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凶残的杀人案是哪一件?

48 条枉死的冤魂,这起建国后第一起特大连环凶案的现场,我永生难忘。

1983 年—1985 年,陕西商县出现怪事,不断地有人离奇失踪,好似凭空蒸发。

不承想,就在这个当年的贫困县中,一个只有 800 多人口的村子里,发生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起公开报道的特大连环杀人藏尸案。

此案主犯龙治民,嗜杀成瘾、古今称奇,商县等地至今流传着「杨峪河畔冤魂多,杀人魔王梦中乐」的新民谣。

这个「杀人魔王」,一生中连头猪都没杀过,却连续杀害 48 名无辜之人!包括 31 名男性、17 名女性,还有惨遭灭门的一家三口。

与一般的恶性连环杀人案不同,此案系夫妻团伙作案,主案犯在行凶前,甚至以下流手段唆使男性被害人与其妻发生不正当性关系,当他满足完畸形变态的心理需求后,再动手杀人。他所有的杀人行为都在自家的两间土坯房里进行,把尸体像垒柴火般码得整整齐齐,还与尸体同住、割掉死者头发、穿死者的衣服,甚至奸尸。

人们都以为他是为了钱与色而杀人,实际上公安部门在其家中搜出的现金仅有 3.13 元!他口称「三不杀原则」,说是为民除害……

提示:本文为此案目前最详尽的还原与分析,超 2 万字。文末有多张现场照片,虽已打码但不建议 18 岁以下读者及心理承受能力不强者阅览。

时间:1985 年 2 月 11 日

地点:陕西省商洛市下属的商县(今商州区),西关车站

被害人:村支部副书记 赵三河

当日一大早,一名四十岁出头,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的瘦小男子在西关车站附近晃悠。他衣着破旧,身上散发一股子酸腐味,粗眉小眼,一对招风耳很显眼。很显然这不是个衣食无忧的人,有些佝偻的身形和略有踉跄的步子,代表他是个身体不是很健康的农民。

这个车站属于商县县城中一个繁华的地段,也是县城通往西南各乡的必经之路。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个集市,周边来赶集的乡下人,会肩挑手扛地把农副产品运到这里来卖。从 80 年代初开始,这儿还自然形成了一个小劳务市场,农闲时节,会有来自周边找零活儿干的青壮年蹲在路边等待雇主上门。

远远的,小个男子看到了几名正在等车的汉子,眼睛一亮,相中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憨厚壮实的汉子。

明知道人家是要坐车走的,他还是上前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是不是从山外做活儿回来的?」

那几名汉子问,「咋啦?」

「不咋,有个砌猪圈的活儿干吗?一天五块。」

那些人说:「这眼瞅着年跟前了,都急着回家,一天给 10 块钱也不干哩。」

话音刚落,一名看起来像是领头儿的汉子开口问道:「在哪干?」

这个惦记着多赚一点钱后再回家的汉子,名叫赵三河,还真是这四名男子中领头的,他们刚从西安打工返回,正准备坐车回西南边的上官坊乡。

其余几个汉子都在笑他:「三河你可真财迷,还有十天就过年哩,挣多少是个够?」

说归说,其余几名汉子还是有些心动,问小矮个:「一共得要几人?」那小个男子说:「一个就够,挖猪圈能是个多大的活儿哩。」说完便引着赵三河走了。谁也没想到,赵三河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路上俩人闲扯了几句,那个小个男子说他家就在不远处的王墹村,自己身体有毛病,没力气干活儿,自己女人又是个瘫子,脑子也不太好使,家里活儿都是请外人来干的。那赵三河也随意闲扯了几句,说自己是个复员军人,还是个村支部副书记,趁农闲时间出把力气多挣点钱。

听到这里,小个男子心里咯噔一下:咋哩?还是个有身份的干部?心里不禁打起了鼓。小个子在担心什么呢?原来,他找人干活儿是假,杀人是真。今天他到县城就是来找寻猎物的,没想到还带回来个村支书。倘若能搞死个有身份的……这一想法瞬间把他给迷住了,心里跃跃欲试。

到了王墹村,赵三河站在小个子家门前犹豫了,放眼望去,一幢土坯房破烂不堪,窗户还只有一个,这幅穷苦景象让他怀疑小个子会不会付不起工钱。

小个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递烟哄着赵三河,并唤他老婆出来送水。只见从屋子里爬出来一个女人,一手撑着地拖着下肢,一手端着一杯水,赵三河顿时心软了。

小个子递给他一把铁锨让他挖坑。赵问道:「你不是说要起猪圈吗?」

小个子说:「猪圈我自己起算了,你来挖个存萝卜的地窖吧。」

赵三河满心不情愿,可能觉得给这样的穷户干活有失身份,但想来都来了,就漫不经心地干了起来。

当时的那幢土胚房

挖了一阵,赵三河忽感不对劲,质疑道:「我咋觉得这地里阴气很重哩!」

这话让小个子心里一惊:「啥阴气 ?嘿嘿,你咋还迷信哩……」

赵三河不再言语,接着干。小个子蹲在门边,点燃一根劣质烟狠狠嘬了下去,眯着眼睛看着赵三河给他干活儿,很享受这一刻,心中暗道:你是个复员军人又怎么样?是个支部副书记又怎么样?还不是在给我白干活吗?不,是给你自己在挖坟掘墓哩!

