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澜笑着看着太厚,安静的说道:「周庄梦蝶。」
「噢?」太后挑眉,「这也是动人的曲目,能跳的人也不多。倒是哀家看,穆澜今儿的一身衣服,和周庄梦蝶倒是相得益彰啊。」
「太后过奖了。」穆澜福了福身。
随着穆澜的动作,蝴蝶的起舞又变得明显了起来。
那刺绣上的蝴蝶就好像有了生命,只要穆澜不动,他们就如同普通的刺绣,但穆澜一动,这些彩蝶就会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李长天也注意到了。
他沉了沉,不免拧眉,但是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李家三十年前就已经满门抄斩了。
李家的刺绣绝活自然也已经失传。
穆澜的裙摆看起来像李家的刺绣,但是却又有些不同,因为李家的刺绣做不到这么色彩丰富,却好似更上一层楼一般。
而这些年京都也不少绣房在仿造,只是从来都没人可以成功。
所以这是?
李长天还没开口,反倒是太后开口:「行,那就周庄梦蝶。」
穆澜颔首示意,而后看向了乐师,似笑非笑的。
她自然知道,越是是被穆知画收买过的,不敢违抗穆知画的命令,如果穆澜没猜错的话,乐师的一家老小倒是都在陈之蓉的手中,没按照他们母女的意思来,自然拿一家老小活不成。
但今儿这话却是太后亲口说出的,如果乐师拒绝了,那就真的是以下犯上了。
反倒是乐师被穆澜看的有些阵阵瘆得慌。
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下意识的看着穆知画的方向,穆知画却没看乐师,生怕引起被人的怀疑。
而前殿的音乐也久久不曾响起。
太后的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穆澜这才淡淡开口:「是不会吗?」
乐师回过神,明明穆澜说的声音清淡无比,但是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那样的惊恐几乎在瞬间就吞噬了他全部的想法。
下意识的,乐师跪了下来。
场面变得诡异了起来。
穆知画和陈之蓉交换了视线,两人也大气不敢喘,生怕乐师在这样的情况把他们捅出来。
「这都不会,要你何用。」太后威严的开口。
乐师不断的磕头,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的龙邵云却忽然站起身:「太后娘娘,既然乐师不会,臣倒是可以奏一曲。」
太后噢了声,看向龙邵云,态度倒是好了很多:「哀家倒是记得,龙将军的琴艺也是出神入化,这是和已故的龙夫人学的吧。」
「微臣不敢当,只是周庄梦蝶恰好和母亲学过。」龙邵云淡淡开口,但是眸光却是落在穆澜的身上,「微臣自然比不过乐师的奏乐,但是穆小姐不嫌弃的话,微臣可以弹奏一曲。」
那眼神坦荡荡,光明磊落的。
穆澜没说话,看着龙邵云,很久才福了福身:「那就有劳龙将军了。」
她的眼神没再龙邵云身上多停留一秒,淡定的收回了视线,但是穆澜却可以感觉的到龙邵云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
还有李时裕几乎是灼热的眼神,好似要把自己彻底的融入其中。
穆澜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她隐隐有些头疼。
说不出原因,但是却可以感觉的出龙邵云是故意的,就好似知道李时裕和自己的恩怨,故意在从中挑衅李时裕。
穆澜没说话。
而乐师已经被带了出去,陈之蓉松了口气,龙邵云淡定的坐了下来,清扬的乐器声很快传来,大殿内又变的一片安静,好似就只能听见乐曲的声响,还有穆澜起舞时,落下的节拍。
两人就好似浑然天成的默契。
穆澜的每一个踩点,龙邵云总可以很好的落下音符。
偶尔两人相视一眼,就好似对眼了千年。
但是也仅仅是如此,在两人纯粹的眼神里,却嗅不到一丝暧昧的气息。
大殿内的人完全屏住了呼吸。
彻彻底底的被穆澜的《周庄梦蝶》给吸引了,完全不能从这样的情景里回过神。
李时裕的眸光很沉,落在穆澜的身上,是一瞬不瞬。
在这样的张力,李时裕却可以明显的感觉的到龙邵云落在穆澜身上几乎是追逐的眼神,而穆澜的眼神却显得冷淡的多。
他却默不作声。
