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文专业户泽殷zern首个爆甜专栏!明明没有甜言蜜语,却为何看起来这么甜?女主们明明历经沧桑,却再一次爱得纯真,只因那个值得的人——「我将永远忠于自己,披星戴月奔向理想和你。」
和我分房睡了半年的男人,怀里抱着枕头,被我堵在楼梯口:「咱俩加起来不到五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分房睡正常吗?」
对方皱眉看着我,看得我脊背直冒汗。
终于,他点点头:「嗯,是不太正常。」
我大着胆子从他怀里抢过枕头,一边埋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哪样的?」
「你以前每天都要抱着我睡,睡前还要叫我小宝贝。」
我是一名销售,职业病让我在相亲现场,成功推销对面的帅哥买了三斤茶叶。
第二次见面,他买了我的阳澄湖大闸蟹……
第三次见面,他买了我的阳山水蜜桃……
因为见面的次数太频繁,同事们都以为我是他女朋友。
几次以后,他又约我去一个饭局,说给我介绍潜在客户。
我到了现场以后,高高兴兴问落座的男女老少: 「大家,信用卡都办了吗?」
「……介绍一下,这我爸妈。」
我心爱的人死在最美好的年纪,我哭得晕死过去,再醒来已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这个时候,那个人还没开始日夜颠倒的创业,也自然没有早早患上胃癌,而我也还没在演艺圈出名,还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于是我私下委托他的妹妹,毛遂自荐,成了为他操持家务的家政妇。
在我结婚典礼上,司仪放错了音乐,好好的出嫁成了出殡。
半小时后,路人打通了我手机,原来遍寻不到的新郎和他的前女友为爱出走,半路上出了车祸。
得知此消息,我急得满嘴燎泡,毕竟三百多万酒席费已经花了,五百名宾客等在台下,正眼巴巴地盯着我呢。
幸好,他还有个主动低头致歉,长相也有几分相似的哥哥。
……
第 1 节 离婚当天老公失忆了怎么办?
第 2 节 亲爱的职业病:上
第 3 节 亲爱的职业病:下
第 4 节 庸俗罗曼史
第 5 节 庸俗罗曼史番外:情书
第 6 节 潜入你心
第 7 节 春风酿山河:上
第 8 节 春风酿山河:下
第 9 节 春风酿山河:番外
和我分房睡了半年的男人,怀里抱着枕头,被我堵在楼梯口:「咱俩加起来不到五十,正是如胶似漆的年纪,分房睡正常吗?」
对方皱眉看着我,看得我脊背直冒汗。
终于,他点点头:「嗯,是不太正常。」
我大着胆子从他怀里抢过枕头,一边埋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哪样的?」
「你以前每天都要抱着我睡,睡前还要叫我小宝贝。」
「……是吗?」
「是啊!」
你看看我,这是一双会撒谎的眼睛吗?
01
离婚当天,我老公失忆了。
坏消息是我们本来就没啥感情,这下更离不掉了。
好消息是他忘掉了过去,更方便我下手,毕竟我馋他很久了。
楼赫,身高 186,体重 74 公斤。
这男人毕业于常春藤某盟校,历任女友都是 ABC。
要不是我爷爷对他爷爷挟恩相报,这是我踮着脚尖都摸不着的男人(是真的摸不着,因为我只有 162)。
至今都记得相亲那天,他居高临下地站在花坛上打量我,眉头轻皱。
「你为啥蹲着。」
我当时正弯着腰,傻不愣登地在花坛一群三叶草里寻找四瓣叶,闻言十分不爽。
「……我没蹲着。」
他脸色更臭了:「我在上面看你,觉得你可能不高。」
「那你下来再看。」
他果然下来了,和我站在同一片平地上,仍然用两个好看的鼻孔对着我。
「然后呢?」
「你就会发现,我真的不高。」
他:……
02
楼家人看不上我,但还是捏着鼻子娶了我。
当年他爷爷下乡做知青,因为和我爷爷关系好,经常上我家蹭饭,那年代都吃不饱,本就紧张的口粮更是雪上加霜。
我爸当时正在长身体,愣是为此饿出了胃病,几十年了都没治好。
他爷爷意外得知真相,就硬要我们凑一块,因为楼赫不愿意,老人家在病床上凄凄惨惨哭了半个月,看见结婚证才咽了气。
为了坚定看不上我的决心,婚后这男人愣是在客卧睡了三个月,和我说话也隔着一米远,那叫一个三贞九烈,冰清玉洁。
你要问我委不委屈,那倒也不至于。
毕竟只要我在家里住一天,他就按我平时工资给我结薪。
同时还约定了,以后我俩谁有了真心喜欢的人,那就真心祝福,好聚好散,要是没有,那就一个屋檐下搭伙过日子。
瞧瞧,除了不爱我,这男人没毛病。
于是得知他失忆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俩的牙刷从两个卫生间挪到同一个漱口杯里。
请问,都能一起刷牙了,距离一起睡觉还会远吗?
03
说句实在话,我虽然个儿不高,但长得还行,学生时期追不上校花,也是一路被叫着班花过来的。
我还就不信了,老天爷给我第二次机会,我还拿不下楼赫?!
