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提灯入梦：你是我最灿烂的秘密》
我扮成老太太去拍短视频，喝醉的校霸把我扛着送回了家。
「叔叔，你妈喝多了，我给你送回来了！」
我爸：「……」
「我妈都走三年了，你盗墓去了？」
1
我是一个反应很迟钝的人，跟风都跟不上热乎的。
前阵子很流行假扮老人出去拍视频。
我当时刷到，觉着有点无聊，现在这股风潮已经过去，我却又忽然心血来了潮。
于是。
我偷了我奶在世时的花外襟，搞了个花白的老太太假发，乔装打扮一番，和闺蜜三七去了家附近的酒吧。
……
这家酒吧规格不小，听说，是我们城东酒吧界扛把子。
我戴着假发，穿着花袄，佝着腰蹒跚前行，三七则跟在一旁录像。
为嫌丢人，三七全副武装，口罩围脖鸭舌帽，就露出双圆溜溜的小鹿眼。
灯红酒绿，满目奢靡。
我佝着腰身走路有点费劲，开始懊悔应该拄个拐杖来。
许是大家没在酒吧见过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愕然过后，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我顺利地挤进了舞池中央，开始摇头甩「正」字。
三七在旁边卖力地录像。
我俩打过赌，这条视频如果破万赞，我请她一个月的宵夜。
我晃得正嗨，斜地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呦，谁家的奶奶这么叛逆？」
这声音桀骜，轻佻，又携了几分笑。
还有点耳熟。
我下意识转头，便在暗沉灯光下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是他？
2
我记得他。
高中时，我们学校一霸，秦归礼。
他很有名。
名字听着斯文，行事作风却颇为霸道，一言不合就抡拳头，出了名的刺头。
偏又成绩优异，为此，这人让我爸分外头疼。
为啥？
因为，我爸当时是他们班主任。
蔼蔼灯光下，他凑近身来瞧我，声音和着震耳的音乐声响起，竟也分外清晰。
「奶奶，你这皱纹挺少啊？」
我一愣，慌乱地扯起围脖挡住半张脸，支吾应声：「还……还行……」
本以为秦归礼只是随口调侃，可他似乎对我格外感兴趣，凑近过来絮絮叨叨：
「我说奶奶，您这是老太太去酒吧，夕阳下的小火花啊？」
说着，他朝我比了个大拇指，「有情调。」
我说不出话来。
因为凑得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的温热气息落在我脸上。
卷着浓浓酒气。
再一抬头，才发现那双眼底，不甚清明。
他喝醉了。
我没再答话，默默地转过身去。
本以为秦归礼会就此放过我，然而——
几秒钟后。
那张微醺的好看的脸，再度出现在我面前。
他笑，声音很好听，只是在酒精的驱使下，有点大舌头。
「奶奶，我可得劝你一句，这里乌烟瘴气的，又挤又乱，您可别摔了。」
说着，他大咧咧地攥上我手腕，「走，小孙子送您回家。」
我快哭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3
我被秦归礼拽出了酒吧。
路过三七身边时，我求助性地望向她，可这小妮子只举着手机继续录像，完全不顾我死活。
出了酒吧，我用力甩了甩手，「小伙子，谢谢你了，我自己能回去……」
然而，手没甩开。
秦归礼力道大极了，他单手攥着我，虽说喝大了，但脚步却还很稳。
「咱爷孙俩谁跟谁啊。」
他明显喝多了，攥着我手腕，前言不搭后语。
「奶奶，您家住哪？」
我不答话，他便又凑近来。
他高我许多，微微俯身时，刚好挡住了路灯的光线，在我头顶笼下一片阴影。
陌生又好闻的气息，顺着寒风直往我鼻腔里钻。
偏又带了几分酒气，让人难免心慌。
手一软，我匆忙将他推开了些。
「在……锦心花园。」
秦归礼应了一声，拽着我便朝着前面走去。
我犹豫了下，弱弱出声，「走反了……」
「哦。」
秦归礼笑了笑，又攥着我调头折返。
夜已深。
晚风一吹，渗渗地凉。
我奶这小花袄不禁风，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秦归礼虽然喝多了，但还算细心，立马察觉到了我的动作。
他笑，「奶奶，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美丽冻人，穿这么点。」
说着，他随手扯下外套，搭在了我肩上。
外套上还留着他的体温，罩在肩上，微温。
我瞧了一眼他身上单薄的卫衣，连忙拒绝，却被他不耐烦地打断。
「行了，一把老骨头了，别和我客气。」
我：「……」
4
走了一条街，我回头去看。
……三七这货居然还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高举着手机。
见我回头看，她还偏开头，朝我眨了眨眼。
眼见着快走到我家小区门口了。
我有点慌。
这个时间点，我爸估摸着刚好要到家，这要是碰见了，还得了？
于是，我连忙说送到这就行，剩下几步路我自己回去。
可秦归礼不让。
这货喝了酒，蛮不讲理，死活要把我安全送到家。
刚巧。
前面有个小胡同，胡同里没灯，视线昏暗。
我看准时机，蓦地甩开他的手，奋力朝着小胡同跑去——
身后响起了秦归礼诧异的啧叹声，以及，三七毫不客气的哄笑声。
我跑了没两步，忽然腰上一紧。
下一刻。
