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为饵

出自专栏《情深刺骨,我将你归于人海》

在长达四年的卧底训练后,我成功接近毒枭,成了他最宠爱的情人。

我源源不断地将情报传递出去,就在计划快要成功就差最后一哆嗦的时候,我暴露了。

在同事们的帮助下,我费尽艰险在最后一刻逃了出来。

1.

从医院拿完药出来,走进电梯里,忽然有种被盯住的感觉,我警觉地观察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我快步离开上了车,被盯上的感觉瞬间消失,我松了口气。

危险的气息是瞬间笼罩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人单手锁住了喉咙,动弹不得。

江闻的脑袋从阴暗处微微显现了些许,他歪着头,笑得有些恶意:「我是该叫你小五,还是该叫你一声顾警官?」

我不敢说话,脑子里虽然想着如何反抗,但是身体却在这三年里记住了教训,我是没有能力能够在武力上战胜江闻的。

他是底层混出来的混混,身上是有些真本事的,这三年里我没少见识他的手段。

他低头看了眼我手里的药袋,随手扒拉两下,略微抬眸,打量我的表情:「你膝盖又痛了?」

膝盖的病根是我刚接近他的时候落下的。

当时他丢了一批货,有人怀疑到了我头上,那个时候江闻只拿我当个玩意儿,他任由手下将我毒打了一顿,我膝盖被打伤,又被关在水牢里两天两夜,伤口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最后落了病根。

一到下雨天就痛痒难忍,严重的时候连路都走不了。

后面我成了他最宠爱的情人,他到处让人寻医问药,但到底还是没能治好我这膝盖。

见我一直不回答,江闻也没有生气,他的手从我的脖子缓缓上移到下巴:「我们去你家坐坐还是去我家?」

我态度强硬:「你自首吧,警察迟早会找到你的。」

他逗猫似的口吻,好脾气嗯了声:「可吓死我了。」

他慵懒把玩我一缕发丝:「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没想到在我枕边睡了三年的人,居然会是条子。」

正当我打算骂他的时候,他一把拽住我的头发,语气凶狠:「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呢?」

随后我后颈一痛,失去了意识。

2.

恢复意识醒来的时候,我正在一栋装修豪华的别墅里。

江闻黑着一张脸站在床边,指尖夹着一根烟,烟雾从他嘴里徐徐吐出,缭绕在他面孔。

见我醒了,他丢掉烟蒂,抬腿走近我。

我知道他是要找我算账了。

他揪住我的头发,硬生生地把我从床上拽了下来,我被扯得头皮又麻又痛,他面容暴戾,语气阴森:「小五,你跟我多久了?」

我跪在地上,被迫仰面看着他,我忍痛回答:「三年。」

他冷笑:「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我不信你没动过心。」

我当卧底之前,师父告诉我,像江闻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男人,骨子里就吸引女人,会让人不知不觉陷进去,让我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心。

师父说得没错,江闻确实是个很有男人魅力的人。

但是在仇恨面前,爱情就显得一文不值了。

我父亲早亡,我七岁的时候被我那个吸毒的妈为了毒品卖给了毒贩,毒贩反手将我卖给了一个喜欢小女孩的变态手里。

我被折磨了四年,费尽了力气逃出来报了警,警察带我去找我妈时,我妈已经因吸毒过量死亡了。

一直到我考上警校,我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我痛恨毒品,我总是在想如果我妈没有吸毒,说不定我会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我咬牙道:「你这种人就该被枪毙,根本就没有活着的资格。」

他眯了眯眼:「很好,是我这两年宠坏你了,都让你忘了该怎么跟我说话。」

他抬手就狠狠给了我一巴掌,耳朵一阵耳鸣,听不见其他的响声,还没缓过来又是一个巴掌打下来,口腔里的血腥味儿浓烈蔓延。

他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头看他:「我现在再问你,你有没有动过心。」

我冷笑:「对你这种畜生动心,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江闻脾气失控,抬腿踹了我一脚,我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不对劲,我心里涌上一股不安,这种疼痛不对劲。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随后弯腰俯下身,手指拨开我散落着挡住脸的头发,浑身透散出无可遁形的压迫感:「小五,我不想问你第三遍。」

我下意识地一哆嗦,接力撑起身子,梗着脖子回答他:「你问一百遍我也还是一样的回答。」

我腔调里有几分戏谑:「三爷这么执着于这个答案做什么?难道三爷动心了?」

他怒火冲天,拽住我的头发就把我往床上拖,我被拖出几米后,我们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那摊顺着我腿心流下的血迹。

