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失踪了。
妈妈对我说,姐姐其实一直都在陪着我。
许久后,我才知道。
姐姐的皮和脊骨被制成了包,一直被我提在手边。
姐姐失踪后,家里多了一张皮。
这张皮不大,呈长条形,上面微布白色的绒毛,看起来薄透柔嫩。
「这是个好料子。」
我妈一寸寸地摸着这层皮,缓缓道:「用它制成的包包,一定能卖出天价。」
「妈,姐姐失踪了,你怎么还想着皮包的事!」
我家是靠纯手工制作皮包赚钱生活的。
但现在姐姐失踪了。
我妈却罔顾情亲,还是以皮包为重。
这让我又气又怒。
「我们要去找姐姐!」
我伸手想把皮料扔在地上,用此发泄我的愤怒。
「你干什么?!」
我妈格外紧张。
她眼疾手快地抢先我一步,将整张皮都揽在怀里。
「别担心你姐姐了。」
我妈紧抱着皮料,瞥了我一眼:「她其实一直都在陪着你。」
「她都不见了,怎么可能还陪着我?!」
我冲进姐姐的卧室:「你不找姐姐,那我自己去找!」
关上门后,我立马按了报警电话。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耐心又温柔。
她说,我姐姐失踪未满二十四小时,是不给予立案的。
挂断电话后,我瘫坐在床头,难过的哭出了声。
姐姐长得不太好看。
她很自卑,并且患有很严重的广场恐惧症。
她在人多或者空旷的地方,会恐惧到甚至不能自主呼吸。
因此,她从不离开家门半步。
可现在,她却凭空不见……
我心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也许,姐姐不是失踪,而是死了……
突然间,我想到通过手机定位,或许能够查到姐姐的下落。
叮咚。
很快,定位成功的消息传来。
屏幕上的红点显示,姐姐的手机与我的距离不超过三米。
我瞳孔骤然收缩,感到毛骨悚然。
姐姐特别喜欢玩手机。
她无论做什么,上厕所、洗澡、吃饭、甚至睡着了都是拿着手机的。
可,为什么她的手机距离我这么近。
我却看不到她的人?
姐姐究竟在哪里?!
难道她是想像小时候那样,在陪我玩捉迷藏吗?
我没有过多思考,用力打开衣柜。
柜子里没有姐姐,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
我又蹲下身,往床底下看去。
床底空空如也。
但奇怪的是,床板下的灰尘并不均匀,它非常的凌乱。
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曾躲在里面过一样。
我正想挤进去看看情况。
倏地,一阵极力屏住呼吸,却隐隐克制不住,想要大口大口喘气的粗沉声音传来。
是姐姐吗?
我下意识扭过头。
只见放在床头柜的白色包里,正鼓鼓囊囊地扭动着。
我的精神瞬间紧绷起来。
柜子上的是个大号手提挎包。
但一个正常的人,哪怕是被拦腰剁成碎块,也绝对不可能塞进里面的。
却偏偏,包里面传来人的呼吸声……
「姐姐?」
我深吸了口气,决定靠近白包。
下一瞬。
只见包包铜黄色的拉链端口,正密密麻麻地溢出了大团大团浓密的头发……
这是姐姐的头发!
可姐姐怎么能塞进包里的?!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冷汗渗透我的背脊。
这时,一声沉闷地响声传来。
那团浓密诡异的头发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
包里探出一个圆滚滚的硕大头颅。
「嘻嘻。」
他笑声尖锐,用惨白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啊!」
我惊恐到几乎失声。
他的脸是耷拉,下垂的。
且下垂的极为夸张,看起来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用力往下拽他的脸皮。
「嘻嘻。」
他咧开嘴,拨开皮包,缓缓站了起来。
「你…你是谁?」
我忍不住后退,声音发颤着问。
这人长相扭曲怪异。
他的头身比很不正常,头大,身子小,看起来就像是营养不良的三岁大头孩子。
「姐姐…」
他的黑眼珠同时朝右,斜看着我:「抱…抱抱…嘻嘻。」
这声叫唤,唤醒了我尘封许久的记忆。
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弟弟是个侏儒。
他五岁那年从楼梯上摔倒,损伤了大脑,导致智商低下。
爸爸和妈妈嫌弟弟是个累赘,所以将他送人了。
没想到,现在弟弟又回来了。
「抱…抱抱。」
弟弟朝我伸出一对短小的手。
他虽然是我双胞胎弟弟,但我与他相处时间并不长。