整个人天旋地转。
等我惊呼着下意识抱紧那人时，才堪堪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他……扛在了肩上。
「秦归礼！」
仓惶之下，我尖声叫了他的名字，「你放我下来！」
秦归礼愣了两秒。
不过，喝醉了的他显然已经没什么思考空间了。
他笑，「我都出名到老年组了吗？」
我被他扛在肩，头微微朝下，刚巧看见了秦归礼的眼睛。
少年的眼呈浅棕色，弧度微弯，蔼蔼灯光遮望眼，氤氲着一片朦胧醉意。
不小心便看出了神。
可秦归礼没注意到我的失神，他扛着我，依旧健步如飞。
走过街角，他忽然轻声问我。
「奶奶，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做好人好事？」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忽然又轻声说道：
「我喜欢的姑娘说，她不喜欢我，因为我没做好人好事。」
我怔住。
这算什么奇葩的拒绝理由啊。
而且……
原来，他有喜欢的姑娘了。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瞬间酸涩难言。
现实中，秦归礼并不记得我，可我已经暗恋他好久了。
5
接下来，在一片沉默中，秦归礼将我扛回了家。
我家在一楼，有一个小院子。
在他一再追问下，我告诉了他我家的确切位置。
本以为他给我送到家门口就会回了，然而——
刚到院门口，我便看见院里坐了两人，正在桌前喝茶聊天。
心一沉。
我暗呼完了。
我连忙扯着秦归礼衣角，让他放我下来。
可这人充耳不闻，反倒是扛着我健步如飞，直走到院门口，朗声笑道：
「叔叔，你妈喝多了，我给你送回来了！」
秦归礼喝了酒，笑声震天响。
我忍着害怕，缓缓抬头。
入眼便是我爸惊呆了的脸。
我奶去世三年了，秦归礼送什么啊。
坐在在我爸身边的，竟是我的发小俞白，俩人同坐石桌前，喝茶聊的正欢。
我被秦归礼架在肩上，视线尴尬地同俞白对上。
这人最初也是一脸蒙，这会回过神了，戏谑地笑着看我。
我爸这会也认出我来了。
「乔南一！」
他怒吼一声，「你要死啊！赶紧下来，去屋里把我妈衣服换下来！」
我心一紧，想下来，秦归礼却不肯松手。
这人径直走进院里，又开始了循循教导，「大叔，你咋能这么吼奶奶呢？百善孝为先……」
我爸打断：「滚。」
他手一扯，直接把我头顶花白的假发给扯掉了。
「你看看，这是哪门子的奶奶？」
秦归礼低头看我。
我半晌，他手一松，把我放了下来。
那双醉眼盯着我看了半晌，而后笑道：「奶奶，咱走这一路，你啥时候把头发焗了？」
我：「……」
6
我爸可能也无语了。
他一把拽住秦归礼衣服，直接给他拎了过来。
「秦归礼，你没事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秦归礼明显有点蒙。
「大叔，你也认识我？」
我不禁替他捏了把汗。
虽说已经高中毕业了，但是按我爸的脾气，秦归礼这样子，估摸着也免不了被教训一通。
我爸揪着他衣领，「你再看看，我是谁？」
秦归礼醉眼朦胧地盯了他半晌，这才笑道：
「老乔啊！」
说着，他一把抱住我爸。
「老乔，我好想你啊……」
我爸表情明显一松，然而，还来不及温情，气氛又被秦归礼打破。
他独自喃喃：「原来我刚才送的是你妈啊……」
我：「……」
我爸：「……」
看秦归礼醉得不像话，我爸翻出过去的通讯录，找到了秦归礼父母的电话。
本想让他们过来接他，谁知电话打过去，对方说他们夫妻俩离婚了，现在一个在国外出差，一个搬去了邻省。
我爸沉默了一下，说这两天就让秦归礼在我家住下，我隐约听见电话里的女声连声道谢，听起来很开心。
我静静地看着那边，秦归礼被我爸按在桌前喝茶醒酒。
少年还是醉意模糊的，他甚至到现在都还觉着我是「焗了油」的奶奶。
我一边为他此刻没人要的处境而心酸，又一边暗暗脸红。
秦归礼，今晚要住在我家。
高中时我连话都没和他说过，现在居然直接要共处同一屋檐下。
正暗自紧张，手心一热。
是俞白塞到我手中的一杯温茶，他低头看我，声音很轻。
「他就是你高中时日记里写的那个混小子？」
高中时，俞白无意间看过我的日记本。
我想否认，脸却先红了。
俞白看了我半晌，最后轻声道：「今晚我和他睡一个房间。」
7
秦归礼就这么被我爸收留了下来。
我爸把我赶回房间换衣服，我匆匆忙忙换了睡衣，然而，再出来时，却不见了秦归礼的身影。
我心一慌。
「爸，秦归礼呢？」
我爸正坐在客厅看电视，闻言瞥了我一眼，「回房间睡觉了。」
我怔了两秒，有些遗憾。
已经睡觉了啊。
亏我刚刚还在房间里专门卷了头发，悄悄化了个不显眼的淡妆才出来。
我悻悻地回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卸了妆，洗了澡，我躺在床上和三七开黑。
在我愤怒追问她为什么一直不拦着时，三七的声音自游戏中响起：
「那可是秦归礼，我拦什么，你这个小怂货暗恋了那么久，头一次跟他有肢体接触，做姐妹的能坏你好事吗？」
她抢了我的野，然后笑道：「我只要跟在后面，保证你没危险就行了。」
「要是我拦了，秦归礼今晚能睡你家吗？」
一提起秦归礼，我就胸闷。
「他进来就直接睡觉了。」
说话间，水晶被人偷了，我便退了游戏。
趿着拖鞋出去，喝了半杯温水，又去了趟厕所。
厕所上到一半，忽然有人敲门。
对方声音低沉喑哑，「有人吗？」