我没想到在高深莫测的江闻脸上会出现如此无助又慌乱无措的表情。

3.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意识到孩子已经没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江闻抱着我,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保证:「小五,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我挣脱出他的怀抱,冷声道:「我不是小五,我叫顾澋。」

江闻眼底猩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我不是小五,小五已经死了,是被你亲手害死的。」

江闻在暴怒之下砸了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房间内一片狼藉,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摔门离开。

他离开不久后,朱砂拿着药推门进来。

朱砂是江闻的左膀右臂,关于女人的事情都是她帮江闻处理。

她扫了一眼满地狼藉,视线移到我脸上,见我一脸惨白躺在床上的样子,她勾唇笑了笑:「你本事倒是挺大,卖了江哥,江哥还这么宝贝你,长了张跟小五一样的脸,就是有福气。」

我反唇相讥,奚落的意味很足:「一段时间没见,你的本事也大了不少,居然不称一声林小姐,还敢直接叫她小五。」

朱砂这次倒是没有黑脸,自顾自地帮我倒水:「就算我天天尊她一声林小姐,死人也没法儿复活。」

她把水杯递到我面前,我不肯接,她笑了笑,抿了一口:「你是江哥的人,我怎么敢给你下毒呢?」

我在心里冷笑,这三年我没少在朱砂手里吃暗亏,我不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朱砂放下杯子,拿起手帕帮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语气有些唏嘘:「江哥也是可怜,当初小五生不下孩子,过了这么些年,就连你也生不下孩子。」

我侧头躲开她的手:「像你们这样的人渣就该断子绝孙。」

朱砂收回手,笑得有些奇怪,歪头问我:「那么像顾警官这样的好人就能子孙满堂了?」

我皱眉问她:「你什么意思?」

「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我给你吃了一个月的梅子糖吗?」

我怎么可能忘记,我天生就吃不了很酸的东西,吃了就会反胃,朱砂却硬是逼我吃了一个月的梅子糖,硬生生把我练成了吃梅子糖也不会有反应的程度。

后来我才知道,小五喜欢吃梅子糖,如果我表现出对梅子糖的一点厌恶,我就不是一个完美的替身了,朱砂想哄江闻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见我一脸困惑的样子,朱砂笑出声:「糖里加了东西,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就算不是江哥那一脚,你这个孩子也生不下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很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转念一想,这些畜生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我都不觉得奇怪。

我索性闭上眼睛,我得先养好身子才能想办法逃出去。

4.

我睡得晕晕乎乎,竟然梦到了 18 岁那年的事情。

我当时正在准备高考,我学习算不上太好,但是我很努力,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能依靠的人就只有自己。

突然在一天夜里我被院长叫到了办公室,推门进去看到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中年男人正在跟院长说话。

见我进来,其中一个个子高一点长相严肃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举到我耳旁,仔细端详着,过了好一会儿,他转头看着另一个男人说:「这也太像了。」

他跟我聊了一会儿我的身世,问我以后有什么计划。

在最后,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突然出声问我:「你想做警察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母亲有吸毒史,我过不了政审也没办法报考警校。

他看出我的顾虑,接着说道:「我会给你一个新身份,只是我们需要你做的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一旦成功,你能拯救很多像你一样因为毒贩失去父母的孩子。」

男人一下就抓住了我的软肋,我受了太多苦,我不希望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像我一样的孩子受这些苦。

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名字。

我渐渐忘却了我原本的名字。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会选我是因为我长得跟江闻的初恋林知柔几乎一模一样。

林知柔就是小五,因为她是家里的第五个孩子,又是在正月初五出生的,所以大家都叫她「小五」。

后来江闻渐渐混出名堂,「小五」这个称呼除了江闻之外没人敢叫。

江闻还是道上不知名的混混时,林知柔就跟了他,他们相依为命,互相依靠在一起取暖。

只可惜再伟大的爱情也抵不过权势的诱惑,江闻为了权势把林知柔送上了别人的床。

江闻千算万算没算到,林知柔会在第二天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没有丝毫犹豫地从 18 楼一跃而下。

江闻抱着林知柔血肉模糊的尸体才知道那一夜林知柔到底经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在警校我接受的是特殊训练,师父训练我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卧底,如何在龙潭虎穴将情报传递出去。

最后我终于得到了接近江闻的机会。

5.

我是被江闻摇醒的,他说我一直在说梦话,很痛苦的样子,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都梦到他了,可不是噩梦吗?

