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的⼥⼉在07年离奇失踪,之后他竟然在⼀份年报纸
刊登的照⽚⾥看到了⼥⼉,照⽚是⼀座海市蜃楼。朋友说要去
找⼥⼉,⼏天后也⼈间蒸发了!我开始寻找他,竟然进⼊⼀个
平⾏异世界。
虚构故事,如有雷同,脑洞巧合
「我对你讲⼀件事,你⼀定不能告诉别⼈。」
「算了,就算你说出去,别⼈也不会信。」
张皓喝光了杯⼦⾥的啤酒,像是有所顾忌⼜⾃嘲似的苦笑:
「我知道圆圆在哪⾥了。」
张皓的⼥⼉失踪了。
⼏年前的那个夏夜,张皓发疯似的拍打着我家的⻔,问我有没
有⻅到他的⼥⼉:
「你让我进去看看,⼩孩下午说要来你家玩,你⻅了没有?」⻔外,张皓死命拽着我的⼿,像⼀头发狂的兽。
那个年代监控很少,警察调查了主街的⼏个监控,寻⼈启事贴满了街,张皓的⼥⼉就像⼈间蒸发⼀般,了⽆⾳讯。
从那以后,张皓着了魔。
常规的⼿段查不到,张皓的家⾥挤满了所谓的「⼤师」,但那些⼤师⽆⼀不是骗⼦,张皓家财耗尽也没有找到关于⼥⼉的⼀丁点线索。
所以,当听到他说有⼥⼉消息时,我也⽆⽐地激动:
「你快说在哪⼉,我跟你⼀起去!」
「去不了的。」张皓的神情变得落寞,「陈⾕,圆圆的妈妈死得早,你是我唯⼀的朋友,⼜是圆圆的⼲爸,我只求你⼀件事。事情很诡异,但哪怕有万分之⼀的希望我也要去,如果我回不来,在家⾥卧室的第⼆个抽屉⾥,我有东西给你。」
我们坐在餐厅⾥离灯最远的⼀桌,夏天的夜很⿊,我看不清他的脸。
「你他妈别磨叽了,圆圆到底在哪?」我急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打哑谜。
张皓抬起头久久地看着我,可他的眼神却告诉我他其实哪⾥也没看,只是茫然⼀⽚。
「照⽚。」张皓像丢了魂般说道,「圆圆在照⽚⾥。」「哪⾥的照⽚?」我忙问道,只要知道照⽚上的地⽅是哪⾥,就有希望找到孩⼦。
「陈⾕……」张皓强忍着眼泪,颤抖着掏出⼀张像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报道。
我掏出⼿机,借着灯光才看得清楚。
纸张泛⻩,看来年代已久。
报道上写着:「本市出现海市蜃楼,奇特建筑清晰可⻅。」
与其说建筑很奇怪,不如说它的样⼦很诡异:
那是⼀座巨⼤的⻘铜⻔,挂在空荡的天空上,与周围的景⾊格格不⼊。
更加离奇的是,通过周遭景⾊⽐对,照⽚中的「⻔」有近40⽶⾼,我本科学的是建筑,世界上最⼤的⻔是⼭西临汾的华⻔,它的主⻔也不过1⽶,⽽画⾯中的⻘铜⻔直接⾼了1倍有余。
地球上绝对不存在这样的东西。
在「⻔」正前⽅的地⾯上,⼀个⼩⼥孩的⾝影正对镜头。
「陈⾕,你看这个⼩⼥孩,她的⾝形、她穿的⾐服,像不像圆圆?」张皓哑着嗓⼦说道。
显然当时的摄像者的注意⼒都在海市蜃楼上,为了拍摄清晰⻔的样⼦,拍摄者把焦距拉得很近,照⽚中⼈的⽐例因此变得更⼩且模糊,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出是个⼩⼥孩的样⼦。
「你看她⾝上的⾐服!」张皓指着照⽚上的⼈,「像不像圆圆穿的那件?」
「还有头发!圆圆的辫⼦是我给她编的,我绝不会认错。」张皓激动地说道。
「你先别急。」我忙安抚他,「海市蜃楼不过是光的折射,⽽光不可能折射出现实中没有的东西。这⻔虽然看起来诡异,但⼋成是相机成像搞的⻤,我们只要扫描图⽚,在⽹上慢慢找,⼀定能找到对应的地⽅。」
「陈⾕,你以为我想不到这⼀点吗?」张皓痛苦地摆了摆⼿。
看着报纸上那有年代感的彩照,我的⼼中突然腾起⼀股不好的预感。
张皓看着我,以⼀种奇怪的表情,⼀字⼀顿地说道:
「这份报纸是19年的。」
张圆2007年失踪时11岁,19年,她甚⾄还没有出⽣。
张皓的话像⼀声巨雷在我⽿旁炸裂,失踪许久的⼥⼉出现在20多年前的报纸上,如果不是这张照⽚,我甚⾄怀疑因为⻓期的压⼒,他已经疯了。
「我没打算让你相信。」看到我怀疑的⽬光,张皓⾃嘲地笑道,「陈⾕,有时候我⾃⼰都觉得⾃⼰已经疯了,我不管这个⼥孩是不是圆圆,我⼀定要去找。」
「你怎么找?就凭这张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的照⽚?」我有些恼了,张皓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想尽快地找到张圆。
可仅凭⼀张旧报纸怎么找?去哪⾥找?