反倒是在李长天边上的李时元,眼神里的惊艳却怎么都藏不住。
虽然跳的不是《雪女》,但这样的《周庄梦蝶》却让李时元更是挪不开眼,对穆澜的势在必得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甚至,李时元眼中的占有和掠夺,毫不遮掩。
就连一向淡定的李长天都有些恍惚,好似在人群之中,看见了当年的容妃,巧笑嫣然的朝着自己走来,在自己的面前翩翩起舞。
这一切的一切都落在穆澜的眼中。
但她面色不显,最后一个节拍落下,穆澜微微喘息,对着众人颔首示意后,这才看向了龙邵云。
「龙将军琴艺了得,穆澜在此拜谢,若不是龙将军的琴声,穆澜也不可能跳的出这般的舞步。」穆澜疏远有礼的开口。
龙邵云也只是颔首示意,而后就站起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全程两人再没交流。
「赏。」李长天回过神,掷地有声,「朕要重重的赏。」
穆澜福了福身,气息已经平稳了下来:「穆澜谢主隆恩。」
李长天的眼神仍然没从穆澜的身上挪开,始终在李长天边上的曲华裳看了过来,再看着穆澜的时候,她的眼神也跟着沉了下来,带着一丝的深思。
穆澜自然感觉的到。
太后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这样的气氛在大殿之中流淌,她的眸光也落在了穆澜的身上。
穆澜没回避太后的眼神,仍然坦荡荡的站着。
李长天赏赐了很多。
和之前的比起来,现在更是长长的一串名单,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穆澜只是安静的聆听。
一直到名单念完,穆澜再一次的谢恩,才在荷香的陪伴下回了自己的位置。
大殿又恢复了先前的气氛。
穆澜则表面不显,安静的喝了口茶,细嚼慢咽的吃着自己盘中的食物,就好似置身事外,浑然不知。
打大殿之内,却因为穆澜,暗潮汹涌。
……
中途
穆澜离席如厕,荷香亦步亦趋的跟着。
就在穆澜解决完内急,回大殿的途中,穆澜的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前方,荷香咋舌,立刻就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荷香大气不敢喘。
穆澜安静了下,福了福身:「穆澜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曲华裳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就好似存心让穆澜跪着一样,始终没见穆澜起身。
穆澜也不急不躁,安静的跪着。
一直等到曲华裳的声音淡淡的传来:「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穆澜这才站起身。
她起码跪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是在这样的青瓦地上,起身的时候,膝盖不免有些疼,但是穆澜却没在表面表露分毫。
她安安静静的站在曲华裳的面前,等着曲华裳开口。
曲华裳端倪了很长的时间,这才淡淡问着:「你可知道本宫让你跪着是何用意?」
「穆澜不解。」穆澜没回避曲华裳的眼神。
曲华裳微微拧眉,说不出对穆澜这样眼神是排斥还是别的情绪,一个 16 岁的小丫头,竟然可以有这么淡定和慎人的气魄。
就连曲华裳在宫内浸染了多年,也不一定能做到穆澜这般的淡定。
再想到这些日来,穆澜把太后哄的开心,在大殿上,李长天对穆澜的目不转睛。
不管是哪一点,都让曲华裳对穆澜心存芥蒂。
「不解?」曲华裳的声音沉了沉。
穆澜不动声色的站着,也没接话题,更没任何的慌乱,反倒是荷香紧张的不能再紧张,从来没遇见这样的场面,加上面对的人还是曲华裳,荷香的腿脚都不免有些发软。
穆澜不动声色的看着荷香,冲着荷香摇摇头。
荷香秉着呼吸,这才安静的站着。
曲华裳轻哼一声,眸光锐利的看向了穆澜:「穆澜,本宫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你心中有数。不要让本宫觉得你是个野心过大的人。本宫对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穆澜没应声。
