘴!不然我就把你玩嗨的事情告诉他。」
闺蜜很给力,手肘用力地撞到新郎的腰上。
新郎吃痛地看了她一眼,闺蜜警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新郎立马安分起来。
司仪也很尴尬地没继续调侃下去,到互相交换戒指的时候。
我与代延站在一块,代延漫不经心地看着前面的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早说你对我们的未来如此看好啊,说不定我们是最早结婚的。」
我内心忍不住一阵冷笑:「你想屁吃呢,要不是刚才司仪套我话。这些话,你这辈子都听不到。」
代延斜睨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当即扬起不屑的嘲讽:「说了那么多祝福语,是不是用光了你脑细胞才想出来的。」
心事莫名地被人戳中的心虚感在心里油然而生,和代延在一起四年,他总是把我看得很透。不管我在想什么,他都能一眼拆穿我。
我很不服地回了一句:「你也不错啊一年抱俩。」
代延没有理我,反而鼓起掌声。
婚礼进入了高潮部分,新郎新娘交换完戒指后,互相亲吻在一起。
我微微愣了一秒,快速地抬起手跟着鼓掌。
身旁的男人侧过脸,轻笑出声。
大厅内的鼓掌声很大,我听不太清楚代延说了什么,只知道他说了一句,好像是「如果什么什么」。
当我问他说什么的时候,他没头没尾地吐槽我:「你太笨了。」
02
抛捧花的时候,我站在最前面,就是想着等会接捧花方便一点。
我已经跟闺蜜商量好了,一定要看着我来抛,抛死我都没问题。
虽然和代延分手了,但这不影响我想结婚。
「好了,各位准备好了没有?」司仪道。
「准备好啦。」
或许是我太投入这个环节,竟没感觉到代延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
「这么想接住,你想嫁给谁?」代延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分手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嫁给连丞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说错了吗?」
「你可以不要老是把无辜的人扯进来吗?」
他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冷冷地哼了一声:「无辜?为什么你出事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不是我??」
「你……」我还想说下去,闺蜜这边已经准备倒数扔。
我强压着内心的怒气,转过身去。
而代延不甘心带着执着地说了一句:「非得是他吗?我不可以吗?」
「一、
「二、
「三。」
漂亮的捧花在空中抛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很好,是我这方向。
正当我准备接住时,捧花不翼而飞。
望着我怀里空落落的,心里不免生出疑惑。
捧花呢?
我以为是我身后的人接住了,正当我转头一看。
捧花稳当当地在代延的手里。
而当事人一副「本该如此」地看着我,他抬起捧花,问我:「想要么?」
我知道这个家伙肚子里肯定憋着什么坏主意,在我想一个合适的借口时,
只见他张了张嘴,不紧不慢。
「求我。」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求我,我就给你。」
人群外,路婉怡身着高定的连衣裙,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
他的女主角来了,我这个配角该让位了。
我冲着他,嘴角挤出微笑:「不用了,你和路婉怡喜酒我就不喝了。」
说这句话时,心的某一处仿佛被人狠狠攥住,泛疼。
他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周围的起哄看热闹的声音仿佛都跟听不见。
「求婚,求婚。」
周围的起哄声,实在是太讽刺了。
曾几何时我无数次幻想过代延给我求婚的场景,没想到实际情况与幻想背道而驰。
「一定要这样子吗?」代延声音不大,在这么吵的环境下,一字一句全进了我的耳朵。
我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也不看他,任由着心在滴血。
「阿延。」路婉怡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出卖了她一直端着的矜持。
原本苦着脸的代延,听到路婉怡的声音,缓过来。
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我,仿佛快要把我看穿出洞来。