笑话。
入夜,一辆奔驰商务车缓缓驶入车库,我连忙补了点香水,跑到楼下去给他递拖鞋。
「老公,回来啦?」
楼赫开了门,看见是我还愣了下。
这个点他肯定吃过了,但为表殷勤,我还是上前寒暄:「辛苦了老公,我做了晚饭,一起吃吧?」
「……嗯。」
当然了,为他做饭是不可能的。
楼赫就坐在我对面,对着一桌子外卖眉眼舒展:「辛苦你了,做这么多菜。」
「你也辛苦,累了一天了。」
虚伪夫妻,日常假笑。
吃完饭他去洗澡,我特地打了氛围灯,细小的肩带从洁白的锁骨上滑下,也故意不去拉,直到对方一身水汽出现在门口。
此刻,他深深睇我一眼,几许暧昧,悄然划过。
「早点睡吧。」
眼前忽然一黑,是他随手拉灭了灯,我气得当场跳下床:「你要去哪睡?」
听出我声音不对,他站在门口问:「怎么了?」
我上前拽住人往里走:「你也二十七八的人了,见过哪家夫妻是分房睡的?」
他愣住。
窗帘没有合拢,月光穿过落地窗,在床上铺陈了霜白细长的一道,我馋了许久的对象就倒在床上,丝质睡袍被我拽得凌乱不堪,碎发下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孔,神情颇为茫然。
「你真要和我一起睡?」
不得不说,这场面有点大啊。
我咽了咽口水,把自己一条腿捞起来,结结实实挂在对方腰上:「当然了。」
他默了半晌。
「你这么睡……能舒服吗?」
「舒服啊。」
「……好吧。」
许久没有后续,我勉强睁开一只眼打量他,却发现对方已然闭上了眼,呼吸绵长。
不是,你不舒服,就不知道发挥点主观能动性吗?
我闭着眼,继续煽风点火:「老公,有没有觉得太安静了点?」
「睡觉当然要安静点。」
「你这就缺乏想象力了,虽然我们是静态睡觉,但也不是不能变成动态的。」
「为什么要变成动态的?」
你滚。
我把自己的腿从他腰上扯下来,翻了个身,气哼哼道:「男人,出了个小车祸就成这样了,平时都叫我小心肝的,现在也冷淡了!」
默了一会,腰上绕过来一只手臂,将我轻柔圈住。
「好了,早点睡,小心肝。」
我一喜,随即乘胜追击:「平时除了小心肝,你还会叫我小宝贝的。」
「晚安小宝贝。」
「好的大宝贝。」
挂过了腰,又被喊了小宝贝,我抱着楼赫的手臂,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04
第二日我迷迷糊糊醒来,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刷牙,一进门连忙捂眼。
「啊呀对不起!」
火速带上门后,莫名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对,我为啥这么心虚?
我们是受法律保护的关系,里面那个肩宽腿长的 Q 弹男子,我看他天经地义!
正胡思乱想着,门开了。
楼赫腰部围着我的小新浴巾,就站在门内打量我,湿发垂额,浑身水汽。
「要进来?」
虽然内心在狂吼,我仍是斯斯文文地应道:「好呀,上班要迟到了呢,我进去挤挤吧。」
结婚大半年了,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刷牙。
镜子里他赤着上身,肌理线条隐隐分明……
让我来数数,一二三四五……
「你脸怎么这么红?」
「啊,我有点过敏(对你的腹肌)。」
「没关系吗。」
差点说出真实想法的我摸摸鼻子:「小问题,我可以克服的。」
平时多看看就好啦。
这之后他见我在镜子前急急忙忙化妆,多问了一句:「要不要我送你?」
「好呀。」
没想到失忆后的楼赫这么贴心,我上了他的商务车,他在前面导航:「卞蓝,公司地址发一个给我。」
我闻言,脸色微沉,他从镜子里小心地观察我脸色:「怎么了?」
「你叫我什么?」
「卞蓝啊?」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忽然脸红,轻咳一声:「小……宝贝,公司地址发一个给我。」
「好的大宝贝。」
我动动手指,发了定位到他微信上。
下车了我敲敲他车窗,在他摇下后,凑上去亲了一口那微红的俊脸。
「谢谢你哦,大宝贝。」
05
我在这家广告公司干了好几年了,不说元老级别,大小也算个团队 leader,和同事相处也算融洽。
刚到位置,隔壁的小张随即滑到我旁边坐着,一脸八卦。
「卞总监,今天是老公送你上班的昂?」
「嗯啊。」
她忽然献宝似的将手机举到我面前:「上个月我在恒隆还见到你们,你老公真帅,和你也般配,不过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
恒隆?
我瞟过去一眼,愣住了。
照片里的男人回过半个头,的确是楼赫不错,只是他旁边的姑娘看着挺高,穿着平底鞋也只比他矮小半个头。
「这不是我。」
「啊?不是你?」
小张火速收回手机,赔笑道:「那是我看错了,看错了……」
她滑回去后,我冷笑一声。
楼赫啊楼赫,怪不得看不上我。
原来早在失忆之前,人就有别的狗了!
因为最近要跟项目,我在公司加班到九点才回家(也是故意要晾晾他),到了楼下只见灯火通明,楼赫就等在门口。
「现在才回来?」
「嗯,刚接了一个 case。」
「以后加班晚了,可以叫我去接你。」
呵,话说的好听,也没见你打个电话来问候啊?