他这会儿已经消气了,笑着在我额头亲了一口:「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被他拖着来到地下室,地下室里阴森潮湿,地下室中央的椅子上绑着一个肥猪一样的男人。

那个男人听到声响抬头看我,我整个人定在原地,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我。

男人正是那个在我七岁的时候从毒贩手里买走我的人。

我甚至忘了呼吸,江闻轻抚我的后背帮我顺气,在我耳边恶魔般的低语:「卖了你的毒贩已经死了,我找到了买走你之后折磨你的人,我帮你杀了他,你以后就乖乖听我的话,为了这种垃圾跟我置气,不值当。」

6.

下一秒枪声响起,都没有给男人求饶的机会,一枪毙命,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闭眼,瞪大了眼睛盯着我。

我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不断地干呕,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江闻俯下身,一点都不嫌弃我这个样子,用袖口帮我擦去嘴边的秽物。

我粗喘着气,问他:「全城的警力都在搜捕你,在这个时候杀人你就不怕泄露行踪吗?」

江闻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这么天真是怎么被派来做卧底的?在警局为我效命的条子比你们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多一倍不止,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安然无恙地站在你面前?在江城有的是人保我。」

我无力地闭上眼睛,来自同伴的刀刺在身上永远是最疼的。

嘴里被塞了东西,熟悉的酸味在味蕾蔓延开来,我睁眼吐掉嘴里的梅子糖,抬眸睨他:「我最讨厌吃酸的了,这糖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这次江闻倒是没有被我激怒,语气温柔:「那这些年还真是委屈你了。」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弥漫在地下室的血腥味让我觉得恶心,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江闻俯身把我抱起来,带我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而来一群人,应该是来处理尸体的。

站在最前面的人我认识,是江闻身边的二把手叫阿德,也是警方安插在江闻身边的卧底,他在江闻身边的时间比我久多了,没想到他居然叛变了。

难怪这么缜密的计划都会失败。

江闻停住脚步,看了眼阿德后低头看着我,语调戏谑:「不跟你的同事打声招呼吗?」

我跟阿德的视线对在一起,阿德下一秒就移开了视线,低头看着地面,面上带着愧色。

我不想深究,索性闭上嘴巴,全当自己是哑巴。

收拾尸体这种小事儿哪里需要阿德这种级别的人出面,江闻故意让我们碰在一起就是为了诛我的心。

江闻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算我死不出声,他也不会过多纠缠。

7.

夜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我是被疼醒的,我的膝盖犯了老毛病,痛痒难忍。

江闻下一秒就坐了起来,看我捂着膝盖一脸痛苦的样子,面上浮现一丝心疼:「又疼了吗?」

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我的膝盖,钻心地疼。

江闻拿起电话让人找医生过来,在医生来之前他找了热水袋按在我膝盖上帮我热敷。

冷汗浸湿了睡裙,他调高了房间的温度,强制性帮我换了睡裙,这期间他紧锁着眉头,好像疼的人是他一般。

医生来得很快,检查期间手劲有些大,我疼得「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江闻对医生大吼:「你他妈轻点!」

医生拿出止疼针就要给我注射,看到针头的那一刻,我脑子一片空白,生怕给我注射的是毒品。

我表现得极为抗拒,不让医生碰我。

江闻看出我的心思,俯身宽慰我:「我不会给你注射毒品,我们还得生几个孩子,」他摸了摸我的脸,眼神里的神情能溺死人,「更何况,我舍不得你受苦。」

我猛地想起朱砂的话,鼻尖一酸,眼眶逐渐湿润,我摇了摇头:「我不会有孩子的。」

江闻还以为我在闹脾气,笑着问我:「你什么意思?」

我像是被人泄了全身的力气,神志也有些恍惚:「具体的你可以问朱砂。」

我被我妈卖了之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当一个好妈妈,跟我爱的人组建一个属于我的家庭,一个不会抛弃我的家庭。

可是朱砂连我做母亲的权利都剥夺了,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江闻眼底燃起怒火,似乎猜到了什么,朱砂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他带着能掀了天的怒气摔门离开,我看着医生说:「我不打针,你回去吧。」

医生欲言又止:「这真的不是毒品,止痛针而已,能帮你缓解疼痛的,不然你强忍着疼痛也遭罪。」

我摇了摇头,医生也不再说话提着药箱离开了。

江闻一整夜都没回来,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衣服上沾染着血迹。

他俯身抱住我,我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听他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

只可惜,再多的对不起也换不回我做母亲的资格。

8.