没错,他让赵三河挖的根本不是什么萝卜窖,而是一个埋尸坑,他找赵三河干活儿是假,要杀人过瘾是真。

但是在赵挖坑的过程中,小个子心中产生了一丝迟疑,毕竟赵三河是个有身份的人,一旦弄死他,也许事儿就大了。他心中纠结了,白天动手不现实,倘若今晚赵三河愿意留在他家住一夜,睡在堂屋里,那算他命大,明早客客气气的付工钱把他送走。倘若他嫌堂屋的草铺脏,非要睡在二层阁楼,那就怪不得他了,因为阁楼里还有杀死上一个人后留下来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哩!

那天晚上在小个子的盛情挽留下,疲惫的赵三河准备留宿在此,但嫌弃堂屋太脏没法下脚。就在他攀上梯子准备上阁楼睡觉时,早已准备好的小个子操起锄头对准他的后脑狠狠地砸了下去!但这一下并没有把赵三河击倒,他双手紧握梯子边缘,趴在上面上浑身抽搐。还没等他挣扎着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小个子急忙又补了几下,赵三河这才滑倒在地上,但还在持续抽搐,抖了好一会儿才不动了。目睹这一切,小个子也跟着抖了起来,喃喃地说:「到底是个有身份的人哩……命是真硬,死也跟别人不一样。」

杀死赵三河后,小个子连夜把他给掩埋了,只是并没有掩埋在当日新挖的那个萝卜窖里,萝卜窖还要留着给别人用哩。而是另一处隐蔽的坑,谁也想不到,那个坑里面已经有好几具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腐烂尸体了……

春节前夕,村子里的人进进出出,置办年货的走亲戚的,谁也没有注意到来村里挖地窖的那个陌生汉子不见了。

时间:1985 年 5 月 16 日

地点:商县刘湾乡叶庙村

被害人:养猪专业户 杜俊威

这一天,叶庙村的村民杜俊威起了一个大早,先是到自家的猪场转了一圈,把当天猪场的事物给媳妇交代了一遍,然后去找他哥哥杜俊英。兄弟俩头一天约好了,今天去县城赶集去。那天早上他带了些钱,夹着一只化肥口袋,打算在去集市上给猪买点豆饼。

他 40 出头,精力充沛,同千百万商县农民一样,怀揣着一个自力更生的致富梦。杜家兄弟 8 点多就出发了,翻山越岭一路步行,走了约 10 来里地过了南秦河大桥,就走到了商县造纸厂门前。弟弟杜俊威忽然想起一件事,说「哥,前不久我卖了一批麦草给造纸厂,当时他们出纳不在没领到钱,给我打了个条。我现在身上正好带着那张条子呢,哥你等一会,我进去找他们要钱去。」

但不凑巧的是,那天造纸厂的出纳又不在,钱又没领到。那名出纳员叫候文进,还是他们的表弟。两次没拿到钱,杜俊威有些不乐意了,嘴里嘀咕:「看我下回见了咋骂他!」。谁能想到,那张额度为 1.85 元的欠条,成为揭开一桩举世震惊的惨案的关键。

杜家兄弟翻过南秦岭,在 10 点多钟来到了集市,弟弟杜俊威说要去寻一下哪有卖豆饼的,兄弟俩人在这儿就分开了,没想到这一别竟然是永远。

下午 4 点,哥哥杜俊英按约好的时间回到集合地,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兄弟,那时候也没手机也没传呼机的,没法联系上,就自己先回村了。

当天晚上 7 点多,杜俊英正在家里晚饭,杜俊威的媳妇就找上门来了。见丈夫不在,愣了一下,「哥,俊威没跟你在一起啊?他到现在没回家呢。」杜俊英看时间还不太晚,就安慰弟媳道,「兴许是路上有什么事儿耽误了或去别人家吃饭了,没事,你回家等吧。」就把弟媳妇打发回家了。第二天,杜俊威还是没回家,再等,又过了三五天,还是没个人影。杜家人着急了,就算是杜俊威去给别人做零工了,也会托人捎个话回来。况且家里还有十几头猪要照顾,他究竟去哪了?焦急的杜家人开始纷纷出动寻找杜俊威,但是一无所获,杜俊威好像凭空蒸发了似的,始终得不到什么消息。

直到杜俊威失踪 11 天后,杜俊威的哥哥杜俊英又去了一次县城找弟弟,就在他路过造纸厂时,忽然想起 16 号那天和杜俊威去县里的路上,弟弟曾进过厂子找出纳员候文进要钱,于是杜俊英就进到厂里问候文进最近是否看到过失踪的杜俊威?

候文进听完后,顿时大惊失色,大叫一声:「糟了,莫不是俊威哥出事儿了?」原来,就在两天前,有一个头矮小的男人拿着写有杜俊威名字的条子来找他领钱,款子的额度就是 1.85 元!候文进当时疑惑道:「你不是杜俊威,他是我表哥,你怎么拿他的条子来领钱?」那男子辩解:「杜俊威欠我钱哩,他把条子抵给了我,让我来领钱。」

听到此话,杜俊英忙问那名男子的长相,细听之后恍然,一米五的个子,那对招风耳,不就是王墹村的穷懒汉龙治民吗?此人有疑,弟弟家经济条件良好,怎么可能欠这个人的钱?于是杜俊英告诉候文进,明天跟他一起去找龙治民,并立马赶回村,招呼了 7 名精壮的汉子,准备第二天出发去王墹村探个究竟。

