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有毒:撕了伪善面具

出自专栏《家常理不短:又暖又痛的亲情故事》

我对海鲜过敏,继妹非逼我吃,当我过敏很严重,后妈就站在一旁,捂着嘴笑。

我一脚将继妹踹倒在地,拿刀抵到她脸上……

我妈说过,有些委屈不能受,谁欺负我,就要十倍百倍的欺负回去!

1.

我妈去世刚一周,一个女人带着一份亲子鉴定书要嫁给我爸。

我极力阻拦,我爸却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火速再婚。

这个女人叫苏雪梅,比我爸小十岁,年轻性感漂亮。

一进门,她就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我爸。

她上得厅堂,把家里打理地井井有条,下得厨房,又挖空心思照顾我爸的口味,闲暇之余,还殷勤备至地为我爸沏茶倒水,捶肩按摩,哄得我爸合不拢嘴。

我妈在世时,工作忙碌,家务活都是我爸干。

现在,我爸翻身农奴把歌唱,从原来的家庭煮夫摇身一变成了甩手掌柜,好不幸福。

我常常听到他们在卧室嬉戏打闹,甚至很多次在客厅,苏雪梅都毫不避讳我,和我爸咬耳朵,那娇嗔发嗲的语调,让我无比恶心。

可邻居都夸我爸:「老苗,你可真是越活越年轻。」

当时,我爸脸上那股骄傲得意的劲,连褶子都遮不住。

2.

可这对母女,在我面前,却是另一幅面孔。

她们对我,表面热络,却暗中使绊子。

比如我不喜欢吃什么,苏雪梅偏要做什么,我爸一来,她的脸瞬间就变了,故意变得卑微讨好:「倩倩,阿姨做的你不爱吃是么,你喜欢吃什么,告诉阿姨,我马上去做。」

我对她两面三刀的做派嗤之以鼻,她却装作被欺负了一样,诬陷我甩脸子给她,还委屈巴巴地向我爸哭诉,后妈难做。

我爸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劈头盖脸骂我:「你阿姨做什么你就吃什么,怎么那么多事?」

我妈在世时,我爸可是将我捧在手心里的,说话都没大声过。

可现在,我只觉讽刺。

我一直不爱吃辣,我爸又不是不知道。

但凡他动脑子想想,就会发现这其中的蹊跷。

还是,他假装看不透,先声夺人地批评我,这样就能彰显他对苏雪梅的爱护?

通过贬低我,来讨好苏雪梅,做苏雪梅的舔狗?

爸,你怎么如此心甘情愿!

3.

我爸对苏雪梅和她女儿越疼爱,越纵容,她们就越嚣张,甚至不再伪装,开始明目张胆地欺负我。

「姐,我要住你那间朝阳的卧室。你享受了我爸这么多年的宠爱,我在外面受尽委屈,睡你间房,怎么了。」苏淼淼舔着脸,大言不惭地说道。

她,是我爸婚内出轨的产物。

「老公,老师夸淼淼的动漫设计学得不错,作品很有灵气,可她现在住的那间卧室又阴又暗,真的会影响她创作。」

我不愿意。

我爸又开始教训我,甚至对我进行道德绑架:「倩倩,她是你妹妹,还小,况且这么多年,她和你阿姨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你让着她点,不行么。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让我省点心!」

呵,苏淼淼今年都十八岁了,只比我小半年。

但这次,我没和我爸硬刚。

因为我爸,吃软不吃硬。

我低下头,手假装无措地搓着,酝酿好情绪,直到眼圈泛红才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我爸:「我妈在世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她嘱咐你,要好好照顾我。我过敏严重,你是知道的。屋子一潮,我就起荨麻疹。」

「小时候我还因为海鲜过敏性休克进过抢救室,我妈说,当时你在急诊室外面都急哭了。」

我爸犹豫了,不敢看苏红梅,但最终也没让我挪屋。

这一局,我胜了。

但我爸的犹豫,让我觉得,这局胜得有些酸涩。

因为,他心中爱的天平,离我越来越远。

4.

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却没想到,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一天早上,我爸吃过早饭去楼下遛弯。

苏雪梅明知我是高敏体质,还故意端海鲜燕麦粥给我。

我心里窝着火,没说话,进了厨房,准备自己做饭。

「真矫情。」苏淼淼翘着二郎腿,一脸讥讽,「天天甩脸子,给谁看!」

而苏雪梅坐在餐桌旁,不仅不制止她女儿,还幸灾乐祸地拿勺舀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轻蔑地瞧了一眼她们母女,鼻腔冷哼:「过敏严重是可以死人的。没常识,真可怕。」

「你骂谁呢?」苏淼淼噌地猛然站起,脸色涨红,声音也随之提高了好几分贝,嚣张怒吼,「今天这粥,是我妈辛苦熬的,你必须给我喝!」

说完,端起粥,冲进厨房,就往我嘴里倒,一脸地挑衅。

我想要吐出来,苏淼淼竟得寸进尺,一把捂住我的嘴。

「你不是对海鲜过敏嘛,去死吧!」

「你死了,你的房间就是我的了!」

我怒不可遏,利用身高优势,一把薅起苏淼淼的头发,猛地将她甩在墙上,抱起垃圾桶,狂吐。

但还是晚了一步。

因为我的头皮开始发痒,很快身上就红了,一片片的风团触目惊心。

我刚要破口大骂,就看到苏淼淼抄起菜刀,朝我砍来。

「死三八,你竟敢打我,从小到大,我妈都没打过我。」

「我要砍死你!」

「你和你妈一样,都该去死!」

「你死了,我就是我爸唯一的女儿,我爸的爱都是我一个人的,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也没人会骂我是野种了。」