「如果你⼀定要去,我必须跟着你。」我坚定地说道。
「我⾃⼰有⼀点线索,你只⽤记住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就当帮我最后⼀次。」张皓起⾝拍了拍我的肩膀,⽰意我不要再说。
我瘫软在凳⼦上,周围是⿍沸的⼈群,可我的脑袋⾥⼀⽚寂静,我看着张皓远去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
⼏天后,张皓也失踪了。
那时候张皓与我约定,他会以特定的频率发短信给我以确保⾃⾝的安全。
在3天前,这份联系中断了。
我第⼀时间想到的是报警,借助天⽹的⼒量找到张皓。但应该怎么对警察说,说我的好友去追寻海市蜃楼时失踪了?
会有⼈相信吗?
犹豫再三我还是报了警,在⼀筹莫展的情况下也只能寄希望于警⽅的⼒量。
接待我的是⼀个40多岁的警察,我很鸡贼地隐瞒了张皓出⾛的
原因,只是说联系不到他。
警察在详细询问了⼀些基本情况后,让我先暂且回去等消息。
「有什么情况我们会第⼀时间联系你,如果你知道他⽼家的话
可以先去找他的⽗⺟问问看。」警察如是说道。
张皓是独⽣⼦⼥,⽗⺟早已故去。
我站在警局⻔⼝死命地抽着烟,事情似乎陷⼊了僵局。
如果没有警⽅⼒量的帮助,仅凭我⾃⼰,在连张皓去向都不知
道的情况下想找到他⽆异于⼤海捞针。
我⼀边抽着烟⼀边⽤右⼿死命捶着脑袋,⼀焦虑就头疼是我从
⼩的⽑病。
接连捶了三四下脑袋,头疼的症状减轻,我开始思考出路。
或许真的只有那个⽅法可以找到他。
我想起张皓离别前说过的话,他说让我在他失踪后去他家⾥。
张皓的家离得并不远,但他失踪后我⼀次都没有去过,我下意
识地抗拒去那⾥,即使那⾥可能有张皓留给我的重要东西。
因为我有⼀种感觉,在这件事上追究得太深可能会有⽆法控制
的事情发⽣。我⾃认不是⼀个可以为了他⼈付出全部的⼈,虽然我也希望找到张皓和他的⼥⼉,并且如果需要,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尽我所能。
但如今驱动着我前进的更多的是对那张照⽚的好奇。
那张照⽚上的⼩⼥孩的外形真的太像张皓的⼥⼉了,我以前听说过世界上有虽然没有⾎缘关系却⻓得⼀模⼀样的⼈,但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个与张皓的⼥⼉相像的⼩⼥孩碰巧出现在了海市蜃楼的幻影⾥?
有这个可能性吗?
更⼤的疑点还是那份张皓所说的19年的报纸,以我对张皓的了解,他并没有收集旧报纸的习惯,那么这张报纸⼜是从哪⾥找来的呢?