相对比他,我更想念陪同我一起长大,却失踪了的姐姐。
想到这,我的鼻尖开始发酸。
砰。
一声撞击的闷响传来。
弟弟突然张开双手,朝我扑来。
「啊!」
我打了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瞬间,一股血的腥臭味,铺天盖地挤进我的鼻腔。
我低下头。
发现我的双手不偏不倚地,撑在黑漆漆的头发上。
这团头发上有血。
我的手掌上布满着粘稠发黑的血渍。
以及。
一片薄薄的,黏连着血的头皮组织……
我感到毛骨悚然。
我与姐姐朝夕相处十多年。
可以肯定,这,一定是姐姐的头发。
姐姐最爱她的头发了。
平时哪怕是梳掉了一根头发,她都会心疼很久。
可现在,姐姐人不见了。
却留下一团,沾血带皮的头发……
「姐姐呢?!」
我心里紧张万分。
抓起头发,冲弟弟嘶喊道:「姐姐在哪里?!」
「抱…抱抱。」
弟弟没回应我。
他就像甩不开的大型蜘蛛,还死死地趴在我的身上。
我莫名地开始厌恶他。
「快说啊!」
我用力按着他的肩膀,有些发狂地冲他吼:「你在哪里找到这团头发的?!」
「在…在……」
弟弟正要说出地址时。
却突然像是受到了刺激,疯了一样,尖着嗓子疯叫。
「啊!啊啊!」
他表情扭曲,叫声凄厉。
我以为他被我吓到,导致精神受到了刺激。
我放开了他。
耐着心地对他道:「弟弟,你乖,好好告诉姐姐,你在哪里找到这头发的好吗?」
但弟弟依旧尖叫不断。
我怒气又上了来。
正要凶他,我的眼尾余光突然看到不远处房门上趴着一个人。
不,更确切地说,是趴着一个脑袋。
她,是我妈。
此刻,她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弟弟。
我有些疑惑。
每当得到一张好皮料时,我妈都会在制作台,夜以继日地把料子制作出皮包出售。
可怎么现在,她偷偷摸摸趴在房门上,偷听我和弟弟的对话?
「啊啊啊!」
弟弟一声比一声大的尖叫,刺痛我的耳膜。
下一瞬,他像蛇一样,扭动着瘦小的身躯钻进床板底下。
躲进床底后,他不再嘶叫。
我突然明白。
弟弟刚才的失控大叫,不是因为我凶他,而是他看到我妈在注视他。
可这很奇怪。
我爸不问家事,常年在外面打工,家里一直都是妈妈在管。
弟弟是妈妈的孩子,他能回家,一定是妈妈请人带回来的。
但,弟弟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妈妈?
我狐疑地扭过头,想问问妈妈情况。
但房门上已经不见妈妈的踪迹。
唯独剩下,印着血痕的四枚指纹。
「弟弟,你躲里面干什么啊。」
我试图唤他出来。
可弟弟倔的很,无论我怎么说,他都无动于衷。
无奈之下,我挤身进入床底。
刚进去,我便看到躲在床尾处的弟弟。
他缩成一团,眼睛一动不动地斜看着房门方向。
他在观察妈妈还在不在房门口偷听!
「大姐姐…」
见到我来,弟弟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道:「大姐姐…她…她被扒了皮,她身上好多虫,她…她的肚子都快烂完了。」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心里骇然万分。
一切真的像我想的那样,姐姐不是失踪,她是真的死了!
可她是怎么死的?
现在尸体在哪里?
又是谁扒了她的皮?
我正想出声询问,但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滩软烂却又极具弹性的东西。
这东西似乎是腐烂变质的肉类,让我隐隐感受到有蛆虫在蠕动。
我吓得缩回了手,赶忙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
明亮的光骤然亮起。
我看到距离我不到十厘米处,立着一对凸起、布满血渍的人眼……
「啊!」
我身子克制不住地打哆嗦。
手机的光线也随着颤动,我才注意到弟弟手中拿着一只洋娃娃。
这是姐姐的洋娃娃。
它穿着绿衣裳,红裤子,扎两个粗油油的麻花辫子。
不过,它眼眶里没了眼珠子,看起来黑洞洞的,阴森又诡异。
我压抑紧张的心,却略微轻缓。
刚才我看到的不是人眼,而是娃娃的眼珠子……
「弟弟,你在哪里看到大姐姐的?」
我尽量无视洋娃娃,出声询问。
但弟弟却没了反应,他身子再次发抖,双手死死抠进洋娃娃的眼眶里。
我以为妈妈又在偷窥。
所以下意识扭头看向房门外。
门外无人。
但,我却无意间看到更加骇人的一幕。
眼前压抑着我的密闭床板上,正密密麻麻地嵌满了指甲!
这些指甲大小不一,有的是整片的,有的是半牙弧形,有的甚至还沾着血。
尤其是整片的指甲,它长达两厘米。
看起来就像是有人用老虎钳,硬生生从指端摘下来一般!