眼神冷淡,像伏特加里的老冰。
「有你真好。」他就跟机器人似的,毫无感情地将捧花塞到路婉怡手里。
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路婉怡高兴得跟小孩子一样,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
踮起脚尖,主动亲吻着代延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
03
代延没有躲开,仿佛定在了原地。
蜻蜓点水般地点在代延嘴唇上,而后露出十分娇羞的表情靠在代延的怀里。
周围起哄声一片。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那种感觉就像是心口被路婉怡拿刀划开了一道口子,疼痛席卷全身。
我逼着自己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强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来,我知道笑得有多么假。
即使如此,我也不想在他们面前落了下风,表现出任何对代延不该有的留恋与不甘。
「他们看起来很配哦。」
身边的一个女生突然道。
就在这一刻,我建起来的所有围墙,在这么一刻坍塌。
「是啊。」
鼻子泛酸,我趁着在杂乱的鼓掌声里,吸了吸鼻子。
代延没有推开,也没有更近一步,一直保持着原先的动作,就如同浑身僵硬的石化人。
真没意思。
好好的新郎新娘主场,抢人家风头干什么。
敬酒的时候,闺蜜已经换了一身敬酒服。
我不是很爱喝酒,但是这一次,我想喝。
就倒了一杯红酒跟着闺蜜这对新人敬酒。
突然有一只手握住我那只握着高脚杯的手,我顺着抬头看。
是代延,他嘴角下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不是不爱喝酒的吗?」
一看到他,我就想到刚才那恶心的一幕。
我厌恶地推开他的手:「这么多管闲事干嘛,我碍到你的眼睛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悲痛,压低着声音:「我订了房间,4076。」
我心里一阵讥笑,搞什么呢?
还和以前一样,有女朋友了,还在外面玩?
狗改不了吃屎。
真行,连我这个作为你的前任都不放过。
他悄悄地将一张卡塞到我的手里。
我接了。
顺带嘲讽了他一下:「行啊,是路婉怡没满足到你吗?」
他挑着眉,离开之际故意碰瓷,撞了一下我的肩:
「这样比较刺激。」
耳边传来他温热的气息,话落,轻轻地咬了一下我的耳朵。
我差点没站稳,目光快速在周围扫视。
生怕被人看到这一幕。
我低估他们了,太会劝酒了。
我都后悔要了酒,差不多敬完一半,我腿都有些站不稳。
就跟服务员要了椰汁代替。
无意间瞥到代延幸灾乐祸地看着我,那个眼神,仿佛在说:
「你不是很行的吗?」
我装作没有看到。
刚好下一桌就是敬朋友那一张桌,刚好路婉怡就在那一张桌。
不过我们那个位置离她隔几张桌的距离。
但是她看代延的眼神,能拉丝,我就不细说。
「我等着你们的喜酒哈。」其中一个新郎和代延共同认识的朋友,拍着代延的肩膀,笑嘻嘻地说着。
代延同样微笑地敷衍,也没说什么。
等去下一桌,我趁着空来将代延塞给我的卡,塞到路婉怡的手里。
一开始她很不解,我说:「代延刚才让我拿给你的,说今晚去这个房卡上的客房找他。他现在不方便,你也看到他被一群人缠着脱不开身。」
我指了指代延的那个方向。
04
路婉怡迟疑地顺着我指着方向看过去,那个方向代延和新郎确实被一群人围着灌酒。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待会结束了,你去前台问一下就是了。」
星眸忽闪忽闪,从我的手里接过卡,欲要开口之际,我已经起身端起桌上放着的椰汁往那群人走去。
忘记过来多久,我只知道我已经醉得脚都有些飘。
我没有开车来,刚好微信通知提示音响起,我保持着几分清醒打开微信。
点开显示红色标点的微信头像,是一张照片。
连丞表情搞怪地抱着一只哈着舌头的柯基的照片。
配文:结束了吗?我带毛毛去接你,然后去滨江吃路边摊边吹晚风,边溜毛毛,累了就坐下来听街头艺术家唱歌。
我看了一下时间,此刻去,刚好够。而且宾客也走得差不多,就是我们这张桌还在聊天。
我回了句「好」。然后再次点击他发来的照片,放大看照片,总是有意外收获。
我没忍住,笑出声。
刚好,原本侃侃而谈的人们,此刻静了一下来。
我的笑声就显地格外明媚。
一道冷冽的视线投向我的身上,我装着什么都发生。
起身,俯身,在闺蜜的耳边说道:
「现在你爹我要钓凯,你给不给我走?」
闺蜜眼睛顿时发亮,拉走我一脸八卦:「谁呀谁呀,当然可以了啊。」