曲华裳的眼神微眯,声音变得越发的凌厉:「不要仗着你的一点小聪明,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穆澜在曲华裳的话音落下,才福了福身,淡定的应着:「穆澜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
这字里行间里又不带一丝的敷衍,反倒是认认真真的。
曲华裳看着穆澜,好似想看穿穆澜的想法,但是穆澜的想法却始终隐匿在阵阵雾色之下,好似无法让人端倪。
「最好把本宫的话牢牢的记在你的脑子里,千万不要忘记。」曲华裳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清晰。
「是。」穆澜仍然不卑不亢,显得谦逊的多。
曲华裳看着穆澜,确定在穆澜的眼中看不出任何逆反的心理,之前的阴郁才跟着散了几分。
这样的穆澜,若是为自己所用,对于曲华裳而言是如虎添翼。
一旦穆澜被选入宫中为妃,那就不尽然是一件好事了。
但是曲华裳也没再这里多加停留,转身离开。
在曲华裳离开的瞬间,穆澜忽然开口,安安静静的说道:「皇后娘娘」
曲华裳没转身,但是脚步停了下来。
「您大可放心,穆澜从来没野心要入宫为妃。若有这样的想法,穆澜今夜跳的就是《雪女》,而非《周庄梦蝶》了。穆澜以为自己的忠心表的很明白了。没想到还是让皇后娘娘误会了。」
穆澜的口气淡淡的。
这下,曲华裳转身看向了穆澜,眼神带着一丝的探究。
穆澜:「娘娘,穆澜在凤翔宫和太后娘娘说的话,字字句句皆是真心,穆澜从无这的想法,若有想法的话,那穆澜应该更愿意陪在太后身边。穆澜自小不在王府和宫中长大,对于宫中的规矩并不清楚,也没这么能力和想法逾越。」
这倒不是谎言,而是穆澜的肺腑之言。
曲华裳没说话,很沉的看着穆澜,然后转身离开。
穆澜不知道曲华裳信了还是不信。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必须把自己的态度表明。起码在现在,穆澜不可能给自己树一个曲华裳这样的敌人。
有些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在这个时候未到的时候,穆澜必须把自己小心谨慎的护好,才可以避免出现任何的偏差。
而穆澜站在原地很久都一动不动,一直到曲华裳的身影走远了,穆澜才提步朝着大殿走去。
荷香仍然心有余悸:「小姐,皇后娘娘太可怕了。」
穆澜笑:「荷香,这只是开始,你不能怕,怕了在这个宫中,就算是蝼蚁都能踩在你的头上。」
「小姐,您真的要入宫吗?」荷香看着穆澜,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荷香。」穆澜倒是认真的看向了荷香,「宫内凶险无比,但是却是我唯一的选择,我若真的入宫,我不一定能顾得了周全,如果你怕的话,在入宫之前,我会找个理由让你离开王府,这样的话,我也会放心些。」
这也是穆澜的真心话。
重生后,很多历史的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
所以有些事穆澜也变得心中没数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能不让荷香牵连进来,就不让荷香牵连进来,这也算是对前世的荷香有所交代。
这也是穆澜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
结果,荷香却摇头:「小姐,您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你要真的出事了,奴婢也陪着您。」
说着,荷香好似回过神:「呸呸呸,您看奴婢说什么呢!」
穆澜倒是低低的笑了笑,弹了下荷香的脑门:「行了,跟我回前殿去,出来太久了,会被人怀疑的。」
「是。」荷香应声。
主仆俩一前一后的朝着前殿走去。
……
前殿仍然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众臣们的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不少的人走到穆洪远面前和穆洪远说恭喜,穆洪远不动声色的和陈之蓉交换了眼神。