我肾上腺素飙升,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她猛然跌坐在地。

「哐当」一声。

刀,随着苏淼淼甩出的惯性,从我耳旁擦过,落在我身后的茶几上。

玻璃,瞬间裂了。

我不敢想象,若是砍中我……

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冲到苏淼淼面前,反手给了她两巴掌。

「你扇我?我要让我爸打死你!」苏淼淼指着我的鼻子,满眼猩红,歇斯底里。

而整个人急得却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四处搜寻可以反击的武器。

我没给她机会,又给了她十个耳光。

直到苏淼淼脸高高肿起,不再叫嚣咒骂,我才停手。

苏淼淼一下子瘫在地上,懵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向我身后的苏雪梅投去惊恐求救的眼神:「妈……」

而苏雪梅,也被我吓到了,但很快便调整好情绪,立马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向我砸来。

我敏捷侧身,玻璃杯落地,碎片乱飞。

她,又拿起一个酒瓶子。

我立马抄起一旁的碗,朝厨房的台面上重力一摔,拿起碎片,抵在苏淼淼的脸上。

白皙水嫩的小脸上,立马沁出几颗血珠。

「苏雪梅,你若不介意你女儿毁了容,就随便砸过来好了。」

论人数,我占不了上风。

可她女儿在我手中,虎毒还不食子呢。

果然,苏雪梅不甘地放下手中的瓶子。

而苏淼淼,被我的呵斥和嘶吼,吓得一动不敢动。

我左手一下一下拍着苏淼淼的脸蛋,这是一种隐晦的侮辱人的动作,直到她整张小脸煞白,我才微微启唇,继续教训她:「苏淼淼,今天我就替你妈给你好好上一课,顺便教教你怎么做人,免得你进了社会祸害别人。」

「第一、过敏会喉头水肿、会休克,会死人。你别把常识当无知,更别把无知当理所应当、嚣张跋扈的借口。」

「第二、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别动不动就拿刀砍人。你满 18 周岁了,你不懂法,我不介意送你去警察局体验一把。」

「第三、你妈是小三,破坏别人家庭,不要脸,你可真是青出于蓝,恶毒到想要杀我、鸠占鹊巢?!既然这样,不如就让我帮你们一把,让邻居们都看看,你和你妈做的这些好事!」

「第四、以后别提我妈,你没资格!再让我听到你辱骂她一句,我会让你这漂亮的脸蛋,开满花!」

说完最后一句,我右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苏淼淼瞳孔猛缩,眼泪无声流下,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没说出一个字。

我看着她那外强中干的怂样,刹那间觉得了然无趣。

而苏雪梅却像疯了一样跑过来,要来扯我的头发。

「苗倩,我要和你拼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在她快要碰到我的时候,才陡然一个侧身,她扑了空,撞在墙上,疼得吱哇乱叫。

她落了空,更加愤怒,想要上前咬人。

我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输入 110:「来呀,使劲咬!可警察来了,又多了一条你们的罪证,别忘了,地上那把刀,可都是你女儿的指纹。」

「我最多算是正当防卫,你女儿脸上的伤,也够不上什么轻伤害!」

苏雪梅气得胸腔剧烈起伏,转瞬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便如同泼妇一般瘫坐在地,掏出手机,嚎啕大哭:「苗盛江,你赶紧给我回来,你女儿要杀了我们娘俩。」

苏淼淼躲在墙角,瑟缩发抖,不敢看我,只是小声啜泣着,苏雪梅一直都在口吐芬芳,但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我不再理会她们母女,冷静地去洗手间洗了把手。

我这才注意到,手上沾了几根头发,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发根,大概是刚才薅苏淼淼的头发劲头太大了。

我犹豫了下,本想扔掉,却鬼使神差地找了个没用过的一次性薄膜袋,收藏起来。

收拾好,我才发现,右手食指的指腹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开了一道口子,有些疼,好在不出血了。

我用碘伏消了消毒。

我妈说过,有些委屈,不能受。

受了,就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5.

我爸赶到家时,气喘吁吁,额头上还有汗。

「老公,你可回来了,快给我们娘俩作主啊,你女儿要拿刀杀了我们!」

「你看淼淼,都快被她打死了。」苏雪梅呜呜哭着,将苏淼淼一把拽到我爸面前,然后便开始哭诉。

……

在她的嘴里,我成了对她好心做饭挑三拣四还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我刚要上前,我爸却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爸,我被毁容了,以后没脸见人了……」苏淼淼此时终于找到靠山,抱着我爸的大腿,哇地一声哭嚎起来。

「给我跪下!」我爸脖颈处的青筋暴起,一边怒吼,一边冲着我的后腰踹了一脚。

我险些摔倒,本能地踉跄几步,才将身子稳住:「我不跪!我没做错,凭什么跪?!」

「老公,你不让她吃点苦头,她记不住!」苏雪梅绿茶附体,嘤嘤哭着,还佯装用手擦了擦干涩的眼角,随后跑去厨房,拿出一根小手臂般粗的擀面杖,递到我爸面前,却恶毒地冲我挑衅一笑。

我爸毫不犹豫接过擀面杖:「跪下,给你妹妹和苏阿姨道歉!」

我的心凉了半截,但仍不死心,和我爸对视:「你不听我一句解释,就全信她们?」

「不管因为什么,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你妹妹!别告诉我,她脸肿这么高,不是你的杰作?」