那么,杜俊威一大老爷们到底去哪了呢?时间拉回 5 月 16 日的上午。

杜俊威和哥哥分手后,就开始在集市上逛,迎面走来了个熟人。那人一见杜俊威,热情地上前打招呼:「俊威啊,现在在屋里弄了点啥事?」

杜俊威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熟人」,因为这个小个男子是杨峪河乡王墹村出了名的懒汉、穷汉,一米五出头的身高、面容猥琐,想让人记不住他都难。但杜俊威嘴上敷衍道,「养了十几口猪,也叫养殖专业户啦。」

小个男子听后,心中一阵泛酸,神色有些怪异地说:「这二年都成专业户了!你要买些啥哩?」

杜俊威说想给猪寻些豆饼,可是没寻见。

小个子顺嘴说:「现在人都吃菜油了,你去哪里寻豆饼哩?」

杜说也是,到了集上才想起这茬儿。小个子问他还有啥事,杜说在没有啥事了,转转就回去了。小个子说:「转啥?转也是白转。不如跟我回家,帮忙把地里的那点洋芋给锄了。你知道地里的活儿我做不动,媳妇又是个瘫瘫。」

杜俊威说:「你拿啥付我工钱?我可是只要现钱的。」

「现钱就现钱,做一天三块钱,咋样?」

「你有钱?」杜俊威疑惑地问道。

小个子说:「咋?只兴你有钱?前几天我才揽了个活儿,给人说了一门亲。我和你一样,也只收现钱哩。」

杜俊威见买豆饼无望,又不想白来一趟,心想能赚三块钱也不赖,就向街上张望了下,嘀咕道:「得给我哥说一声哩。」

「怎么?跟你哥一道出来的?」小个子有些警觉和迟疑。

但杜俊威却挥挥手说:「算了,跟你走吧。」

就这样,两人往小个子家所在的王墹村走去,到了那幢破旧的房子前,杜俊威却不肯进去,因为那所房子又破又烂,隔着老远就能闻一股子臭味,便嫌弃地说:「我不进去了,你看你把屋子弄成啥了,臭得跟茅厕一样!」

小个子心想:你小子死到临头还嫌这嫌那哩,再过几天,你会跟着一块儿臭哩。到了洋芋地,杜俊威又嫌弃道:「你看你把地弄成啥样了?杂草比洋芋秧子还稠。依我说就甭锄了,锄完了草,洋芋也不剩几棵了。」

小个子嘿嘿一笑:「锄你的,恁多废话哩。我给你烧水去。」

那时午后的太阳正晒,小个子又蹲在墙根嘬着烟,吞云吐雾中享受此刻的满足感,看着养殖专业户在坡下的地里给他干活儿,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比做地主还好的感觉。

这辈子没白活,这些所谓有头有脸的、瞧不起自己的人,还不都是为了点钱能来给自己白干活吗?

当杜俊威辛苦把活儿干完后,天已经黑了,小个子又是百般挽留,杜俊威当夜留在了他家里凑合住一晚,想着是第二天一早再回叶庙村,而他的这个决定也让他永远告别了这个世界。

当天夜里,杜俊威正在堂屋的稻草席上呼呼酣睡,屋脚的煤油灯悄悄地亮了起来,一个人举着一把锄头蹑手蹑脚地靠近了过来,顷刻间,那把锄头狠狠地砸向杜俊威的头部!一下,又一下!每次抡起都砸的特准!因为那个小个黑影对这套动作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可怜的杜俊威累了一天,在睡梦中毫无知觉的就把命给丢了。屋里顿时鲜血弥漫,小个子的脸上溅了血点,他丝毫不在意,用手抹了下脸,冲着西厢喊了声:「别睡了!快起来,给我照着亮!」

只听西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下肢瘫痪的女人双手撑地爬了出来。拎着煤油灯给小个子照亮,呆滞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显然对这一幕早已麻木了。小个子从杜俊威身上搜出买豆饼的钱和那张卖麦草的条子。

其实,小个子杀人如麻,杜俊威是被他杀死的第 46 名受害者。之前他杀完人后,都会自己或请人挖坑掩埋尸体,当然,挖坑的人也都被害死了。到了此时,他家里和房屋外面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埋尸了。可以说他家屋子周边的地底下已经密密麻麻地埋满了好几层尸骸!

加之他杀人的嚣张气焰越长越高,杀人如麻,他已经不在乎藏尸的方式了。为了省力,他吩咐那个瘫痪的女人,也就是他老婆,跟他一起把杜俊威的衣服给扒了,随便把尸体掩埋在屋门口的一堆柴草下。

埋尸点之一:柴草堆

一切收拾妥当后,小个子数着从杜俊威身上搞到的钱,又想,要不把那麦草条子给扔了?但左思右想,考虑最近实在手头紧,就决定还是留着,等找机会去造纸厂把这笔钱领走。也正因他的贪婪之心,才给案件的破获打开了突破口。

没错,这个小个子正是龙治民!

时间:5 月 28 日 中午

5 月 28 日,也就是杜俊英去造纸厂找到候文进的第二天。龙治民上午照旧出门溜达寻找猎物,直到 12 点多晃晃悠悠的在县城里转了一遭之后,确定自己是被人盯上了。早在翻过南秦岭的时候,他就感到身边就有一种异常的气氛,好似有人在跟踪他。