过了两天,膝盖也没有那么疼,我能下床走动了。

江闻没有限制我在别墅的活动,我决定勘察地形,找个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在二楼走廊我迎面撞上从书房出来的阿德,看见我后他愣了一瞬,我无视他的存在,直接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他叫住我:「顾澋。」

我停住脚步,没有转身。

他声音有些颤:「我儿子病了,急需心脏移植,江闻帮我找到了适配的心脏。」

我转头看他,他眼里闪着泪:「我们家三代单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是可以等器官中心联系我们,给我儿子换颗心脏,可是我儿子等不了,他才 6 岁,我不能让他在等待器官中死去。

「你用良心换了你儿子一条命,我怨不得你。」

选良心还是选家人?

这本来就是一道无解的题。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压低声音对我说:「朱砂被锁在地下室,江哥铁了心要她的命,但就是吊着她最后一口气,死活不肯给她个痛快。」

阴暗的地下室里,朱砂被吊起来。身上满是被鞭打的痕迹,一道道血痕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很是扎眼,吊带连衣裙像破布一样挂在她身上,勉强遮盖住她的身体,莫名有一种糜烂的美感。

我曾经也跟她一样被吊起来鞭打,跟她现在的处境大差不差。

听到脚步声后,她睁开眼睛看我。

她眯眼看清是我后,眼底竟然亮了一瞬,像是看到了希望,嗓音沙哑:「顾澋,你让江哥给我个痛快。」

哪儿有求人帮忙不说个「求」字的。

我边帮她拨开混着鲜血黏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边说:「你高估我了,我没那么大的面子。」

「是你低估了你自己,在江哥面前除了小五之外就数你的面子最大了……」她顿了一瞬,摇了摇头,「不对,小五的面子现在都没有你的大,你让江哥损失惨重,甚至差点要了江哥的命,江哥都不跟你追究,还留了你一条命,把你带在身边……」

我打断她:「要想跟人做交易,就得拿出点诚意来。」

朱砂瞬间警觉了起来:「你想要什么?」

「帮我从这里逃出去。」

朱砂嗤笑一声,似乎在嘲讽我的不自量力:「从江哥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机会只有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顾澋,你就别做梦了。」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朱砂咳了两声,从喉咙吐出一口血痰,嗓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但是我可以告诉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上个月有条子出价两千万卖你的机密档案,江闻买了,你猜出卖你的条子是谁?」

从朱砂说第一个字时,我手心就开始冒汗,我在心里无声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个人。

朱砂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就是当初让你做卧底,亲手训练你的师父,徐钊。」

我像是被人扔到了冰窖,浑身都被惊心动魄的寒意所包裹。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卧底身份暴露的时候,我怀疑过很多人,但是唯独没有怀疑过徐钊。

我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对她说:「这个筹码不足以让我的手沾上你的血。」

我说完果断转身离开,身后不断传来朱砂的咒骂声:「你个不知感恩的畜生,你别忘了是谁把你送到江哥身边的,没有我,你能那么快接近江哥完成你的任务吗!」

我脚步一停,朱砂继续说,语调嘲讽到极致:「你以为江哥是对你动了真情吗?你不过就是江哥对小五的执念罢了!」

朱砂在把我送到江闻身边前,曾经亲自训练我,让我模仿林知柔的眼神,走路姿势,说话的腔调。

我敢说没人比我更像林知柔。

正是这种被刻意训练出来的相像,让我能够成为江闻最宠爱的情人,计划才得以执行。

她诅咒我不得好死的咒骂声不断,我不为所动,离开了地下室。

9.

出了地下室,我整个身子差点瘫软在地。

我趔趄着回了房间,推开门看到江闻正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

见我进来,他抬眼上下打量我,最后视线定格在我裙摆上,歪头问我:「你去见朱砂了。」

不是疑问的腔调,我低头看裙摆,原来是因为裙摆有些长,不小心沾到了血渍。

我点点头:「她让我给她个痛快。」

江闻觉得有意思,抿了口酒,微笑问我:「那你给了吗?」

「朱砂是你的人,你吊着她一口气,这个痛快轮不到我给她。」

我脱掉长裙,换了条新裙子,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江闻的手段狠辣到让我心惊,朱砂跟了江闻至少十年,帮他处理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居然都能说舍弃就舍弃,就好像朱砂的命、朱砂这些年的付出根本就不算什么,为了帮江闻铺前程,朱砂不知道上了多少男人的床。

就连这些都不能保住朱砂的一条命。

我靠着这张脸才能在江闻身边苟活至今,但是谁又能知道江闻对这张脸的那点情意能维持多久呢?