陈之蓉是紧张的。
对于穆知画和李时元的婚事,陈之蓉最初是笃定的,但是现在,陈之蓉却已经不敢保证了。
所以,她更是频频的看向了穆洪远。
穆洪远倒是默不作声。
太后有些乏了,没在继续待在前殿,梅姬陪着太后回了凤翔宫,在临走前,太后倒是看向了李长天。
李长天笑了起来:「母后这么看着儿臣,是有事要和儿臣交代?」
「皇上啊,哀家这等了一晚上,都没什么好消息传来。之前皇上不是还特意到凤翔宫和哀家说,今儿会有大事宣布的吗?」太后倒是慢慢的说着,「这哀家都乏了,还是没消息不成?」
太后开了口,曲华裳也跟着紧接其后:「母后,您可是说的是太子立妃的事情。」
太后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周围的大臣倒是也跟着安静了下来,但是眼神都不自觉地落在了穆洪远的身上,然后又看向了李时元。
陈之蓉这才跟着松了口气。
穆知画更是显得娇羞无比。
甚至白皙的肌肤都有些微微的泛红,羞涩的站在陈之蓉的边上,但是穆知画的眼神却全程落在李时元的身上。
穆澜挑眉,不动声色的站着。
李时裕倒也淡定,喝了一口茶,好像眼前的事和自己都没任何的关系。
其他的皇子也没开口,这种事,不管谁说什么,都显得不合时宜,特别是李时元现在的态度,好像对于这个提议并没太大的兴趣,甚至有些阴晴不定。
「太子,你有什么想法?」李时元倒是看向了李时元。
一句话,让前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眸光都集中在了李时元的身上。
倒是穆知画越发显得羞涩了起来,更是全程看着李时元,不曾分神。
她比任何人都期待这个答案。
反倒是穆澜不动声色的站着,眼神波澜不惊,就好似眼前的一切都和自己没任何的关系。
偶尔,李时裕的视线会落在穆澜的身上,但也仅仅是不着痕迹的扫过,就好似在试探什么。
穆澜全程面不改色。
「太子?」李长天又叫了一声。
李时元这才看向李长天,微微挑眉,但是态度却显得恭敬的多:「启禀父皇,太子妃的人选,儿臣已经有想法了。正好,儿臣也想和父皇提及这件事,既然现在父皇说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噢?」李长天看着李时元,倒是有些好奇。
李时元是李长天一手培养出来的人,自然李时元的一举一动,李长天都再了解不过。
今天这话,李长天也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的话题带出来,接下来的一切早就已经是水到渠成了,只要李时元配合一下就可以。
而现在,李时元的态度,李长天已经明白过来,事情恐怕已经有了变数。
太子妃的人选,已不会再是穆知画。
但是李长天没戳破,示意李时元继续说下去。
李时元轻笑一声,再抬眼的时候,眸光却已经越过人群,落在了穆澜的身上,而穆知画就在穆澜边上,自然殿中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认为这是穆知画。
结果李时元开口说出的答案,却平地一声惊雷,当场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儿臣要立穆王府的穆澜为太子妃。」李时元一字一句却说的再明白不过。
他的眼神直落落的看着穆澜。
穆澜的眉头微拧,表情有些惊讶,有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在外人看来,就好似惊喜和不知所措。
而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又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陈之蓉更是错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也不想的就看向了曲华裳,曲华裳也拧眉,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李时元什么时候看上穆澜了?
他们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就凭这一次中元节和在穆王府为数不多的见面,就可以让李时元改变了主意和想法吗?
