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爽文女主她杀疯了》
婚礼中途,陆泽突然当众悔婚。
他车祸昏迷了三年的妈妈,居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铆足了劲给他来了七八个大耳刮子!
陆泽顶着一张落满耳光的脸:「妈?」
「妈什么妈!谁是你妈!
「脑残玩意儿,早看你不爽了!
「呵,终于让老娘出了这口恶气!」
陆阿姨、我前准婆婆,她豪迈的拉起懵逼的我当众宣布:「两件事!
「一、我陆敏今天收周涵月做女儿!二、从今天起我与陆泽断绝母子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1.
婚礼中途,乐队上台唱歌暖场助兴。
那个不敬业的主唱一开嗓就跑调,还把一首《往后余生》唱得悲凉凄怆,声音里满是哽咽。
好好的婚礼被她唱出了吃席的怪异感。
陆泽看清主唱后第一时间松开了我的手。
他本能地朝着台上的女人走去。
「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陆泽强装冷硬的声音从领夹麦克风传出来。
「我知道,我不该来这种贵气的地方。
「可是我们才分手三天,你却要结婚了?
「你说过只爱我一个,只让我做你唯一的新娘。可是你怎么能给别人披上婚纱呢?
「你是陆泽啊,你怎么能食言呢?」
女人站在婚礼台上,声音准确无误地通过麦克风传入每个来宾的耳朵里。
还是那种丧丧的,让人听了就能减寿的调调。
断断续续地诉说她和新郎的爱情,相爱的一对男女因家族原因被迫分手,男的向势力低头不得不违心娶我这个女人,女的为情所困茶不思饭不想。
真感人,如果观众换成跟她一样脑子容易发热的群体,说不定还真能煽情一波。
只可惜今天来的个个是人精。
没人会犯傻来议论我周氏千金周涵月的八卦。
赵盈盈,是陆泽赶在婚礼前刚分手三天的女朋友。
也是他交往时间最长、最宠爱的一个。
如果不是陆泽他爸连续喝了三次药以死相逼,今天站在这里要嫁给陆氏总裁陆泽的人,还真不可能是我。
我俩是从小带着婚约的青梅竹马。
他在青春懵懂时,曾向我承诺。
他说他要努力变成能配得上我的人,许给我最难忘的婚礼。
青涩的陆泽眼里为我闪的光,套牢了我。
我以为他是一时迷路在花丛,总有一天会回归正轨。
没想到,最后秉持初心的,只有我一个人。
赵盈盈说得不错,陆泽怎么能食言呢?他可是庞大的陆氏集团唯一继承人。
自从他妈妈陆阿姨出车祸昏迷后,他这个唯一的继承人凭借着绝顶平庸的资质,做什么都事倍功半、不尽如人意,一塌糊涂。
不过他许给我的婚礼,倒是如他当初所言,难忘至极。
2.
赵盈盈一身丧服一样白的棉布长裙,一脸病入膏肓的惨白妆,脸上挂的两行不值钱的眼泪,整个人显得格外凄惨柔弱,再加上不单薄的身体特意摇晃,一整个雨打浮萍摇摇欲坠,无依无靠急需要人保护的心机模样。
勾动了陆泽的保护欲。
他完全忘了今天是我们两个的婚礼,刚刚走完了最重要的婚礼宣誓流程。
他当众承诺,以后不管生老病死,都会爱护我尊重我,将来的艰辛和安乐都会陪在我身边。
对我,他永远不离不弃。
我摘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上面还萦绕着他的指温。
可笑的是,他的那句「永远」却已经过期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我真的就信了。
我好替他可惜啊,错过了我这么好的姑娘,以后可就遇不到咯。
用来结婚的戒指被我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他们俩一个资质平庸,一个难登大雅。
真般配,跟垃圾配垃圾桶一样。
我差点忍不住给他们鼓掌。
陆泽他爸赵远安看事情发展不对,匆忙上台。
想着他上次连喝三次药的壮举,我估摸着他是想再当一把打鸳鸯的棒槌。
我真怕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接着让这场婚礼继续。
陆泽你可得撑住了,为了你的盈盈宝贝,你得停住了!