我吓了一跳，弱弱应声：「有……」
不知怎么，对方听见我应声后，便没了动静，门上玻璃透出的轮廓也不见了。
我心一松，走了？
经此一变，我也没心思再上厕所了，连忙冲了马桶。
洗了手，指腹搭上门把，我却又忽然怔住。
他急着上厕所，一进来会不会……有味道啊？
外面一片寂静，我估摸着秦归礼已经先回房间了，便撸起袖子把马桶刷了一遍。
我妈买的洁厕剂是樱花味的，刷完还挺好闻。
可我担心厕所里还有什么不好味道，又朝着空中喷了些香水。
这才开了门。
本想着去卧室敲门叫秦归礼，然而——
一出门，便见他蹲在门口不远处，指尖的烟明明灭灭。
睡过一觉，他这会估摸是醒了些酒，起码不再叫我「奶奶」了。
和我对上视线，秦归礼笑笑，将烟摁灭。
他揉了下眉心，声音很低。
「喝多了，不好意思啊。」
我连忙说没事。
可他还不起身。
一站一蹲的，似乎有点奇怪，我便准备回房间，然而，刚转过身，身后便传来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
「乔南一。」
「能扶我一下吗，脚麻了。」
我没动作，心跳却骤然加速。
他……知道我的名字？
回过神，我红着脸转身，伸手去扶他。
心里却在暗暗懊恼，早知如此，刚刚不卸妆了……
手扶到他手臂，隔着一层衣料也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少年的手臂紧实有力，温度顺着衣料蔓延，直接烫红了脸。
我扶他起来，还没来得及松手，便看见我家最爱背后偷袭人的二哈叮当绕到了秦归礼身后。
完了。
我甚至连呵斥它都没来得及，这货便在秦归礼后面立起身一个飞扑——
「啊！」
惊呼声是我的。
秦归礼毫无防备，被那狗子一扑，整个人将我圈在怀中，倒在了身后墙上。
撞过去的那一瞬间，他的手飞快移到了我脑后。
我的头没撞到墙，反倒撞到一片温热。
秦归礼不知是怔住还是怎么，保持着这个让人脸红的姿势，竟是没动。
我红着脸，正想推开他，蓦地——
客厅灯亮了。
8
我爸和俞白站在房门口，神色各异地看着我们。
俞白微微挑眉，神色戏谑。
而我爸……
一张脸红了又黑。
要命的是，秦归礼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而我被他圈在怀里，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心跳如雷。
眼见着我爸那张脸越来越黑，我红着脸推了秦归礼一下，示意他起来。
可他蓦地喊道：「别动！」
「腿抽筋了……」
我慢吞吞地低头看了一眼，显然他并未说谎，我头一次看见谁小腿抽筋抽的那么有规律的。
简直像是有人在他筋上弹将军令。
我没敢再动，我爸却看不过眼了，招呼着俞白过来，一左一右地将秦归礼给架到了沙发上。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脸烫得要命。
然而，一抬头，却看见了倚在门口，笑眯眯吃瓜的……我妈。
同我对上目光，我妈走过来，故意板着一张脸，双臂环胸，质问秦归礼刚才是不是欺负她女儿了。
秦归礼慌得一批，连忙解释。
我妈双手一摊，开始耍无赖：「我不信。」
「除非——」
她拉长音调，看了我一眼。
我心脏开始突突地跳，忽然有了种不祥预感。
「除非，你再情景演示一遍。」
9
我妈说完，还趁着几人没注意，抬头看了我一眼。
四目相对，她悄悄朝我眨了眨眼。
……她是懂助攻的。
可她要不要问问我的意见啊，当着爸妈的面再被秦归礼往怀里搂一次，这和当众扒光我的衣服有什么区别！
我爸是个妻管严，老婆开了口，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许了。
秦归礼为了证明清白，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蹲在了一边。
我只能硬着头皮重演，转身准备走，而后被他叫住。
「乔南一。」
他蹲在那边，仰着头看我，「能扶我一下吗，脚麻了。」
我乖乖走了过去。
叮当也很给力。
它再次跑到秦归礼身后，一跃而起，重重推了一把——
巨大冲击力下，秦归礼几乎是被砸过来的。
他依旧将手垫在我脑后，以防撞到我。
然而。
情景再现得很成功，只是，又有那么一点不同。
比如……
这次叮当铆足了劲，饶是秦归礼做好了准备，还是被撞了个措手不及。
慌乱间，他的唇从我鼻尖轻轻蹭过。
我红着脸从他怀里钻了出去，心里却又有点懊恼——
如果我再长高一点点，那刚刚……
10
情景重现了一遍，我爸无话可说。
只愤愤地说了一句都各回各的房间睡觉，然后便转身回了房。
对了。
回房前，他还把叮当关进了笼子里。
叮当看了我一眼，一脸幽怨：「嗷呜……」
……
第二天，我是被三七的电话吵醒的。
「喂。」
我有气无力地接通。
耳边却是三七的怒吼声，「别睡了姐姐，看我账号，快！」
我被吼醒了几分，迷迷糊糊点开某短视频软件，点开关注……
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昨晚的视频，被三七发去了网上，而且把后面我被秦归礼扛在肩上送回家的情景也一同录了下来。
视频的最后，是秦归礼在我家院门口的那声怒吼：
「叔叔，我把你妈送回来了！」
……
短短一夜，点赞已超十万，评论也已过万。
并且，还有飞速上涨的趋势。
难道说，我火了？
我战战兢兢地打开评论区，又骂骂咧咧地退了出来。