我不理他,径直去洗澡,洗完澡再出来,楼赫拿着我手机正在插电:「你手机没电了?下午给你打了七八个电话都没接。」
我闻言去看,果然看到一长溜未接电话。
心里这才舒服了。
「可能是太忙了,没注意。」
「嗯。」
他显然是洗过澡了,此刻半靠在床边,将自己湿漉漉的黑发往后抓了一抓,凌乱的碎发下,露出一对慵意十足,半睁不睁的细长眼睛,仿佛落满了星光。
今天也是被美貌暴击的一天。
加了一天班的我,忽然觉得自己更脆弱了。
「今天好累呀大宝贝,我可以在你胸口靠一靠吗?」
他无言地看着我,对我伸出一条手臂,我随即柔柔弱弱地靠到他怀里:「头好像更晕了,我可以再往下靠靠吗?」
「……」
就这样,我成功睡到了楼赫的腹肌。
06
我如愿以偿地睡到了楼赫的腹肌,四舍五入等于我睡到了楼赫。
但我这人吧,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
「大宝贝,我手机没电了,可以用你手机刷会短视频吗?」
他没说什么,长臂一伸,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心放下了一半。
能把手机毫无芥蒂地给伴侣翻看,这男人外面有狗的概率不大。
微信,clear。
微博,clear。
支付宝、滴滴、短信……所有 app 都没发现可疑转账与位置信息,这男人也太干净了吧?
干净得更让人起疑了。
「宝贝,我用你手机发个状态,不介意吧?」
对方在头顶上轻哼一声。
得到允许,我随即自拍一张发在他朋友圈,顺便撒了把狗粮
能不能炸出个狗来,就看它了!
不到三秒,这条朋友圈下面就有了数条回复,多是笑骂他秀恩爱的,语气还算正常,头像也基本都是猫狗、风景和游戏人物。
我切出去刷了会短视频,再切回去,下面忽然多了一条阴阳怪气的评论。
「呵呵,距离这么近呀。」
这自拍倒也不肉麻,就是露出我的一把秀发,还有楼赫的半片腹直肌,细看还颇有几分质感。
见对方口吻酸出天际,我随即点开她头像。
那是一个双手环胸,面露微笑的职业女性形象,因为浓妆看不出美丑,单从照片比例来看,个子的确不矮。
我心下警铃大作,表面还要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告状。
「大宝贝,这是谁啊?」
楼赫闻言,把手上的书一合:「什么?」
他凑过来看到了那条评论,眉头轻皱,抽过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按。
发完之后,他将手机递还给我,唇角还提着一抹含蓄的笑意。
我惊了。
瞧瞧这表忠心的小表情,要不是被马克思唯物主义鞭策了二十年,我都怀疑他被人魂穿了!
见我愣愣看着他,他似有些不满。
「你躺回去啊。」
「哦哦。」
我直挺挺躺回原地,又转过身,暗搓搓问他:「所以,你是喜欢和我近距离接触的吧?」
他眼睫垂下,唇角轻勾。
「嗯,还行。」
我爬起来,凑到他耳边轻声:「想不想更近一点?」
「不仅可以近距离,还可以零距离哦~~」
(卞蓝:小伙子,格局要打开。)
07
谁知他拦腰抱住我,顺手拉灭了灯:「精力这么好,看来班加的不够。」
黑暗中我们脸贴着脸,他浓烈的注视令我脸红。
「那我睡了?」
「嗯。」
我闭上眼等了许久,对方的呼吸仍是凌乱粗长,于是我偷偷窥他一眼,却见他眼神炯炯,仍在黑暗中打量着我。
「你怎么不睡呀。」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啊?」
「嗯?」
我在那一声霸道强势的质问里结结巴巴道:「晚……晚安,大宝贝。」
「晚安,小宝贝。」
他将一只温暖的大掌伸在我脑后摩挲,渐渐让我放松下来。
翌日醒来,身旁空空的。
我下了楼,却见楼赫背对着我正在打电话。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他却语气急促,好像正在沟通什么十足紧急的事情,转头看到我,他愣了一下。
「嗯嗯,挂了。」
接着走到我身边,替我将滑落的一边睡裙肩带挂上去:「不冷吗?穿这么少?」
好难得啊,他居然会关心我。
或许我心思太直白,都写在脸上了,他有些尴尬:「刚才是我一朋友,做心理咨询的,我喊人来聊聊。」
「哦?」
「嗯,最近我那个,有点焦虑。」
「哦。」
「……你别多想。」
说完,他搓了一把我头上的呆毛,趿拉着拖鞋走了。
我愤愤然上了楼,坐在梳妆镜前疯狂捯饬。
今天休息,我有一整天时间可以逮他所谓的「朋友」,哼哼!
08
我果然想多了。
这朋友是一男的。
此刻,两个 185+英俊男子排排站在我面前,身高、气质就像复制粘贴一样高度相似,晃得我头晕眼花。
不过他俩也顾不上我,楼赫朋友一进门,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他拉走了,两人在楼下小声聊了许久。
好想偷听他们谈话啊,可恶!
