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与我何关

穆战天不再言语。

「太子妃之位,是为了将来的帝后之位。孰轻孰重,你不清楚吗?」李时元丢下一句话,就不再开口,匆匆回到东殿之内。

穆战天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胸口的簪子仍然刺在肌肉之中。

他知道,这是穆澜的报复和警告。

现在的情况下,穆澜占据了先机,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再信一句,而穆澜的话,却可以得到所有人的信任。

之前出现的几次凶险,穆澜自然也是把这笔账算在自己的头上。

这枚簪子,如果穆澜再用力几分,就是对着自己的心脏,再没回旋的余地。

穆战天沉了沉,这才让人扶着自己走了出去。

这个穆澜,绝对留不得。

……

而同一时间

东殿之内。

御医已经检查完穆知画的情况,恭敬的说着:「启禀皇上,太后娘娘,知画小姐只是受惊过度,这才昏了过去,休息个一盏茶的时间就会醒来。臣已经开了安神的药方,很快就没事了。」

李长天点点头。

御医这才退了下去。

而陈之蓉在一旁低声的抽泣着,对于这样的情况,她更是心疼不已。看着穆洪远的眼神,也带着一丝的责怪。

就连王雪霜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变化让人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太子在哪里?」曲华裳忽然开口。

一旁的奴才才支支吾吾的说着:「太子殿下刚刚出去了,奴才不知道殿下去了哪里。」

曲华裳安静了下,很快就朝着殿外走去,在曲华裳走到殿外的时候,正好就看见李时元走了进来,曲华裳看向李时元,李时元倒是显得不动声色。

「母后是有事找儿臣?」李时元问的直接。

「你跟本宫来。」曲华裳拧眉说的直接。

李时元没说话,倒是安静的跟着曲华裳朝着东殿相对安静的长廊走去,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曲华裳才停了下来。

「时元,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曲华裳叫着李时元的名字,冷静的问着。

李时元倒是面不改色:「儿臣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那今日为何你父皇问你的时候,你却说出这样的答案?」曲华裳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李时元,一字一句的问的清楚。

曲华裳担心李长天看上穆澜。

结果这个担心还没来得及放的下,还没来得及让李长天给穆澜指婚,结果却忽然出了一个程咬金,而这个程咬金还是自己的亲生皇子。

这让曲华裳怎么能放的下心。

一个穆澜,才出现在宫内两天,就可以把一切都搅的天翻地覆,如果穆澜真的嫁入东宫,谁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前朝不是没发生过,儿媳最终变成正宫娘娘的事情。

曲华裳深呼吸,再看着李时元:「太子,你一直是本宫最为放心的人,结果你现在却做了这么不经过脑子的事情。你现在回去告诉你的父皇,之前的话名字只是你说错了,你要立妃的人还是知画。你不要忘记了,这早就是穆王府和宫内的默契了。你这样做,让穆王爷怎么想,让穆王府里的人怎么想?」

李时元没应声。

「再说,你和知画」曲华裳没说下去。

这些事,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是不曾点破而已。

李时元看着曲华裳,很久才漫不经心的说道:「儿臣会立她为侧妃。」

曲华裳拧眉。

「母后,儿臣做什么,儿臣心中有数。穆澜是穆王府的嫡女,儿臣立她为妃并没什么。知画是庶出的,立为侧妃也不任何不稳妥的地方。如果穆澜早就在穆王府,这个太子妃之位是谁,儿臣想,母后心中也已经有杆秤,很清楚的。」

李时元说的直接:「再说,知画和穆澜比起来,母后觉得谁更适合在太子妃之位。显然这两天,穆澜所做的一切,足够证明了。放眼宫中,几个人可以把太后哄的服服帖帖的,就算是梅姬也能刮目相看?」

曲华裳不说话了。

「所以,母后请放心,儿臣的每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绝非母后想的那般。穆澜若只有美色,没有脑子,儿臣断然不会立穆澜为妃。」

李时元把自己的立场表明了。

曲华裳安静了很久才看向李时元:「你父皇,不一定会同意。」

「这件事,儿臣已经禀告过父皇,父皇没说不同意,只是父皇也没点头,这点就要母后去和父皇说说。」李时元倒是讨好的看着曲华裳。

曲华裳仍然拧眉,不太赞同。

但是李时元也没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话题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有些事,不能逼的太紧。