陆泽果然是个带不动的,整个就一恋爱脑。
他赶着赵远安开口之前,当众宣布:「今天这场婚礼作废,我爱的人是赵盈盈。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他梗着脖子对赵远安吩咐:「盈盈受了惊吓,剩下的事情你处理吧!」
赵远安气急,抬手就甩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只是下去的巴掌却打在了突然冒出的赵盈盈脸上。
她的半边脸瞬间鼓起老高,陆泽直接红了眼,把人护在怀里。
「有什么事冲我来,你为难盈盈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今天不妨把话说开了,我陆泽这辈子娶定她了,我孩子的妈妈也只会是她赵盈盈。」
赵盈盈被他当众直白承认,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俩人不顾礼义廉耻,抱在一起嘴巴叮成一团。
赵远安有心脏病,当下被刺激得捂住脆弱的胸口,整个人疼得弯成了虾子,抖着手指向陆泽,口里「你」了半天。
恋爱脑真可怕,连亲爹的死活都不管了,和赵盈盈两个人叮得忘我。
报应不爽。
赵远安哪敢想,他精明了大半辈子,老了却在自己亲儿子身上栽了大跟头。
3.
赵远安前脚被他二婚白月光老婆送去医院。
陆泽后脚就拉着赵盈盈走到陆阿姨跟前:
「妈,这是您儿媳妇盈盈,她是个单纯善良的人。」
「阿姨,我是盈盈,我和陆泽是相爱的,希望您能成全。」
陆阿姨之前出车祸昏迷了三年。
一个月前两家定下了婚期,我去医院看她,告诉她婚期的时候,她的眼睛动了动。
医生说是有清醒的迹象。
从那开始,陆阿姨就像被揭了封印一样,身体恢复得很快,还能站起来走几步路。
只是人木木的,眼里没有焦距。
陆泽的婚礼现场,陆阿姨坐着轮椅被安排在视野最好的位置。
幸好陆阿姨的神志尚未归位,要不然以她是非分明的暴脾气,估计得当场爆炸。
俩人说完后转身就走。
原本陆阿姨无神的眼睛,却突然亮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坐在她身边的人被吓出声。
本来专心看豪门狗血的人,瞬间被吸引。
整个就是一个「震惊」现场。
毕竟陆阿姨昏迷了三年,人突然能动了,不知情的人多少会觉得惊悚。
陆泽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护住赵盈盈,他摆出一副防着陆阿姨会伤害赵盈盈的样子。
陆阿姨走到他跟前,抡起左右双手,铆足了劲给他来了七八个大耳刮子!
这巴掌「啪啪」作响,大厅里甚至还传出回音。
没想到吧,你最应该护住的是你自己啊。
陆泽顶着一张落满耳光的脸:「妈?」
可能他没想明白,向来疼爱他的妈妈,为什么醒来一开局就先给他来了七八个耳刮子吧。
「妈什么妈!谁是你妈!
「脑残玩意儿,早看你不爽了!
「呵,终于让老娘出了这口恶气!」
说话字正腔圆,声音铿锵有力。
无疑了,陆阿姨还是那个原汁原味的陆阿姨。
打完儿子,陆阿姨长舒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
「让大家看笑话了!」
爽朗的声音,瞬间点燃了众人的热情,纷纷高声道贺陆阿姨身体康复。
大型的祝贺现场,代替了这场离谱的婚礼。
然后,陆阿姨、我的前准婆婆,她豪迈的拉起还在懵逼的我,当众宣布:「两件事!
「第一件,我陆敏今天收周涵月做女儿,她享有我的继承权,我的东西,以后都归她。
「第二件,我与陆泽从今天起断绝母子关系,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死不相往来!」
4.