不过他们聊了一会,楼赫似乎出去抽烟了,那帅哥在楼下对我招手。
「叫我?」
「对,楼夫人,关系到楼赫的病情。」
「好嘞!」
我麻利溜地下了楼,殷勤地给对方续茶水:「叫楼夫人太见外了,我叫卞蓝,你也可以叫我小蓝。」
「好的小蓝。」
虽然这帅哥和楼赫款式差不多,但他显然更加温和柔软,唇角一边一个深深的梨涡,笑起来十分清甜。
是个反差萌帅哥没错了。
聊天中,我得知他姓喻,家中三代行医,也算家学渊源,顿时好感激增。
「我们加个微信吧,关于楼赫的病情变化,我可以随时联系你?」
「可以呀。」
互相通过了好友以后,他打开了录音笔,开始提问。
「他这种情况,已经多久了?」
「不久,也就一个星期前,我们准备去离婚的前一天。」
「离婚?」
「嗯,楼赫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你?」
他似乎十分惊诧,甚至反复咀嚼这几个字,并掏出一个小笔电开始着重记录。
「对了,伯母人呢?我记得楼赫还有个亲妹妹。」
「她们出去旅游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哦哦,这样。」
「车祸前,他对我,对他妈,他妹都是一样(冷漠),车祸后记忆有点受损,为人处世倒也没有太大区别。」
「嗯嗯。」
「也不影响他工作,对了,他在创业期,精神的确一直很紧绷,很焦虑。」
我们就楼赫的问题讨论了半小时,眼见喻医生神色越来越凝重,搞得我也紧张了起来。
据他说,这种由剧烈碰撞+焦虑共同作用引起的谵妄,说不定过阵子就能好,也有可能一辈子不会好。
「那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更系统也更权威一点?」
「暂时不用,你先观察一阵子,病程有什么发展随时联系我。」
「……好吧。」
送走了喻医生,我正坐在沙发上发呆,面前忽然压下来一片阴影。
我吓了一跳,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
「楼……大宝贝?」
「你让他叫你小蓝?」
我茫然:「怎么啦?」
「你从没让我叫你小蓝。」
啊这。
「你也从没主动加过我微信。」
啊这。
他脸色一沉,转身就往楼上走,那背影别提多无情了。
我连忙追了上去。
09
书房里,他就坐在高背椅里,面前是一张打开的笔电。
我扶着门框小心翼翼:「你不高兴啦?」
他眉目冷淡:「你来做什么?」
「哄你啊。」
「离那么远哄我?」
得咧。
我到房中的沙发上坐下:「这样呢?够近了吗?」
他不说话,只在唇边噙着一抹冷笑,笑得我脊梁骨飘起阵阵凉气,只得磨磨蹭蹭挨到他身边:「这样呢……」
此刻阳光暧昧,穿过暗色窗纱,在他立体的眉弓处投下一层菲薄阴影,沿着流畅的下颌轻动。
「不是你说的,要和我近距离接触吗?」
那双总是冷淡的双眸,此刻正自下而上看着我,传递出一种强烈的呼唤与渴望。
不知何时,我已坐在他腿上,双臂环着他脖颈。
「这样够不够近?」
「还是不够。」
他忽然一抬头,轻轻衔住我耳垂。
「……还有零距离呢?」
(楼赫:你说的,格局要打开。)
10
此刻,被那对有力的手臂紧紧勒住小腰,我顿时呼吸不畅:「那,那啥,现在还是白天…….」
「白天更好啊。」
嘶……
失忆后的楼赫竟然如此会撩?!
「可,可家里没措施……」
他正要说话,一阵清风穿窗而入,几本簿册忽然从书架掉在地上,摔出了个方方正正的小金盒子。
我从他膝盖下蹦下去,把那小盒子拿在手里,心下警铃大作!
「家里怎么会有这个?」
这栋小别墅是我和楼赫的婚房,除了公婆偶尔来看看我们,平时很少有人来,更何况这盒还是打开的,用得只剩下两个了。
「我也不知道。」
楼赫盯了那东西许久,神色凝重:「两个也够了,你觉得呢?」
「够是够了……」
不对!他在转移话题!
我将那小金盒摔在桌上,神色严厉:「你给我说清楚。」
他欲言又止,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汽车鸣笛音,一个嘹亮的女声回音绕梁。
「哥——哥——我回来啦——」
得,楼赫的亲妹妹楼苏,那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于是我恶狠狠盯他一眼,急匆匆下了楼,去给楼家小祖宗开门。
楼苏就站在门外,墨镜大红唇,丝绸上衣小短裙,18 打扮得像 28 一样成熟风情。
每次看到她,我都要感慨同人不同命。
我 18 岁还在苦熬高考,两指都写破了皮,人家 18 岁就背上了爱马仕,满世界购物旅游,你说说,这公平不公平?
「妈呢?」
她别了我一眼:「妈不想来,直接回家了。」
我赔着笑脸,跟在大小姐身后搬行李,她一手推开门:「哎,我哥呢?」
「在楼上呢。」
「那你把他喊下来啊,是要把我累死吗?!」
「好好,你歇着,歇着。」
安抚了楼苏,我急匆匆跑上门去找楼赫。
谁知书房里不见人,客卧里也找不到,这一会工夫,那么大个男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找了一圈,最后推开主卧门,却见床铺凌乱,上面洒着大量红色花瓣,一路延伸到里面的卫生间。
隔着门,只听其内隐隐水声。
我惴惴不安地推开那扇虚掩的门,一片暖黄烛光映入眼帘。
万万没想到,我做都不敢做的梦,楼赫居然能给我造出来!
在这一片香薰造就的暧昧氛围里,他靠在水雾蒸腾的浴缸里,双眼朦胧,瞋视有情,如从长河中出浴,披挂了一身金粉的神明。
那手中还擒着一朵靡丽的红花,此刻见我进来,便咬下一片花瓣入嘴,目光灼灼地望着我,似诱惑又似等待。
嘶……
身后传来响动声,是楼苏不耐烦寻过来了,我连忙关门。
「我哥呢?」
「他不在。」
「你刚才说他在啊?」
「呃……刚才还在,忽然就不在了。」
11
楼苏在卫生间门口,不依不饶要进去,眼看我就要拦不住,楼赫在里面喊了一声:「小蓝,给我拿下衣服。」
「哥!我给你拿!」
「这,不方便吧……」
我不过提醒一句,她朝我直翻眼:「干嘛,我和我哥感情好,你嫉妒啊?」
我 giao!
要不是看在楼赫份上,谁受你这份狗气?