我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些都是姐姐的指甲。
姐姐有咬指甲的习惯。
她咬的很用力,时常双手和齿缝间都鲜血淋漓。
我问姐姐为什么要这么自残自己。
姐姐却从来没有告诉我原因。
我曾以为姐姐是患有了类似强迫症一样的病症。
但现在,我突然意识到。
姐姐咬掉指甲,并镶在床板下,是另有蹊跷……
啪嗒。
突然,一声脆响传来。
只见弟弟手中的洋娃娃,它的空洞眼眶中冒出幽暗的光。
与此同时,它的嘴僵硬地一张一合着,发出稚嫩又尖细的声音。
「我痛,我真的好痛啊!」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我才能得到解脱?!」
「不,我不想死啊!我死了,她会扒了我的皮,用烙铁烫烂我的眼睛和嘴巴!」
这个洋娃娃,姐姐从不离手。
因此,洋娃娃嘴里所发出的声音,是姐姐录下的。
冷汗细细密密地从我的背脊密出,湿透我的衣服。
我开始感到惊恐。
我一家一共五口人。
爸爸、妈妈、姐姐、我、弟弟。
爸爸远在外地,弟弟是个侏儒,他们都无法伤害姐姐。
而姐姐与我最是交好,我也绝对不可能做害姐姐的事情。
那么。
唯一能扒姐姐的皮,用烙铁烫姐姐眼睛和嘴巴的人,只有妈妈。
可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
姐姐是妈妈的女儿啊!
我的心脏开始负荷。
它噗通狂跳着,几乎要跳离我的胸腔!
「弟弟。」
我按住心脏,声音发颤着:「是妈妈扒了大姐姐的皮,对吗?」
弟弟仍旧没有回应我。
他低下头,牙齿咬住自己的手腕,但嘴巴里还是隐隐发出啊啊的惊惧声。
是妈妈来了吗?
我再次扭头。
这一瞬,床沿边上,重重落下一张倒勾着,充血扭曲的脸……
这是妈妈的脸!
她趴在床板上,以眼睛朝下,嘴朝上的怪异姿势,直勾勾地凝视着我。
「妈!你怎么突然闯了进来!」
我吓的起了痉挛,尖叫着吼道。
我妈黑漆漆的眼珠子,诡异地朝左右两边转了转。
她声音干哑:「小玉,你出来,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我从床底下爬出,却不小心头抵到了床板。
顿时。
一阵悉悉簌簌地指甲脱落声传来。
我的头发、肩膀、背脊上、密密麻麻地落满了一层灰白色指甲片。
我已是汗毛竖起,赶忙地拍掉这些指甲。
下一秒,我看向我妈。
她在见到一大片断裂指甲时,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但她却还是像没事人一样,脸上毫无表情。
我开始对我妈开始产生恐惧。
我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扒了我姐姐的皮。
「妈,这是姐姐的指甲。」
我狠下心,有意试探道。
「哦。」
我妈应了一声。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声音冰冷道:「你知道的,你姐姐脑子有病。」
一个当妈的,竟然这么侮辱自己的女儿!
这让我感到难过又害怕。
我很清楚,我妈对我有所隐瞒。
她像是一个戴着微笑面具的魔鬼。
可她偏偏是我最亲近的人。
「妈,你到底想送我什么?」
我出声询问。
这时。
一双冰凉的黝黑小手从床底探出,抓住了我的脚踝。
哪怕知道床底下的是弟弟,但我还是被惊吓到。
我跌坐在地上,与弟弟对视。
从这个角度看,弟弟的眼睛是极力抬高朝我看的
但这愈发显得,他的脸下垂严重。
乍看之下,只觉得他的黑瞳仁已经垂到了眼皮底。
「大姐姐被扒皮啦。」
弟弟双手死死按着我。
他嗓子里发出与洋娃娃一样的,稚嫩尖细音调:「是妈妈扒的皮!」
我打了个寒颤。
僵硬地扭头看着妈妈。
我妈好似看不到弟弟,也听不到弟弟说话一般。
她的面上毫无任何情绪波动。
但她扣住了我的手腕。
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玉,你快跟我出来,出来了,就能见到礼物了。」
我妈用的力气很大,让我很疼。
我特别想甩开她。
但面上,我亦是不动声色。
妈妈是个魔鬼。
现在,我要顺其自然地看看,这个魔鬼要对我做什么。
离开房间后,我们来到了客厅。
客厅制作台上的皮料已经不见,上面立着成品灰白色薄皮包包。
「这是送给你的。」
我妈伸手指着皮包对我说道:「包的手提部分是可以改的,你是想用软皮的,还是想用硬一点的骨……」
倏地,她硬生生止住,笑道:「还是想用塑料合成物?」
我没回话。
我妈很小气。
她制作皮包多年,从来都不会制一个包给我。
而且,这个包的皮料很少见。
爸爸在家里时,我差不多一年还能见到一次。
那时,我见到的皮料还非常小。
小到只有两张 A4 纸那么大。
而现在。
在爸爸离开后的今天,我才见到一张超大的长条皮料。
这么好的料子,妈妈竟然要制成包送给我。
我觉得这怪异又蹊跷。
「还是用塑料合成物吧。」