江闻掀开被子,用热水袋帮我热敷膝盖,他淡淡「啧」了声:「我都说了不会对你用毒品,你硬是死扛着不肯打止痛针,真是倔脾气。」

我冷笑:「毒贩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我闭上眼睛,补了一句:「与其被你用毒品控制,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江闻猛地捏住我的下颌,阴鸷的面孔泛着刻骨的寒意:「我真是把你惯得没了分寸,你偏要捡一些我不爱听的话来扫我的兴。」

他扬起手,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意料中的巴掌没有落在脸上。

我慢慢睁开眼睛,江闻的怒气已经消失,眉目带着笑意,语气蕴含平和:「没事儿,我乐意惯着你。」

这一刻我真的觉得江闻有必要去一趟精神科治治他的精神病。

正常人哪儿有变脸变得这么快的。

10.

我勘察了几天地形,发现这栋别墅坐落在深山里,三个入口都有训练有素的持枪保镖把守着。

无人机 24 小时不间断地监控着这里的一切,从这里逃跑无异于开启了地狱模式。

但我还是决定最后赌一把,趁着保镖换班的时间差从这里逃出去。

就在我跨出最后一步就能离开这个地狱的时候,十几个保镖瞬间出现拦住了我,领头的人说了句:「顾小姐,得罪了。」

挥手示意两个人上前架住了我,拖着我就把我拎到了江闻的书房。

江闻目光幽寂地睨着我,复杂又深寒,冷嗤一声:「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把烟灰缸狠狠砸向我,烟灰缸砸到我脑袋上后坠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温热的血液顺着额头缓缓流下模糊了视线,我低头捂住伤口。

我梗着脖子不服输:「我能跑一次我就能跑第二次第三次。」

江闻站起身走向我,啪的一声重重扇在我脸上,他表情越发阴森,愤怒在他眼底蔓延:「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骨气?」

他手上沾上了我的血,我抬眼看他:「你真把我当小五了?我不假意温顺怎么接近你?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肯细想,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他气息越来越重:「我刚入行的时候,老大养了一条狼青犬,那条狗每次见到我就要扑过来咬我,最后我痛打了它一顿,它被我打服了,之后再见到我,都不敢喘气。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想驯服一条狗需要的不过就是一顿能让它记住的痛打。」

皮带扣解开的响声格外清脆,他抽出纯黑的皮带,嘴角勾着阴鸷可怖的笑:「我就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底线,惯得你不知天高地厚,我今天就给你一顿能让你记住的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有逃跑的念头。」

我心里一阵恐惧,这一瞬间我似乎没了骨气,只剩下最基本的逃生欲望。

我拔腿就往外跑,江闻揪住我的头发狠狠一拽,把我压在地上顺势骑在我身上,牢牢摁住,叫我动弹不得。

皮带嗖的一声划破空气,狠狠抽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到最后我被打得都感受不到疼痛了。

江闻薄薄的嘴角边带着残忍的笑,轻描淡写问我:「你现在记住教训了吗?」

我不回答,只听「啪」的一声,又甩了我一巴掌。

江闻狞笑接着问:「我问你话呢,记住教训了吗?」

我咬牙不回答,暗暗在心底发誓,只要我能出去就一定会让江闻碎尸万段。

他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狠狠抽了我一巴掌。

耳边泛起阵阵耳鸣声,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被打聋了。

身上满是交错的血痕,满脸泪水血渍弄得一塌糊涂,我奄奄一息不能动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朦胧中我看到江闻丢下我离开了书房。

过了好半晌,我撑起身子站起来趔趄着想要回房间,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眼生的小男孩,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

他应该是来向江闻汇报工作的,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伸出手想要扶我,我向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手。

江闻对我的占有欲可怕到极致,他扶我的事情要是被江闻知道,他铁定会受苦。

我又趔趄了一下,男孩再度伸手要扶我,我皱眉避开,冷冷问他:「你这条胳膊是不想要了吗?」

我浑身上下疼得厉害,站都站不稳,走了没两步就跌坐在地上,男孩快步走近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我。

我没接,摇了摇头:「江闻不在书房,你走吧,不用管我。」

男孩眼里带着怜悯,硬是把手帕塞到了我手里。

我摸到手帕里似乎有张硬一点的东西,像是纸,我下意识地捏紧手帕,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对我点了点头。

我撑起身子走回房间进了浴室才敢打开手帕。

纸条上写着短短一行字:「警方正在部署警力,会尽快营救你出去,静等。」

我把纸条丢进马桶里,按下冲水键,纸条顺着漩涡被冲走。

11.