楼苏兴冲冲地跑去衣柜翻找的当口,楼赫紧随其后出来了,腰间围着浴巾,脸色很不好:「楼苏,和你嫂子说话注意点。」
楼苏撇撇嘴,不以为然。
两家人几个月没走动了,正好婆婆旅游回来,我和楼赫一合计,干脆直接去探望他们,顺便把楼苏这个瘟神送走。
临出门前,楼赫去开车,他那个恶魔妹妹满脸得意,冲着我小声哔哔:「告诉你,老婆可以随时再找,妹妹只有一个!」
听听,这叫什么话?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我登时心情极差。
12
到公婆那也就半小时车程。
一路只听楼苏在前面叽叽喳喳,我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没办法,她吵着要坐副驾,我懒得和她争就让给她了,楼赫见我不说话,频频回头看我:「小蓝,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困。」
「那你睡,我开慢点。」
一路上,除了楼苏不阴不阳的哼一声,倒也没出幺蛾子。
公婆家在郊区一个双拼别墅,到了地方以后,楼赫故意留在车上,把两个小东西塞在我手里。
「收好,晚上还不知道睡哪。」
嘶……
心情莫名又变好了呢。
13
我婆婆,正经楼夫人,两道八字纹十分深刻,看着就不好相处。
不过她今天倒是笑眯眯的,身旁还有一个年轻姑娘,两人坐在落地窗的小桌前聊天,面前摆了些马卡龙和可颂。
这是在享受下午茶呢。
楼苏先我一步进门,直接挤到那姑娘身边坐着:「曲姐姐也来啦?」
「是呀,你哥呢?」
「我哥在外面停车呢,」说着,楼苏眼都不抬,指了我一下:「这我嫂子,卞蓝。」
我朝那姑娘看去,对方唇角含笑,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我。
「卞小姐很漂亮呀。」
「谢谢,你也很漂亮。」
楼赫进来了,那姑娘一见他就眼神发亮,楼母上前挎住儿子手臂:「小曲特地来看我,还给我带了燕窝呢,对了,你们好久不见了吧?要不要……」
「妈,我们刚来,小蓝还站着呢。」
「哦对对,都到里面来坐!」
看到小曲羞涩的笑容,我忽然想起同事给我看的那张恒隆逛街照,她个子的确高,能有一米七多,站在楼赫旁边也很般配。
楼母给每个人都上了咖啡小点心,只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小曲安排在楼赫旁边坐,我反而成了局外人。
不过我和楼赫本来就是半路夫妻,倒也谈不上伤心。
楼赫对他妈的安排没啥反应,只是小曲屁股还没坐热,他转头就问人:「你来我家做什么?」
「关于投资的事情,你不是说让我帮你拉一拉……」
「那也是找我,不是找我妈。」
小曲顿时委屈了,眉眼发红:「那我发微信你都不回了。」
「不回的原因,我想你也很清楚。」他硬邦邦地拒绝道:「另外我司暂时不需要融资,要谈业务直接找我助理。」
小曲一听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颤抖着声音说了声「对不起」,转过身就走了。
桌上的气氛忽然沉重起来。
楼母眉头一尖:「儿子,你赶人做什么?她好歹是来做客的,还送了礼。」
楼赫厉声:「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又转向楼苏:「还有你,对她那么亲热干什么?是不是脑子不清楚?」
被这么一通训,这对母女同时安静了下来,颇有些理亏的感觉。
对于忽然出现的小曲,楼家人似乎共同持有某个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我的八卦之心正无处安放,楼赫转而问我:「小蓝,你想在这待吗?」
「啊?」
「你要不想待这,我们就回家。」
莫名被 cue 到的我亚历山大:「啊,这个,要不……要不我们吃完饭再走?来一趟也不容易……」
闻言,楼家母女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14
帮佣的王嫂今天正好休息,那母女俩十指不沾阳春水,操持晚饭的活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我头上。
我在厨房正忙得热火朝天,楼母进来了,就倚在门口。
「妈,您别在这,里边油烟大。」
「没事,一会儿的。」
说着,她目光下移,盯住我肚子位置:「最近有动静没?」
「没。」
她没说什么,只淡淡笑了笑。
有的女人一生都在钻研驭人之术,历练到最高境界以后,简单一个眼神,短短一句话就能让你无比难受。
我眼前一下子就模糊了,为了不让泪水滴到锅里,只能手忙脚乱地用手擦眼睛,却又忘了自己满手的面粉,顿时涂得满脸都是。
朦胧的视野中,楼赫正走进来。
「对不起。」
我好像,又弄砸了。
15
面上一阵冷,一阵热,眼前这高大的男人蹲下了身,用一块湿毛巾给我擦着脸上糊在一起的面粉和残妆。
不能再丢人了,我这形状。
何况还是在我喜欢的人面前丢人。
一股辛辣之气冲出眼眶,化作热流肆意流淌,久违而熟悉的冲动在我嘴边打转。
「对不起,我……」
「你想说什么?」他忽然站起来,将脏兮兮的毛巾丢在一边:「又要说离婚?!」
「我……」
话音未落,他一把将我拉到客厅,又冲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楼苏怒吼一声:「你给我过来!」