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递了一个秒懂的眼神给闺蜜,指了指手机。
那么多年的情分不是盖的,闺蜜立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刚走出大厅,后脚代延就追了上来。
「你去哪里?」
「去你订的客房啊。」我回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说不定,路婉怡已经在上面了吧。
他显然不太相信,拉过我的手臂:「我跟你一起走吧。」
我挣扎了一下:「大部分都是你们的朋友,你走了,多没意思啊。」
代延嘴角微抿,如一条直线。
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们一起上去。」
他拉着我的手,往电梯门口走。
发现我没有动,他转过头来。
厉声地拆穿我:「我看你根本就没打算要上去,我说得是不是?」
代延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恨不得将我拆吃入腹。
「谁给你发信息呢,笑得那么开心。」他开始动手想抢过我的包里的手机。
我抢先一步将包护在身后,这一举动在他看来确信了我心里有鬼。
他失声地嗤笑,大手扶了扶额头。
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给你看。」我保持着护包的姿势。
我深呼一口气,坚定地对上他的眼睛。
「换句话来说,你凭什么?就算我现在要离开,也不关你什么事?你算哪门的资格?」
代延没有理我,反而得寸进尺地把我按到冰冷的墙壁上。
一只手就反擒住我的双手,力气大得吓人,另一只手已经伸进我的包里。
手机十分轻松地被他握在手里,而连丞的信息,此刻也发了过来。
屏幕一亮。
他的手指在我的屏幕上点了好几下,他的眉头一下比一下地紧皱。
「密码是什么?」他把手机递到我面前,密码错误超过那个度后,已经进入一分钟倒计时。
「你什么时候换密码的?」他再次开口,语气里像是在极力地隐忍着。
我试图挣脱一下,两只手还被他死死压着。
「怎么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那么贱呢?代延。」
他顿了片刻,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
低声地吼道:「对啊,贱死了。」
他高大的身体随之紧紧地往我身上压,直到我浑身无法动弹。
「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的,要是被我发现你和那个男人出去。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我说到做到!」
攥住我的手束缚松开,可是还是被代延死死地压着。
他的手转而箍住我的头,逼迫我转一面仰视他。
低下头。
紧接着嘴唇传来尖利的疼痛,口中瞬间弥漫着鲜血的铁腥味。
「唔。」
下一秒,代延的俊脸缓缓抬起,殷红的嘴唇上沾着鲜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还十分贴心地伸出手指将我嘴唇上的鲜血擦掉,一触碰,我就忍不住「啧」了一声。
「别让其他男人碰你,懂了吗?」几乎是警告的韵味。
05
在他松开我的那一刻,今日在这婚宴上我受到的所有委屈,就在这么一刻终于爆发。
「啪」的一声,我的手掌红了一大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我的手有多疼,代延的脸就有多疼。
他捂着半边浮现出红色的巴掌印的脸,或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对他。
怒不可遏地看着我几秒,眼里的怒火快要爆发出来。
「真行。」扔下这么一句后,他从我身边走过,急躁地按着电梯向上的按键。
电梯门开了,甩巴掌的那一只不停地发抖。
倏地,同样滚烫的手将我抓进电梯里。
狭窄的空间就剩我们两个,我整个人被代延圈着,圈住我的那两只大手力气大得吓人,我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
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
「你把卡给她了。」
「……」
「我看到你把卡给她了。」他幽幽地开口。
身子微僵,我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他。
他的眼里充满着玩味还有一丝愤怒盯着我。
「我以为你要我帮你拿给她呢。」我别开眼,佯装什么都不知情。
「这样吗?」他挑着眉反问我。
他温热的气息呵在我的脖子上,声音低靡而又有磁性。