陆阿姨面上维持着一贯的雷厉风行,在台上同宾客们致意。
她身体的重量向我压过来时,我当即会意挽住她。
陆阿姨外刚内柔惯了,刚刚清醒过来的人,早就耗尽了体力。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这老陆总昏迷了三年,一醒过来就要跟小陆总断绝关系,是不是糊涂了?」
「你瞧陆总疾言厉色的样子像糊涂了?我看是你糊涂了,比今天的小陆总还不清醒。」
「那可是她亲儿子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陆氏在小陆总手里的这三年缩水了三成,今天还当众做出悔婚的智障事。这种亲儿子换给你,估计你能给他扒了皮剁碎了给狗食!」
「这三年跟着小陆总合作不仅赔钱,还得天天给他装孙子,看他摆谱耍阔!本事没他妈大,脾气比他妈居然都大。」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大家都谨言慎行点。」
「锦城怕是要变天了!」
「这天早该变了!再这样下去,裤衩子都得赔干净。」
陆泽被陆阿姨当众打了巴掌,又听到这些议论,他一脸怒气地质问:「妈,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居然连个「您」字的敬语都不加。
这三年,没给他锻炼出总裁的能力,倒是给他养出了一身傲慢臭脾气。
「字面意思!」
陆泽不可置信:「断绝母子关系?我可是你亲儿子!你居然要跟我断绝关系,去认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呵,亲儿子?」陆阿姨咬牙切齿地看他,像看仇人一样,「不、是!」
陆阿姨语气里满是恨不得陆泽千刀万剐的恨意。
可惜陆泽没听出来。
赵盈盈帮腔:「阿姨,您刚醒过来脑子不清楚,可别让有心人挑拨了您和阿泽的母子关系。」
她意有所指地剜了我一眼:「没了陆泽,您以后老了可指望谁给您养老送终?人心隔肚皮,还是亲生的可靠。」
陆阿姨笑了,被气的。
赵盈盈用词太绝,陆阿姨刚康复,就跑来说「养老送终」?
她绝顶聪明地以为,陆阿姨的笑是在赞同她。
她蠢不自知地继续道:「阿泽再怎么说也是您十月怀胎辛苦生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陆阿姨讥讽:「这话倒不假。」
「等我们结婚了,您就在家养花能草,过两年再给您添个孙子孙女的,儿孙满堂让您安度往年。」
陆阿姨今年才四十三,正是芳华正茂人生起飞的年纪。
她居然用「安度晚年」给人画大饼?
真的不去医院给脑子做个 CT,看看里面有没有泡?
陆阿姨指着她:「狗改不了吃屎。」
被当众骂作吃屎狗,赵盈盈难堪得红了眼,转身扎进陆泽怀里。
陆泽怒不可遏:「够了!盈盈哪里说得不对,你要这样说她?!虽然你是我妈,但是我绝不允许你这样羞辱她。
「你今天必须给盈盈道歉!」
他怕不是真的以为,人活一世仅仅是为了养个孩子养老吧?
他不会真的以为,陆阿姨没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就得晚年凄凉?
赵盈盈的那番歪理,他认同了?
不会吧!
要真这样,你俩可得抓紧时间去医院把脑子 CT 给做起来。再晚一会,那个泡得破。
我忍不住确认:「道歉?」
让含辛茹苦生养自己的母亲,当众给一个能干出破坏别人婚礼的人道歉?
「对,道歉!要不然,我绝不原谅你!」
陆阿姨点点头:「好。」
陆泽头颅高昂,赵盈盈脸带得意。
「保持好你今天的姿态,领着你的人,立刻滚!永远都别出现在我眼前。」
陆阿姨拼尽力气高声说完后,身子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咬牙说了最后一句很轻的话:「别逼我脏了手。」
什么事情会让遵纪守法的陆阿姨脏了手?
脑子里突然蹦出的那两个字,让我心里一惊。
5.
陆泽和赵盈盈气急败坏地走了。
我护着陆阿姨回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医生看了检查报告说陆阿姨身体无碍,只是躺得久了身体机能需要慢慢恢复。
陆阿姨第二天下午醒来后执意办了出院。
她说她已经躺得够久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亲自动手处理。
我以为她是担心陆氏,她只是摇摇头。
陆阿姨变了许多。
她以前身上都是一种爽朗的干劲。
可自从醒来后,她身上的磁场变了,总围绕着一股经历过生死的感觉。
以前,她对陆泽最多就是有点失望,但不妨碍爱子的心真切。
不像现在,她看陆泽就像看仇人一样深恶痛绝。
陆阿姨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刚醒来就跟陆泽断绝母子关系,太狠太不近人情?」
「那倒不会。」
我摇摇头:「您生他养他二十二年,花费了无数心血。就算是断绝关系,那也是您亏了,他赚了。」
陆阿姨笑了笑:「你现在倒是个明白人了,决定跟那个混账结婚的时候怎么就不清醒了。」
我脸一红,羞愧难当:「嗨,一叶障目呗。」
我以前到底是中了什么魔障,竟然会糊涂地对又渣又蠢的陆泽坚贞不渝了这么多年?