「你怎么这么恶毒?!平时我和你妈是怎么教育你要宽厚善良的。」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爸一边用擀面杖抽打我的小腿,一边教训我。

炎热的夏天,我穿着睡衣短裤,感觉小腿快要折了。

但我愣是,一声没吭。

比起身上的痛,我更心寒。

「都怪我这么多年,太宠你,才让你变得这么肆无忌惮,骄纵任性!」

我爸越说越气,扬起擀面杖,要朝我的后背招呼。

「老公,狠狠地打。打死她!」

我没再给他机会,跑到门边,摔门出去。

「苗倩,你给我滚回来!」

「今天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回来了!」

我爸的狂怒,在我身后响彻,但我压根顾不上了。

因为,我身上的风团越来越多,胸口开始发闷,眼睛也胀胀地,快要睁不开,喉咙像是被人捏住一般,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跌跌撞撞下了电梯,急忙打了辆车赶去医院。

刚进急诊大厅,我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6.

醒来后,我的身旁围了一堆上了年纪的医生和护士小姐姐。

「你可算醒了。」

「没事了吧?怎么样?好点了吗?」

「你真是福大命大,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整整一天一夜,我在急诊室孤零零地输着液,我爸都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医院说,让我必须通知家属。

倒是急诊的护士长走了过来,瞧着我的样子,踟蹰了一会儿:「你是医院的子女吗?白秀凤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妈的名字。

「你还有没有亲戚在医院?」无奈之下,我给在检验科的表姐打了个电话。

表姐闻讯赶来,拉着我的手,眼圈泛红:「要不这几天你就去我家吧,我怕她们母女还会为难你。」

我摇摇头,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我没事。她们想鸠占鹊巢,我偏不让她们得逞!」

7.

回到家,家里没人。

我却发现,我的房间,被苏淼淼霸占了。

而我的东西,被她扔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卧室,我妈生前给我买的床单上,几个泥脚印赫赫在目。

我和我妈的合照,也被撕地粉碎。

我攥紧拳头,松开又握紧,缓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拿出手机拍照留了证据,就立马将苏淼淼的东西都扔了出去,换回我的房间后,又喊来换锁师傅,换了把新锁。

直到下午,他们一家三口才回来。

苏淼淼炫耀着我爸给她新买的苹果 MacBook Pro 16:「爸,这笔记本我简直爱死了。」

但苏淼淼眼神躲闪,一直不敢直视我,自顾摸着她的笔记本,爱不释手。

苏雪梅则背着一款 Gucci 马衔扣迷你小香包,趾高气昂地走过我身边,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蔑和挑衅。

我咬着牙,指甲掐入掌心,刚想发作,却见她瞬间转变画风。

一脸温柔笑颜如花,原来我爸从卫生间出来,她立马挽过我爸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在我爸肩上,和我爸有说有笑。

我爸已经彻底倒戈了。

不行,这么下去,我家的钱,都快被这对拜金母女给掏空了。

我正思考时,却听到苏淼淼大声叫嚷:「爸,你看我姐,趁我们不在家,又把房间换回来了!」

我怒怼:「苏淼淼,你能要点脸么?你未经我同意,抢我房间在先,现在还倒打一耙,是不是昨天吃的苦头还不够?!」

我心里本来就窝着火没处发泄,这次终于找到突破口,狠狠地将手指关节捏地咯吱作响,苏淼淼立马躲到我爸身后。

「苗倩,你怎么如此猖狂,昨天你爸被你气地心绞痛了一晚上,你都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苏雪梅装作很生气,但句句都是挑拨离间。

「偷跑出去一晚上,害你爸担心,不孝顺不说,现在还故意挑事儿!」

又是反口诬陷,能换个戏码吗?

我被气得火冒三丈,空气中都是剑拔弩张的压迫感。

我爸将我扒拉到一边,冷着脸,毫不客气地训斥我:「苗倩,以后你给我安份点,你苏阿姨怀孕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苏雪梅进家门还没一个月,就怀孕了?

也就是说,在我妈还没去世的时候,我爸和她就勾搭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我反而冷静下来。

原来,我和我妈早就被苏雪梅这对母女算计了。

她们,还干过什么?

8.

苏淼淼乖巧地给我爸顺气:「爸,不气不气,身体最重要。既然姐姐不让给我,那就算了。但是新房子那间宽敞明亮的卧室,必须得留给我。」

「什么新房子?」我意识到问题不对,直问我爸。

苏雪梅责怪地瞥了一眼苏淼淼,对我尴尬笑笑,低软的语气都是哄弄:「倩倩,你别多想。阿姨这不是怀孕了么,这小三室实在是住不下,所以,我和你爸就商量着,卖掉这个房子,换个大一点的。」

「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也住的舒服一些。」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苏雪梅偷偷放在进门鞋柜上不显眼处的购房合同,恍然大悟:「所以,你们今天还去买房了?」

「爸,这房子,是我妈和你的婚内财产,我也有继承权,你卖房子,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我爸悻悻地搓搓手,尴尬笑笑:「倩倩,你妈不是过户了一套房子给你吗?难道还不够吗?」

「你苏阿姨冒着高龄产妇的风险,给我生个孩子,我怎么能亏待她们!」

熊熊怒火在我胸中燃烧。

「爸,咱家没有皇位要继承,有必要生这么多孩子吗?!」

「况且,你今年五十岁了,等这个孩子上幼儿园,你希望别人误以为你是爷爷?」

「这套房子,承载了我和我妈的回忆,你非要卖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如果你一意孤行,那就把这套房子属于我的份额折现给我!」

我爸犹豫着没说话,看看我,又看看苏雪梅。

苏雪梅满脸堆笑,热络地想要过来挽我胳膊,我只觉恶心,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她抽回手,却丝毫不觉尴尬,仍带着一脸谄媚:「倩倩,既然你也不想卖这套房子,那苏阿姨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把你名下的房子卖了,把这套买下来,既能保全你和你妈的回忆,又能肥水不流外人田。」

苏雪梅此时此刻的样子,和昨天撒泼打滚、置我于死地的样子,大相径庭。

我真应该拿个镜子,给她照照。

为了自己的利益,在谄媚、卑躬屈膝之间自由切换,一个人怎会如此不要脸!