江闻下手太狠,他又夜夜折磨我,托他的福,我养了一个星期也没养好。

江闻就是披了人皮的畜生。

朱砂没撑住,到底还是死了。

朱砂那么喜欢江闻,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他全世界搜罗跟林知柔相似的女生,心甘情愿地将她们献祭给江闻。

朱砂虽然聪明,但说到底还是个蠢货,她自以为的深情都换不回她一条命。

我以为朱砂的死会导致江闻心情不好,到时候我也免不了再受一顿皮肉之苦,可是江闻出乎意料的很平静。

一直到深夜我都不敢入睡,生怕江闻会突然发疯。

江闻搂着我,我感觉到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颈窝,我浑身僵住,不敢动弹。

江闻好像是在做梦,时不时喃喃出声:「小五,对不起。」

没过多久,江闻就醒了,我闭眼装睡。

江闻打开一盏床头灯,我听到打火机的脆响,我悄悄睁眼看他,他缓缓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雾。

江闻用大拇指指腹摩挲着打火机,打火机的表面早就已经被他摸得抛了光。

他很宝贝这个打火机,朱砂说那打火机是林知柔用打工的第一笔工资买来送他的。

我记得去年这打火机在赌场丢过一次,江闻瞬间失去了理智,让人封锁了赌场,出动了上百号人找这个打火机。

在我眼里这群人一个两个装作深情的样子只会让人反胃,如果江闻真有那么深情,就不会把林知柔送给别人糟践她。

如果林知柔没有跳楼,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她的下场不会比朱砂好多少。

12.

我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从刚开始的夜夜惊醒逐渐到了睁眼到天亮的程度。

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体重骤减,江闻找来医生帮我检查身体,医生说上次流产伤到身子,再加上这段时间又受了不少刺激,嘱咐我一定要静养。

江闻开始每天盯着我吃安眠药,确保我每天都能睡着。

他变得有耐心了许多,喜欢摸我的头发哄我睡觉,但他每次一抬手我都会下意识地躲,生怕下一秒巴掌就会落在我脸上。

之后的几天江闻的书房进进出出不少人,我隐约听到「出货,港口,条子」这些词。

我猜测江闻最近要急出一批货,我只是没想到江闻在已经被警察盯上,前段时间差点被一锅端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胆子出货。

有天晚上江闻带了一伙人离开别墅,临近深夜才回来,听到动静后我走到窗外往下看。

马仔帮他拉开车门,江闻从车里下来,他的面容在黑夜里看起来有些苍白,鼻梁在月色下投射出一片阴影,显得鼻梁越发英挺。

他抬头朝我这看了眼,我迅速躲到窗帘后面,悄悄探出头。

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两个马仔架着一个被套着黑色头套的女人,女人还穿着睡裙,像是被人从被窝里强行掳来的,连鞋都没有穿。

他们拖着她朝地下室的方向走。

我悄悄溜到了地下室,躲在阴暗处往里面看。

女人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江闻手上戴着黑色皮革手套,粗暴地单手摘掉女人头上的头套。

女人颤声道:「江哥……」

女人叫白穗,是江闻培养的几批女人里最漂亮的,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很听话,靠着一副好皮囊很能蛊惑男人的心,从来不对江闻的命令提出一丝质疑,指哪儿打哪儿。

江闻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半晌,略微弯腰单手捏住她的下颌,白穗不断颤抖着,哆哆嗦嗦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江闻寒声道:「因为你提供的情报,我丢了一批货。」

白穗含着哭腔:「江哥,我给你的情报都是我亲耳听到的,绝对不会有假,这次我绝对是被徐钊坑了!」

江闻点点头:「我对你一直都很满意,你做事从不失手,只是可惜了这次,你的情报让我损失惨重。」

江闻居然把白穗送到了徐钊枕边,我趔趄着向后退了一步,碰到了水桶,水桶倒地发出声响,江闻转头看向我这个方向,猜到是我,命令道:「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朝江闻走去,当我从阴暗处出来,白穗看清是我后,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居然活着!江哥居然没有杀了你!」

我轻描淡写睨她:「我活着你很失望吗?」

低沉喑哑的笑声从江闻胸腔内溢出:「毕竟说服徐钊卖你档案的人就是她,她肯定不希望你活着。」

我已经数不清我被多少人背叛了,这些背叛一环扣着一环,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冲上去给了她一巴掌:「忘恩负义的东西,去年要不是我把你从张聪手里救出来,你早就死在那个包间了!我救了你的命,你居然在背后捅我刀子。」

白穗偏着头,梗着脖子说:「你替警察做事,我替江哥做事,各为其主罢了。」

江闻深邃的眉眼弯了弯,牵着我的手帮我按摩掌心,问道:「这么生气?我还以为你对除我之外的人都不会生气呢。」

我挣扎着收回手,眼神愤恨地盯着白穗。

江闻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让我想想,一巴掌能解多少气?手上沾点血才能痛快。」

他从大衣内侧口袋掏出枪,从背后抱住我,如同地狱的恶魔般在我耳边温柔低语:「来,手指一按下去,就能轻松解决掉她,」他让我握着枪,他握着我持枪的手,开始倒数,「三,二,一!」

我颤抖着梗着手指,不愿意扣动扳机,这三年里我时刻绷着神经,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手沾上一滴血,今天白穗要是死在我手里,我这三年受的苦算什么?