就连太后都有些意外的看向了穆澜,那眼神在穆澜身上打量片刻,才最终落在了李时元的身上。
好似在询问李时元,是否是在玩笑。
「太子,你说的是穆王府的哪个千金?哀家最近耳朵不好,没太听得清。」太后淡淡的开口,又问了一次。
李时元面不改色,答案如一:「穆澜。」
大殿内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穆知画的脸色苍白的下人,在李时元说出这样的话后,穆知画好似顶不住这样的压力,直接昏了过去。
大殿内瞬间混乱了起来。
「来人啊,传御医。」曲华裳反应的很快。
穆战天也已经第一时间抱起穆知画,快速的走了出去。李长天看见这样的画面拧眉,最终也没说什么,而是跟着走出了大殿。
历年的中元节其实也就差不多到这个时辰就结束了。
只是今年谁都没想到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大家自然也不敢再大殿多待,很快匆匆道别后,就离开了大殿。
唯独穆澜一动不动的站着。
荷香回过神的时候,反倒是有些兴奋:「小姐,太子殿下是要立您为妃啊。京都的人都以为太子妃非二小姐莫属了,而现在太子亲口说的,太子开口了,这件事就板上钉钉了。您没看见二小姐都气的晕过去了。」
穆澜没应声。
荷香叽叽喳喳的又说了几句,这才注意到穆澜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没说过。
这下,荷香也不敢开口,老实的站在了穆澜的身后。
大殿内的人陆续的离开。
很快,整个大殿被净空了下来,就剩下不远处的李时裕和龙邵云,还有仍然停留在原位的穆澜。
但三人却没人打破沉默。
一直到穆澜站起身,颔首示意后,甚至没和两人说一句话,转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龙邵云没说话,看见穆澜起身,这才跟着走了出去。
李时裕反倒是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
容九站在李时裕的身后,张口欲言,但这画面最终却弄的容九有些不知应该如何开口,最终就只能这么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喝完最后一口酒,这才站起身,容九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大殿,容九才小声的开口:「殿下,这……」
「她嫁不成。」李时裕说的直接。
容九一愣,有些不明就里。
太子多年未曾立妃,现在开口,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皇上和皇后包括太后在内都不会反对,甚至会风光大娶。
毕竟不管是穆知画也好,穆澜也好,都是穆王府的人,对于李时元而言,并没太大的区别。
只要圣旨下了,穆澜不从也要从。
所以,容九不明白李时裕的意思。
李时裕自然知道容九的想法,很冷淡的解释:「穆澜的每一步算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似乎在准备什么,现在绝对不会贸然进宫。」
容九一愣,然后就不再开口了。
这个穆澜和容九见过的女人截然不同,运筹帷幄,从来不会让自己以身涉险。
李时裕的话一出,容九就明白了,这座深宫,穆澜没任何可以依靠的大树,就凭现在太后对穆澜的喜欢,她绝对不会贸然的把自己送入宫中。
她在等,等一个恰当的机会。
「她就算真的要当太子妃,也不会是现在。」李时裕说的直接。
「但是穆小姐和您……」容九越发觉得错愕。
这都什么和什么。
兄弟共用一个女人,前朝不是没发生过,但是进入大周,这样的事,就不再有过,帝王之家,难免凶残,只是表面大家却是一派和气。
而李时裕却没说什么,站起身,安静的朝着大殿外走去。
……
穆知画忽然昏倒,第一时间就被送回了东殿,御医也急急忙忙的赶来了,东殿内乱糟糟的,穆澜自然也在,只是穆澜没上前去触霉头,而是安静的站在偏远的位置。
甚至,穆澜的脸色是有些不耐烦的。
她不喜吵闹,东殿人头攒动,看的穆澜越发显得烦躁。
想转身离开,可是理智却把穆澜留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站着,现在穆澜走了,她很清楚,只会落人口舌。
而在这里,穆澜也不认为自己可以这么消停。
御医在里面检查穆知画的情况,陈之蓉陪着,一屋子的人都在里面等着消息,就连皇上和太子都进去了。
只是李时元在进去之前,沉沉的看了眼穆澜。
穆澜全程面不改色,礼貌的颔首示意,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喜,就好似这一切都和自己没任何关系。
李时元见状,冷笑一声,朝着穆澜走去,甚至不避讳在场的人。
这样的举动,让在场的人脸色也而跟着微微变了变。