没等我说话,我妈突然靠近我,她嘴角咧出一抹笑意:「软皮,用硬一点的东西来配才会更显昂贵。」
说完这话,她走进家里的地下室取材料。
妈妈曾言令禁止,不允许我和姐姐进地下室。
但我和姐姐玩捉迷藏时,趁她不注意,偷偷进去过。
地下室里常年堆积各种各样的包包原料。
哪里暗无天日,空气中充斥着腐臭、血腥的味道。
当时我年幼,并不以为意。
可现在,我心里隐隐犯怵。
妈妈做的包包,大多原料是人造皮革。
人造皮革只会做刺鼻的塑料味。
而不是,腐臭的血腥味……
我打了个寒颤。
开始觉得,妈妈真的杀了姐姐。
姐姐长得不好看,天天就知道抱着手机玩。
她既不能替妈妈分担工作,反倒还像蛀虫一样,天天消耗着妈妈的积蓄和食物。
因此,这个不受不待见的姐姐,是极有可能被妈妈杀掉的。
「不!」
「我不想死啊!」
「我死了,她会扒了我的皮,用烙铁烫烂我的眼睛和嘴巴!」
房间里再次传来洋娃娃录下的,姐姐的声音。
我的思绪起了强烈的挣扎。
妈妈嫌弃姐姐。
她杀了姐姐。
还,剥了姐姐的皮……
所以,我不能放过妈妈!
我猛的朝地下室方向走去。
站在门口的时,我无比迅速地锁住地下室的大门。
在姐姐下落不明之前,我不想让这个魔鬼妈妈出来!
随后,我重新回到自己房间。
「弟弟。」
我低着头,朝床底看去:「你告诉我大姐姐在哪里好不好?」
床底下空空如也。
弟弟并不在里面。
他应该爬出来很久了。
床底下除了一层细密的凌乱指甲外,竟然不见半点被扬起的灰尘。
「弟弟,你在哪里呀?」
我站起身,四处环视了一圈,视线停留在衣柜里。
「弟弟,你别怕,我把妈妈锁起来了,你不会再看到妈妈了。」
啪地一声。
衣柜门被打开。
纠缠成团的衣服滚落在地上。
但,依旧不见弟弟的踪影。
我蹙起眉头。
这个卧室不大。
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床,和一个写字桌。
刚才能藏人的地方,我都找了。
弟弟怎么就不见了呢?
我的眼睛下意识看向床头柜的包包。
那里干瘪干瘪的。
我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容器,四处仔细的查找。
但仍旧没找到弟弟的踪迹。
他不见了。
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这个想法,吓的我一哆嗦。
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实。
刚才弟弟在床底下,用手抓我脚踝,说妈妈扒了姐姐的皮时,妈妈没有任何反应。
妈妈当时的样子,就好像没有看见弟弟,也没有听到弟弟说话一般。
可要知道。
弟弟是在严重诋毁妈妈。
作为一个正常人,妈妈不管做没做扒皮的事。
她的第一反应,应该都是反驳、辩解、甚至是斥责。
但妈妈却没有半点反应。
除非……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感到头皮发麻。
除非弟弟死了。
只有他死了,妈妈才会看不见他,也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弟弟!」
我大吼着,试图用吼叫打破我的可怕猜想:「你快点出来!」
可弟弟没有回应我,整个屋子静的可怕。
砰!
砰砰砰!
地下室突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开门!」
我妈如野兽般撞击声传来。
锁着地下室的大铁门,震震颤抖。
我鼓足了勇气靠近:「妈,你是不是杀了姐姐?」
敲门声,以及我妈的吼叫骤然停止。
整个屋子再次恢复了诡异的寂静。
「说啊,你是不是杀死了姐姐?」
我大声询问。
吱嘎。
手指用力抓磨在铁门板上,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
「开门。」
我妈不再咆哮,她一字一句地说着。
她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一般阴森。
「你真的杀死了姐姐!」
我妈的不回答,无意证实了她杀人剥皮。
眼泪从我的眼眶中汹涌地流了出来。
我没有任何犹豫,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这时,我却发现手机竟然没信号。
怎么会这样?
要知道不久前,我还打通电话了的!
我正准备走出屋子,去外面寻找信号。
「小玉。」
突然,我身后传来我妈的声音。
她距离我很近很近。
就好像她是站在我后面,踮起脚,凑近我的耳边对我说的一样。
我骇然万分。
下意识回头。
这一瞬,便见到一张仰着头,双目大睁着的脸!
如此剧烈的视觉冲击,让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妈。
她是怎么出来的?!
她刚才分明还是被我锁在地下室的!