我决定打电话给猴⼦。
猴⼦原名许佩,是我和张皓的发⼩。
⼩时候⼤家住在同⼀栋楼⾥,许佩因为瘦⼩的⾝材被张皓取外号「猴⼦」,后来的某⼀时期他俩因为某些原因⼤打了⼀架,从此不再说话,但我和猴⼦的关系并未因此受到影响,我曾试着修复两⼈的关系,可两⼈都是那种执拗的性格,谁也不肯第⼀个低头。
如今张皓有难,我第⼀时间想到的帮⼿仍是猴⼦,再怎么说也是从⼩⼀块拿尿和泥巴玩的交情,即便后来有了⽭盾,也总不⾄于⻅死不救。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将事情完整地告诉了猴⼦,在许久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声叹息。
「你在哪⼉?」他说道。
猴⼦很快赶到了我的住处,我和他因为⼯作距离的关系也有好⼏年没有聚过,平⽇⾥都是电话交流,这⼀次时隔多年⼜看到他,只觉得他愈发消瘦。
来不及客套,我将⾃⼰的想法告诉了猴⼦。
「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猴⼦表情凝重地看着我。
我⽆奈地摇摇头。
「我俩已经好多年没说过话了,圆圆失踪这事我之前还是从你⼝中知道的。」猴⼦叹了⼝⽓道,「会不会是因为受了打击导致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我看过那张报纸上的照⽚,确实很像。」我说道,「张皓也不像精神失常的样⼦。」
「只能去看看了。」猴⼦说道,「看看他给你留了些什么。」
⻩昏时我俩来到张皓家所在的⼩区。
楼是⽼式筒⼦楼,灯坏掉了,只能凭记忆在⿊暗中借着⼿机的亮光摸索前进。筒⼦楼⾥充斥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时⽼家充满着
的秸秆燃烧后的味道。这种味道不难闻但也算不上好闻,我⼀
时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时候。
张皓的家在4楼,我掏出张皓给的钥匙打开⻔。
猴⼦先发出⼀声惊叹,我被他吓了⼀跳,抬头,映⼊眼帘的是
满墙的照⽚。
「好像都是圆圆的照⽚。」猴⼦沉默道。
张皓继承了⽗亲摄影的爱好,只是妻⼦过世以后他便不再外出
拍⻛景,他把所有的爱都转移到了⾃⼰的⼥⼉⾝上。
我突然泛起⼀阵⼼酸。
电因为⽋费被停掉了,我们只得打开⼿机去卧室寻找。
东西很好找,拉开抽屉就看得到:
两枚⻩铜钥匙和⼀张纸条。
我有些莫名的失望,本以为会是什么怪⼒乱神的物件,结果居
然只是两枚普普通通,⼀把略⼤,⼀把⼩⼀号的五⾦店⾥5⽑
钱⼀枚的⻩铜钥匙。
我将纸条展开,借着⼿机的亮光勉强看清了上⾯的字:
「杂物间」。字迹潦草,我看着有些眼熟。
「张皓是说⽼家杂物间?」猴⼦的反应很快。
我点点头,钥匙有两枚,⼤的那把对应的应该是⽼家杂物间的
⻔。
⽼式的筒⼦楼会在楼对⾯空出⼀排低矮的⼩房⼦,供住⼾停放
⾃⾏⻋和杂物。我家和张皓家共同拥有⼀间杂物间,那是我们
⼉时的秘密基地,也是我们拥有最多回忆的地⽅。
张浩⼝中的杂物间,指的是⽼家的杂物间。只是有⼀件事我却
不明⽩:
为什么不能把事情原委在信中直接了当地告诉我,⼀定要⽤这
种隐晦的⽅式引导我去那⾥呢?