还好自从陆阿姨醒来后,我也跟着清醒了。
陆阿姨握紧我的手,神色郑重:「陆泽不是你的良人,他配不上你。有个爱你如命的人一直在守着你,你们会恩爱幸福,儿女双全。」
谁?谁一直守着我?我怎么没发现?
陆阿姨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又恨恨地说:「他连你脚上刮下来的死皮都配不上!」
我:「……」
我怎么有种她觉得刚刚没有发挥好,又突然补刀的错觉?
「还有那个表里不一的绿茶白莲花。」
咦,陆阿姨是开了什么挂?突然会了这么多新鲜词。
我歪头去看,就见她正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用狗形容她,得多委屈狗。」
「狗又不吃屎。」
我没忍住笑出一个音节:「扑哧~」
「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没什么。」
就是突然觉得您有一点点可爱。
陆阿姨摸了摸脸:「我这样说话,是不是不太礼貌?」
我下意识地就摆摆手:「没,没有。就是……」
陆阿姨一脸疑惑。
「就是觉得您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太接地气了,咱俩都不像母女辈,像姐妹了。
您比我都敢。
6.
「金金~金金?」
陆宅是个独占山顶的大别墅,院子里的常住霸主是「金金」——一只特喜欢黏人的温柔狗狗。
每次我来陆宅还没进大院,「金金」就早早地坐在门口,等我走近了就迎上来蹭蹭我,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摸摸它的头。
可是今天我和陆阿姨进了院子都没见到「金金」的影子。
奇怪。
屋内赵盈盈正穿着睡衣坐在餐桌的主人位子上。
她斜瞧了一眼,继续低头翘着兰花指拿起勺子,喝了几口汤,又夹起一小块切好的肉送进嘴里。
怎么说呢,她这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拿捏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肉在她嘴里嚼了两口又吐了出来:「这肉真老,咬得人家牙齿都疼了。」
陆泽小时候经常生病,人长得瘦瘦小小没什么力气,连吃饭都是咬不了几口就喊累。
陆阿姨心疼他,家里吃的肉类一向准备的都是最上好的嫩肉。
赵盈盈说肉老。
我心猛地快跳了一拍,突然生出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抖着手指向她眼前的那碟肉:「那是什么?」
她娇笑了一声:「想吃?既然你这么喜欢它,我就好心施舍给你咯。」
「回答我!」
赵盈盈「叮当叮当」敲了敲盘子边,漂亮的皮囊张了张嘴:「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着被切得稀碎的一盘,一句不足十字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手里多了一团浅黄色皮毛。
跟「金金」的一模一样!
她走到陆阿姨面前,嬉笑着抖开那团皮毛:「听阿泽说,你对这个畜生可比对亲儿子好多了。
「我就想着,你既然都能狠心地跟有血缘的亲儿子断绝母子关系了,那这没血缘的假儿子在你手里岂不是更没有活路了?」
我踉跄着上前从她手里夺下,颤抖着手慢慢打开。
上面还挂着丝丝猩红!
我心里被揪成一团,密密麻麻的疼。
陆阿姨把「它」抱进怀里,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地板上,嘴巴几番开合,发不出一丝声音。
言语能说出来的疼,都不算最疼。
「金金」它陪伴了陆阿姨十年,早就已经是家人般的存在。
陆阿姨心里的疼,无法言说。
人怎么能这么恶?
赵盈盈她怎么能,她怎么敢!
「老东西,骂我是狗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条丧家犬。
「你居然还敢跟阿泽叫板断绝关系?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陆总?我告诉你,你陆敏的时代早过去了!现在的陆氏它叫陆泽!」
她张开双手比量了一圈陆宅:「也多亏了你这个老东西,他现在只剩下我这么一个亲人了。看看,这么大的陆宅以后可都是我一个人的了!哈哈哈。
「我本来还想着,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发发慈悲养着你,反正也不多你这张嘴,我就当养只猫、养个狗……」
我忍无可忍地上前抬手就扇了她一个狠厉的耳光!