「今晚就跟我待在一起。」
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调侃着:「这不好吧?代先生是酒喝多了,连人都分不清了?」
明显感觉到腰上的劲松了些,可当我去推开手,那两只手再次把我腰勒紧。
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代延干脆直接把我扛在肩上,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房卡。
我包里的电话一直在响,从电梯门出来开始。
他把我放在床上后,从我包里把手机拿出来。
垂眸间,看到来电显示,低骂了一句难听的话。
他的脸色变得阴郁,声音沉了几分。
「连丞?」
我心一紧,连忙起身。而代延爬上来了,以他高大身躯将我困于他与床被之中。
当着我的面,手指滑动绿色按键。
脑子一热,只有一个念头,不想让连丞知道我和他在一起。
抬手再次扇在他同一边脸上。
趁他没从我会再次动手缓过来之际,我将手机抢了过来。
人惹怒了真的,没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我把代延从我身上推开,直接往浴室里跑,生怕代延跑过来,顺便把门锁上。
这个客房的浴室门是透明的,代延在外面干什么,我在里面干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连丞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苒苒好了嘛,我和毛毛都到了。」
我瞥了眼一脸阴沉的代延,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
「我这里突然有点事没处理完,可能……」
呼吸一滞。
代延已经开始急躁地将衬衫的扣子解开,甚至好几个扣子被他硬生生地从名贵的衬衫上扯掉在地上。
连丞柔着声地说:「会很麻烦吗?你慢慢来。我要不进去酒店大厅等你吧,他这里不让停车。」
我感觉我所有感官都被代延的举动刺激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电话里头的连丞。
无意间瞥到洗手台上的花瓶,我深吸一口气:「你等我几分钟吧。」
挂断电话后,我抄起洗手台的花瓶打开洗手间那透明的玻璃门。
06
代延目光透过玻璃打量,顺着我起伏的胸膛一路往下,视线停在我手中的花瓶,顿了顿。
他不当回事地哼了一声,抬眼,挑眉地看着我:
「你敢砸我吗?」
我死死地瞪着他。
手里的花瓶握在手里是那么地沉重。
接着,他继续当着我的面,将扣子全数解开的衬衫脱下,扔至地上。
我心一横。
「咔嚓。」
我手放在门把上,重重地扭开。
他见状,
「嘭」的一声,我整人被他大力推在玻璃门上。
他一只手死死掐住我握住花瓶的手,掐得我手腕直疼。
疼得我将手里的花瓶松开,花瓶掉在地毯上。
「你都有路婉怡,为什么就不能让我重新开始?」
我双眸死死地瞪向他,浑身气得直颤抖。
凭什么!
就你可以收获幸福,我就不可以了?
我恨死了,刚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对准他的头砸的。
「刺青呢?」代延声音阴骘,表情阴晦。
大手按住我肩膀往下一点的部位,那里曾经被我纹过「代延」开头字母缩写。
后面跟他分手后,一不做二不休,就去洗了。
他一直知道我在身上纹了他名字的事情,他说我幼稚,那个时候我还反驳他。
现在想想,他说得挺不错的。
我面无表情地对上他死寂般的眼神:
「洗了。」
代延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着火点,五官接近扭曲。
他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只是我想重新开始。代延,你就是属于那种失去了才懂得去珍惜的人。从你选择路婉怡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了。」
顿了顿,反问他,
「不是吗?」
从你毅然决然地选择路婉怡开始,我们就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浑身无力地沿着墙壁,一路滑下。
大约过了几秒,他无力的手臂泛着通红,青筋沿着手臂一条条凸起的手,抬起拉着我的手。
双眼猩红:
「你告诉我,现在要怎么做……你才能回到我身边……我不喜欢路婉怡的,我就是气你为什么第一时间找的人不是我……」
我别过脸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淡声:「你去死吧。」
尤其是他说的那句话,不喜欢路婉怡,为什么还要让她碰你?
之前在我面前,你们都是做秀吗?