楼父退休后一直歇在家里,正在楼上盘股票,此刻被他一嗓子吼到楼下,也是满头雾水。
楼母拽着他胳膊:「儿子,你干嘛——」
「开家庭会议!」
这之后,我垂着头坐着,面前就是嘀嘀咕咕的楼母楼苏。
楼赫人高马大,声势夺人:「妈,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我和小蓝离婚?」
楼母吓了一跳:「我啥时候这么说了?」
「你不想,为什么一次次作弄她,让她难受,让她煎熬?」
「我哪有?」对方一听就红了眼睛:「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我一定要和小蓝离婚,再和小曲结婚,才能证明我孝顺您是吧?不然就是不孝?」
不等楼母反应,他又转向他妹:「楼苏,我今天只问你一句,哥哥一定要用离婚,来证明我们兄妹感情好吗?」
楼苏张口结舌:「我没那意思啊……」
「那你对你嫂子为啥没有一点尊重?」
「我……」
「论贡献她比你多,家里各项开支都有她支持,你呢,上学到现在花了几百万了,学出啥名堂了?」
楼父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哎,怎么就吵成这样了?楼苏还是个孩子……」
「谁不是孩子?小蓝没有爹妈?要是岳父岳母看到他们的女儿,在我们家过得比佣人都不如,他们会怎么想?」
「还有您,有空也管管她们,不是天天只知道在楼上盘股票!」
这一波强力输出后,楼父楼母呆若木鸡,楼苏哭得粥一样:「我哪有那么坏?」
「我只问你,换成你嫁到这种家庭,被别人这样对待,你愿意吗?」
楼父:「都是一家人……」
他话刚出口就被楼赫打断:「这他妈是家吗?这是火坑!」
一句话掷地有声,偌大的客厅顿时静悄悄的。
我正如坐针毡,忽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拽起来:「走,回家去。」
16
一回到家,楼赫转身将我抱住。
「不要离婚好不好?」
「我没说离婚……」
「可你的想法都写在眼睛里了。」
他忽然扶住我双肩,认真地看着我:「我看得很清楚,你很伤心,也很抱歉,伤心是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抱歉是因为你要离开我,不是吗?」
「也,也没有很伤心啦……」
「你瞧你,在我面前还逞强。」他轻柔地抚着我的长发,满目爱怜:「就像今天一样,你要相信我可以保护好你。」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
楼家条件是好,可我并不能得到尊重,那就看在楼赫的面子上待着,实在不行就离婚,反正又不是离不起。
但楼赫今天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以至于越看越顺眼。
「那个,你今天……」
「怎么?」
「你今天格外英俊呢……」
他笑了,星眸动人,皓齿璀璨,如一道不知何处而来的光,一举攻破我心房。
恍惚间,对方湿润的红唇已近在咫尺,如染着朝露的罂粟,翕合之间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我被他瞬间俘获,不知何时已落在他唇齿的掌控中,那火热的长指在我身上肆意游移,朦胧中,我成了一把颤动的竖琴,轻轻一拨就能发出他想聆听到的乐曲,整个人被他调动得神魂颠倒。
「你,你是第一次吗大宝贝?」
「我?是啊……」
不对,哪里不对……
都是第一次,这家伙为啥这么会?
我努力将脖子往后仰,瞪着眼前那呼吸喘重,双目迷离的家伙:「你骗我!你肯定是老手!」
他理都不理我,把我轻轻一提,直接提到了玄关柜上坐着。
所谓箭在弦上,千钧一发,我忽然惊叫一声:「等下,我把那个啥忘你妈家了!」
话音未落,鞋柜上面忽然掉下一只高跟鞋,和几个熟悉的小金盒包装,还都是打开的。
「干!玄关柜里为啥也有?」
楼赫对我的怒吼不以为然,双腿环绕,他俯首轻咬我耳垂:「小心,不要滑下去哦。」
我去……
这,这也行???
如果我只是观众,一定要给他点赞,再惊叹一声牛批。
轮到我自己就不一样了,见识到什么叫雨打白花,七零八落以后,简直是悲从中来:「没想到我英明一世,最后的死法居然是马上风.……」
「嘘,怎么会死。」
「呜呜——」
「还有,什么是马上风?」
17
早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一块热乎乎的毛巾贴了上来,轻轻擦着我的脸颊脖子。
我在这舒服的触感里睁开眼,面前就是拿着毛巾的楼赫,眼眸微眯,温柔如丝:「该醒了小宝贝。」
「啊,几点了?」
「快十点,凤池来了,说要和你聊聊。」
「凤池是谁?」
我茫然想了半天,这才想起凤池是喻医生的名字,连忙爬起来梳洗打扮。
下楼后,见喻医生就坐在沙发上,我打了个招呼:「喻医生早。」
「早,小蓝。」
帅哥一笑露出八颗牙,整齐而标准。我落座后,他朝我小声道:「怎么样?最近楼赫的表现?」
「挺好的呀。」
确切地说,是太好了,简直是我梦中的甜心赫!
「是这样的,既然治疗已经开始,我还是要了解他的日常行为,要不你拣几个重要的说说?」
我摸摸鼻子:「那个,干脆就不要治了吧。」
「不治了?」
「对啊,他除了忘了我俩的过去,其他都不受影响,工作和日常交际也处理得很好……」
虽然有点自私,可如今他也算接受了我,楼家人那我再努努力,这怎么也算双向奔赴了吧?