他往西关汽车站方向走去,为了进一步测试心中的怀疑,他紧走了几步,果然身后不远处也有人紧跟了几步。龙治民心里咯噔一下,要坏,就我这小矮个儿肯定跑不过他们。

他朝周围张望了一会儿,一闪身坐在街头一个医药摊上,等杜俊英等人赶到的时候,龙治民正呲牙咧嘴地在那呻吟着,一条腿上贴满了膏药。

候文进上前一把拉住他,「还记得我吗?」

「你不是造纸厂管钱的出纳吗?咋不认得呢?」龙治民笑着回道,还漫不经心地扭头对江湖郎中说,「还有这,也给我贴上。」

候文进接着问:「说老实话,杜俊威的麦草条子到底是咋落到你手上的?」

龙治民没有丝毫胆怯,不忿道,「我说你咋这么说话呢?你是公安吗?我跟你说过他欠我的钱!」

一旁的杜俊英忙问,「他什么时候把条子给你的?」

「有些日子了,具体是哪一天我记不得了,我在西关碰见了他问他要账,他就把麦草条子给了我。M 的才 1 块 8 毛 5 分钱,他欠我 20 多块哩!」龙志民的回答严丝合缝,非常周全,丝毫没有破绽。

杜俊英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候龙治民从摊子上站起身来就要走,杜俊英赶紧按住他,又问,「杜俊威还和你说过什么?」

「他说他要去西安干活挣钱,还我钱。」

杜俊威一听,得了,龙治民肯定在撒谎!弟弟不可能放着家里的十几头猪不管,连个招呼都不打,跑去西安打工!这个龙治民有鬼!

几个汉子把龙治民拉扯起来,要把他带到县公安局去说个明白。

一听「公安局」三个字,龙治民的神经崩了,他倏地蹿来大叫,「你们要干啥?大白天抢人?凭什么让我去公安局,凭啥?我是偷人了还是放火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龙先进!什么是先进?就县上树立的典型,让我去公安局行,可你们得先说出个一二三来。 」

龙治民的一番咋呼并没有唬住众人,一群汉子们不由分说拖着他就走,一路上龙大声叫嚷,惹来了不少人围观。

直到被拖到西关汽车站的时候,龙治民往地上一躺,像一滩烂泥,怎么拉他也不起来。很多人围拢上来看热闹,「这人是咋了?偷东西抢东西了?」

龙治民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趁机撒泼道:「是啊,我咋了?我是偷人了还是骗人了?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龙先进!」在这里插一句,龙治民口中的「龙先进」,其实是其妻响应计划生育的要求,在生下一个孩子后就做绝育了,因此在 1980 年获得了先进称号。而他此时不断抬高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彰显自己是有身份的「好人」,以此来证明清白。

杜俊英他们急忙辩解,但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龙治民愈发得意起来,声调越来越高,越来越理直气壮,很多围观群众被他迷惑了,纷纷出言替他打抱不平。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在人群里观察了多时的陌生汉子走到杜俊英跟前,低声说了一句,「大哥,我也正在找这人,你们先看住他,别让他跑了,我去叫人!」

此人是谁呢?正是苦苦寻找弟弟长达 3 个月零 17 天的赵三河的哥哥:赵云龙!

赵云龙常年在胜利油田工作,得知弟弟失踪后,就向单位请了假回老家寻人,一次次无果,一次次延长假期,经过了解与调查后,把目标也锁定在了龙治民身上。正当他带人在西关车站寻找龙治民时,巧遇到了这一幕。

赵云龙二话不说把自己带的人招呼了过来,正是当天和赵三河一起在车站等车的工友!大家马上把龙治民认了出来,两班人马一起把龙架到了县公安局。

龙治民本人

而到了公安局的龙治民丝毫不慌张,大喊自己冤枉,先是说杜俊威把条子给了自己抵债,之后便走了;再承认是见到过赵三河,是把他叫走砌过猪圈,当晚留他在家中住了一晚,但第二天一早便把他给送走了。再仔细审问,他就反反复复地说:我不知道,他们之前的确与我见过面,但后来去了哪里我是真不知道。

对于龙治民的口供,公安局也找不出破绽,但两名失踪者确实与他有关,便决定把他先关起来,明天去他家里查一查再说。

第二天清晨,也就是 5 月 29 日,两名警察就前往王墹村龙治民家中侦查,这一查,竟查出令人恐惧的真相!

龙治民的家是一个很小的土胚房,破破烂烂的,窗户全被破口袋给堵上了,屋里光线昏暗的像个地窖。走进去后,屋内的肮脏景象令警察吃惊,那根本不像一个久居此地的农家,更像是乡镇废品收货站和盲流栖息地的综合体。内部结构倒是和寻常人家一样,进门是堂屋,左右两厢有两段半截墙隔开。地面也是坑坑洼洼不平坦,有几处明显有被铲过的痕迹,通往二层小阁楼的一个木梯上,有几处暗红色的斑点,很像干涸了的血迹。

两名警察感觉到了这个房子有些不对劲,可能和失踪事件有关,就对龙治民的妻子阎淑霞进行询问,这个女人不但下肢瘫痪,而且行为非常古怪,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

一会儿说:「屋子里头没啥。」过了一会儿又喃喃自语道:「有一次家里来了几个人,晚上我睡在炕上,听见外间有动静,第二天这些人就不见了。」

问她发生过什么事,她又闭嘴不说了。过了一会儿,又没头没脑地说:「我洗衣服,盆里的水红红的。」

警方感到此事重大,回局里汇报后,下午增派人手再赴王墹。

龙家的西厢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柴草、空酒瓶、破布片等,用脚使劲扒拉才能露出一块地面;东厢更加黑暗,污浊,堆满了杂物,一进门便碰一脸蜘蛛网和尘絮。

搜查时,村里治保主任说龙的家里很臭,平时村里人都不肯到他家去。而刑警队长王扣成则敏锐地从臭味中分辨出另一种臭味,也是他熟悉的一种气味:死尸的腐烂味!

