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大学时,我的3. 个女孩和3. 场剧

而有人却可以唾手可得,完全不理解前者的频道。

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小梦不理解打拼者的难,不理解打拼者的尊严,算不上是她的错。

她距离那种生活,实在太遥远。

而我必须保持骄傲,保持我打拼的斗志,也算不上是我的错。

这并非「男人好面子」那般简单——我无法接受这种味道的唾手可得,是因为一旦接受,它必然会发力,慢慢地扭弯我未来生活及个性的全部轨迹。

你可以说这是一种较劲,也可以说这是一种迂腐,但对年轻的我来说,这份骄傲的倔强,是宝贵的。

没有这份倔强,我所谓的「唬人」,是拿什么唬的?

我所谓的「招人」,又是拿什么招的?

我当然知道,小梦是为我好。

只是小梦不明白——失去这份骄傲的倔强,你在酒吧看见的,你认为神采飞扬的人,还会是你心甘情愿地被「唬了,也招了」的那个人吗?

白天不懂夜的黑,白天没错,黑夜也没错。

但白天和黑夜,能牵手共存吗?

这个问题不能较真,因为它直指核心。

这个问题必须较真,因为再往下走,我们绕不过这个核心。

13

接下来也像《阴天》里的歌词:「爱恨情欲里的疑点、盲点,呼之欲出,那么明显。」

小梦是可爱的,是「你真漂亮、你真性感、你真可口可乐」的。

小梦喜欢我,是认真的。

小梦想收编我,也是认真的。

糟糕的是,我忽然不想被收编了。

倔强一旦开始泛滥,就容易上纲上线。

我上纲上线地认为,小梦只是喜欢听摇滚,自己却并不摇滚。

我上纲上线地认为,小梦想跟我一起去做背包客,却不太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背包客、自助游。

终于,我挥刀喊停。

提出分手时,小梦看上去并不伤心,甚至都不觉意外。

但小梦有自己的倔强——她不放弃,依然关注我的生活,依然会在聚会时,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依然会想约我一起去看电影,依然会给我推荐一张 CD……

看上去小梦并没有强迫我。

但表面上波澜不惊的这套坚持,却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强迫。

强迫着我,更在强迫她自己。

这份包围对我来说,不但倍感尴尬,而且密不透气。

小梦看上去并不伤心,其实是伤透了心。

老 K 忍不住,给我丢了一段话:「一开始呢,觉得你和小梦般配,我才搭了一根线,结果成了乱点鸳鸯谱。你小子不是东西!别跟人家玩开头啊!」

我点头:「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东西!」

老 K 既郁闷,又生气,闷了一大口酒:「你他妈的真不是东西!」

我点头:「你说得对,我他妈的真不是东西!」

我想到了我和小梦的开始。

我看见小梦的笑,觉得有点儿像……晒过高原的太阳。

看见小梦长发及腰,有点儿像……

看见小梦直截了当,有点儿像……

看见小梦的「抿嘴一笑」,又有点儿像……

看见小梦的「勇往直前」,又有点儿像升级版的……

当时是我自己下定决心,我不能再这么「有点儿像」下去了。

才有了这段感情。

老 K 无可奈何:「管杀管埋,懂不懂?」

我点头。

老 K 叹了口气:「你好歹得想想辙,让人家丫头软着陆,别伤着了!」

我点头:「有软着陆的招儿吗?教我一个。」

老 K 横了我一眼:「自己想!」

我补了一句:「还有,软着陆,一定比硬着陆好吗?」

老 K 张了张嘴,想续上一句,发现说啥都是白说。

我只好去试试软着陆。

14,

软着陆对吧?

我要出门旅行了,去新疆。

我躲上一段时间,给我们令人窒息的空间,拉开距离,透透气。

我去小店,店里刻意地放着孟庭苇的歌。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

听得我差点儿选择掉头,直接逃跑。

这歌怎么听,都像是对渣男的控诉。

硬着头皮走进小店,小梦给我泡了杯茶:「非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我低下头。

小梦冲我伸出小手指头。

我叹了口气,我们第一次认识时,为这个拉过勾。

小梦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非哥,你要带上我,我一定要跟你出门旅行一趟。也许……也许回来之后,我就松手放了你。」

我鼻子一酸。

小梦补了一句:「也放了我自己。」

我鼻子大酸,点了点头。

在新疆,我们像一对儿情侣。

像一对儿闹了别扭的情侣。

像一对儿南辕北辙的情侣。

在伊犁河谷,小梦看着缓缓下沉的落日:「非哥,你还会去老 K 的酒吧,放新疆的幻灯片吗?」

我点头:「老 K 都跟我约好了。」

小梦拍手:「那我还去给你打下手。」

这话我没法接。

小梦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装一次、骗我一次、哄我一次?」

既然上一句没接,这一句就更没法接了。

去看伊犁河谷的落日,是当地人结婚的程序之一。

一对对新人走过来,在夕阳暖光的包裹中合影、欢笑、热吻……

小梦静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新人,一直看,一直看。

我忽然眼中有泪。

夕阳还剩下一小道红边,即将隐没于天际。

小梦看着我笑:「非哥,你就当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然后你输了,选大冒险,我出的题是度蜜月!」

为了不让小梦看我的眼睛,我伸手把她轻轻地搂到怀里。

小梦转了转额头,蹭了蹭我的下巴:「嗯,有点儿扎人呢。」

我赶紧抬头,控住眼泪。

又低头,把下巴放回小梦的额头。

太阳隐没,天很快黑了。

我叹了口气:「小梦,放手吧,别拿你的青春,在我这儿打消耗战了。」

小梦纹丝不动:「可我就想把它都耗给你。」

我沉默。

天啦,我要怎样做,才能斩断这个不忍斩断,但又必须斩断的黏稠啊!

心头一硬:「别再坚持了,没有结果。你痛苦,我也很难受。」

小梦纹丝不动:「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不忍心,我知道你不爱了……」

小梦抬头:「没关系,没关系,你再等等,我很快就会不喜欢你了。」

她笑着说这句话。

我听了,真的想哭。

写在最后: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

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

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

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

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

曾陪她们开放……

——朴树《那些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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