我妈留给我的房子,比这套大,地段好,又是小、初、高中的学区房。

「卖我的房,用我的钱给你们换套新的,转手之间,把我的个人财产变为你们的婚内共同财产,还美名其约为我考虑,苏雪梅,你怎么不去抢啊?!」我被气得满脸通红。

用脚指头想,我也不会同意!

我爸终于开口了:「倩倩,怎么和你苏阿姨说话呢,她可是长辈。」

苏雪梅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依旧淡淡笑着:「其实,你一个女孩子,要房子也没什么用,将来嫁人,婆家肯定是要给你置办房产的。」

「你爸压力也很大的,但凡你能孝顺点,就会主动帮你爸分担一下。」

我被他们气笑了:「孩子是你们的,不是我的,凭什么要我负责!」

「反倒是苏阿姨你,这么多年,就没有存款和房子么,自己不努力不想办法,一味地依附男人,逼着我爸将所有压力往自己身上扛,你就这么忍心,这么心疼我爸的?!」

苏雪梅被我噎得没话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无奈之下装作头晕恶心。

我爸很心疼,大男子主义的保护欲陡然爆棚:「倩倩,这事和你苏阿姨没关系。爸爸是男人,这些本就是爸爸该尽的义务!」

是吗?

那为什么我妈在世时,家里的钱,大部分都是她挣的?

在我的记忆中,我妈一直都在全年无休地倒夜班,就算肺癌生病,也决定不手术,不化疗,不放疗。

小细胞肺癌,恶性程度最高,存活率最低。

但那又怎样,我要我妈活得久点。

我爸说,要尊重我妈的想法,她当了一辈子的内科大夫,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有尊严的活着。

可我知道,我妈是不想浪费钱,想把钱留给我和我爸。

为这事,我天天哭,和我爸闹了好久的别扭。

9.

我爸扶着苏雪梅进了卧室休息,不一会儿,就来到我的房间,苦口婆心劝说我。

「倩倩,你体谅体谅爸爸好不好,你苏阿姨比爸小十岁,很没安全感,所以,有个孩子,她心里会踏实许多。」

「我和你苏阿姨是要走一辈子的,不拿出点诚意来,怎么让人家心安?」

我压制住怒火:「有苏淼淼,还不够吗?」

当初苏雪梅能进家门,不就是凭着她女儿和我爸的亲子鉴定书么。

我爸不好意思笑笑:「那不一样的,你苏阿姨说,最近总想吃酸的。」

啥?

怀孕一个月的孕囊,就能看出性别?还是仅凭饮食偏好,就能断定是儿子?

为什么我之前没发现我爸如此守旧,重男轻女,还如此愚蠢?

「要不,你把你妈留给你的那部分存款给我,就当我借你的,还不行吗?」我爸握着我的手,几乎是在祈求我。

这是苏雪梅进家门后,他第一次这么卑微地和我说话。

我的心里很难过,胸口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堵着,闷闷的,喘不上气来。

我想哭,但我更觉得悲哀。

我爸用亲情来绑架我,想把属于我的房产和我妈留给我的念想去讨好苏雪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对他,真是太失望了。

以前,我觉得是苏雪梅这对母女的闯入,分走了我爸对我的爱,是苏雪梅手段高超,挑唆本事强。

可现在,我才明白,是我爸自己的问题。

他既想有人给他暖被窝,又不想让我这个女儿觉得他冷血,所以,他蛇鼠两端,虚与委蛇,看着我气急败坏,看着我和苏雪梅互撕,然后再挺身而出,出面调停,好像他夹在中间,受了多少委屈一样。

此时此刻,他的安抚和哄弄,营造出来委屈可怜的假象,貌似卑微,却像一把刀,插入我的心窝,让我彻底醒悟。

他是怕我看透他的薄待而怨恨他?怕我警醒因为他的冷漠而生疏他?还是怕和他撕破脸,将来等他老了,躺在病床上,不伺候他?

可是,苏雪梅对我的欺负、羞辱、嫉妒、憎恶和掠夺,哪次不是在他的默许之下。

每次矛盾不可调和时,他就大言不惭地搬出我妈来镇压我,可是,他真的还记得我妈吗?

我妈的头七,他领了新人进门。

我和我妈饮食都偏淡,可现在,家里的饮食习惯变了多少,哪顿不是又麻又辣。

我妈的生日是哪天,生前喜欢什么。

家里的装修和家具,不早就换成苏雪梅喜欢的风格,哪里还是我妈喜欢的简朴素雅。

既然我爸已经彻底倒戈,我为什么要接受这套道德绑架?!

但,我不会和我爸撕破脸。

既然,他拿亲情做赌注,为什么我不可以?!