细细查找之下,王扣成在东厢外发现一堆散乱的麦草正在散发更浓烈的臭气,扒开之后,那画面让饶是经验丰富的他也吓了一跳!麦草下面竟然有两具相拥在一起的男性裸尸,并且已经开始腐烂了!发生命案,警方立即停止搜查,封锁现场。同时联系看守所,要求把龙治民铐起来,并加上脚镣!

没错,那两具尸体,一个是杜俊威,但另一个却并不是赵三河!

关押中的龙治民知道,这回跑不掉了,如果警方去他家搜查的话,就会发现还没有掩埋的三具尸体!因为他在杀死杜俊威后的 11 天内,又杀死了 2 人!

这两人是谁?让我们回到几天前的案发现场,看看龙治民又用了什么方式诱骗杀人。

时间:1985 年 5 月 22 日

地点:商县王墹村

被害人:收酒瓶的小伙

杀害杜俊威仅 6 天后,龙治民又开始难受了,他难受什么?并不是他身上的长期慢性病的折磨,而是他的心里难受,如百爪挠心,想再搞死个猎物。从 1983 年起,龙治民就连续杀人,已经上瘾了。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们后面会详说。

那天一早,龙治民的杀人欲望又蹿起来了,好容易挨到了下午 4 点,再也按捺不住,便离开村子沿着公路向东走去,4 点多县城的集市已散,再去物色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决定走到哪里算哪里。

走到村口他停下来歇息,恰巧这时打桥的另一边走来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黑脸小伙。那小伙肩上扛着一只尿素口袋,有一些瓶子在里边叮当响。龙治民一眼就看出了小伙干的是什么营生—收酒瓶子的。他心里清楚地很,这小伙肯定在县城里游走了一天,已将所获卖给废品回收站了。袋子里的几只瓶子是回来路上收的。这是个好下手的猎物。

心下已定,他从容地走上前去跟小伙子打了个招呼,然后以长者的口吻数落道,「我看你娃儿也是个吃不了苦的,这才几点就收拾了摊子往回走啊。」

那小伙子憨憨一笑说,「哎,收不下了。」

龙治民说,「你只会把眼往城里瞧,就不知道去乡下转转。」

小伙说:「乡下更收不下了,我要的是啤酒瓶。」

龙治民反驳道:「谁说乡下人就不喝啤酒?现在乡下人也用啤酒待客了,没有城里人喝的多就是了。城里瓶子多,收的人也多,所以你收不下,乡下瓶子少,收的人也少。你想从过年到现在,一个村子攒的瓶子还装不满你的口袋?」

一席话说的那单纯小伙两眼放光。

「今天还想不想收?」

「收!有了就收。」

「好,路也不远,跟我到王墹村去。」龙治民接着编,「前几天村里还有人说咋不见收酒瓶的人来了?」

为打消小伙因他的热情而可能产生的疑惑,龙治民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叔只是为给你帮个忙,一个瓶子我只提 5 厘咋样?叔要不是体力不行,也想做这个营生哩。」说着叹息了一声。

那小伙子果然被骗了,乖乖跟着龙治民走了。赶到王墹村时,已是傍晚 6 点多了。小伙子看龙家又脏又破,还有个瘫子女人在,不禁皱了下眉头。

龙邀请他进堂屋喝了一碗水,小伙喝完撂下碗便起身要去村里收酒瓶。龙治民一把拉住了他,「你娃急啥?」

小伙说:「太阳都快下去了,早点干完早回家。」

龙不禁神脱口而出,「咋?今晚你还想回去?」

小伙一愣,眼里闪过一丝警觉,不由得抓紧那只尿素口袋,仿佛这个小矮个打他那口袋的主意。

龙治民赶忙笑道,「你这娃,叔还能把你咋样?我的意思是,这一阵儿人们刚干完活儿都在地里乘凉哩,你找谁收瓶子去?要收也是等人回屋吃夜饭的时候,那时候天就黑了。你今晚不如住在叔家,明天还能再收一波哩。」

看见小伙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龙治民松了一口气。心想:我最近这是怎么了?说话做事没有过去沉稳了,比如那个熟人杜俊威就不该杀。

小伙说,「那我这会儿能做啥?」

龙治民回道:「你婶儿做饭,你就在我家把晚饭吃了,那 5 厘的分成叔也不要了。」

吃过晚饭,他对小伙说,「你娃先在屋里坐会儿,叔替你去村里吆喝吆喝,让大家把瓶子给主动送来。」那小伙点头称是,以为自己是遇着好人了。

龙治民装模作样地在村里转了一圈回来,进屋刚想说一会人就有人送瓶子来,却见小伙子已靠在灶边儿的墙根下睡着了,脚边还摆着几只空瓶子。龙治民往西厢炕上看了眼他老婆阎淑霞,冲她嘿嘿笑了一下,算是对他老婆的褒奖。这婆娘也知道先用几只烂瓶子稳住小伙了。但是阎淑霞突然张口说道,「他还是个娃哩。」这句话把龙治民吓了一跳,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让他老婆闭嘴,然后回到堂屋,此时那个走了一天的小伙已经累坏了,还在呼呼酣睡呢。

龙治民从脚下拾起一只大个儿的厚实葡萄酒瓶子,轻轻地走到了小伙身边,他还没使过瓶子杀人呢。提了口气刚要砸下去,小伙子突然睁眼了!还没等摸清状况,就被龙治民击倒在地,一下!又一下!龙治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次次把瓶子往小伙子的头上抡去!直到断了气,小伙子的双眼也没有合上,鲜血涌出,在地上迅速漫延。