「我死了……」
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刺骨。
带着些许癫狂。
「我的墓碑上会出现你的名字吗?付苒!」
听到这句话时,我心莫名腾起一阵瘆人的寒意。
我想甩开的,他就跟赖上我似的。
冷着声催促着他:「我赶时间,你松手。」
「松了,你就去找连丞是不是!」
「……」
见我不语,他笑出一声,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啪啦。」花瓶破碎的声音。
我低头一看,代延额头上鲜血直流,手里紧紧攥着破碎的瓷块,洁白的瓷块陷进手心肉,鲜血染红了一片。
额头上的鲜血顺着脑袋一点点往下流。
我心一紧。
将地上他脱下的衬衫,揉成团按住他脑袋。
他看着我,脸色逐渐惨白,眼神恍惚。
勾起苍白无力的嘴角:「真的太难熬了……」
「你拿着,我去打电话。」
代延对自己下手有些狠,此刻听他讲话都感觉飘飘然:「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翻着他的通讯录。
想找路婉怡的,翻了半天都没有看到。
就找了他的助理。
在人家的大喜日子闹出血来,也不好再叫他们。
啧。
本来想拿出来吓唬他的,没想到真往自己头上砸。
「你告诉我……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鲜红的鲜血滴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好几下,才勉强看清。
手无力地搭在我的手臂上。
我叹了一口气,看到他这样,心里一点都不解气。
反而心生厌恶。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现在就和他在一起了。」
代延无力地勾了下嘴角,眼里闪过一丝胜利的喜悦。
「那我成功了。」
07
「代延,你知道什么叫反比定律吗?」
我深深地看着他,他抿了抿嘴角,不语。
「你不爱他的时候,他最爱你了。」
代延被接走后,我没有跟着去。因为路婉怡在,下楼的时候遇见的。
「不要去找他,你今天要是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他被推上救护车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没听,我找谁关他什么事?
他死死抓着我的手,直到上车了都不肯松。
要不是我让人按着,我还走不了。
而且那个时候,我和代延就很像那种出轨时男朋友来抓奸的。
路婉怡幽怨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不反感,反而我很开心。
转身我就去找了连丞,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抱着毛毛,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
挺不好意思的,让他等了那么久。
「都处理完了吗?」
我点了点头:「处理好了。」
他指了指我手上的血迹,笑了一声:「好像没有哦。」
怀里抱的毛毛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开始叫了起来。
连丞温柔地呵斥着它。
「要不,我先去收拾一下吧,顺便换一下衣服。」
我这一身礼服,也不方便约会啊。
就算他没意见,我也会觉得怪怪的。
连丞是属于那种温柔阳光小奶狗,光是身边美女很多,他都能做到眼里只有你的那一种。
他扶了扶眼镜框:「你今天真好看。」
换好衣服后,连丞载我到目的地。
我以为他会开他的 SUV,没想到是一辆小电瓶。
对于这个,他是这样解释的。
「晚上开小电瓶出门,吹着路风可舒服了。」他递给我一个头盔,示意让我戴上。
「好歹我也是小有名气的模特儿,这要是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我假装很为难的样子地说着,可是已经自觉地戴好头盔,坐上他的后座。
「上来贼车,就难下车了。认出来,我们就一起凉拌。」
毛毛很听话,我抱它的时候,它不会动来动去。连丞说它,很调皮,还很好色。
见到漂亮的妹子就会跟着走,还是那种拉都拉不回的那种。
尤其是漂亮的母狗,更别说了,整个人都会被它拖着走。
「绝育了,还要勾搭。」连丞捏了捏它的狗脸,毛毛还傻乎乎地咧着嘴。
「这一家的章鱼小丸子挺好吃的。」连丞将他手里的没动过的递到我面前。
而此刻,包里的手机响起。
我看了一眼,是代延。
一晚上的好心情看到这个名字,都变得不好。
我直接关机,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可能连丞瞥到了吧,他的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子,又装着什么都没发生。
「跟其他小摊卖的不一样,你要不要尝一下?」
我半信半疑接过,打趣道:「那个老板给了你多少钱?」
连丞顺着我的话讲,思考了一番:「至少一个亿吧。」
回到家后,已经是快十二点。
洗完澡打开手机一看,光是代延打过来的电话就有三十几通未接,
还有微信电话十几条。
我干脆直接拉黑,一觉睡到大天亮。
等我第二天醒来,准备上班的时候,
就接到经纪人的电话。
「这段时间,你歇着吧。代总把你的所有行程、工作取消了。」
经纪人对着电话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我,「你现在正是冒尖的时候,这时候出了差,你之前那些努力就前功尽弃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吧。」
他还说,代延是凌晨五点左右给他打的电话,听他的声音,情绪非常不好。
经纪人一直都知道我和代延的事情,他想让我去哄好他。
我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在黑名单里面把代延的电话拉出来,打了回去。
电话是挂断的,响了一下子,直接挂断。
等我打了三四次左右,代延才接的电话。
他的声音十分冷漠,就像个陌生人一样:「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要取消我的工作?」
他对此嗤之以鼻,还很嚣张:
「你是我签的艺人,我怎么就不能取消了?」
「理由,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理由?你也配?」
08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挑断我紧绷的神经。
「疯子。」
电话里头的他沉默了两秒,沉着声,有点破罐子破摔。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现在烂成这样了,你怎么说都行。」
「你烂成什么样子,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知道原因,为什么要取消掉我的工作?」
内心的愤怒无法平息,但莫名其妙想起昨天代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似一切都解开了。
这就是他说的不会放过我?