我想到另外⼀种可能,张皓是在防备着什么。
我看向猴⼦,他也正好在看着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我们的⽼家就在这个城市的西边,但
因为拆迁的关系,⽼家的房⼦在很多年前就被拆掉了。
给我们⼀把不存在的地⽅的钥匙,这说不通。
正当我俩⾯⾯相觑的时候,卧室的⻔被⼈关上了。
⻔是被⼈⽤⼒从外⾯关上的。
⿊暗中突如其来的巨⼤关⻔声把我的⼼都快吓停了。
「操!」猴⼦骂道,同时转⾝⼏乎是条件反射地⼀脚踹在⻔
上,⻔板很厚,他⽤全⼒⼀踹居然没有踹开。
「谁!」我吼道,⻔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来⼈似乎是在找
什么东西。
「有贼!」猴⼦第⼀个反应过来。
我开始后悔刚才进来时没有关⻔,这才被贼闯了空⻔。
「妈的,我报警了啊!」我⼀边威胁⼀边再次⽤⼒踹⻔。
⻔依旧纹丝不动,客厅的翻找声更⼤了。
「你让开!」猴⼦⼀把拉开我。
他向后退了两步,⼸起⾝⼦冲刺⼀般⽤⼒撞向⻔,只听⻔发出
嘭的⼀声巨响,总算是把锁撞断开,漏出⼀个⼩缝。
⻔缝很⼩,并不⾜以看到外⾯的情况,我急中⽣智,打开⼿机
摄像头将⼿机顺着⻔缝塞出去先拍了⼏张照⽚,想着报警时要
⽤证据。
「什么时候了还拍!」猴⼦不等我拍完,⼀把拉开我后⼜⼀次
踹向⻔,终于把⻔踹开,猴⼦第⼀个冲了出去,我也紧随其
后。⻔外的⼈像是早有预感似的,在我们撞开⻔的⼀瞬间就已经跑出⻔去,天太⿊了,看不清前⾯的路,我和猴⼦顺着前⽅若隐若现的疾跑声⼀路扶着楼梯狂奔⽽下,我的头有些眩晕,隐隐约约觉得不应该去追,前⽅⼀开始还有⼈奔跑的声⾳,但就在我们觉得离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声⾳突然⼀下⼦消失了,我和猴⼦停下来,四周是漆⿊的夜,根本找不到⽅向。
「妈的,真能跑。」猴⼦喘着粗⽓说道。
怕对⽅有同伙调虎离⼭,我们不敢逗留,只得打道回府。
⽓喘吁吁地回到房⼦⾥,我才想起打开⼿机。
我⽤的是连拍模式,受到光线条件和那年代⼿机像素的影响,画⾯模糊得⼀塌糊涂,只能在相⽚中看到客厅⾥有⼀个⾝影借着⼿机灯光在翻找着什么,显然是没想到我俩能这么快把⻔撞开,也可能是看到了我照相机的闪光灯,那⾝影明显地犹豫了⼀下,接着头也不回地向⻔⼝跑去
看⾝形是个男⼈,应该是看我们没有关⻔临时起了⽍意。
客厅被刚才的⿊影弄得⼀⽚狼藉,堆在客厅的书和家具摆件散落⼀地,我们只好打着⼿电⼀件件地捡拾起来。
⼀边骂着闯空⻔的⼩偷,我和猴⼦⼀边环视着屋内,看有没有被偷⾛其他什么东西。
当⽬光掠过墙壁时,我的动作停滞了。
「照⽚呢?」猴⼦也发现了问题。照⽚少了⼏张。
开始我以为是掉在了地上,但掉在地上的东西都被我收纳在了
⼿边,⾥⾯并没有照⽚。
「妈的,照⽚也偷。」猴⼦骂道,显然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奇
怪之处。
闯空⻔的⼩偷不会对照⽚感兴趣,我很快意识到了这⼀点,随
之⽽来的是后背不受控制⽽流下的冷汗。
那个⿊影可能不是⼩偷,⽽是和我有着相同⽬的的⼈。
我把想法告诉了猴⼦。
「还有别⼈在追查张皓的下落吗?」猴⼦皱着眉问道。
「不清楚,张皓对我似乎也有所隐瞒。」我如实答道。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我的头⼜痛了,于是不受控制地开始捶脑
袋。
「你这⽼⽑病还没治好?」猴⼦看着我说道。
我摇摇头,回想起相⽚中看到的场景:当看到我踹开⻔时⿊影
的动作停了⼀下,明显是在犹豫什么,最后才决定直接向⻔⼝
跑路。
我试着将⾃⼰代⼊⿊影,如果我是他,在看到对⽅踹开⻔后,
为什么不第⼀时间逃跑?除⾮他在找的不⽌是照⽚。不然,墙上的照⽚并不多,即使是没有找到想要的照⽚,也可以先把所有的照⽚都带⾛,然后再⼀⼀区分。
在这个客厅⾥除了照⽚⼀定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是他想要拿⾛的。