又一个人被杀死了,龙治民喘着粗气,心里特别畅快,那股子难受劲儿在激烈的迸发中被磨灭了。

杀人后,龙治民照旧把小伙的衣服给扒了,拖着尸体往杜俊威尸体旁靠的时候,嘴里还喃喃道:「来,来,俊威啊,我给你找了个伴儿。」他还把两具尸体摆出了变态的造型,让两人相拥在一起……

而与此同时,杜俊威的家人开始四处寻找他。

时间:1985 年 5 月 26 日

地点:商县西关汽车站附近集市

被害人:王云(女)

杀害收酒瓶的小伙四天后,龙治民又开始作案。这一天,龙治民又去了西关车站寻找目标。这块地方他太熟了,因为他从这附近的劳务市场和集市里骗走了很多人,有男有女,还有的女受害者被他带回家惨遭杀害后又被奸尸。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轻信龙治民,乖乖地跟着他走呢?

一来,当时的民风淳朴,乡下人老实厚道很容易相信陌生人。二来,对于贫困县来说,打零工是很寻常的事情,谁都想多赚点钱。三,龙治民犯罪时状态十分沉稳,他那瘦弱矮小的外表很有欺骗性,而且又操着当地的口音,经常以自己身患疾病没有劳动力、帮找对象、帮找工作、结拜干亲、高价雇工等借口把人弄到家里,既能给他干活,又能满足他那扭曲的性欲与杀戮之欲。

杀人后,其妻阎淑霞会帮助收拾血褥,洗涤血衣,搜寻财物,连死者的长发也都剪掉,然后帮他埋尸。

当天龙治民瞄准了一个黑瘦小伙,上前搭讪,「我说兄弟,做活儿不做?起猪圈,一天五元。」小伙不屑地说:「我在城里有活,一天十元哩!」

于是这小伙的厄运便转到了一个中年妇女身上。这个女人叫王云,50 多岁,拾掇得干干净净,看起来不像是个乡下人。当时她正蹲在一个卖小鸡仔的摊位前,龙治民一眼便相中了她,上前搭讪:「大姐,想买鸡娃?你过来……」招着手十分神秘地把这个女人唤到一边,指着那个摊位悄声道:「那也算鸡娃?长得跟麻雀儿子一样!我那儿有好的,你来瞧瞧不?」

女人顿时来了兴趣:「你家养鸡?」「我是王墹的,养鸡专业户,什么品种都有。」王云一听就明白了,王墹村是全县有名的养鸡专业村,《商洛报》曾作过报道。

于是那女人不假思索就跟着龙治民回村了,当到达时天色已暗,王云急着要去鸡舍看鸡娃,龙治民诚恳地说:「既然大老远地跑来,要买就买个称心如意。晚上看不出公母,你不如先在我家歇下,明天再说。」王云看龙家很脏,但有女人在家,犹豫了会还是脱鞋上炕了。

坐了一会儿,王云心里莫名发慌,问道,「你们村咋这么安静呢?」龙治民编瞎话:「今晚村里放电影,人都去场上看电影了。你不看吧?这阵怕也快演完了。」王云撇了下嘴:「用轿抬我也不去呢,在西安那阵还没把人吵死!」由此打开了话匣子,两人聊了起来。

龙治民这才知道,王云家境不错,丈夫还是西安一家服装店的大经理呢。龙治民问她:「你咋不在西安住?」王云说住不习惯,吵人得很,三天两头闹病,就回来了。还是商县好,人少,熟人多,清净,照顾果树养养鸡,啥病都没有了。

龙治民听到这里不言语了,蹲在地上闷头抽烟。心里酸劲儿泛起:这女人有福不会享,又想,人家的命咋都恁好呢!当晚,王云成为被龙治民杀害的最后一个人,至于王云的受害细节如何,因为过于残忍与反人类,我们在这里就不详细描述了。

王云的尸体被隐藏得更随意,只是被装进了一个破旧的化肥袋子里,随意地摆在龙治民家屋外的柴草堆后面。

王云正是被杀害的第 48 人!

让我们根据探案者的脚步,回到龙治民家勘察现场。

时间:5 月 27 日 傍晚

地点:龙治民家

此案重大,警方展开第三次搜查,在杂乱的柴草堆后,又发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化肥袋子,里面装着一具女尸,死者年约 50,也不是赵三河。是的,这具尸体就是王云。

三具尸体的发现,使得警方继续增派警力,并带上警犬进行全方位勘察。听闻龙治民家出事儿了发现了裸尸,全村男女老少倾巢而出,前往龙家围观。

「啥?龙治民杀人了?把谁给杀了?!」

「就他那样的连个猪也杀不了的,竟然杀人了?」

警方划出了保护圈,村里的治保主任带领民兵在现场维持秩序。商县主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公安局局长,以及商洛地委、行署的有关领导相继赶来现场。

据现场村民们反应,龙家门前以前还有个萝卜窖,后来填平种上了菜了。刑警队长王扣成走到阎淑霞跟前问:「你知不知道你男人干啥瞎瞎事了?」

「他?干的瞎瞎事多了,成天打我……」阎淑霞面无表情,用呆滞的目光望着门前来往的人。

「没问你这个。你家门前是不是有过一个窖?一个坑?不知是啥时弄平了。你来指指。」

阎淑霞靠着手臂的支撑拖着身子挪到门前,指了一个地方。王扣成他们有点不相信,因为阎淑霞指的那块地方离门槛还不到一米。谁家会把萝卜窖挖在出门落脚的地方呢?