是秦归礼火了。
往下翻了十来条热评，都是在管秦归礼叫老公的。
刷了半天，只见到两个和我有关的，也无非是说，
「我奶的小花袄已备好，请问去哪个酒吧能遇见这种帅哥？」
下面还真有回复她的，把我昨晚遇见秦归礼的那个酒吧地址名称都贴了出来。
下面已经一堆同城的妹子集合，说要去酒吧偶遇了。
还有一条评论说——
「请问积几辈子的德，能被帅哥这样扛肩上？」
下面，有一个很眼熟的 ID 回复了她：
「是我积德。」
呼吸似乎有着一瞬间的停滞。
我颤着手点开头像，对方是我的已关注。
秦归礼。
11
我盯着手机看了许久。
睡意氤氲又散去，而我脑中一片空白，来来回回都反复回放着那四个字。
是我积德。
秦归礼……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摸不透彻。
想了很久，我把那条评论截了图，发给了三七。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三七几乎是秒回：「他可能喜欢我。」
我：「？？」
三七：「以后这种废话不要拿来问我，秦归礼喜欢你呗，难不成是喜欢我？」
我攥着手机傻笑，一字一顿地打字：「我也觉着。」
但我就是想听这话由别人说出来。
三七以一串省略号结束对话后，我捧着手机在床上翻来翻去。
傻笑够了，我又切了小号，去下面评论：
「只有我觉着这个奶奶也很好看吗？两个人好配啊。」
虽说这语气自恋了些，但……总要给自己造点势嘛。
退出视频，我趿着拖鞋出去洗漱。
一出门，便看见了沙发上并肩坐着的两个男生。
秦归礼正陪着我爸喝茶，双腿并拢，坐的特正经。
反观他身边的俞白，倒是云淡风轻，和我爸淡定地交谈着。
听见开门声，三人几乎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我和秦归礼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接触了两秒。
心一慌。
想起自己还没洗漱，我趿着拖鞋飞快地跑进了厕所。
门外似乎还能听见秦归礼的声音。
「老乔，你女儿谈恋爱了吗？」
12
我攥在门把上的手一僵。
脸红的发烫。
好端端地，他问这个做什么？
反锁了门，我贴着房门偷听，没听见我爸的声音，反倒听见俞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
「据我所知，南南还没男朋友，不过——」
「她上学时倒是有个暗恋的男生。」
相隔两秒，秦归礼讪笑的声音响起，「挺好。」
挺好？
这算什么反应。
我有些吃不准他的心思，又贴着耳朵偷听了一会，却没听见他们再说话。
蓦地。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俞白的微信：
「大姐，你家厕所是玻璃门，你偷听得能再明显一点吗？」
我：「……」
大意了。
洗漱过后，我在厕所里撸了个淡妆。
刚出厕所，门铃声便响起。
我走去开门，竟是三七。
三七笑眯眯地和众人打过招呼，然后将目光移到了俞白身上。
笑容蓦地僵住。
「乔南一，」她攥着我衣角，用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问道：「这家伙怎么在你家？」
我摇摇头，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
俞白是三七刚分手俩月的前男友，分手原因不详。
我朝沙发那边看了一眼，很显然，对于三七的到来，俞白也有些不自在。
刚刚还气定神闲和我爸聊天的俞白，此刻身子紧绷，坐得比秦归礼还直溜。
13
气氛正紧张时，我妈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招呼我们吃饭。
秦归礼特积极，马上走去帮忙端菜。
这人嘴甜，跟在我妈身后一通夸，夸我家里干净整洁，夸我妈的饭菜色香味全，还夸师母年轻温柔。
从秦归礼进厨房起，我妈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被夸得心花怒放，我妈连早饭都不吃了，把早餐端上桌，便拽着我爸说出去逛街，实际上，是有意把空间留给我们四人。
临走前，我妈朝我眨眨眼。
「南南。」
我连忙应了一声。
「你不是一直想学滑冰吗，我听你爸说，小秦滑冰很厉害。一会吃完饭你们几个年轻人去滑冰场玩一会吧，正好让小秦教教你。」
说着，我妈看向秦归礼，「小秦，没问题吧？」
秦归礼立马应声，「阿姨放心，包我身上。」
我妈满意地离开了。
房门阖上，还隐约能听见我爸的埋怨声：「老婆亲手炸的油条人家都没吃到……」
14
餐桌前，气氛僵持。
俞白坐在三七对面，两人各自捏着一根油条，默默咬着。
两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直到……
三七嘴里咬着油条，蓦地打了个喷嚏——
我亲眼看见，三七咬着的油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后落进了俞白的豆浆碗里。
……气氛更加尴尬了。
三七涨红着脸，半晌才憋出「对不起」仨字。
俞白沉默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没事。」