我开始重新审视整个客厅,最后⽬光落在⼿边张皓当年搬家时我送他的茶⼏上。
茶⼏下⾯抽屉把⼿上有很明显的⼈为破坏的痕迹。
茶⼏的抽屉设计得很怪,表⾯并没有插钥匙的地⽅,所以那⼈才折腾了那么久都没有打开。
记忆⼀下⼦全涌了上来,我⼏乎是颤抖着⽤⼿摸向茶⼏底下。
在那⾥,有⼀个圆形的钥匙孔。
与它对应的,是⼀把⼩巧的⻩铜钥匙。
我试了好⼏次都没能将钥匙准确地插进孔⾥,我开始以为是⾃⼰搞错了,重复⼏次过后才发现⼿上全是汗。
猴⼦拍了拍我,我深呼吸了⼏⼝,强迫⾃⼰冷静下来,钥匙插进去的那⼀刻,我的⼼也被绷紧了弦,随着⼀声清脆的转动声,抽屉被打开了。
⾥⾯是⼀部诺基亚的滑盖⼿机。⼿机是张皓的,张圆失踪后我便没再⻅他⽤过这部⼿机。
为了省电,⼿机被关了机。我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开机键,⿊暗中⼿机发出惨⽩的光,万幸还有1/3的电量。
⼿机⾥的内容被清空过,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都被删除了,只剩相册⾥⼀段视频安静地躺在那⾥。
我⻢上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张皓想要给我看的东西。
视频在50万像素的摄像头下显得有些模糊,画⾯⼀直在晃动,显然拍摄者在录像时处在⼀个⾮常激动的状态。
视频⾥临近⻩昏,拍摄者⼤概是在⼀个公园样的地⽅,四周满是树⽊与鲜花,相机对焦在天空中,⼀直在晃来晃去,画⾯中偶尔闪过⼀些⽩⾊的噪点。
这种状态⼀直持续了半分钟,拍摄者显然是在找着什么,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快进时,画⾯⼜⼀次闪过⼀⼤⽚⽩⾊噪点,这时视频⾥出现了男⼈的声⾳,是那种⾯临巨⼤刺激时被刻意压低的声⾳:
「找到了。」
男⼈的声⾳刻意地有些变形,但凭着多年的熟悉我还是⼀下就听出了声⾳的主⼈。
视频停在那⾥,在重复⼏次深呼吸后张皓⼜⼀次开⼝:「我找到了,陈⾕。」
继⽽是画⾯的缓慢移动,他似乎在仔细调试着摄像头的位置,在⼀连串的细微移动后,我终于看到了他想要拍摄的东西:
⼀座巨⼤的⻘铜⻔。
六、
视频中突兀地出现了⼀座巨⼤的⻘铜⻔。
和我在照⽚上看到的⻔极为相似,因为视频的关系,我第⼀次看到了它的颜⾊,淡⻘⾊的⼤⻔在虚空中静静地存在着,好像它本⾝就在那⾥⼀样。
张皓可能是太激动了,画⾯⼜开始轻微地抖动,随着画⾯的抖动,⻔⼜变得模糊起来。
「看到了吗?」张皓努⼒让⾃⼰的语⽓平静,「这就是报纸⾥的那⽚海市蜃楼。」
镜头反转,张皓的表情有些狰狞:
「看得到吗,陈⾕?」他盯着我,「我要去那⾥。」
视频到这⾥戛然⽽⽌,我静静看完了整个视频,脑⼦⾥仍然⼀⽚混乱。
猴⼦⼀脸茫然地看着我,显然他也⽆法理解视频中发⽣的事情。我⽆⼒地瘫倒在沙发上,⽤⼒拍着脑袋试图将这⼀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忘掉,可⼀闭眼,满脑⼦都是视频最后张皓扭曲的表情。
「那张照⽚上的⻔和视频⾥的⼀样吗?」猴⼦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深吸了⼀⼝⽓,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猴⼦表情复杂,「怎么可能在不同时间存在⼀模⼀样的海市蜃楼?」
我⼼头⼀紧,⼜⼀次打开⼿机将视频的详细信息调了出来。
视频的拍摄⽇期是张皓和我最后⼀次⻅⾯的3天前。
也就是说,这段视频是在我俩⻅⾯前就录好的,张皓并不是为了让我明⽩事情真相⽽刻意返回去拍摄的视频。
这很奇怪,在视频拍摄后他为什么没有在第⼀时间找我,⾮要等到3天后?在这3天⾥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明明有许多机会可以直接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让他选择在⻅到我时沉默不语?