而穆澜就是到嘴的鸭子,李时元根本不担心穆澜能逃得掉。

她插翅都难飞。

在这样的想法里,李时元和曲华裳回了东殿,东殿内的气氛却仍然显得压抑的多。穆知画悠悠的醒来,但是仍然在哭泣,好似怎么都不能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陈之蓉也跟着哭,看着穆洪远:「王爷,您要给知画做主啊。」

穆洪远却没说什么:「看着娘娘和小姐,出了事,本王为你是问。」

一旁的奴才吓得不轻,立刻跪了下来:「奴才遵命。」

而后,穆洪远才走了出去。

李长天倒是没离开,而曲华裳和李时元也已经回来了,再看见穆洪远出来的时候,李时元才刚想开口说什么,曲华裳却意外的打断了李时元的话。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等过了中元节后再议。」曲华裳淡淡开口,阻止了一切说话的可能。

李时元的眉头皱了起来。

李长天看着曲华裳,而后才把视线落在了李时元的身上,眸色有些冷:「太子为何非要立穆澜为太子妃?」

「东宫之主,自然需要一个八面玲珑,聪明伶俐的女人来住持,穆澜是上上之选。」李时元面不改色,「何况,儿臣喜欢穆澜,还请父皇成全。」

平日素来宠爱李时元的李长天意外的没应允。

这态度,让曲华裳拧眉。

也让李时元有些不明就里。

但是在这样的气氛下,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在气氛微微有些紧绷的时候,穆洪远却意外的开口了:「皇上,微臣对太子的提议,并没任何意义。不管是知画也好,穆澜也好,都是穆王府的千金。谁能成为太子妃,都是微臣的荣幸。」

这话一出,刚安抚好穆知画走出来的陈之蓉,恰恰好听见了,她的脸色变了又变。

其实这段时间,陈之蓉隐隐可以觉察的出穆洪远对穆澜的偏心,但是却没下想到在这样的事情上,却可以偏心到这样的地步。

如果穆澜真的成了太子妃,那她和穆知画就没任何好日子可以过了。

陈之蓉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在这样的场合,陈之蓉却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的看着。

扭转不了现在的局面,陈之蓉会想法设法的在一切还未成定数之前,想出更为合理的方式。

穆洪远的话,但李长天安静了下,而后才冷淡却又威严的开口:「太子立妃,是宫中大事,这件事押后再议,等今年的选秀结束之后。」

李长天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各异。

但是谁都不敢再说什么,齐齐应声。

唯独陈之蓉松了口气。

距离选秀还有三月,要在来年的开春。

这三月的时间里,只要穆知画争气,能怀得上李时元的孩子,那么穆知画就可以顺利的入主东宫,毕竟李时元虽然未曾立正妃,但是却仍然有小妾,只是李时元从来不曾让人生下皇子。

只要穆知画怀孕,一切就会有变数了。

陈之蓉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下。

而李长天没在东殿继续待下去,那种疲乏的神色也渐渐的散去,东殿内的热闹也跟着烟消云散起来。

很快,东殿恢复了一片的安静。

……

穆澜很冷静的朝着西偏殿的方向走去,甚至没回头看一眼灯火辉煌的东殿,东殿内的一切好像也和穆澜无关。

甚至穆澜的脚步越来越快。

那是唾手可得的胜利,但是穆澜却没一点点的快感,反而就好似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穆澜的胸口,怎么都无法呼吸了。

穆澜沉了沉,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的一切,对于穆澜而言,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若是后退,结果可想而知。