他强制性按住我的手扣动扳机,我被吓得忘记了尖叫,随着白穗的一声惨叫,子弹打中大腿,她疼得蜷缩在地。

江闻留了白穗一命。

13.

江闻被逼到了绝路,一直躲在别墅里,半步都没有踏出去,别墅的守卫增加了一倍不止,持枪日夜巡逻。

夜里江闻叫醒我,强行把我带到了后山树林。

到了地方我就看到一个男人大半个身子都被埋在土里,树林里有些黑,几个马仔用手电筒同时照在他脸上,我这才看清男人的脸。

我认得他,他时常出现在江城各大新闻头条,是个咳嗽一声江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怪不得江闻可以风淡云轻地说出那句「在江城有的是人保我」,就连这样的人物都可以被江闻埋到土里威胁,跟他同床共枕三年,我都不知道他背后有这么大的靠山。

江闻的城府,果然深不可测。

江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想要塞到我嘴里,我偏头躲开问他干什么。

江闻笑了笑:「我怕你嘴里又吐出什么我不想听到的话,所以你就委屈一下吧。」

说完强制性把手帕塞到我嘴里,扯下领带从背后绑住我的手,转头走向男人。

男人央求江闻:「江老板,你饶我一命,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江闻笑声带着几丝危险:「这些年你光是从我这里拿走的现金就不止八位数,还有你的那些情人每人一套房都是我给的,你手上戴的表价值七位数,也是我送你的。做人得知道感恩,得知恩图报你懂吗?」

男人拼命点头:「我懂!我懂!」男人踌躇了一下,「只是这事儿实在是太大……」

他抬眼对上江闻充满戾气的眼神,被吓得赶紧掉转话头:「我会处理好的!江老板你相信我!」

江闻掏出枪抵在男人的额头,淡声威胁道:「如果不想脑袋开花,最好帮我摆平麻烦,就像往常一样。」

男人拼命点头连连说好。

江闻挥手示意让人把他挖出来,拿掉塞在我嘴里的手帕。

我咳了两声,顺了顺呼吸,淡漠看他:「你让我看这出是什么意思?」

江闻抬手用指腹帮我擦掉嘴边的口水,语调平和:「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看看我对你有多仁慈,让你意识到,你现在的每一次呼吸都来源于我对你的仁慈。」

我闷声不语。

江闻解开绑住我双手的领带,附在我耳边,含着笑意警告我:「你要是再敢跑或者背叛我,下一个脑袋开花被埋在土里的人就是你。」

14.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江闻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给我传递消息的男孩敲门说江闻让我去餐厅找他。

我「嗯」了声,随手披了件外套就跟他走。

男孩压低声音说:「别墅的守卫多了两倍,并且都持枪,警察强行闯进来会损失惨重,得想个办法把江闻从别墅引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引江闻离开别墅谈何容易,现在的他警惕到极致,他比谁都清楚,离开别墅就是送死。

吃饭席间我一直心不在焉,想着有什么法子可以引江闻出去。

江闻出声打断我的思考:「饭菜不合胃口?」

我摇摇头,说我不饿。

江闻打量我的脸色,皱眉道:「你脸色也不好。」

我敷衍回答:「可能是累着了吧。」

江闻轻笑一声,探过身摸了摸我的耳垂:「那今晚就不折腾你了。」

我无声翻白眼。

深夜我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点了根烟站在窗边望着院子里巡逻的保镖们发呆。

烟灰缸里满是我抽过的烟头,这一夜我想了无数法子,又在下一秒被我自己无情推翻。

临到天亮才想出一个可以引江闻离开别墅的法子。

15.