「你以为你关的到我吗?」
我妈弓着腰,一点点地拉下脸朝我靠近:「小玉,我是你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身子颤抖着,不断地朝后退去。
「怎么不说话呢?」
我妈嘴角朝上勾起,笑容无比阴森:「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姐的下落吗?」
「我告诉你吧,她呀。」
我妈拉长了声音,嘴角勾咧起的笑容弧度越发变大:「她被我拿开水烫,再剥皮了呀。」
「你姐她真的挺大一个。」
「这么大的一张皮,我剥的很费劲,再加上她一直刚死不久,神经还处于无意识的扭动状态。」
「这皮啊,我都没扒完整呢。」
我脸色惨白,只心脏传来震扎一般的抽疼。
「你为什么要杀害姐姐?!」
眼泪已经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既害怕又愤恨:「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你知道养猪吗?」
我妈如虎一般,双手扑在我的肋下。
她眼珠子直勾勾地与我对视。
我看到,她漆黑的瞳孔中,映出了我的慌张与怯懦。
「猪要从小养,养的越来越大,越来越肥的时候,就能得到杀了。」
我妈微舔着舌,语调缓慢道:「杀了猪,再把猪给卖了,就能够再养一堆的猪。」
我周身都在发麻发烫。
妈妈一直不待见姐姐。
这原因是,她把姐姐当成猪。
猪长大了,就能杀了剥皮。
「你为什么要剥姐姐的皮?」
我浑身颤栗,却还是克制不住询问。
「做成包包呀。」
我妈指了指制作台上的灰皮包,神色贪婪道:「人皮包包在市场上一直都是有市无价的。」
「你疯了!」
我惊恐地脱口而出。
我一直都知道我妈小气贪财。
可亲耳听到她为了钱,做人皮包包这事情,仍旧感到无比惊恐。
「我怎么会疯呢。」
我妈看起来格外兴奋,她双眼猩红又贪婪。
「你和你姐都不是我亲生的,我买你们,就是想着等你们长大,剥你们皮的。」
说话间,她用那双细长的手指,一寸寸地抚摸在我的皮肤上。
「你的皮不如你姐姐白嫩啊。」
她手指犹如细密的蜈蚣脚,所碰过的地方,让我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给我走开!」
我伸脚想踢开她。
她微微崴了崴身子,下一瞬便从身上掏出一根电线细绳。
「小玉啊,本来我还想留你的。」
我妈缓缓拉开了绳子,她一脸怪笑:「可现在有客户急求包包,所以我就只能送你上西天了。」
「你放心吧,这细绳子拴在你脖子上不疼的,只要几分钟就好。」
这一刻,不知为什么我的身体就像凝固了一般,怎么也动弹不了。
那可怕的白线即将拴在我的脖子上。
就在我将要死亡的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双小手在用力地拽着我后腰处的衣服。
他力气不大,但我却被惊醒。
我感到我的身体血液犹如失闸的洪水,滔滔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我腾地站起身,反应无比迅速地就近躲进了身后的房间。
门被我关上并反锁。
砰砰!
我刚躲进来,门外立马传来敲门的声响。
「你逃不掉的呀。」
我妈用力地踹着门。
在门底下的缝隙中,频繁露出了她穿着红色鞋的鞋尖。
我的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着。
我妈说的很对。
我逃不掉的。
这个家建立在荒不见人的半山腰。
距离最近的人家开车都需要十分钟。
所以我又怎么逃得掉杀人如麻地郐子手的攻击。
我该怎么办?
等死吗?
就在我慌乱扫视屋内,想寻找武器拼死一搏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床底下多出了一双立起来的小手。
这小手就像是长在地板上一样,在微微摇动着。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弟弟的手吗?
因为这双小手肤色匀润,看起来不像是死的,
但我看不到除了小手以外的肢体。
嗡嗡嗡!
门外传来电锯齿轮嗡嗡地转动声。
妈妈阴森森着声音道:「小玉,快出来呀,不然妈妈就会直接用锯子割断你的头哦。」
嘶啦一声。
门板被割开一条竖缝。
缝隙上,是一条冰冷锋利的齿锯。
我紧张到几乎喘不出气。
「姐姐!」
「快下来!」
冷不丁地,弟弟探出了头。
原来,床底下有空洞,能藏人。
我毫不犹豫钻了进去。
我才发现,这不是空洞,而是一条密道。
弟弟像是经常使用这密道,他轻车熟路地按着开关,关上了密道板子。
当板子关上后,黑暗以及宁静,弥漫着我的双眼和耳朵。
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外面妈妈拿着电锯地可怕剧门声。
「跟着我。」
黑暗中,弟弟捏紧了我的手。
我情不自禁地跟随着他。
这地道不大,对弟弟来说是游刃有余,但我却得弯腰低头,尽力蜷缩身子。
我的五感在这里没有了任何作用。
隐约的,我感觉我是在往下面走。
转弯的时候,我不小心跌到。
「小心!」
弟弟抓住我,但我比他重,竟使他跌倒在我的怀里。
他的靠近,让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血腥味。
我死死咬着唇:「弟弟,我们是要去哪里?」
「逃离妈妈。」
弟弟的声音,像幽灵一般朝我贴耳靠近。
约莫走了五分钟后。
弟弟顶开一个门板。
然后,我发现我出现在地下室的一张床底下。
嘀,嗒。
一滴液体从床板缝隙落在我的头上。
我伸手擦拭。
却摸到了一手的黏腻血腥。
这,液体,是血。
弟弟先我一步从床底爬出。
我忍着满手粘稠血腥,也跟着爬出。
我打开了手机。
借着屏幕上幽暗的光,我看到眼前的床上躺着一具尸体。
这个尸体满身血污,且肥腻,到处都是暗黄的厚重油脂。
我瞳孔骤烈收缩着。
这具尸体她是我的姐姐!