夏天的夜有些微凉,我俩不约⽽同地看向⿊洞洞的⻔⼝,内⼼突然泛起⼀阵恐惧。
那天晚上我断断续续做了好⼏个奇怪的梦。其中⼀个梦⾥,张浩站在旧杂物间的⻔前,他指了指我的⼿,我低头看到⼿中的诺基亚⼿机。
「是要这个吗?」我举起⼿机问他。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笑。
再次醒来是在中午,猴⼦睡在⼀旁的沙发上像头死猪,我揉了揉僵硬的脖⼦起⾝坐在床上发呆。
⽼家拆迁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那⾥了。
海市蜃楼的形成原理科学上已经解释得很通透。但真的存在⽤相机在特定⻆度才能看到的海市蜃楼吗?退⼀万步讲:就算是海市蜃楼,也应该对应着现世真实存在的建筑,视频中⻔别扭的姿态和颜⾊⼜明显不符合现世构造。
可如果那东西不是海市蜃楼,⼜会是什么?
我对这件事充满了巨⼤的好奇⼼,这份杀死猫的好奇⼼遮蔽了我的恐惧,让我忽略了张皓和他⼥⼉失踪传递出的危险信号,忘记了事情的古怪程度或许不是我可以掌控的。
我叫醒猴⼦,决定和他⼀起去⽼家那边看看。
那时的我没有想到,正是这个看似普通的决定,成了推倒多⽶诺⻣牌的第⼀张牌,那之后迅速垮塌的⼀切,都是因此⽽起。
⼜或许,当我决定探寻事情真相的那⼀刻,命运的⻮轮便已悄悄开始转动。如果能有⼀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不会再去冒险,我会在那天晚上⽤⼀切办法留住去意已决的张皓。
可惜没有如果。
我们没有选择开⻋,乘地铁来到了记忆中的⽼地⽅。
⽼家被拆迁后改成了⼈⺠公园,我站在公园⻔⼝莫名地想起溥仪回故宫买票的段⼦,好在⼈⺠公园免费对⼈⺠开放,这⼀点我们倒是⽐溥仪强点。
「你确定他说的是这⾥?」猴⼦问道。
我点点头,其实在看到视频的那⼀刻我就懂了张皓的意思,视频所在的地⽅,就是⽼家杂物间的位置,只是物是⼈⾮,当年的东西早已被时间抹去痕迹,我俩站在⼈来⼈往的公园中不知所措。
好在还有视频,对照着视频⾥⼀晃⽽过的参照物,再加上10多年的⽣活经历的加持,总算是找到了⼤概位置。
当年杂物间的位置变成⼀⽚草地,我俩像神经病似的踩在草地上摆弄摄像头的位置。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沉重,⼀旁戴红袖章的⼤妈才没有选择第⼀时间⼀脚踹⻜我。
我仿照着视频⾥张皓的样⼦调整着姿势,却始终不⻅相机中有海市蜃楼的画⾯出现,事实上,别说海市蜃楼了,连张皓视频⾥的⽩⾊噪点都没有。
⼀旁的⼤妈在等待中逐渐失去了耐⼼。「⼩伙⼦,你俩看到禁⽌踩踏的标志没?」⼤妈终于忍不住开⼝,「现在的年轻⼈都是怎么回事,三天两头的有路不⾛踩草地。」
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
「之前也有⼈拿⼿机站这拍,你们拍什么呢?」⼤妈问道。
「有吗?⻓什么样?」许佩⽴刻问道。
「跟你俩⾝形差不多的⼀个⼩伙⼦,真不知道这有啥好拍的。」⼤妈嘴⾥嘟囔道。
猴⼦冲我使了个眼⾊,我⻢上意识到她说的⼈可能是张皓。
那座⻔⼏⼗年来没有移动过地⽅,如果张皓可以拍得到,我们没有理由拍不到它。唯⼀的解释是我俩忽略了什么东西,我⼜⼀次看向对⾯天空。
「是时间。」猴⼦的反应很快,「张皓的视频是在⻩昏拍的。」
我打开视频,上⾯的时间显⽰拍摄为傍晚7点10分。
「怎么办?」我问他,现在是中午,离⻩昏还有⼀些时间。
「等着呗,还能怎么办?」猴⼦说完往旁边的躺椅上⼀靠。