我用威士忌吞下一整瓶的安眠药,药片很大,吞得我喉咙发痛。

浴缸里放了一池温水,我爬进浴缸,温水瞬间包裹着全身。

我拿起水果刀用尽全力在动脉附近割下一道又一道细长的创口。

鲜血喷涌而出。

我要用我的命作为引诱他离开别墅的诱饵。

虽然危险但是值得一试。

别墅没有洗胃的机器,如果他不希望作为小五替身的我死去,就一定会带我去医院。

我像押了所有筹码盼着一局翻盘的赌徒,我用我的命赌他对小五的情谊。

手指逐渐僵硬,意识地慢慢从身体抽离。

我倒数着江闻会进浴室找我的时间,心跳越来越慢,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的时候,江闻撞开了浴室的门。

他怔愣地看着已经被血染成粉红色的一池温水,视线右移看到空了的酒瓶跟药瓶。

他大吼一声:「小五!」

冲过来把我从浴缸里抱出来。

我气若游丝,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阿闻,我好疼。」

阿闻这个称呼是专属于小五的,现在这两个字从我嘴里吐出,我跟小五临终前的脸逐渐重合,彻底摧毁了江闻的理智。

江闻抱着我让人备车要送我去医院,阿德拦住他:「江哥,现在离开别墅就是自投罗网!」

江闻没有搭理他,抱着我就放在车上,吩咐司机开车。

江闻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呢喃:「我不会让你死的,小五,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我连反驳我不是小五的力气都没有。

透过车窗看到汽车驶离别墅后,我长舒一口气,意识彻底断了片。

16.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恢复意识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色。

偏头看到手腕处被缠了绷带,可能是因为洗胃的时候插了管子,喉咙又干又痛。

转头看到江闻,他像是一夜之间老了五岁,眼圈下面泛着乌青,目光交会后,他眼圈红了,眼里泛着泪。

他俯身抱住我。

江闻抱得很紧,似乎是怕我会消失。

下一秒数十名警察持枪闯进病房,带头的警察是徐钊。

徐钊厉声道:「江闻,你涉嫌走私贩卖毒品,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双手抱头蹲地!」

江闻缓慢松手,黑眸茫然望着我,迅速回过神,反手扼住我脖子将我挡在身前,掏出枪抵在我太阳穴。

我成了江闻的人质。

江闻腔调波澜不惊:「徐钊,你要是再敢向前走一步,我就一枪毙了她。」

徐钊向后退了一步,神情动摇,一口气哽在他喉咙,上不去下不来,脸色通红。

江闻低笑,笑声闷在胸腔:「你好狠的心,小五,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我咬牙切齿:「小五早就已经在地狱等你了,是你亲手送她下去的,我是顾澋。」

我对徐钊大吼:「开枪!舍了我一个不算冤!」

徐钊凝视我,持枪的手微微发颤。

我嘴角绽开一丝笑,得意又猖狂,企图激怒他:「你有胆子两千万卖我的卧底档案,没胆子开枪毙了他吗?」

站在他身旁的警察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神。

江闻意味深长道:「你倒是聪明,就算是死之前也要拉出卖你的师父下水。」

我没有搭腔,继续刺激徐钊:「白穗死了。」

徐钊眼里闪过震惊,理智的弦绷断,下一秒扣动扳机,连射两枪,子弹射中江闻胸口。

江闻颤抖着倒地,眸底复杂的情绪化为阴鸷,他用尽全力举枪对准我射击。

我猛地被一个人扑倒在地,子弹打中那人的肩膀,我错愕地转头看他。

是那个在别墅给我传递消息的男孩。

17.

江闻被救了回来,后来经过法院审理,他被判了死刑。

江闻背后的靠山也被拉下马判了刑。

徐钊被警队开除。

白穗没死,只是一直被江闻锁在地下室,被警察救了出来。

白穗腿上的枪伤只是被简单处理了两下,没有得到精细治疗,腿落了毛病,走路都要拄着拐杖。

这三年里我的身体落下了太多毛病,最后决定退居二线。

江闻快行刑的时候,徐钊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想不想去看江闻的死刑执行。

我拒绝了。

我不想再见到江闻,哪怕是一面都觉得脏了我的眼睛。

江闻死后不久,他的律师联系上了我。

江闻在海外给我留了很大一笔钱,数额巨大,大到我打五辈子工都赚不了那么多钱。

这些钱的背后不知是多少因毒品支离破碎的家庭,我把钱全都捐了出去,用来帮助吸毒人员戒毒后回归社会。希望不会再出现像我一样因为毒品失去家庭,失去父母而饱受欺凌的孩子。

过了几年,我收养了一个小女孩。

她母亲因为长期吸毒最后死在了冬日寒冷的街头,父亲早就已经抛下她不知所终。

我看着她就像是想起了小时候的我。

我想我是在救赎小时候的我。

不说了,又得去辅导小祖宗写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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