说完，他把碗推去了一旁。
眼见气氛再度尴尬，秦归礼扯起纸巾擦了擦嘴，提议现在就去滑冰场。
我连忙附和。
还好，三七和俞白也没拒绝。
……
某商场四楼。
滑冰场。
换好鞋后，我又有点怂了。
我天生没什么运动细胞，滑冰这事我尝试过无数次，每次都摔的巨惨。
之前摔了也就罢了，如果在秦归礼面前丢了人……
我瞬间打起退堂鼓来。
然而，不等我说话，三七忽然攥住我手腕，推着我朝前走去。
我紧紧揪着她袖口，由于紧张，身子绷得笔直。
三七在旁边安抚我，「别怕，试着往前走两步，我在旁边呢。」
我对三七一向信任，便真朝前滑了一步。
原本还好。
然而。
在看见前方的秦归礼时，我脚步一错，瞬间左脚绊右脚，三七甚至都还来不及拽我，我整个人便已摔了出去——
我双膝跪地，滑到了秦归礼面前。
堪堪停下时，我缓缓抬头，顺着裤裆看见了秦归礼略微惨白的脸。
他怔了两秒，憋着笑把我拽起来。
「不跪回来，会不会折我的寿啊？」
我正不知该回些什么时，一旁蓦地传来了三七的惊呼声：
「流氓！」
紧接着，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15
滑冰场的另一边，俞白不知去了哪里。
倒是三七，正独自站在角落里，被一群男生围着。
其中一个男生离她最近，被三七扇了一巴掌时，手正搭在她屁股上方。
我心一急，下意识地攥住离开秦归礼的手。
我根本不会滑冰。
秦归礼反手扯住我手腕，带着我滑了过去。
「怎么回事？」
他推开人群，语气冷硬。
到了跟前，我连忙握住三七的手。
而她双眼红红，指了指面前一个挑染了蓝色头发的男生，「他……」
三七咬咬唇，「他耍流氓！」
「嗯。」
秦归礼应了一声，将我推到了三七身边。
「去边上等着。」
说话间，对面人还没开口，秦归礼竟一拳砸了过去。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我死死咬着下唇，紧张的不得了。
秦归礼也真是，对面一群人，他自己一人，说动手便动手了。
而且……
双方都穿着轮滑鞋，根本用不上力。
还好。
这时，俞白从厕所的方向出来，见势不对，立马推开人群进去了。
秦归礼上学时便是爱打架的刺头，俞白虽说平日里显少与人发生冲突，但好歹是学过几年散打。
两人打对面六七个，竟也不算狼狈。
「秦归礼？」
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紧接着，有几人忽然过去，拉开了双方。
我攥着三七的手，蓦地收紧。
那女生和两边都认识，上前劝了一番，好歹是终止了这场闹剧。
三七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那女生，我们都不算陌生。
沈念。
秦归礼高中时的，前女友。
高中时，秦归礼很有名，沈念也是。
因为。
她是秦归礼的女朋友。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倒不算长，但沈念性子高调，一场恋爱闹得全校都沸沸扬扬。
沈念劝走那一群男生，而后上前。
「你受伤了？」
她抬起手，想要碰他脸上的伤口。
16
却被秦归礼偏头躲开。
他蹙着眉后退一步，不知是不是错觉，后退时，他似乎还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目光对上，他又飞快移开。
沈念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抗拒，再度贴了过去。
她似乎很开心，抬手攥着他袖口，低声说着什么。
秦归礼应了一声，又不动声色地将袖口抽了出来。
他转身过来，扫了我一眼。
「吓到没？」
我摇摇头。
秦归礼笑了。
他勾勾唇角，眼底漾着笑，语气几分调侃，「胆子还不小。」
我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气氛正好时，沈念却再度跟了过来。
她也穿了轮滑鞋，慢吞吞地滑过来，「秦归礼，我都不会滑，你教教我好不好？」
「没时间。」
秦归礼反应淡淡。
说话间，他到了我面前，「走吧。」
「做什么？」
我有点回不过神。
头发被秦归礼揉乱，这动作略显暧昧，他低笑，「不是答应了阿姨，要教你滑冰吗。」
说着，他攥住我手腕，带着我一点点向前滑去。
我无意间转头，刚好对上了沈念的目光。
她冷眼看着我，眼底满是憎怨。
我连忙收回了目光。
我估摸着，自己可能是被秦归礼当枪使了。
他自己不想和前女友过多牵扯，便把我推出来挡枪。
不过……
我还是挺愿意的。
秦归礼教得极认真，纠正我的姿势，攥着我手腕带着我一点点地滑。
可是。
离他太近，我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我偷眼看着他，什么动作姿势，根本记不住。
满眼都是那人好看的侧脸。
……
因为我的不专心，秦归礼教了近半小时，几乎没用。
他也没生气，只是揉了揉眉心。
蓦地。
我手机响了一声，点开一看，是三七的消息：
「姐姐，这么好的机会，你在那犯什么花痴呢？」
「摔倒会不会？」
「往他怀里摔啊！」
17
我正盯着手机看时，秦归礼的身子微微侧过来了几分，「怎么了？」
「没事……」
担心他看见微信上的内容，我手忙脚乱的收起了手机。
然而。
脚上穿着轮滑鞋，动作幅度稍大，我便站立不稳，整个人竟真的朝秦归礼身上倒去——