再看着穆澜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说不出是觉得穆澜厉害,还是觉得后怕,在场的人不少都明里暗里得罪过穆澜,而穆澜如今却可以让太子说出要立她为太子妃的话,如果真的穆澜成了太子妃,那他们的性命就会堪忧了。
最重要的是,太子明显看起来对穆澜的在意比对穆知画大的多。
就好似一夜之间,穆澜扭转了局面,成了东宫的正主。
而穆知画才是那个被打入冷宫的人。
反倒是穆澜看着李时元走来,也没任何的反应,在李时元看见的时候,穆澜才福了福身:「穆澜见过太子殿下。」
李时元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忽然身后捏住了穆澜的下巴,一字一句说的再清楚不过:「穆澜,本王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你在内也是如此。」
「所以殿下不惜把太子妃给了我?」穆澜挑眉。
李时元看着穆澜,声音压低:「有何不可?」
「太子不怕给自己埋下隐患?」穆澜淡淡笑了笑,毫不忌讳的开口,那眉眼里带着一丝的挑衅。
「穆澜。」李时元的声音带着警告,「不要轻易的挑衅本王。本王会把你的羽毛一根根的拔掉,最终就只能囚禁在本王的东宫,动弹不得。所以,你要乖一点,乖乖的听话,这样本王会宠着你,嗯?」
「呵呵。」穆澜似笑非笑的,倒是意外的配合,「穆澜谢太子殿下恩宠。」
这忽然改变的态度,让李时元微眯起眼,似乎在斟酌穆澜到底要做什么,反倒是穆澜好似没事的人,站着,也不挣扎,任李时元捏着自己。
纵然疼。
一直到李时元的侍卫走到了他的面洽:「殿下,皇上让您进去。皇上的脸色不太好看。」
李时元这才松开了穆澜,头也不回的走了。
穆澜就好似没事的人一样,仍然在原地站着,只是表面里的镇定,让人看了不寒而栗,低敛下的眉眼暗藏着杀机。
荷香在身后看的冷汗涔涔的。
穆澜倒是淡定的扶起荷香:「行了,我们回去吧。」
「小姐」荷香冲着穆澜摇摇头,「懿郡王在前……前面……」
穆澜知道,只是不想理会。
她看着荷香,荷香的声音更颤抖了:「懿郡王……已……已经走……走过来了。」
「嗯。」穆澜这才淡淡的应了声,眉眼里有一丝的不耐烦,「行了,你先回西偏殿,路上注意点,晚些时候我就回去。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就说你是四殿下的人。」
「啊?」荷香一愣。
穆澜笑了笑:「还不走。」
她并没多解释。
现在闹成这样,穆澜用脚指头猜都知道李时裕的人肯定都跟在身边。
荷香一路回去,按理不会发生意外,如果发生意外,只要说是四殿下的人,那么在暗处的人就不可能不管。
她只要护住荷香不出事就可以。
荷香也不敢迟疑。
对于穆澜,荷香是又敬又怕。
穆澜冲你笑,不一定每次都是放松的,就好比现在,穆澜的神经是紧绷的,荷香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最重要的是,荷香信穆澜,不管穆澜说什么,荷香都会不计后果的去做。
很快,荷香头也不回的就朝着东殿外走去。
穆澜一直看着荷香离开,这才转身:「什么风让懿郡王亲自来找我了?」
「穆澜,是本王小看你了。」穆战天阴沉的开口。
穆澜笑了笑:「懿郡王小看我难道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是屡次不得手,懿郡王有点恼羞成怒了而已。」
「你……」穆战天冷眼相对。
「懿郡王注意你的态度。别忘了,我现在是太子钦点的太子妃,要么懿郡王让我在变成太子妃之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要么懿郡王就要顺着我一点,毕竟把我惹急了,对懿郡王并没任何好处不是吗?」
穆澜的每一个字都咬字清楚:「毕竟我要成了太子妃,懿郡王下次见到我要叫一声什么?」
「你以为太子真的会立你为妃吗?」穆战天咬牙切齿的看着穆澜。
穆澜挑眉:「那我就不知道,但是起码现在是。」
三言两语,穆澜不给穆战天任何反驳的机会,毫不客气的羞辱了穆战天。
穆战天从来不曾受过这样的虚羞辱,下一瞬,他的手就已经伸向了穆澜,眉眼里的狠戾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穆澜连闪躲都不曾,看着穆战天掐住自己的脖颈,渐渐用力。
甚至,穆澜还在挑衅这人:「懿郡王再用几分力,目的就达成了,不是吗?」
反倒是穆战天看着穆澜胸有成足的模样,变得闪烁不定。
而周围的环境,也渐渐的让穆战天冷静了下来。
这里是东殿,现在所有的人多在,如果穆澜在这样的众目睽睽这下出了事,他难辞其咎,更用说,现在确确实实是穆澜在李时元面前占据上风。
「怎么?懿郡王这是不敢了吗?」穆澜冷笑,「懿郡王,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绝对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毕竟,一时的心软,换来的可能是灭顶之灾?」