这对母女,欺人太甚,在我没有找到将她们一击毙命的方法之前,我需要时间,需要冷静,需要从长计议。

但我相信,是狐狸,终会露出尾巴。

「爸,这件事情,我考虑考虑。」

10.

第二天中午,苏雪梅一反常态,对我很殷勤、讨好,一边在厨房做饭,一边教育苏淼淼。

「以后你要让着姐姐点。」

苏淼淼撇了撇嘴,刚想反驳,可看到我看她,立马躲闪,勉强地点点头。

从上次的海鲜风波过后,她就很怕我。

我不动声色地端起水杯喝水,看来,昨天我故意给我爸放的烟雾弹奏效了。

「淼淼,把那个灰色的围裙递给我。」苏雪梅一边忙碌着,一边对在身旁的苏淼淼说道。

我亲眼看着,苏淼淼把一件印着满是红色小花的围裙递给了苏雪梅,动作熟练,没有丝毫犹豫。

连红色和灰色都不分清,我刚想讥笑,却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她们,是色盲?

可我们全家,都不是色盲。

我记得,生物课上,老师讲过,色盲是一种 X 染色体隐性遗传疾病,如果母亲是色盲,父亲正常的话,他们所生的女孩,应该是基因携带者,不会有症状。

可现在,苏淼淼,根本分不清红色。

所以,苏淼淼生物学上的父亲,也是色盲。

我妈是医生,我学这一节的时候,听得稀里糊涂,回家后特意请教我妈。

最后,我妈还打趣,反正你姥姥姥爷和你爷奶都不是色盲,你爸不是,你也不是,我们全家都不是。

我忽然想起,前段时间,苏雪梅选客厅壁纸的时候,我爸分明中意一款浅黄底粉红色小花的淡雅壁纸,可她却说,黄不拉几,有什么好看。

红色,在她们的世界里,已自动划定成了丑陋无感的灰色。

所以,她们母女应该是部分色盲,对红色不敏感。

我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但我没敢表现出来,急忙去楼下花店买了一束玫瑰,红色和黄色搭配。

买来后,我特意在客厅炫耀了一下:「这么热的天,在卧室放点花,心情才不烦躁。」

然后,我对着苏淼淼大声说道:「这可是我冒着大太阳买的,你可不能动!」

说完,我转身去卧室拿花瓶。

但我没着急出来,特意将卧室门留了一个小缝儿偷看。

「淼淼,别动她的,她还没给我们钱呢,把她惹毛了,钱就泡汤了。」

「我偏不,我就见不得她那骄傲嘚瑟的劲!」苏淼淼说完,将黄色玫瑰全部挑到花瓶里,放进自己的卧室,然后泄愤似的将火红的玫瑰扔在地上,使劲踩了踩,「真搞不懂,这灰不拉几的,有什么好看,什么审美啊!」

我捂住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11.

苏淼淼,不是我爸亲生的。

现在当务之急,我需要拿到权威的亲子鉴定书,才有可能将这对母女彻底赶出我家。

我在网上快速搜索,亲子鉴定需要的样本。

血液、唾液、指甲,最为精准,但都实现不了。

梳子、牙刷,准确度不知如何,也容易打草惊蛇。

毛发,易取,但需要有毛囊,才会更准确,我忽然想起三天前和苏淼淼开撕时,鬼使神差留存的标本。

就是不知道三天了,会不会影响结果。

打定主意,我戴上一次性薄膜手套,去卫生间,在苏雪梅和苏淼淼的梳子上又取了一些标本,装进薄膜袋。

洗干净手后,才出了卫生间。

我爸正在客厅看电视,我装作不经意地坐在他身边,吃了好一会儿零食,才将注意力放在我爸的脑袋上。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我爸满脸疑惑。

「爸,你什么时候长白头发了?」我蹙着眉,好奇问道。

「啊?是吗?那快帮我拔掉。」我爸一边说,一边将脑袋凑了过来,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朝厨房瞧瞧。

我拔了一根白头发特意让我爸看了看:「别动啊,还要好几根呢。」

我特意使了很大的力气,从发根处拔起,我爸疼得一激灵,但自始至终,没敢出声。

回到卧室,我满意地将七八根头发装好。

然后将这三人的标本,全部标记好姓名,放入包包中,准备出门。

「爸,表姐说,这两天让我去她们医院的急诊科实习,已经跟医务科打好招呼了。」

从小到大,我就非常喜欢文学,本想报汉语言文学的。

但去年高考,我妈病了,我就选择了临床医学。

表姐担心我,怕我在家受委屈,所以让我去实习,一是为了让我开心点,二是学点实践技能、锻炼锻炼。

不过,明天报到就可以。

但,我有太多事情要做。

12.

我在网上搜索半天,终于找到省会一家相对权威的个人鉴定中心,又托表姐咨询了省会的同学,这家机构安全靠谱,我才雇了个出租车司机,将这些标本送去。

因为是个人鉴定,所以手续比较简单,也会保护鉴定人的隐私,不会打草惊蛇。

表姐同学说,结果出来,帮我去取,然后快递给我。

弄完这些,我又费了半天劲,找了一个私家侦探,谈妥价格,目的就是调查和跟踪苏雪梅。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亲子鉴定书都可以造假,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回到家时,正好吃晚饭。

餐桌上,除了一大份酸菜鱼,其他的都是我爱吃的。

苏雪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热情地招呼我吃饭,还给我夹菜,但我实在不想看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嘴脸,转身进了房间。

躺在床上,她坐在椅子上那粗暴生猛的一幕,反复出现在我脑海中。

如果一个人怀孕了,尤其是在早期,坐下的时候不应该小心翼翼吗?