这一耳光不仅是打她张口闭口对陆阿姨的羞辱,更是替「金金」打的。
因为太过用力,打完后我的手仍然震得发抖、手心发麻。
赵盈盈在兴头上突然挨了一耳光,眼睛发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我。
陆泽交往过很多任女友,她不是头一个知道我和陆泽有婚约的,但她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三天两头跑到我跟前示威刷存在感的蠢货。
我一贯秉着「不与傻子论短长」的观点从未跟她计较过。
没想到居然让她产生了我好欺负的错觉。
早知这样,当初她跑我跟前的时候,我就该她来一次我扇一次。
也不至于让她现在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赵盈盈的脸几经变化,从怔愣到面目狰狞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再到一秒钟泪流满面柔弱不能自理。
下一秒我就被从背后过来的陆泽推开到一边。
「阿泽,都怪我,我如果不住进来,周小姐也不会一气之下就……你不要难为她。」
赵盈盈那张刚挨了一耳光又添了新耳光的脸,实在精彩。
陆泽看清后,咬牙切齿地冲着我走来。
我挑眉看他,瞧这架势是想替赵盈盈打回这巴掌?
陆阿姨护在我身前:「你想干什么!」
陆阿姨其实您不必如此,毕竟我打小练的散打、跆拳道、格斗术什么的,已经难耐地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甚至还后退了两步活动了一遍手腕、脚腕,心里计算着待会打起来该怎么揍他才好。
陆泽整个人处在暴怒边缘:「我想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们想干什么!」
他指着赵盈盈的脸:「昨天打的不够是吧,今天还要上门来打,当我是死的吗!」
他说着话,一手推开陆阿姨冲我走过来了。
呵,正等着你呢。
我在他伸手想掐我脖子的时候,抬腿一个侧踢过去正中他手掌心,趁他吃疼再抬脚来了个低鞭腿,踢完又补上一脚中鞭腿,最后在他踉跄着后退的时候,再来一个助跑飞踢给他踹得后退四五米远,刚好倒在赵盈盈趴着的那块地板的旁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渣男贱女,就得整整齐齐地成双成对。
「你可不就是死的。」我指着他吼,「赵盈盈她把『金金』杀了,扒了皮炖成汤切碎了吃肉!」
白莲花这种人,最有眼力见。
赵盈盈立刻开口:「阿泽,都是我不好。是林妈说的狗肉温补,越老效果越好。我也不想的,可是我身子这么虚,我也是为了调理好身体,好生个宝宝。」
「我知道『金金』是你的家人,不像我只是个不明不白的外人。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怪就怪我吧,你如果不解气就打我吧。」
白莲花最大的优点就是,再大的事情经她们的嘴里说出来,都会让拎不清的男人理所当然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吃她这一套的男人,脑子里都打了死结。
他们想的都是,你看她已经哭着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还要斤斤计较些什么?你最好适可而止别得理不饶人!
方程尚有解开日。
渣男的脑子,无解。
显然,陆泽就是脑子里打了死结的渣男。
听到「金金」没了后他眼里一开始流露出的震惊,在赵盈盈一番「痛哭认错」之下,重归于淡漠。
他甚至质问我:「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扇她?」
7.
「小事?」
陆阿姨揪住陆泽的衣领,小小的个子甚至把略魁梧的陆泽从地上半揪了起来。
「你说『金金』的命是小事?」
陆阿姨眼睛里的光就像是在分辨他,到底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还是恶鬼长了一张人皮。
「它都活十几年了,早活够本该死……」
「啪!啪!」
陆泽话没说完,脸上就连挨了陆阿姨两巴掌。
他不敢置信:「又打我?昨天为了个外人,今天为了条狗?」
陆泽是真的渣。
陆阿姨下手也是真的太轻了。
陆泽年少时,曾有一辆失控的货车直奔他冲过去,当时如果不是「金金」及时出现撞开他,他这条贱命早没了。
为此「金金」被压断了一条腿,终生跛脚。
陆阿姨目眦欲裂:「畜生不如!」
我在陆阿姨的眼里看出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这时,一群着陆宅统一黑色安保服的人从大门鱼贯而入,在我们四周围成个圈。
赵盈盈扫了一圈,欣喜地朝人群喊了一声:「林妈。」
一个中年妇人应声走出来。
哦,这就是那个说「狗肉温补,越老效果越好」的林妈?