此刻,她没了皮,没了头发。
她仅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我感到喉咙处传来一阵窒息。
「我们可能需要在这里待一阵子。」
弟弟站在我的身旁,他继续道:「这里是地下室的地下室,我想,妈妈应该不会发现这里的。」
我才注意着周围环境。
才发现,这里与我小时候来过的地下室有一些差距。
这里更小了。
只有一张床。
床上除了一具被剥皮的尸体外,还有很多剥皮工具,剪刀、刀子、大号针线……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我脱口询问。
话问出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丝不对劲。
弟弟说话、表现都看起来太正常了。
可他之前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五岁的、智力低下的侏儒。
弟弟仿佛知道我的疑惑,他叹了口气,轻声道:「五岁那年,是大姐姐亲手把我推下楼的,我虽然是受伤了,但智商并没有任何问题。」
「可我不想呆在家里了,大姐姐看不起我,她对我不好,时时刻刻都想害我,我想与其留在这个家里,还不如离开。」
弟弟又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故意装出摔伤后,智力不行,于是爸爸和妈妈就我扔给别人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擦拭着手上的血污。
但心中,我却暗暗心惊弟弟的智商与果决。
他当时才五岁,就能以装智障,脱离这个家庭。
我咳嗽了几声,想等弟弟继续说下去。
但他亦是沉默。
他的眼睛却是毫不遮掩地直勾勾盯着我。
我感到不自然:「你一直想逃离这里,可现在又为什么回来?」
「因为你。」
弟弟声音带着成熟男人的干哑,但却偏偏是从一具矮小到不足我腿长的身体里发出的。
「姐姐,我想你。」
说完这话,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再次重复道:「姐姐,我想你,所以我回来了。」
我慌忙地从他手中抽开。
没人知道。
其实,我也患有广场恐惧症。
甚至,我比姐姐更害怕人群和喧嚣。
这原因很简单。
在我小时候,时常见到爸爸妈妈抽打偷溜出玩的姐姐。
爸妈打着姐姐,还不断恐吓。
说姐姐出去玩,外面那群人会杀死姐姐。
时间长了,姐姐就不敢出去了。
姐姐每天做的就是梳着长发,玩着手机,亦或者拿着洋娃娃聊天。
而我,在姐姐的影响下。
不,应该是在爸妈殴打姐姐的影响下,也变得不喜离开屋子。
「你不想走?」
弟弟压着声音:「你不想走,那我也不走了。」
可。
我们是绝对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地下室的。
我沉默了很久,突然道:「我们得杀掉妈妈。」
「只有妈妈死了。我们才能在这个屋子里生活下去。」
我对弟弟说。
弟弟表情很古怪。
像是欣喜,又像是纠结。
他说:「她是我们的妈妈。」
「不,她只是收养了我,她不是我的亲妈。」
我吼道:「她很贪财,如果我不杀了她,她会像姐姐一样活剥我的皮!」
啪!
突然。
一声重物落下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
我赶忙用手机光照向重物来源。
这…这竟然是一具尸体!
这是爸爸的尸体!