闻言,喻凤池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尴尬笑了几声,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喻医生认识小曲吗?」
既然都是朋友,我想他们的圈子可能有所覆盖,对方果然神色轻动。
「小曲?她算是我们发小吧,不过很早就出去留学了,回国了就做投融资这一块,其他倒不是很了解。」
「那她和楼赫感情怎么样?」
「啊?」没料到我这么问,喻凤池有些尴尬:「感情?好像小时候两边家长说过订娃娃亲吧?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好像自知失言,接下来无论我怎么问他,他都闭口不谈小曲,我只得带着失望道谢。
「那今天谢谢你了,喻医生。」
「客气了,叫我凤池就好。」他起身收拾东西,一边提醒我:「对了,如果你觉得没问题,那就终止治疗吧。」
「啊?不再观察观察?」
「小蓝,这不光是我的意思。」
他走了,一句话耐人寻味,让我整整一天都在反刍其中深意。
18
书房里,楼赫坐在打开的笔电后,正在开视频会议。
不知为什么,虽然公司离得并不远,他最近都选择在家远程办公,虽然这样很不方便。
这一次失忆,让我看到了他冷淡之外的许多隐藏面:强势的,温柔的,多情的、羞涩的,谨慎的,可爱的……众多的细节印象汇成了一个全新的楼赫,比之前更全面,更丰富,更立体。
譬如此刻,他鼻子上架着无框眼镜,全神贯注的样子颇有几分凌厉,又是另外一重魅力。
我正看得入神,他忽然头都不抬:「走了?」
「你说凤池?刚才就走了。」
「叫什么凤池,那么亲热……」
见他面露不满,我连忙跑到他身后给他捏肩,态度狗腿:「哪有,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大宝贝呀~~」
「哼,油嘴滑舌……」
话虽这样说,他却眼风柔和,唇角轻勾,显然十分开心,我趁他心情好问道:「对了,你公司最近怎么样?经营情况?」
他有些意外,但还是耐心回复:「最近盈利还是可以的,但是产能不够。」
「怎么不试试 OEM(代工)?」
「目前最热销的产品大部分都是 OEM,但还有一些零件必须独立制作的,要不然精度不够。」
我懂了。
一句话概括就是:缺钱。
「那个,没其他资方来谈吗?」
我暗示他除了小曲,也有其他投融资公司可以跑一跑,谁知他往后一靠,神情疲惫:「天使轮已经过了,资方更倾向于投资指数级增长的企业,我们公司还差点意思。」
「你商业计划书呢?」
「什么?」
「拿来我看。」
他有些发愣:「你看那个做什么?都是数据,你看不懂的……」
哟呵~
看不起人是不是?
一刻钟后我坐在楼赫的位置,一手鼠标一手键盘,对着文档疯狂涂改:「产品销售渠道单薄了点,让你们市场部再拓几个上去。」
「目标人群狭窄,产品增个色,受众数量就有理由扩展了。」
「商铺缺少引流品和价格锚定,资方会怀疑你们不懂运营。」
楼赫站在我旁边,一开始还在笑,后来神色渐渐惊异。
「你还会这手?」
咋了,ABC 高贵了?
看不起我们小镇做题家了?
我从鼻孔里哼了声:「小楼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所谓高度,广度,深度,你总要呈现一样给资方吧?」
「我作为你枕边人,你都没有彻底了解,更何况你自己的产品呢?」
话音未落,一杯清咖端到了我面前。
「卞总辛苦了。」
19
这几天协助楼赫改计划书,我少睡了许多觉,终于把定稿拿给他,他马不停蹄就带着团队去找投资人了。
幸而一切顺利,因为公司已经进入稳定盈利阶段,几个投资人同时递来橄榄枝,愿意提供厂房、技术和资金等多方面的支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又回到公司上班了。
说实话,我还挺怀念和他连体婴一样日夜相对的日子,可惜最近的楼赫简直忙到飞起,招聘人员,物色新厂房,扩增 OTO 渠道……
家里几乎看不到他人影。
这天我加班回家,只见书房灯火通明,似乎是为了提神,那灯光几乎亮到刺眼的程度。
我端去一杯咖啡,默默在他身后站了一会,而对方太过投入,连那飘来的浓郁苦香都直接忽略了。
许久,他从文件里抬起头,见到我吓了一跳:「怎么还不睡?」
「来看看你。」
我瞥了一眼那摊开的资料,是几个季度的营收报表。
楼赫摘下眼镜,接过咖啡轻抿:「你先睡吧,我还要盯一盯下季度的投放。」
我敏感地看到他眼下淡淡的乌青,心下有些不自在。
「不是有营销总监吗?」
「猎头刚招来的人,我不太放心。」
闻言,我夺走了他手上的咖啡:「别喝了,喝了还怎么休息?」
孰料,他闻言将我抱住,眼中笑意荡漾:「你担心我?」
担心……也不能说没有吧。
再想到我向他隐瞒了失忆的事情,心下更是不安。
就例如此刻,他将我面对面抱在怀里,高挺的鼻梁不住在我肩颈处流连,我却如坐针毡……只能咬着牙告诉自己,自己选的黑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楼赫星眸迷蒙,喉头微动,一只手滚烫炽热地沿着腰线向上摸索:「怎么不说话了,嗯?」
「别闹。」
我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却对上了那双渴望的眼睛。
我不禁开始怀疑。
从前的楼赫,是真的不喜欢我吗?
难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仿佛心脏被人缓慢揉捏,微妙而麻痒,一种极少有的冲动驱使我低头,吻在那张柔软的双唇上。
我们之间第一个长吻,缠绵至极,一直续航到隔壁的卧室。
报表是不可能看的了,哪怕营销总监今晚就暴毙,也不能再看下去了,他三两下甩了衣服,压到我身上后,还不忘居高临下半睁着眼看我,好像在确认我的脸。
我当场惊呆。
这人什么情况,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
「不是,太困了你就睡啊。」
对方满脸迷惘,还顽强地回复:「不,我怕睡错人。」
我:……
他还是没能如愿,说完这句便头一沉,直接翻倒在床边。
这是累到直接睡着了。
槽多无口,我只能叹口气,给对方脱了鞋袜,又简单擦了擦(因为嫌弃),还贴心地盖上被子。
这之后,再将他额上的乱发捋上去,忽然觉得十分可爱,随手拿来一个发圈,给他扎了个刘海,接着便拿他手机自拍一张发到朋友圈。
楼赫有工作和私人两个微信,我只发在他的私人号上,然后在紧随其后的好友吐槽和酸话里一路姨母笑,直到我自己手机震动了。
微信上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头像是张双手环胸的职业照,看着十分熟悉。
哎?