啧啧,真没看出来,说出那种话的人居然长了副表里不一的忠厚面相。
赵盈盈拉住林妈的手,眉开眼笑:「还得是你反应快,知道把人都喊来了。」
一个高大的保镖走了出来,一身气势压人,应该是这群保镖的队长。
他喊了声:「陆总。」
人多势众,就算是个鬼,也能多出两分气势。
陆泽看着家里的保镖全员出动,笑了。
「您一个车祸一昏迷就是三年,留陆氏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给我,那群跟您一起打过江山的老东西倚老卖老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天天装孙子。」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这张脸您一声不响地说打就打,我告诉您,我这张脸为了陆氏早就不要了!
「哪像您轻轻松松地在梦里就把这三年睡过去了,一点罪都不用受。
「一醒来您就把我往泥里踩!行,谁叫您是我妈。我忍着,我三番五次地一再退再退。
「可您给脸不要脸!」
陆泽句句都是敬称「您」,却字字没有敬意。
「既然你说要断绝母子关系,好,今天我同意了。往后,我陆泽就只有盈盈一个亲人。
「既然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那么……」
他嘴角挂着讥笑,慢条斯理:「从我家滚出去。立刻!马上!」
保镖队长看了他一眼,走到陆阿姨面前才停下。仿佛他本来就是奔着陆阿姨来的,只是中间被陆泽打断了。
他和陆阿姨对视一眼,然后陆阿姨点了点头。
我莫名地看出了队长那一眼里的「询问」意味,和陆阿姨的「赞同回复」。
电光石火之间,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陆泽继续命令队长:「让他们赶紧滚蛋,不滚就报警!」
陆阿姨笑了,我甚至看到她挑了挑眉,和轻扯的唇。
她说:「听到了吧。」
队长闻言举起右手,两指一弯。
立刻走出四个保镖两两一组,面无表情地架起陆泽和赵盈盈走到门口,给扔了出去。
整个过程快得离谱,甚至那两人被扔了个狗啃屎都没来得及吭一声。
翻转只在一瞬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在心里给陆阿姨竖起大拇指。
陆阿姨拉着我就走。
「看笑话去。」
8.
站在大门台阶上,众保镖在我们两侧一字分开。
左边陆阿姨,右边保镖队长,我这安全感,爆棚了。
林妈把我以为是「金金」的皮毛摊开:「这是我根据陆总的安排,在路边花了十块钱买的人造毛,看这还有线头呢。」
我去瞧,那线头还是红色,所以这是?
陆阿姨看懂我的疑惑:「林妈是自己人。」
「那刚才?」您哭得那么伤心。
陆阿姨看着那张假皮,低眸掩盖住眼里无边的悲伤:「演的。」
骗人。
刚刚您一身悲伤的样子就跟亲身经历过一样,说演的,我可不信。
我又问:「那『金金』?」
林妈举手:「陆总早派人接去我家了,这个点正跟我小孙子遛弯呢。」
赵盈盈愤恨的声音传来:「林妈你居然是陆敏的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给你那么多钱,你居然敢背叛我!」
陆阿姨走上前:「赵小姐年纪不小了,怎么说话还像个几岁的孩子,天真不足幼稚有余。林妈可是跟了我二十多年的老人了,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人,哪来的背叛你一说?」
陆阿姨抬手示意,身后就有一个拎着一兜子钱的人走上前。
「就你那点从男人身上讨来的钱,也好意思拿出来恶心我的人?」
陆阿姨从兜里拿出一沓钱,甩在赵盈盈身上:「喏,你所谓给林妈的『那么多钱』,我补上两千凑个整,这一万你拿去买点猪脑子,多补补。
「哦对了,今天晚上的牛 bian 和老母猪肉,我看你啃得兴高采烈,想必是特别喜欢吃吧。」
陆阿姨又掏出一沓钱甩她一身:「来,再给你一万,多买点吃,别亏了这张嘴。这次可千万别光顾着自己吃独食了,好歹给陆泽也留点。」
陆阿姨杀人诛心:「这两样啊,可是陆泽最恶心的东西了,他光是听听名字就能恶心到吐。」
陆阿姨二次诛心:「你说你们俩以后在一起,还能像昨天那样接吻吗?」
陆阿姨三次诛心,她转头柔声问陆泽:「陆泽呀,你说你以后每次看到盈盈,会不会自然地想起,她津津有味地啃牛 bian 吃老母猪肉的样子啊?」
旁边的陆泽惨白了一张脸。
后来我从林妈那知道,原来陆阿姨当年住所附近有个败类。那个败类因为多长的那个东西坐过牢,出来的时候又因为没了那个东西,变得又猥琐又变态。有一次那个败类拿着这两样东西的行径,被陆泽看到了。
这两样东西对陆泽而言,犹如吞下的苍蝇。
陆阿姨这是下了死手。
赵盈盈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反应过来后,哭喊着去抱陆泽:「阿泽,你不要听她乱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在她靠近之前,陆泽身体僵硬地直往后退,嫌恶的表情遮都遮不住。
这个死渣男,怎么能试图远离他最喜欢的赵盈盈的投怀送抱呢!