爸爸看起来死了没多久。
他的皮肤呈黑灰色,但还是略有弹性。
我按着心脏,极力不去看他。
可我的眼睛却控制不住,还是瞥向了他。
他的脚掌出有一个窟窿,窟窿不大,呈现扁平线双,像是被刀子扎穿的。
他的脖子则套了一根细电线绳,被悬挂在天花板上。
但不知怎么的,天花板钉子松了,导致他落了下来。
我还看到,他的眼睛和嘴巴一样大睁着,似乎是死不瞑目。
「妈妈杀死了爸爸。」
弟弟按住我瑟瑟发抖的肩膀,他声音却不含悲伤:「妈妈吊着爸爸,大概是想风干爸爸,再剥爸爸的皮制作成包吧。」
「妈妈为什么要杀爸爸?」
我无意识地询问:「爸爸在外面工作很多年了,怎么突然回来的?」
「我不知道。」
弟弟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一改常态,突然推开了弟弟。
「不知道。」
弟弟打了个趔趄,他朝我伸出手,还试图靠近我。
但我狠狠地瞪住了他。
「爸爸是昨晚回来的。」
我坐在床板上,不动神色地抓住板子上的剪刀,轻声地说道:「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是带着你一块回来的。」
弟弟脸色变了几变。
他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知道,姐姐是怎么死的。」
在弟弟紧皱的眉眼,扭曲的脸庞中,我冷冷出声:「弟弟,是你杀死的姐姐。」
「你真的很厉害呀。」
「你像狗一样爬在姐姐的脖子上,用刀子割断了她的喉咙。」
弟弟脸庞看起来下垂的更加厉害了。
他捂着脖子,喘着气:「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本应该睡着的。」
「很但可惜,我没喝妈妈给的安眠药。」
我闭上眼睛,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感到胃里一阵反胃。
「所以,昨夜发生的肮脏事情,我全都知道。」
……
昨夜,我想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一晚。
昨夜,妈妈很兴奋。
她没有想往常那样殴打辱骂姐姐。
反倒是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餐。
但姐姐看起来脸色惨白,就好像即将被砍头的将死之人。
我问姐姐怎么了。
姐姐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抱着洋娃娃哭。
姐姐有个习惯。
她很痛苦的时候,会对着洋娃娃说话。
洋娃娃的内部,被我装了一个录音监听器。
我打开监听器,便听到了姐姐抽泣的声音。
姐姐说:「爸爸要来了,我又要拔掉自己的指甲了。」
当时我怎么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八点钟的时候,妈妈给我端来一杯水,我就开始隐隐猜出了原因。
每次,爸爸在家的时候。
妈妈总会主动给我端水喝,我就会一夜睡到天明。
昨夜,我把水给吐了。
但我还是向正常时候一样,闭眼装睡。
八点半左右。
我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
我听到爸爸对妈妈说,他说现在不比以前了,女孩子也变得精贵了,都买不到女孩了。
妈妈不太高兴,她说,我还以为你会带好的皮料来,亏我还为你准备了好的饭菜。
我还听到弟弟说话的声音。
他说,他不喜欢在外面。
他说外面人都看不起他。
他喜欢呆在家里。
喜欢和我在一起。
九点钟左右。
爸爸进了我的卧室。
他用他粗糙的大手不断摩挲在我的大腿上。
那一刻。
他不在是我的爸爸。
他成了魔鬼。
我心里很害怕。
但身体却很僵硬,不敢动。
然后。
弟弟出现了。
我以为弟弟是我的救星。
但他其实也是魔鬼。
他说,姐姐是我的。
然后。
爸爸的手离开了我的腿。
再然后。
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姐姐凄厉的哭喊。
姐姐哭着说,求你了爸爸,不要啊我很痛!
爸爸的回应是皮带鞭打的粗暴声音。
爸爸强暴了姐姐。
而爸爸每伤害姐姐一次,姐姐就会自残割掉自己的指甲,并嵌在床底。
床底下那片密密麻麻的指甲,就是爸爸做下禽兽事情的证据。
爸爸是个禽兽。
是个十足的禽兽。
在他的眼里,姐姐只是他养的猪。
这头猪的价值就是用来被他强暴的。
九点四十分左右。
爸爸又回到了我的房间。
他对弟弟说,要拍我的视频卖钱。
弟弟不愿意。
弟弟固执地说,我是他一个人的。
「小玉不是你们的!」
姐姐尖叫传来,她跑到我身边,拽扯我的手,让我快醒,快跑。
姐姐呀。
其实我一直都是醒的。
我逃不掉的呀。
我也有广场恐惧症。
而且,在这两个魔鬼面前,我也无法逃脱。
我只能强忍着恐惧,继续闭眼装睡。
姐姐更加用力地拽扯着我。
弟弟不耐烦了。
他从床上跳着,骑到姐姐的脖子子上。
一刀割破了姐姐的喉咙。
姐姐温热的血洒在了我的脸上。
姐姐死了。
爸爸很生气。
这意味着他少了一只猪。
他说以后本该给弟弟的我,现在他也要占一份。
弟弟杀红了眼,他也很生气。
弟弟趁爸爸不注意,一刀子扎在爸爸脚背上。
爸爸疼的吼叫。
但他的痛叫,远比不上姐姐受他欺辱来的凄厉。
爸爸喊妈妈来教训弟弟。
但弟弟是妈妈亲生的啊
而且弟弟在外面呆了很多年,妈妈心疼弟弟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爸爸伤害弟弟。
弟弟是个阴险无情的人。
他不想爸爸占有我。
所以他对妈妈说,爸爸要杀了他。
于是,护崽的妈妈,她将她细电线套在了爸爸脖子上。
爸爸死了。
他瞪大了双眼,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死在自己老婆和儿子的手里。
对于多出的两具尸体。
妈妈并没有半点害怕。
她是个贪婪只要钱的人。
她很欢喜这两具尸体的到来。
她说有人预定了两件大号包包。
爸爸和姐姐的尸体,正好能制成包包。
昨夜。
妈妈连夜赶工剥姐姐的皮,风干爸爸的尸。
昨夜。
我躺在床上,战战兢兢,心中只想着如何报复……
清晨醒来时,我发现隔壁卧室不见了姐姐的踪迹。
我装作熟睡过度,毫不知情地质问妈妈,姐姐呢?