「就因为我昨晚跟连丞出去了?」
「……」
他不说话,我就当他默认。
「我说对了?」
「是,我不否认。」
他厉声道,语调比先前的高了几分,
「我昨晚打了那么多个电话给你,你都不接。为什么?因为你正在和连丞在一起,不接是怕他怀疑吗?昨晚你们两个人的照片视频网上传得到处都是,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特别可笑,我找人给压下来了。一想到你和连丞卿卿我我,我一整晚都没睡着,恨不得让他消失。可是,我又在想,我做这些好像做无用功。」
我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尤其是反问我,看到我和连丞的视频传得网上都是的时候,问我他是什么感受时。
我不想知道,我知道那种感觉。
让我体会到这种感受的,是他。我如今只是让你体会一下,我当初看他和路婉怡在一起的画面,我内心何尝不是难受?
就你难受是可怜,我难过是活该?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你做的确实是无用功。你现在把我工作停了,相当于雪藏,我说得对吗?既然如此,干脆解约吧。」
他没有反应,我咬着牙继续道:
「我已经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阿姚让我哄,可是我不打算这么做,我又不是说非你不可。你帮我压下舆论,我觉得你没必要做这种多此一举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毕竟以后,我和连丞约会的日子那么多,你也不可能一直帮我压。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说声谢谢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手都在不停地抖。
电话里的另一端,代延就一直默不作声。
可能是感受到他在我这里跟之前比,有了巨大的落差感。
享受过被众星捧月的人,突然失去了那种感觉,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半晌:「行,你说得挺对的,我确实是多此一举。但是,有句话我要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当初有本事捧你,我也有本事把你从舞台上拽下来。在这个圈子里,只会是有我没有你!不会是有你没我。」
电话挂断,是代延那一边挂的。
一旦受了一方的气,彼此都不愿低头为对方谦让,这种伴侣注定走不到头的。
最了解对方需要什么,害怕什么。可却还要说着世间最毒的话来重伤彼此,逼着彼此一步一步离自己越走越远。
这就是我和代延的状态。
代延速度很快,他已经把我的所有活动工作全部撤掉,全部都给了刚签的新人。
估计他是在这个圈子里放话了。
我去面试时,对方借口很多,有些好一点的,要么婉转拒绝我,要么就是从我身上挑毛病。
我大概是猜到代延干的。他是真的打算断我路啊,真的要做到「有他无我,不会有我无他」的地步啊。
09
「那你后面打算干什么?」
连丞眼神锃亮地看着我。
「我暂时没想到要干什么,可能回家吧,继承我妈的小花店。」
我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目前确实有这样的打算,既然留不住,那我何必要强留呢。
连丞垂了垂眸,若有所思。
白皙的手指一顿一顿地敲击着桌上的玻璃杯,抬起眼,很正经地看着我:「我这里缺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此刻我没意识到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什么工作?」
他咬了咬牙,鼓起来勇气,用打趣的方式开口道:
「毛毛只有我这么一个爸爸,是单亲家庭,我未婚……我们父子相依为命,挺可怜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参与我们这个小家庭……」
他说这话时,表面上云淡风轻,可是手却出卖了他自己此刻的心理,下意识地握紧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