我的⼼情有些烦躁,并不能像他⼀般安静地靠在那⾥,于是开始找话聊。
「你和张皓是因为什么不说话的?」我问道,「那年暑假我和爸妈回⽼家,等我回来时你俩就不说话了。」
「⼀些⽆聊的⼩事。」猴⼦笑了笑,「⼩孩⼦嘛,总会因为⼀些琐事吵架,只是我俩性格实在太执拗,这才导致渐⾏渐远。」
我点点头,两个犟驴⼀样的⼈确实不容易相处。
「说起来也好笑,到底⼀开始是因为什么吵架我都忘得差不多了。」猴⼦挠挠头,「只记得跟他爸有关。」
「张皓他爸?」我问道。
猴⼦点点头:「好像是因为他爸的⼀个什么东西起了争执,然后就打起来了。」
「那可真够⽆聊的。」我吐槽道。
「⼩孩⼦就是这么⽆聊。」张皓笑道,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看向我,「你说圆圆是怎么消失的?」
「就是失踪了啊。」我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是怎么失踪的。」猴⼦问道,「圆圆失踪那天有什么异常吗?」
「张皓说⼩孩出去玩……」我回忆着张皓告诉我的信息。
「圆圆⾛丢时有多⼤?」猴⼦⽐画道,「有⼗⼀⼆岁了吧?」「⼗⼆岁。」我补充道。
「这么⼤的⼩孩应该不太容易被拐卖。」猴⼦思索着,「她对
张皓说出去玩,说去哪⾥了吗?」
「说是要来我家玩。」我回忆道。
「去你家玩什么?」猴⼦反问道。
我⼀时语塞,是啊,到我家玩什么?
「圆圆为什么要到你家玩?你⼀个⼤男⼈家⾥既没有⼩孩⼜没
有玩具,有什么好玩的?」猴⼦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张皓在说谎?」我疑惑道。
猴⼦点点头:「他知道⼩孩那天下午去了哪⾥,但⼜不想告诉
别⼈。」
「为什么?」我有些困惑,「他不想找到⼥⼉吗?」
「这其中恐怕另有蹊跷。」猴⼦说道。
我回想起那天张皓在⻔外发狂的样⼦,那种撕⼼裂肺的痛不像
是装出来的。
「如果他⼀开始就知道有海市蜃楼这种事呢?」猴⼦皱眉道。
我仔细思考他的话,不禁感到背后发凉。「你说他在警察找不到⼈后开始找⼀些算命的先⽣。」猴⼦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张皓不是⼀个会相信这些东西的⼈。」
「也许是病急乱投医呢?」我说道。
「我们都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科男。」猴⼦道,「如果⼀次两次的寻找还可以解释成病急乱投医,但总不⾄于因为这些东西耗尽家财。对你我来说,⽤这些钱多贴⼀些寻⼈启事都⽐寄托于算命这种虚⽆缥缈的东西来得可靠。」
「可如果是你看到现在视频⾥的这些东西,你的唯物主义价值观会不会动摇?」我看向猴⼦。
「所以我才开始怀疑。」猴⼦皱眉,「他应该在之前就接触过这种超⾃然的事件。」
「所以才会让张皓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动摇,转⽽去相信这些怪⼒乱神的东西?」我问道。
「我很好奇。」猴⼦抬头看着我,「他究竟在那⽚海市蜃楼⾥看到了什么东西?」
⼗、
我们躺在⻓椅上相顾⽆⾔,张皓不告诉我这些⾃然有他的道理,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常危险,他不想让我冒险,但同时⼜想让我救他。⼈是⽭盾的⽣物,张皓不忍⾃⼰的发⼩落⼊危险,但对于⽣命的渴望还是让他不⾃觉地找到了我,为⾃⼰留下⼀线⽣机。
天⾊渐渐暗了下来。
「时候差不多了。」猴⼦看了⼀眼表说道。
「猴⼦,」我犹豫再三开⼝道,「我⼀个⼈去就好。」