妈妈面无表情地,制作她新鲜的人皮包包。
……
「你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那又怎么样?」
妈妈如幽灵一般的声音传来。
我抬起头,才发现不知在何时,她已经出现在这个地下室里。
「我儿子很喜欢你,我本来也想把你当我儿媳妇。」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甚至,我还想送你一个价格不菲的人皮包包当礼物。」
她突然垂下眼,笑了:「但你啊,太不识抬举了。」
「妈!我喜欢她!」
弟弟突然大声道。
在这幽暗的地下室中,他看起来就像一只丑陋的爬虫。
他缓慢地朝我走来:「离开这个家后,我发现所有人都很嫌弃厌恶我。」
「可唯独你,只有你不嫌弃我。」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了,我可以一直给你手机,让你躺在独处的房间里,无忧无虑地玩着手机。」
我笑了。
这条件真的很廉价啊。
却偏偏,姐姐答应了。
所以姐姐成了被强暴凌辱的猪。
但我不是的。
我是人,我也要当人!
「我都说了,她养不熟。」
妈妈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儿子,只要有钱,你还愁找不到女人?依我看,还不如把她也制成包包。」
说话间,她拿着一根细线,阴森森地朝我走来:「小玉啊,这一次,你可逃不掉了哦。」
我无视妈妈,直冷冷地盯着弟弟。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说:「你完全可以直接霸占我,但你为什么没有,而是一而再再而三从妈妈手里救我?」
「我不是爸爸。」
弟弟扶着我的膝盖,踮起脚尖,仰着头对视上我的眼睛:「我想对你好,想让你对我产生依赖。」
此刻,我只想呕吐。
我对他没有依赖,只有无穷无尽的厌恶。
「行了,别扯那么多了。」
妈妈不耐烦地甩了甩细绳,她冲弟弟道:「陪你演戏真够累的。」
「你应该像你爸爸那样霸王硬上弓,你看你大姐,不是被你爸爸制的服服帖帖的吗?」
我笑了:「可我不是姐姐呀。」
大概是我太过反常,反倒让我妈起了犹豫。
她眼睛使劲往我手上盯,突然也就笑了:「我在你早饭里下了安眠药,你觉得你手里那把可笑的剪刀,能保护的了你?」
我轻轻道:「能。」
三十秒后。
妈妈晕倒在地。
看到妈妈晕倒,弟弟慌了,他赶忙趴在妈妈身上,叫喊着妈妈。
我鄙视的看着他:「你明明成年了,可却还是个吃奶的孩子,什么事情都要找妈妈。」
他嘴脸扭曲着:「你把我妈怎么了?」
面对一个侏儒,我不以为意。
我耸着肩膀道:「我只是把她给我下了安眠药的饭菜,转换着给她吃下了。」
十分钟后。
我从地下室里的床板下爬出。
重新站在宽敞的大厅里,我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爸爸对我心怀不轨。
每当爸爸在家的时候,我皮肤上总会多出暧昧不清的红痕。
可我感到非常奇怪。
睡觉的时候,我的门窗都是紧紧关闭的。
爸爸怎么能进来呢?
直到弟弟带我进了床板地下的通道时,我才明白了一切。
十五分钟后。
警车鸣笛声响起。
我将藏着录音功能的洋娃娃给了警方。
洋娃娃的声音不再稚嫩,被切换成了原声。
声音里,一字一句传来弟弟杀人、以及妈妈讲人制作成人皮包包的全过程。
最终。
妈妈与弟弟被判处死刑。
从此之后。
我成了没爹、没妈、没姐姐的孩子。
警方给我请的心理医生问我,你患有广场恐惧症,你一个人在这车水马龙的世界里生活会害怕吗?
我摇头说不害怕。
我想我是真的不害怕。
我曾经的那个家,哪怕它能给我一个房间,庇护我,也改变不了它是杀人剥皮魔窟的事实。
而现在,我来到人来人往的大众世界。
虽然,这里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地方我都很陌生。
但,我知道,这个地方是法律的阳光普照的地方。
所以,我不害怕,我反倒觉得温暖。备案号:YXX1lRBz0dgTYDZ58AzCM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