联想起三天前,她如同泼妇一般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像怀孕的节奏?

今天,她在厨房忙活,可一点油烟味都不怕。

怀孕早期,由于体内激素水平的变化,一般都会出现孕吐,尤其是像她这样的高龄产妇,娇气又造作的性格,如果真不舒服,会闹得非常热闹才对。

餐桌上的酸菜鱼,她虽然不断夹到碗里,但碗里的却几乎未动。

我爸说,她是昨天,也就是撺掇买房的那天,突然说怀孕的。

从始至终,都是苏雪梅一个人在说,她怀孕了。

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怀孕了。

不行,我要拿到证据。

13.

这几天,我专心实习,每天早出晚归,干活勤快利索,很得急诊医生和护士的喜欢。

虽然我妈去世了,但护士长和我妈认识,前几天又作为病号进了急诊,所以,大家对我都很照顾。

苏雪梅见我对她爱答不理,大概是察觉到我肯定是不会出钱给她们买房,也不再热脸相迎。

但我,怎会轻易放过她们。

她能糊弄我爸,可骗不了我。

「苏阿姨,你不是说你怀孕了吗?怎么也没见你的彩超单子和化验单啊?」

苏雪梅脸色不好:「那天,我用试纸测了,你爸看到了。是吧,老公?」

「你又不给我们出钱买房,操这么多心干什么!」

我不仅没生气,反而故意露出担忧的神情:「怀孕可是大事,尤其是在早期做个彩超是非常必要的,千万别宫外孕,昨天急诊还来了一个呢。」

「来的时候都失血性休克了,被切了一侧的输卵管才保住命。」

这话,我是故意说给我爸听的。

他盼儿心切,可不希望他的孩子有任何闪失。

「雪梅,明天我们去医院查查吧。安全第一。正好倩倩在急诊,也方便很多。」我爸小心翼翼地边哄边劝。

「直接去妇科门诊得了,苗倩不过是个实习生,能帮什么忙!」苏雪梅语气很不好,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苏阿姨,你是怕麻烦我,还是在怕什么呀?」我慢条斯理说着,眼里都是戏谑。

「去就去,谁怕谁!」苏雪梅说完,气冲冲地回了卧室。

很好,激将法奏效了。

「爸,顺便给你做个体检吧。最近你不总是说牙龈出血么。」

「其实也是老毛病了。」我爸言语推辞,但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欣慰。

14.

第二天,病房的妇科值班医生来急诊会诊,我特意拜托人家,忍着恶心介绍这是我小妈,是高龄产妇,希望能做一个全面的体检。

所以,除了常规的早孕彩超和 HCG,妇科医生还给开了很多化验的单子,血常规,血糖、血脂、尿酸等等。

我让护士姐姐给我爸和苏雪梅分别抽了血,然后多留了一管化验 HCG 的血样标本。

整个过程,苏雪梅都表现得很镇定。

抽完血,苏雪梅踩着她的小高跟,趾高气扬地拿着化验单去检验科送血。

难道,是我猜错了?

这时,突然来了一个多发复合伤的重症病人,带教老师喊我去陪病人做检查,我没能跟苏雪梅去做彩超。

我爸想陪同,却接到苏淼淼电话,说她突然肚子痛得厉害,我爸火急火燎地回了家。

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忙完病人,我把手里的这管血,给了在化验室的表姐。

等待结果的过程,是煎熬的。

「HCG<2mIU/ml」。

一个小时后,表姐把化验单发到我微信上。

而此时此刻,苏雪梅正拿着早孕的彩超报告单和另外一个版本的 HCG 单子,在我和我爸面前炫耀。

「老公,医生说宝宝很健康。」

我看着怀孕 50 天左右的胎心、胎芽,感到可笑。

苏雪梅,你就是秋后的蚂蚱,我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15.

医院化验室的仪器不会出错,我的标本也没错,所以,苏雪梅怀孕的 HCG 数值,只有一种可能,不是她的。

那,被掉包了?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表姐,表姐又去查对了一遍苏雪梅的血液标本,HCG 管壁外面的标签,确实有被人撕过又重新粘上的痕迹。

表姐说要带我去看监控,这样的女人,心机太深了,不除害,对不起我妈!

原来,苏雪梅在去检验科的路上,去了趟卫生间,肯定是在那里调换的血液标本。

我又仔细看了看,在她出来不久后,又出来一个和她岁数差不多的女人。

随后,又麻烦监控室的人调取了一下彩超室的记录,原来,苏雪梅挽着那个女人一起进了彩超室。

医院的就诊卡有姓名和年龄,但是又没有照片,她恰巧钻了这样的漏洞。

怪不得,她如此胜券在握。

但是,短时间内,她是怎么想到这么周全、天衣无缝的办法呢?

「大叔,能帮我调下一个月前内三科病房的监控吗?」我忽然想起什么,询问道。

「这个需要费点时间。你知道具体几号几点吗?」

「六月十五号十点左右。」

那是我妈去世的日子。

我永远也忘不了。

最后的一段时间,我妈瘦骨嶙峋,吃什么吐什么,还总是咳血,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都睡不着,最后连吗啡都不管用了。

我妈拗不过我,终于住了院。

那天上午,她忽然精神很好,说想喝我熬的鱼汤,我开心回家。

可鱼汤刚熬好,我就接到我爸电话,说,我妈不行了。

大咳血,止不住地咳,最后把肺组织都咳出一部分来,失血性休克,心脏骤停。

我赶到医院时,她的手脚都冰凉了。

我喊她,她再也没应我。

我问过我爸,我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我爸说,你妈那是回光返照,病情会随时恶化,谁也不希望这样,还劝我别太内疚。

可我就是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去熬鱼汤,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可现在,在监控上,我分明看到,这个叫做苏雪梅的女人,在我妈去世前,进了她的病房。

很快,便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慌慌张张跑进病房,开始抢救我妈。

原来,我妈是被苏雪梅气死的!