秦归礼反应很快，在我摔倒前，一把将我又捞了回去。
那只手抵在我腰上，将我捞进怀里，复又松开。
短暂的接触，温度却仍旧顺着他掌心蔓延。
温热渗透衣衫。
手机再度震动。
我蓦地回过神来，连忙推开了秦归礼，红着脸翻出手机。
还是三七的微信：「干得漂亮！」
「……」
我红着脸，捏着手机轻声道，「我去一下厕所。」
秦归礼点头，「我送你去吧。」
「没事，」我连忙拒绝，「我扶着栏杆慢慢走，没事的。」
说完，我扶着栏杆朝着厕所的方向慢慢滑去——
一步，两步……
「砰。」
一声闷响，我摔了个底朝天。
刚好摔在了三七旁边，这小妮子险些笑得背过气去，
「姐姐，扶着栏杆你也能摔出去三米远，真有你的。」
还好，这人还算良心未泯，一边说，一边将我扶了起来。
我背对着秦归礼的方向，有点紧张，「他没发现吧？」
闻言，三七看了一眼。
「没发现。」
她低骂了一声，「正被他那前女友缠着呢。」
我转头一看，还真是。
沈念不知又从哪冒出来，正缠着秦归礼在说些什么。
心情莫名地闷了几分。
我让三七陪我去换下轮滑鞋，去了厕所。
再出来时，刚巧看见了精彩一幕——
沈念拽着秦归礼袖口，正轻声说着什么，蓦地。
她似乎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脚底打滑，朝着秦归礼的方向倒去……
我距离她们约莫几米远，一颗心悄然揪紧。
然而。
秦归礼倒是没让我失望。
他反应极快，但不是刚刚那般捞在沈念腰上，而是……
一把薅住了她衣领。
沈念倒是没摔倒，可被他当众薅着衣领给拽了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和三七对视一眼。
没忍住，笑出了声。
18
今晚，我家格外热闹。
三七妈妈刚好有事要回老家一趟，便把三七扔来了我家。
晚上我和三七睡一间房，俞白和秦归礼睡一间。
我家许久不曾这么热闹，我爸很高兴，硬是拉着我们陪他喝了些啤酒。
我和三七酒量都差，一人两杯啤酒下肚，便已经一句话咬三次舌了。
饭后，我爸便把我们赶回了各自房间。
托那两杯啤酒的福，向来失眠的我，今晚睡得极早。
半夜口渴醒来，却发现身边空荡荡的，三七不知去向。
我趿着拖鞋出去倒水，却意外发现了秦归礼——
这人站在玻璃推拉门前，偷眼看着院里。
出于好奇，我悄悄走去问他。
「看什么呢？」
秦归礼被我吓了一跳，险些跳起来。
「嘘。」
他攥住我的手，悄悄指了指院里，「这俩人白天还各种别扭，这会在院子里抱着啃半小时了。」
我看了一眼秦归礼攥着我手腕的手。
心跳怦然。
舔舔唇，我轻声问他，「所以，你就躲在这里偷看了半小时？」
秦归礼没应声，耳根却悄然红了几分。
「倒也没有。」
他摸了摸鼻尖，「也就看了十几分钟吧。」
我苦笑不得。
正想说话，余光却看见客厅里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我家狗子再度跑到了秦归礼身后，高高跃起——
又搞偷袭？
我来不及细想，脑中一闪而过的，是今天三七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心一横，我赶在狗子跃下之前，身子往前一扑，几乎钻进了秦归礼怀里。
秦归礼一脸错愕。
下一秒，狗子重重扑到他背上。
秦归礼撞在了玻璃门上，而在他与门之间，是我。
我垫着脚，在电光石火间悄悄计算着身高差。
他被扑倒的那一刻，刚巧吻上了我的唇。
唇上的温热在提醒我，小计谋成功了，可我却不敢再近一步。
身子僵得厉害。
耳边是不知谁的心跳声。
砰砰——
蓦地。
余光里似乎出现了两张脸。
我愣了两秒，随即飞快地推开了秦归礼。
一转头，便看见了贴在玻璃门外看热闹的三七两人。
三七窝在俞白怀里，笑着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隔着一道门，我都能听见她的笑声。
反倒是我身边的秦归礼，一直默不作声。
我心中忐忑，偏又不敢抬头去看他的反应，心一横，索性转身跑了。
回到卧室，我将后背紧紧抵着房门。
心脏仍剧烈跳动着。
我真是疯了。
刚刚那个有意为之的吻， 应该是我前半生做过最大胆的事了。
心情勉强平复过后，我爬回床上等三七。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来，我反倒是把自己给等睡了。
再醒来，是被三七按着肩膀摇醒的。
「乔乔，快起来！」
我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正想开口，手机便被她怼到了眼前。
「你快看看！」
我扫了一眼，睡意瞬间湮灭。
又是某短视频平台。
只不过，这次火的是我。
19
上次秦归礼「扛老奶奶」的热度居高不下。
这次，有心人故意在网上扒出了我的消息，我上学时的一些丑照被各种账号转载，而且，还多了许多故意抹黑的所谓知情人士爆料。
说我人丑多作怪，上学时多次抢人男朋友。
说我高中时是校园霸凌者。
说我大学时整容……
各路爆料层出不穷。
更加离谱的是，还有人爆料说，我上次乔装老奶奶就是为了勾引秦归礼。
而现在，我用钱把秦归礼养在我家。
我攥着手机把所谓爆料都翻了遍，久久说不出话。
真是离谱他妈抱着离谱哭——
离谱死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爆料？