「为什么?」猴⼦反问道。
「张皓去了没有回来,我不想你也这样。」我说道,「你和我不⼀样,你还有妻⼦。」
「早离了。」
看着我惊讶的⽬光,猴⼦笑道:「你说说,咱俩有多少年没像现在这样坐⼀起好好聊过天了?」
「你知道的,我爸前些年⾼⾎压去世了。」猴⼦苦笑道,「⼯作后总觉得时间不够⽤,不够来看看亲⼈,不够⽤来和朋友叙旧,空闲的时间只想⼀个⼈待家⾥睡觉,结果⼀回头,亲⼈故去,⽼友也渐⾏渐远。」
⾯前是落⽇余晖,猴⼦打开⼿机切换成摄像模式。
「时候差不多了。」他起⾝拽住我的胳膊,「如果能把那⼩⼦救回来,我⼀定要给他⼀拳,顺便再问问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铜⻔静静地飘浮在空中,散发出的压⼒像⼀座⼤⼭。
我和猴⼦同时咽了⼀下⼝⽔。
「怎么上去?」我问道。
「我怎么知道?」猴⼦紧张道,「这么⾼,我⼜不会⻜。」
「似乎是⽐视频⾥低了⼀些。」我打开张皓的⼿机递给猴⼦。
「你看旁边的参照物。」我指着视频⾥的树,「视频⾥的⻔在
树梢偏上的位置,⽽我们现在⽐视频⾥的时间晚⼤概半个⼩
时,它已经沉到树梢下头了。」
「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下降?」猴⼦说道,「这他妈还是个电
梯?」
「张皓知道海市蜃楼会沉下来,所以他才会说要去那⾥⾯看
看。」我说道。
「那他是怎么进去的?」猴⼦问道,「总不能是直接⾛进去
吧?」
「也许还真是这样。」我说道,「咱俩⽤⼿机照相机锁定建筑
的位置,试试看能不能触碰到它。」
「这也太魔幻了。」猴⼦揉着太阳⽳,「超出我的认知了。」
「⼀座只在视频⾥出现,⼀直不变位置的⻘铜⻔本⾝就是⼀种超⾃然的存在。」我的⼼⾥反⽽没有开始那么紧张了,说到底,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个死,但如果能接触到这类奇异事件,也算没⽩活。
天⾊渐渐⿊透,有⼀会⼉我们在视频⾥甚⾄看不到⻔的样⼦,只能凭感觉知道它⼤概就在那⾥。
不久后路灯开了,借着昏⻩的灯光,我俩这才发现那⻔离地⾯只有1⽶多⾼了。
这种眼前突兀地出现⼀个庞然⼤物的震撼感是⽆法形容的,虽然现实中看上去依旧空⽆⼀物,但摄像头⾥那个巍然耸⽴的淡⻘⾊「怪物」却在提醒着我们⼀切的真实性。
「⾛吧。」我拉起猴⼦想要向前,却发现⾃⼰腿抖得厉害,我看向猴⼦,发现他也在发抖。
「你让我缓缓。」猴⼦咬⽛道。
我点点头,顺便平复⾃⼰的情绪。
因为害怕,⼿⾥的⼿机镜头⼀直在颤抖,画⾯中的建筑也在随着抖动扭曲。
「⾛吧。」猴⼦⻓舒⼀⼝⽓,⽤⼿扶着我拿⼿机的胳膊使画⾯稳定,这个姿势很搞笑,让我们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在跳交际舞的⼤⽼爷们⼉,但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艰难地迈出第⼀步,之后的路就好⾛了许多,我们⼤概⼀边注
视着视频⼀边往前直⾛了两三分钟,⻘铜⻔近在眼前却⼜远在
天边,始终拉不近与它的距离。
就在我们想要放弃的时候,四周突然瞬间⿊透,⼿机屏幕也是
⼀暗。
接着⼤⻔消失了。
「我靠!」猴⼦叫道。
「别急,⼿机没有夜拍功能,应该是天⾊太⿊导致摄像头捕捉
不到画⾯。」我看向四周,⿊压压的⼀⽚,应该是我俩太紧张
了才没有注意到这段的路灯坏了。
「⼿电⼿电!」猴⼦低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