我拳头攥地紧紧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倩倩,你没事吧。」表姐看我不对劲,急忙安抚我,「你可别做傻事啊……」

「放心,我不会让苏雪梅死,那样太便宜她了!」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16.

苏雪梅胜我一局,很开心,和我爸撒娇,明天一家三口要去郊游。

那挑衅的眼神,我真想提刀,砍死她!

冷静,冷静!

我反复告诫自己。

趁着他们郊游的空档,我谎称自己发烧,向带教老师请了假,然后买了好几个同款录音笔,放在了厨房、客厅、卫生间公共区域隐秘的角落。

又花钱雇了专业人士,在家里不易被察觉的地方安装了摄像头,可以连手机的那种。

我不想再拖,我想速战速决,想迫不及待,让苏雪梅血债血偿!

17.

躺在卧室的床上,我看着我爸化验单上出凝血时间里的 APTT 数值明显高于正常值,尿常规:隐血 3+,但是血常规很正常。

我爸近期也没有泌尿系感染、泌尿系结石等可以引起血尿的原因。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问了下,我的带教老师,但没说是我爸。

「如果一些症状,不能用一种疾病或者多种疾病来解释,我们急诊医生的诊疗思路里,要考虑到中毒。」

中毒?

这两个字出现在我大脑中,我吓了一跳。

但很快,我便冷静下来。

苏雪梅害死我妈,又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但是,她的动机是什么?她为什么要害我爸?她最想置人于死地的,不是我吗?

可我,没什么不适啊。

我怕打草惊蛇,骗我爸说他的血液标本因为重度脂血很多数值不出,让我爸严格饮食控制后,第二天空腹再复查。

我成功拿到了我爸的血液标本,连同我的,让出租车司机送往天津毒物鉴定中心。

在急诊实习的这段时间,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中毒患者,也摸清了他们送毒检的路数。

可以家属自己送,也有一些事发突然,陪人又少,出租车司机主动要求代送的。

五个小时后,司机师傅微信传给了我两张化验单。

我的,没异常。

我爸的,抗凝剂,超出参考值一倍多。

抗凝剂,多见于药物,但也常见于灭鼠药。

可我爸,身体硬朗,没房颤,没做过心脏瓣膜置换术,没下肢深静脉血栓,没有必要吃抗凝药啊。

所以,很可能是被人投毒了。

投毒的人,很小心,也很聪明。

量很小,不会让我爸立马致命,但会让我爸慢性失血,或者不小心摔倒,内脏出血之类的。

苏雪梅,真是好算计!

我第一时间,想要报警。

可是,我现在没有证据,我相信人民警察的刑侦能力,但我也担心,苏雪梅的狡猾。

18.

半夜,我听到苏淼淼的卧室,有开门声,我第一时间打开了手机,戴上耳机,进入了监控界面。

画面很昏暗,但声音却听得非常真切。

「妈,我都要烦死了,我再也不能忍受苗倩那个贱女人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她家啊!」苏淼淼躺在被窝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语气很烦躁。

「再等等,快了!可惜,苗倩那个死丫头,就是不碰我们做的饭,也很棘手啊!」苏雪梅轻声安慰着。

「那不如给那个糟老头子加大点剂量,毒死他得了!」苏淼淼的声音有些大。

「嘘,你小点声,淼淼。你以为妈妈就愿意伺候这糟老头子啊,你不知道,他有多恶心,比你前两任爸爸都恶心。」

「但这事,不能急,他的保险还没过观察期呢。」

「好了,妈知道你这段时间受委屈了,等明天,让那糟老头子出点血,给你买几身裙子,好不好?」苏雪梅将苏淼淼哄好,才返回我爸的卧室。

或许,很多次,她们母女就是这么谋划的。

只是,以前我没发现而已。

我从没想过,人,竟然可以坏到这个地步,连法律都不顾!

而我,因为对她们的憎恨和厌恶,也侥幸逃过一劫。

妈,是你在天上保护我吗?

我保存好视频,苏雪梅,我要亲自送你们进监狱!

19.

第二天一大早,苏淼淼没等来她的新裙子,却等来我爸的住院。

我爸突然咳血,住进了急诊。

我爸很害怕,因为我妈就是因为咳血发现肺癌的。

带教老师安慰我爸,说没事,可能和支气管扩张有关。

出了病房门,我当着苏雪梅和苏淼淼的面,故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老师……我爸,他……会没事的,对么。」

我边说,边指着胸部 CT 上那片状的阴影,哆哆嗦嗦地问道。

我是刻意指给苏雪梅这对母女看的。

在医生眼里,这典型的印戒征百分之九十五就是支气管扩张的征象,可在不懂的人眼里,它可能就是个阴影,是个占位。

「等出血好一些,做个增强 CT 看看。」带教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别这么悲观。」

带教老师离开后,苏雪梅问我:「刚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抹了抹眼泪,故意放软语气:「苏阿姨,先别告诉我爸好么,我不希望他像我妈那样,过得不开心。」

「放心吧。」苏雪梅装作一脸严肃地点点头,但她的眉梢和眼角,都是放松的惬意。

我相信,这出戏,会让这对母女认为,我爸很可能得了恶性肿瘤。

恶性肿瘤,是重疾。

重疾保险的观察期一般至少九十天,作为投保的受益人,除了父母、夫妻、子女的关系,其他应该是没有资格。

可我爸和苏雪梅领证,还没两个月。

所以,我爸的老命,暂时是可以保住了。

20.