王扣成喊来几个民兵挖挖看。

民兵们挖了几锨以后,突然停了下来。

「咋了?」

没人回答,大家都显得很紧张,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只见挖出的土里含有一些尚未腐化的苞谷叶。

「继续挖。」

民兵们又接着往下挖,当又一锨土被翻上来时,一个胆小的民兵突然向后一退,像蛇蝎缠手一样哇地大叫一声,把锨一扔,跑了。

众人随着视线望下去,只见苞米叶下面藏着的东西令人窒息,竟然是一堆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尸体是以垒柴禾的码法,头足彼此交错倒置,整齐而紧凑。但还不止于此,从缝隙处可见,这些尸体的下面至少还码了一层!在场者都被这噩梦般的场景吓住了。

菜地下的 8 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现场勘察指挥人员发出指令:暂停勘察,立即上报省公安厅!

相关部门负责人和一班刑侦干部次日抵达后,挖掘工作重新开始。

起尸、拍照相录像、编号登记、法医解剖……黄昏时,当天从这埋尸坑里挖掘出的尸体,升至 20 具!但勘察还没有结束,直到 5 月 31 日上午 11 点,埋尸坑才被清理完毕,暴露出整整 33 具尸体!据当时一位参与现场清理的法医说,大家的心理承受力已到了极限。然而,经继续勘探,又一个埋尸坑被发现了!

此坑位于房屋东侧的猪圈内,长 2 米,宽 1 米,深 1.5 米,共掘出 8 具尸骸,摆放方式与菜地下面的大坑如出一辙。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推测,这批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更早。

已经骨化的尸骸

还没结束,转眼间已经 6 月,在 5 日那天,警方在龙家茅房东墙下的 50 厘米处,又发现一堆已完全骨化的尸骸。经过整理鉴定,共计 4 具尸体。

事到如此,整个商县都炸锅了,人们头一次听说如此惨绝人寰的命案,如潮水一般向王墹村涌来。有来看热闹的,还有家里有失踪者的赶来认尸,现场哭喊声撼天震地。警方不得不把认尸场所转移,保护现场。

此案发现的 48 具尸体中,31 具为男性,17 具为女性,甚至还包括一名儿童!

因为大多数尸体都是高度腐烂的,只能通过遗物辨认,48 具尸体,只有 30 多具被人认走,另外还有 10 多具不知身份。警方在认尸场拉起了几道铁丝,上面搭满了从龙治民家中搜出的衣物,有的可以看出虽已经过洗涤,但血痕犹在。这些衣服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或质料低廉,或破破烂烂,很多衣服的领口、袖口和肘部、膝部早已被磨烂,一看便知主人生前是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展示出的鞋子也一样,里面几乎没有皮鞋,大多是布鞋和已经过时但为农民喜爱的仿军用胶底鞋。

现场尸骸

看到这些遗物的人无不心酸落泪,一位围观者感叹道:看来他们生前都不是享福人啊!

从 5 月 30 日开始,用王墹村一位村民的话说,「就跟赶庙会一样!一周时间来村子里的人不下 10 万,其中还包括新闻记者。当年的一位生产队长说,「案发后,我们全村人都被禁止出门,以排查同案犯,我看到相关领导都来了。」

此案被定名为「5·28 案件」,被商洛地委、商洛地区行署急速上报。这是一起新中国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大案。

随后,工作组进驻商县,一个由各级领导和各级公安部门参与的侦破组织迅速成立。下设审讯组、调查走访组、现场勘验组。除此之外,还在当地成立了一个群众破案小组。

侦破此案成为商洛地区压倒一切的中心工作。龙治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手段和作案工具是什么?被害者都是什么人?这么多人被害为何没反抗者?有没有同案犯?最后的三具尸体为什么不掩埋?……一个个问题摆在了侦办者面前。

王墹村被包围封锁起来,通往村外的各路口都站立着荷枪实弹的警察,警方向村民宣布政策,欢迎检举和自首。侦破小组甚至花了很长时间,将一个从龙家查得的、用各种香烟盒装订而成的小本上所记的 1000 多人逐个查清,发现龙治民除了其妻,并无别的帮凶!而被龙治民把名字记在本上的人们,细思极恐,他记我们的名字做什么?难不成也想杀了我们?

龙治民夫妇是怎样杀人的呢?

根据后来查清的事实,1983 年 3 月始,龙游荡于商县汽车站、广场、东西城门口、南秦桥头等处,以帮介绍对象、高价雇人做工、免费住店等为名,先后将游散他乡、外出干活的人员和痴呆傻哑者诱骗至家中,先令其为他干活,待夜晚入睡后,部分由其妻照明,龙用镢头猛击头部,个别未气绝者用锥刀刺其胸部或颈部而亡。

仅在 1985 年这一年中,龙治民就疯狂杀死了 36 人。包括阎姓夫妇及两岁的幼儿阎小 X。更加恶劣的是,根据龙的供述,他诱使被害人罗 XX、王 XX、杜 XX 等 4 人先与他的妻子阎淑霞发生两性关系,然后趁其熟睡之机予以杀害。

赵村人邵 X 是「从龙爪下逃生」的人。那是 1984 年的秋天,邵 X 去王墹村看电影,归途中遇到了龙治民,龙说当晚可以住他家,他家有活干。

「我说我家脏,他家比我家还要脏上十倍哩!也不知道是啥味,一阵一阵的,比茅厕还呛人。我就没脱衣服,和他在炕上将就睡了一夜,天一亮赶紧走。」据邵回忆,那天夜里龙没害他,八成是因为他嫌屋里难闻,几次起夜吸烟,龙没机会下手。