曲妹妹加我干嘛?
见我迟迟不通过,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好友备注从一开始默认的「你不理财,财不理你」改成了「你好卞小姐,我是小曲。」
又改成:「卞小姐,有空吗?」
又改成:「卞蓝,你别装没看见!」
这之后我抛下手机去洗了个澡,再回来时好友申请已经拉出好长,最下面一条赫然是:
「其实我们睡过。」
20
我那点睡意顿时消散无踪,忍不住手一滑。
【对方已经是你的好友,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对方正在输入……】
我:……
趁她发小作文,我拿了个苹果在手上削,上方那个输入提醒不停弹出来,想必对方一边打一边删,心情也很是煎熬。
在她发话之前,我先问她:「我的微信是谁给你的?」
输入提示暂停了会。
「楼苏。」
「哦。」
「卞小姐,既然你们双方都没有感情,这样的婚姻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搞笑,我就占着坑不给你,你管我?
我一边啃苹果,一边打字:「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感情??你趴我们墙角了?」
「他在床上亲口告诉我的!」
「哦。」
顿了一会,她发来一句:「呵呵,卞蓝,你还是沉不住气了!」
「这么说,你们真的睡过咯?」
「那是当然!」
我朝她发了个大拇指,接着到厨房拿了些道具放在地板上,一个个拍照给她发过去,从小到大依次是:
牙签。
小黄瓜。
大黄瓜。
保温杯。
热水瓶。
接着问她:「既然你和他睡过了,那你告诉我,他是上图哪一种?」
21
对方陷入震惊,许久才抖着手给我打了一句:「怎么可能是热水瓶呢?!」
「这不是重点,你先回答我。」
小曲显然迷惑了,那输入提示又开始不停忽闪。
许久才发了三个字过来。
「第三个。」
「你确定?」
「不是,是第二个!」
「你确定?」
「确定!」
「恭喜你,答错了。」
小曲:……
看对方那么可怜,我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对了,他睡觉的时候爱打呼,没吵到你吧?」
「打呼怎么了,我又不嫌弃他。」
「你撒谎,他根本不打呼。」
小曲:……
K.O.
毫无悬念扳回一局,我顺手把她拉黑,接着把手机丢到一边不理会了。
幸好对方答错了,要不然,我削的就不止是苹果了。
楼赫在我身边睡得很沉,最近日夜颠倒,不免眼下乌青,胡子拉碴,但我却越看越爱。触摸他的感觉又甜又麻,又酸又苦,从指间汇集血管,直达我的五肺六腑。
这次,我好像真的栽了。
大宝贝,你可千万别让我输啊。
22
第二天,我模模糊糊醒了,手开始四处乱摸。
伴随着一道磁性沙哑的哼声,手被人按住了:「别掐。」
下一刻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我唇上落下一吻,浅尝辄止,仿佛在仔细地采撷露珠。
楼赫俊美的脸在面前放大,低语醇浓:「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坏蛋,只撩火不灭火。」
我捂住他眼睛:「答对我名字,我就让你嘿嘿嘿。」
「卞蓝,小蓝蓝,小宝贝,小心肝……」
「错了,我姓曲。」
趁他愣住,我一跃而起逃进卫生间,只听对方在门外阴恻恻道:「你想在卫生间?也不是不行……」
我怀着恐惧(兴奋)的心情:「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你喊破喉咙——」
「哥!」
「也没人——」
「哥!」
「会来救——」
「妈爬到楼顶去了,说要寻死了!」
「啥?」
那老太太每天不是搓麻就是喝下午茶,活得那么滋润的人还会寻死?
23
讲真我不信。
但我不得不信。
楼苏在楼下哭得话都说不出,楼赫只得立即开车回去。这次她也没精神和我抢副驾驶了,而是蜷在后座不说话,眼眶沁红,像个可怜的小动物。
到了地方,楼下已经拥了许多人,两个制服警察正在维护秩序。
我们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往上看,楼母就站在天台边缘,脸色灰白,摇摇欲坠,我忍不住多嘴:「警察同志,这四楼能摔死人吗?」
对方摇摇头:「年纪大的人骨头脆,不好说。」
话音一落,楼苏登时就崩溃了。
毕竟她这么多年遇到的最大难题,也就买包包是选个颜色还是 all in,如今亲妈要跳楼,对这个小公主还是太过了。
「妈,妈!你下来!」
楼母在上面也看到了爆哭的女儿,声音凄凉:「小苏,妈对不起你,我给你存的六百多万定期,本来是给你做压箱钱的,都被你爸拿去炒股了!」
「存了五年的定期,他第二年就偷偷取走了,他不是人,不是人呐……」
好家伙,光压箱金就六百万!
那嫁妆加一起岂不是一千多万?
当年我的嫁妆总共才十六万,怪不得楼家一直看不上我!
即便楼家再有钱,在创一代楼爷爷去世之后也被几个子女瓜分完全,显然不算豪门了。
否则楼母也不至于为了六百万寻死觅活的。
此时楼父也在场,急得脸红脖子粗:「那也是我的钱!我拿去投资,不也是为了帮儿子创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