他额头上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死抿着嘴。
我猜他大概是在强忍着不对心爱之人呕吐出口吧。
这时林妈一手一个塑料袋上前:「这就是你今天晚上吃的津津有味的牛 bian 和老母猪肉啊,你说你喜欢吃,非得让我今天去买回来明天早上也做给你吃。
「你看这兜是牛 bian,这兜是老母猪肉。」
林妈「真情实意」地把那两兜血淋淋的东西,硬往赵盈盈怀里塞。
「来来都送给你,就算是认识一场送你的礼物了。」
赵盈盈傻了才会要。
俩人推搡之间,林妈「哎呀」一声,塑料袋脱手而出,两兜子新鲜货全部一股脑地扣在赵盈盈头上。
红的白的顺着赵盈盈的头流下来,溅了一地。
林妈好坏哟。
「陆泽,你说是不是这个味道啊?」
陆阿姨的声音幽幽响起,勾起陆泽脑子里最呕吐的回忆。
我赶紧转身,下一秒身后就响起陆泽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和赵盈盈划破天的凄厉惨叫。
旁边的队长伸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我抬头去看,发现这人长得还挺帅。
淡粉色的嘴唇,不薄不厚地还勾着一抹笑,鼻子跟他人一样挺拔,眼形是略长的桃花眼,还长了对卧蚕。
眼睛里面神采奕奕,黑白分明。
他勾唇一笑,懒散的声音在我耳侧落下:「这么喜欢看?等一会没人了,让你看个够。」
我:「?」
然后他将我转了个身,我的脸擦着他脸转过去,视野正对着院子。
「现在,好好看戏。」
那边陆泽黄的绿的吐了一堆。
他肯定绝望极了,一边吐一边还得防着赵盈盈靠近。
刚刚还信誓旦旦说「只有盈盈一个亲人」,转眼看见「唯一的亲人」就像看见鬼一样满眼恐惧。
真是善变的男人。
赵盈盈此时就跟魔怔了一样。
原本雪白的睡衣现在没一点白的地方,不是挂着牛 bian 母猪肉就是挂了陆泽吐出的苦水、胆汁。
大晚上披头散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陆泽,一步一步紧跟他。
「阿泽,我是盈盈,你不是说最爱我的吗?
「你这样是要躲我吗?」
慌不择路下,陆泽来了一个平地摔。
在他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爬不起来的时候,被赵盈盈捉到了。
「阿泽,我追到你了咯。」
到底是陆阿姨那句「还能像昨天那样接吻吗?」给她诛狠了。
她带着一身陆泽此生最恶心恐惧的两样东西,对着陆泽沾满秽物的嘴亲了下去。
得,你俩谁也别嫌弃谁了,直接锁死吧。
陆阿姨鼓掌:「真感人呐~」
眼里闪烁着幽光:「可惜,还不够。
「你们还不够痛!」
9.
懒散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在环山林场建了一个狗舍,里面收养了不少的流浪狗,陆姨赏个脸去转转?」
环山林场是季家产业,前几年被季老爷子送给了他大孙子季灼。
队长是出国十年的季灼?
完蛋,他跟我有仇。
当年我年纪小不懂事,学了两天散打就想找个人比划比划。最后瞄上了胖壮胖壮的季灼,当时看他长那么大一块以为是个能打的,结果他菜得要命。
我偷瞄了他一眼,他应该不记得我揍过他的事情了吧?
陆阿姨和季灼对视一眼,俩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陆阿姨勾唇一笑:「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