协助警方在龙家挖出埋尸坑的梁铺乡刘河村村民刘 X 娃,也属于「幸运儿」。据他回忆,「有一天龙治民让我去他家挖地窖,挖之前他还用石灰打了线,并叮嘱我挖的时候千万不要超过灰线。我想这人还挺讲究哩,不就是挖个萝卜窖嘛,大一点小一点有什么关系?还打线哩!」刘 X 娃说他挖土时碰到了一块大石头,抠出石头,不得不把灰线往外移了一段,结果就挖出了一块骨头。

他看着不像是动物骨头,就咋呼道,「老龙老龙,我说你家地里咋还埋着人哩!」

当时龙治民慌忙从屋子里跑出来,掩遮道:「可能这块地是老坟吧。」

第二天刘 X 娃便被打发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年后,他又参与了现场挖掘工作,还是这个坑,里面埋满了尸体!

「想想真后怕,当时我要是再多问几句,龙治民还能让我回去?」刘 X 娃说。

龙治民其人

龙治民,又名龙金刚。于 1951 年出生于陕西省商县(今商州区)仁治公社龙砭子大队。在他 6 岁,其妹妹 3 岁时母亲就去世了。

因为他是家里的唯一男丁,其父认为传宗接代就要靠他了,所以对他爱如珍宝,从小就放纵娇惯,家里有好吃的就全给他吃,只要他开口要的东西,其父必定想方设法弄到给他。据老邻居们说,龙治民从小被父亲装在一个筐里,走到哪背到哪,就连下地干活儿也要背着他,他如果被别的小孩欺负了,其父也必定领着他去那个孩子家里给他打回面子。在学校因为他身材矮小,有些同学就去捉弄他,但最后都没有好果子吃。由此,龙治民从小养成了很多坏毛病。

不知是不是从小被装在框里缺少运动发育不良,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生得个头矮小、猥琐,在同学中是个子最小的,但却是年龄最大、毛病最多的,师生均看不起他,还曾多次遭同学恶作剧戏弄。

但此人颇为擅长言谈,思维敏锐,反应很快,是农村里面所谓的「有脑子的聪明人」。小学时,龙治民相当好学,成绩是全班第一。可惜,聪明归聪明,脑子没用在正道上,加上在那个取消高考的年代,龙治民读书无用,只能老实做农民。

「文革」期间,二十出头的他成立了一个当地造反派组织,抄家、批斗干部,倾泻了平日怨气。然而好景不长,村里成立革委会时,龙差点被揪出批斗,其组织随之瓦解。受挫后,他便意志消沉,自暴自弃,成日里游手好闲,厌恶劳动,偷奸耍滑,变成村里有名的祸害。

龙治民非常懒,懒到不可想象。家里从不收拾,距离几十米就能闻到有一股恶臭。一个村民说:有一次我去他家找他,一进屋差点被吓一个跟头。那股臭味,比粪坑还臭。他家里乱七八糟像个垃圾窝,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在这之后,龙治民长期装病不下地劳动,甚至连口粮都要别人送到家里去。生产队规定每个劳力全年要完成基本工 400 个工分,但龙所做却不到 100 个,有时候还耍小聪明,偷摸给自己加工分。

1974 年因为当地修建南秦水库淹没区,龙治民所在地区需要搬迁,他随村民移居到了杨峪河乡王墹村。这是一个距离公路只有三四十米的大村子,人口有 800 多人。

「文革」光环没了,他的身体又弱,身高只有 1 米 5 左右,还有慢性病,加之好吃懒做日子过得更苦了。有一次王墹村群众帮助新移民来的家庭盖新房,龙却钻在借住的屋里装病,连自己家的房子都懒得一起盖。

尽管身体不好,但不耽误他好色。他还曾自编了一首充满自嘲的打油诗为己「征婚」,但没有女人看得上他。1977 年冬天,龙治民动了歪心思,将一个痴呆女子拐骗至家中奸宿数日,幸好被村中民兵发现,把那个女人解救出来了。实际上,据当地村民反应,龙治民还曾经强奸过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为保住脸面,并没有报警,直到案发后才有人把此事挖出来。

由此,龙治民在村里名声更臭,更没有女人愿意跟他了,人们都在背后啐口水。

1978 年,经妹妹找人介绍,他娶了一个因脑膜炎导致下肢瘫痪的女人阎淑霞,不仅没有劳动力,脑子也因病导致不正常,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俩人结婚后,在 1979 年生下了一个女儿。

瘫痪的阎淑霞自然不能做农活,龙治民又体弱多病,婚后家里更是一贫如洗。虽然如此,但龙治民仗着以前看过一些书,自认有些墨水,自视清高。现实的落差使他心绪恶劣,自感处境孤独,在村里根本没有朋友。这种所谓的清高与自卑感常在其心中交织,产生了古怪的心理扭曲。这也是为什么他曾叫嚣自己是有底线的杀人,自以为是有道义的。

有了孩子后,经济负担更大了,不思劳作的龙治民开始赊欠过日子,他欠生产队口粮款 180 余元,队里多次催要,他不理不睬,队里也拿他没有办法。好逸恶劳愈演愈烈,分配到他名下的粮食他都懒得去背,常由队上派人送到家里,惹得人都在背后议论他。龙治民可能也因为这一系列的原因,导致心理更加扭曲,变态,喜怒无常,村里人见到他都离得远远的,所以他没有能正常沟通交流的人,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写着的是无情无辜,独来独往,日子过得越来越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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