我仰着头看三七，「我该怎么办啊？」
发视频解释？
可就我那三两个粉丝，视频发出去估计也没几个人看吧。
三七蹙着眉半晌，「去找秦归礼，怎么说这事也和他有关，看他要怎么处理。」
我也想看看秦归礼是何反应，便同意了。
然而。
出去一看，却发现秦归礼一大早便走了。
就连和他同睡一间房的俞白，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盯着院子里出神。
昨晚那个吻本就是个意外，我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期待他因为那个意外，就和我在一起吗？
简直是蠢。
回过神，我拽了拽三七袖口，「你账号粉丝多一些，一会我做个澄清视频，你帮我发布吧？」
「不行！」
三七一甩袖子，满脸怒容。
「再怎么说昨晚也是接了吻，乔南一，你家玻璃门是反光的，你当狗子扑过去的时候他看不见吗？」
「他看见了。就你钻他怀里那速度，他有足够的时间把你扯开，可他没有。」
「那个吻，根本就也是他有意为之！」
缓了一口气，三七继续说道，「还有之前他在评论区说的话，昨天在滑冰场对你的态度……」
「总不能他表现出一副对你也感兴趣的样子，享受着和你暧昧的感觉，出了事便跑人吧？」
说着，她撸了撸袖口。
「走，我带你去他学校。」
我想拒绝的，可三七不由分说，在洗漱后把我拽去了秦归礼的学校。
找了一圈，秦归礼没见到，反倒见了另一人——
沈念。
她今天穿了条白裙，略施粉黛。
老实来讲，的确算个美女。
只是，美女似乎看我不太顺眼，一见面，便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乔南一是吧？」
我特想像电视剧里一样，挺着胸回上一句「是你爷爷我。」
可实际上，我只是轻声应道，「是，怎么了？」
沈念看我一眼，抬手。
清脆的一巴掌，瞬间落下。
而我和身旁的三七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脸上火辣辣地。
我蹙着眉看她，甚至连这一巴掌的缘由都不知道。
三七性子急，比我先回过神来，扯着沈念袖子就要还回来，却反被她推开。
沈念冷眼看着我，「我和秦归礼和好了，如果以后再让我发现你缠着我男朋友，就不止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和好了。
所以，昨晚的那个吻，真的只是意外了。
我脑子里满是这个消息，却也没忘抬手还回一巴掌。
不过……
沈念看着瘦削，力气是真的大，她紧紧攥着我手腕，我和三七两个人竟都没能打到她。
拉扯间，三人都弄得颇为狼狈。
周围满是看热闹的人。
议论声阵阵。
蓦地。
一阵脚步声传来，四周竟都噤了声。
我于混乱中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快步走来的秦归礼。
20
走到一半，围观人群中有一男生迎了上去，在秦归礼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秦归礼快步走上前来，轻而易举地分开了我们三个。
沈念理了理头发，一脸委屈的走上前。
手一抬，弱弱地攀上他衣角。
「归礼，她们两个欺……」
「啪——」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清脆的巴掌声便骤然响起。
这一耳光，是秦归礼打的。
周遭一阵惊呼声。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秦归礼，包括我。
他当着众人的面，重重打了沈念一巴掌。
就在几分钟前，她刚仰着下颌，一脸倨傲地说她现在是他女朋友。
收回手，秦归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巴掌，是替我女朋友还回来的。」
我有着几秒的错愕。
直到秦归礼握住我的手，我才算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女友，竟是我。
他冷眼看向沈念，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泛着凉意。
「首先，单方面造这种复合谣，太蠢了，我早就说过咱们不可能复合。」
「网上那些所谓的知情人士爆料，都是你做的吧？」
沈念张了张嘴，像是想要反驳，却被秦归礼抢了先。
「还有，刚刚那一巴掌。」
「我女朋友身子柔弱，我总要替她还回来。」
秦归礼与交握的手微微收紧，并轻声说了我一声笨。
他低头瞥我一眼，声音很轻，「两个人打不过她一个，笨。」
我红着脸，无处反驳。
那边。
刚刚还一打二，势头很猛的苏念，此刻却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哭的肩头微微耸动，声音哽咽。
「可是秦归礼……我只是因为喜欢你啊……」
都说前任一哭，现任必输。
看对面哭得梨花带雨，我这稀里糊涂当上的现任瞬间紧张了起来。
我仰头看了秦归礼一眼。
不知这人是不是会错了意，对上我的目光，他蓦地一蹙眉，说出口的话愈发冷淡。
「苏念，咱们只在一起过一周，分开已经几年了，谈什么喜欢。」
「而且。」
「你那些小心思，用在我这里没用。」