再看着这座深宫的灯火通明,那是上一世自己最熟悉的地方,甚至比穆王府还让穆澜来的熟悉,但是这一世,穆澜却显得无比厌恶。

这样的烦躁越来越甚,穆澜忽然转身,朝着宫墙走去,走到西门的时候,穆澜跃身而上,顾不得自己穿着襦裙,轻巧的沿着宫墙,再翻身而下。

但终究还是穿着襦裙诸多不便。

在落地的瞬间,穆澜的鞋尖不小心踩到了裙摆,险些踉跄,她还来不及惊呼,忽然一阵疾风传来,穆澜瞬间变得警惕,但是还没来得反应,人已经被搂入了一抹坚实的胸膛之中。

也只是瞬间,穆澜就放松了下来。

再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穆澜几乎是无奈的:「龙将军,你这是准备带我去哪里?」

龙邵云没说话,一路搂着穆澜,蜻蜓点水的快速朝着宫墙外的深处走去。

一直到一匹骏马出现在龙邵云和穆澜的面前,龙邵云仍然不发一言,直接把穆澜带上马儿,策马而去。

穆澜的耳边就只传来风声,再没其他的声响。

而龙邵云一手扬鞭,一手护着穆澜,马儿飞快的朝着树林飞驰。

穆澜的声音也被不断呼啸而来的风声给掩盖了。

一直到龙邵云低沉浑厚的嗓音传来:「冷吗?」

这人深邃的眼眸已经落在了穆澜的身上,穆澜的肌肤因为一阵阵寒风袭来,不免泛起了鸡皮疙瘩,耳根子被冻的通红。

他也没等穆澜说话,快速的把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直接包裹在穆澜的身上。

寒意不见,贴着这人的胸口,却是阵阵的暖意。

最终,穆澜没说话,任龙邵云带着自己越行越远。

一直到树林的深处,马儿扬蹄,一阵嘶鸣后,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

龙邵云跃身而下,穆澜仍然在马上坐着,而龙邵云站稳后,伸出手递到了穆澜的面前:「下来吧。」

穆澜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伸出自己的手,让龙邵云扶着自己下了马。

一直到穆澜落地,她才看向了龙邵云,而后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还没来得及还给龙邵云,这人已经淡淡开口:「披着吧,姑娘家身体娇弱,外面风大,容易得风寒。」

大周在中元节前后是最冷的。

雪花一片片的掉。

黑色的披肩上早就已经尽是大片大片的雪花。

而披肩下的穆澜,就仅仅是一件襦裙,之前的披风则是落在了东殿里。穆澜倒是也没矫情,道了谢,没在强求把披风还给龙邵云。

但是穆澜看着龙邵云的眼神却没挪开分毫:「龙将军,你把我带到这里有事?」

穆澜挑眉,声音却也仍然显得淡定无比。

龙邵云看着穆澜,很安静,并没第一时间回答穆澜的问题。

穆澜也不催促。

两人站的很近,谁都没打破这样的沉默。

忽然,龙邵云轻轻的笑了:「不是已经如愿了,为何你的眼中却没任何的快乐?」

穆澜拧眉,有些费解的看着龙邵云。

「太子不是已经向皇上说明了,他要立你为太子妃的事,你应该开心才对,不是吗?」龙邵云淡淡的问着穆澜。

穆澜被龙邵云这么一问,倒是安静了下来。

但是很快,穆澜低低的笑了笑,再抬头迎着龙邵云的眼神却没任何的闪躲:「是应该开心,但是毕竟还没到手,难道不应该保持一丝冷静吗?得意忘形,就容易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穆澜的答案很冷静,也说的毫无感情。

龙邵云就只是这么看着,负于身后的大手紧了紧,而后又松开,很久,他才开口:「真的这么想嫁给太子?」

穆澜给了肯定的答案:「是。」

「穆澜,你到底想做什么?」龙邵云藏于身后的手忽然伸出,想抚摸穆澜,但最终在空中攥成拳头,又悄然无声的放在了自己的身侧。

这个问题,穆澜并没回答,而是淡定的转移了话题:「龙将军私自带我出宫,就为了问我这些?」

龙邵云低低的笑了笑,有些嘲讽,而后才说着:「不是,如果我说,我是带你出来把酒当歌的呢?」

穆澜没说话。

龙邵云还真的变出了一壶酒,看着穆澜。

穆澜倒是笑了笑:「龙将军就笃定我会喝酒?」

「桂花酿,不会醉人,只要不贪杯。」龙邵云淡淡说着。

穆澜嗯哼了声,倒是很自然的接了过来,两人谁都再开口,安静的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

桂花酿很香。

而龙邵云带来的桂花酿更是极品。

入口是桂花的香气,让人不免贪杯,但桂花酿的后劲却很强,在这样的贪杯里,极容易让人忘乎所以。

只是穆澜从来都冷静,也警惕。

龙邵云也没刻意要让穆澜多喝的意思。

穆澜有些摸不透龙邵云,两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很少交谈,就算偶尔聊天,也都是龙邵云说的边关的事情。