「穆澜。」穆战天咬牙切齿的叫着穆澜的名字。
忽然
穆战天的眼神出现了短暂的惊愕,接着就是一阵的刺痛传来,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澜,他的胸口不知何事已经被发簪刺入,发簪深深的嵌在肌肤之中,堵住了血口子,但是却可以让人疼痛不已。
穆战天的脸色瞬间变了。
在穆战天顾不及穆澜,松开穆澜的瞬间,穆澜却有些花容失色:「大哥,穆澜不是故意的,是大哥吓到穆澜了。」
「怎么回事?」李时元不知道何时折返,看见这样的画面,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是穆澜……」穆战天想也不想的开口。
穆澜的花容失色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哥要掐死我,我害怕,所以才拿发簪刺向了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穆澜跪了下来。
但是在穆澜跪下来的瞬间,眉眼里却闪过一丝的挑衅和狡黠,冲着穆战天笑了笑。
穆战天恨不得能当场杀了穆澜,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战天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穆澜洋洋得意。
而李时元听着穆澜的话,当即变了脸色:「穆战天,你不知道穆澜是本王钦点的太子妃?你这么做,是要和本王作对吗?」
「臣不敢。」穆战天立刻跪了下来。
穆澜的声音软了几分,越是撩的李时元心痒痒的,她软软的看着李时元,双眸里带着一丝的惊恐:「殿下,大哥不是故意的,大概是太生气了。您忽然要立穆澜为妃,大概王府内上上下下都不能接受吧。」
李时元的眼神微眯。
穆澜总可以在不同的时候对他出现不同的脸。
可以冷漠,可以楚楚可怜,也可以阴阳怪气,甚至是现在这样的委屈。
但是李时元却抓不到哪一张是穆澜的真脸。
再想到他放出去人对穆澜的调查,一个普通的顾府,却好似暗藏玄机,所以自然立穆澜为妃,不仅仅是因为他对穆澜有了兴趣。
「殿下」穆澜软绵绵的叫着。
李时元回过神,穆战天沉了沉:「殿下,你不要被穆澜骗了,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根本就是有预谋的。您想想……」
「闭嘴。」李时元没给穆战天再开口的机会。
穆战天阴沉的看着穆澜,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穆澜仍然跪着:「殿下,穆澜有些惊到了,想先行离开东殿,穆澜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只会添乱,甚至还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话,穆澜说的很快也很急,好像受尽了委屈。
李时元也没说什么,倒是亲自把穆澜扶了起来:「本王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穆澜不想再惹出任何事端。」穆澜摇摇头,拒绝了。
李时元也没说什么,穆澜站起身后就快速的转身离开,甚至一刻都不曾停留。
李时元负手而立,看着穆澜离开,才转身看向了穆战天:「你跟着本王这么久的时间,不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殿下……」穆战天急于解释。
「一个女人,你和一个女人计较,你怎能成大事。」李时元阴沉的开口训着穆战天,「怎么,本王不曾立知画为太子妃,你这是迫不及待要出来替知画讨公道了?」
「臣不敢。」穆战天诚惶诚恐的看着李时元。
李时元的心狠手辣也是众所皆知,穆战天能走到今天的地位,除去小心翼翼自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顺着李时元。
李时元的视线却不曾放缓:「穆澜和穆知画比起来,你觉得谁更适合太子妃之位。这段时间,知画闹得还不够吗?不仅仅是在本王面前,在皇上和太后面前,闹的还不够多吗?」
穆战天答不上来。
就好似穆澜回来后,穆知画完全变了一个样,这样的穆知画确实不合适,甚至穆战天知道,就连穆洪远的心思都有些偏了。
「知画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但是太子妃之位,你以为是一个随便的人就可以坐的吗?」李时元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战天,「战天,本王知道你替知画着急,但是你可知,太子妃之位上的人,不管凡事,她都是第一个出面的,你是想看着知画有朝一日被这么顶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