「你知道的，我从不打女生，今天是破例，但以后你再在背后对我女朋友搞什么小动作，我不介意一再破例。」
说完。
秦归礼轻轻牵起我的手，带着我转身离开。
穿过人群，周遭一阵嘈杂。
我却还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声声清晰。
21
网上的所谓谣言，只传了一夜便销声匿迹了。
因为——
有人替我澄清了所有。
视频昨晚便开始发酵了，只是我和三七都没发现。
而秦归礼昨晚便发现了，他一夜没睡，连夜做了一个视频集锦，用以澄清。
为了不打扰俞白睡觉，他在露天的小院里坐了一夜。
视频集锦很长，里面放了无数张我和秦归礼各自的照片。
多数，都是他偷拍的。
我将视频看完，已经哭了一脸鼻涕眼泪。
原来，在我默默喜欢一个人时，他也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默默地喜欢着我。
秦归礼与苏念，是高一时的事情。
两人恋爱一周，因着苏念的高调被教导主任当成了典型被抓。
苏念迅速把自己摘得干净，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秦归礼身上。
甚至。
她说是秦归礼威胁她恋爱的。
因为秦归礼「恶名在外」，校方领导当真信了。
而秦归礼自始至终也没辩解。
在那之后，他没有再谈恋爱，直到——
高二遇见我。
视频里，他说，高二那年，他喜欢上一个有点可爱的姑娘。
两人都是住校生，他没事爱在天台上睡觉，而那姑娘经常在放学后，在天台上练舞。
他躺在角落里无数次。
而她从没发现过他。
后来。
他准备表白时，意外发现对方是自己班主任的女儿。
想想班主任在班里每次提起自己女儿时骄傲的表情，他再三犹豫，还是作罢了。
算了。
不能耽误了那姑娘，等到考上大学再说。
于是，他便一直在暗中默默观察她。
两年暗恋，他甚至没和对方说过一句话。
可两年的暗中观察，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对方的为人。
那些被扒出的黑料，秦归礼在视频里一点点帮我澄清，平反。
他说——
好不容易等到上了大学。
他准备表白。
出于谨慎，他用小号尝试与我表白。
可是被我拒绝了。
而我给出的拒绝原因是——他没做好人好事。
秦归礼郁闷极了。
而看到这里的我，也同样郁闷了。
我想起来了。
怪不得当初秦归礼扛着我说，他喜欢的女生拒绝了他，因为他没做好人好事。
拜托。
他见谁用小号和人匿名表白的？
我只当是谁在消遣我，所以随口诌了一句没做好事的拒绝理由。
如果不是这条澄清视频，我一辈子也想不到，那个用新号向我匿名表白的人，会是秦归礼。
将所有都替我澄清，在视频的最后，秦归礼附上一张截图。
是当初爆火的视频评论区里，有人感慨，请问积几辈子的德，才能被帅哥这样扛肩上？
下方。
秦归礼的账户回复：是我积德。
视频的最后一帧，是我的一张背影，秦归礼的声音自视频中响起。
「今天晚上，我们应该算是在一起了。」
「是我积德。」
22
我看完视频时，再转头，才发现一旁的秦归礼耳根已经红透了。
见我看他，他转过头来，声音难得的很轻。
「是不是……有点肉麻？」
我没说话。
秦归礼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尖，抢在我前面自嘲：
「好像是有点油腻了哈。」
在我印象中，秦归礼始终是桀骜不驯的形象。
我一直知道他好看。
可我喜欢他，似乎也并不只是因为那张脸。
我人生的前十八年，活在我爸的规划之中，生活平淡，又十分刻板。
可秦归礼不同。
他活的肆意，似乎这世上，并没有什么能让他所顾忌。
他敢一言不合便抡拳头。
也会在课后埋头看书。
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只看他想不想。
那般恣意张扬的男孩子，宛如一道光，照亮了我的青春期。
可此刻。
那个印象中从不曾皱眉头的男孩子，却紧张的耳根通红。
强烈的反差，让我的心瞬间软了几分。
竟也没那么害羞了。
于是。
我朝着他轻轻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秦归礼听话地凑了过来。
那张脸离我渐近，心跳便又不受控制了。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我凑去他耳边，轻声说。
「和你说个秘密吧。」
「其实我暗恋你更久。」
秦归礼笑，耳根却泛红。
「我知道。」
他转头看我，我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一脸错愕。
「礼尚往来，那我也和你说个秘密。」
「前天晚上，俞白给我看了你的日记。」
我人都傻了。
「不可能！上次被俞白看见日记后，我就锁起来了，他从哪偷的？」
秦归礼笑的很开心。
「俞白记性好，他……背给我听的。」
「……」
真不愧是当年的高考状元，看个日记他都能背下来。
我盯着秦归礼看了半晌，忽然掏出手机来。
秦归礼一怔，「做什么？」
我笑。
「给三七打通电话，顺便给她讲讲俞白小时候掉粪坑的故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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