边关苦寒,人人皆知,但是在龙邵云的口中,却变成了少见的一番美景,白桦林,策马扬鞭,特有的石头房,穆澜很容易在脑海里勾勒出这样的画面。

美而张狂。

但是却不适合现在的穆澜。

轮到穆澜的时候,穆澜的话语里总是带了三分的保留,龙邵云也不介意,一直到两人手中的桂花酿喝完。

穆澜看一眼天色:「龙将军,时候不早了,我若再不回宫,我怕会出意外。」

今儿的事,闹的不算小。

她虽在西偏殿,但终究也算是被人盯上了,若是在宫内被人落下把柄,那就不是穆王府那般好脱身了。

穆澜不想给自己惹来任何的麻烦。

龙邵云嗯了声,站起身,而后他把手伸给了穆澜,穆澜倒是不矫情,拽着龙邵云的手就已经站了起来。

地面的积雪更厚了。

两人的发间都落着雪花,一片一片的。

在不远处随意行走的马儿好似也有些不耐烦,不断的嘶鸣。

「穆澜。」龙邵云看着穆澜,声音忽然压低了下来。

这一次,带着厚茧的指腹轻轻抚摸上了穆澜细腻的肌肤,在这样的触感里,带着冰凉和柔嫩,让龙邵云有片刻的恍惚和贪恋。

穆澜凝眉,看着龙邵云:「龙将军,你这么做,并不合适。」

龙邵云却没松开,但是大手停了下来:「我明日一早,就动身回边陲了,这一次要去一年,要到明年的中元节才能归来。」

穆澜嗯了声,很是淡定:「龙将军一路平安。」

没有挽留的意思。

也没再多言的意思。

而后,穆澜把龙邵云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抽了出来,安静的后退了一步。龙邵云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掌,最终低头自嘲的笑了笑。

在抬眼的时候,龙邵云的眸光仍然是落在穆澜的身上。

穆澜倒是没回避。

「穆澜,你真的不跟我去边关吗?」龙邵云再慎重不过的又问了一次。

「龙将军,你知道我答案的。」穆澜的口气仍然很平静。

龙邵云轻笑:「好。在宫内,照顾好自己。有事的话,你可以找将军府的人,放心,将军府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他们会把你的话第一时间通知给我。」

穆澜嗯了声:「多谢龙将军。」

龙邵云倒是没说什么:「上马吧,我送你回宫。」

穆澜倒是没走,安静的看着龙邵云,忽然开口:「龙将军,可以的话,留着边陲,不要回京。京都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上一世,如果龙邵云不回京,就算抗旨,在那样的情况下,李时元也拿龙邵云没任何的办法。

龙邵云手中兵权在握不说,他自身也深的边陲人民的爱戴。

龙邵云只要终身不回京都,在边陲都是安全的。

李时元就算想对龙邵云做什么,也要掂量。但是一旦进入京都,一切都不由龙邵云说了算了。

而穆澜这话,让龙邵云微眯起眼:「穆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口说说。」穆澜没再多解释,「不是要送我回宫吗?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而后,穆澜主动上马。

在她踏上马鞍的瞬间,龙邵云已经把穆澜抱了起来,黑色的披风严严实实的把穆澜包裹着,上面带着龙邵云的气息,还有淡淡的桂花酿的味道。

马蹄扬起,在厚重的积雪里,飞驰,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奔跑。

……

彼时,西偏殿内

荷香跪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启禀四殿下……小……小姐还不曾回来。」

李时裕的眼神凌厉的看着荷香:「你是穆澜的奴才,为何你家主子没回来,你倒是自己先回来了?」

「小姐让奴婢先回来,说她一会就到。」荷香不敢隐瞒。

对李时裕的恐惧,是发自内心的,似乎只要看见李时裕,荷香的脚跟都站不稳,说不出原因,甚至在皇上和太后的面前,荷香都不至于如此。

特别是阴沉下来的李时裕,荷香毫不怀疑,自己会死在这里。

「她去哪里了?」李时裕问的直接。

荷香摇头:「奴婢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穆澜的任何事情,除非是荷香跟着的,不然荷香永远摸不透穆澜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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