我没提我爸鼠药中毒的事情,常规的止血药物效果不好,我向带教老师提议,所有止血类的药物都可以上,我看了一眼,里面有鼠药的拮抗剂。

其实,我爸支气管扩张有一段时间了。

我妈发现肺癌的时候,我爸很焦虑,所以我就带他去地区医院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的支扩。

我爸生病的这几天,苏雪梅越来越烦躁,逐渐露出真实面目,不像刚开始认识我爸时的那般温柔体贴,每天板着脸,做做饭,就感觉是尽到了义务。

我爸担心她,她便拿怀孕当借口搪塞,怀孕了,太困倦,睡不醒不愿动之类的。

我爸自然舍不得让她陪护,我更巴不得。

而且我每天都在手机监控里盯着她做什么饭,我就在外卖 APP 上提前点好,她将饭送来,我就先打开,晾着。

她一走,我就趁我爸不注意将饭菜倒掉,换上我订的。

「老公,我做的饭菜,好不好吃啊?」

「嗯,很不错。连倩倩都吃了不少呢。雪梅,你还怀着孕,真是难为你了。」

只有在我们将饭菜吃光,苏雪梅脸上才有一丝开心。

大概,她认为,我们这对傻父女,早就掉进她的陷阱里了吧。

所以,她对我爸越来越冷淡,越来越厌烦。

我爸满脸忧愁,迟疑半天,才敢张口:「你苏阿姨,是不是嫌弃我了?」

「倩倩,爸爸要是得了不治之症,你可不能瞒着我啊。」

我爸胆小,又贪生怕死。

我怎么能告诉他,每次苏雪梅一回家,就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和苏淼淼大吃二喝,还兴高采烈地讨论如何让我爸快点死。

「还有一个月,我们的苦日子,就要熬出来了。」

「到时候,那糟老头子一死,除了重疾,我们还有意外身亡赔偿金。」苏淼淼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

「你个死丫头,瞧你那点出息。他们父女死了,房子,存款,不都是我们的了!」

她们欣喜若狂的笑声,响在我的耳中,我也笑了。

因为,我终于收到了从省会邮寄来的快递包裹,还有,私家侦探给我的详细资料。

我知道,时机终于成熟了。

21.

第二天中午,苏雪梅来送午餐。

我正在给我爸削苹果,刀很锋利。

「专门给你们熬得鸡汤,快点趁热喝吧。」苏雪梅最近脸色越发红润。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马上,让你更爽。

「爸,我先尝尝,看看热不热。」我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拧紧保温桶。

端起来,准备喝。

但,嘴放在碗边,迟迟未动。

「赶紧喝啊,倩倩,这可是阿姨辛辛苦苦熬了一上午呢。」苏雪梅看我没喝,有些迫不及待。

「苏雪梅,你不会在里面下毒吧?」我勾了勾唇角,讽刺笑笑。

事到如今,我没必要再演戏。

「倩倩,你瞎说什么呀……」

「老公,你看倩倩,人家的一番心意,竟被她当成了驴肝肺。」

「啊!!!」

我没等苏雪梅说完,便将滚热的鸡汤,朝她的脸泼去。

她痛苦地捂着脸,急得团团转,嘴里一边咒骂,一边打开水龙头,直往脸上泼冷水。

「苗倩,你干什么,疯了嘛!」我爸从床上坐起来,要来打我。

只是,他躺地时间太长,身子有气无力地又跌坐了回去。

我冷哼一声:「爸,不是我疯了,是天天睡在你身边,勾引你的这恶毒小骚货,疯了!」

我将亲子鉴定书摔在我爸面前:「爸,你睁大双眼,好好看看,你和苏淼淼,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

「她是相貌随你,还是那胆小、无知、愚蠢的样子,随你!」

「而且,她压根没怀孕,她是骗你的!」

说完,我将那张<2mIU/ml 的 HCG 化验单,也一并摔在我爸面前。

我爸的手在抖,一页一页翻着,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雪梅不可能骗我的!」

「当初,她的处子之身都给了我,这怎么可能!」

苏雪梅疯了一般冲了过来,要来抓我,被我一脚踹在地上,此时的她,早已惊慌失措,不过是在最后做无谓的挣扎。

「老公,是你女儿她在挑拨离间,她是诬陷,她的化验单和报告,都是假的!」

我上前,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苏雪梅脸上被烫红的皮肤立马掉下去一大块,疼得她吱哇乱叫。

这,可是她赖以自豪,勾引男人的资本啊。

「好,那我现在带你去做彩超,我看你能不能凭空变出个孩子来!」说完,我就要去拽苏雪梅。

苏雪梅吓得连连后退。

我爸就算再糊涂也明白了,眼神浑浊晦暗,没了一丝光彩:「雪梅,你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是不是?」

苏雪梅跪在床边,抱着我爸的大腿:「老公,我是太爱你了,我怕失去你,所以,我想用个孩子,来巩固我们的关系。」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淼淼的身世,可我害怕,你会抛弃我。」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活在愧疚和煎熬中。」

我被苏雪梅的演技折服。

或许,她觉得,我爸是能够逆转这唯一乱局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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