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为什么,一见倾心一般。
穆澜拧眉,猜不透李时裕的意思。
李时裕也没开口,很安静的把簪子插入了穆澜的发丝之中,穆澜全程没松开眉眼。
一直到李时裕插好簪子,穆澜都没开口说话。
「前不久,南蛮的人送来的,本王就顺手让人做了,发现你戴着还是挺好看的。」李时裕淡淡解释,仿佛也不过就是随手送的一件物件,并没其他的意思。
穆澜嗯了声,没拒绝,也没矫情。
只是穆澜的态度并没发生任何的改变:「四殿下还有事?」
李时裕一伸手,示意穆澜随意。
穆澜倒是也很直接,没看李时裕一眼,快速的朝着西偏殿的位置走去,而李时裕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沉了沉。
而后李时裕也没说什么,转身朝着前殿的位置走去。
……
西偏殿内
荷香给穆澜更衣,再仔仔细细的梳妆打扮,看着铜镜里越发精致,明艳动人的脸,荷香的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
「小姐,您真好看。」荷香实话实说。
穆澜挑眉:「多好看?」
「艳压群芳。」荷香笑眯眯的应着。
穆澜但笑不语。
艳压群芳并不是穆澜的目的,但是穆澜知道自己生来好看,她的目的是为了推出绣房,就和推出胭脂水粉铺一样。
只是今夜
「小姐,您是不是在担心今晚的事?」荷香看着穆澜不吭声,倒是安静的文了下,「今晚不会有事的,再说,今晚皇上都在,谁要敢做什么,那就是杀头的罪名呢。」
荷香以为穆澜担心的是昨夜发生的刺杀。
所以她想也不想的宽慰穆澜。
穆澜看着荷香:「自然不是。」
荷香拧眉:「那您担心什么?」
「没什么,是福是祸躲不过,担心也没用。」穆澜倒是没多解释。
穆澜本不想选择《雪女》,但是圣旨以下,穆澜不得不从。而《雪女》是容妃的成名作,在将军府跳,是为了挑衅李时裕。在宫内跳,就有了勾引当今皇上的意思。
脱身恐怕是要费些劲。
但是这对于穆澜而言也不算太难的事情,所以穆澜并没放在心上。
荷香见穆澜不说话,倒是也没再继续多问,因为她很清楚,穆澜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情,一下都是胸有成足的。
「奴婢帮你把首饰戴上。」荷香很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穆澜嗯了声。
荷香仔仔细细的把首饰给穆澜戴上,原本就妖娆的脸,就越发显得惊艳无比,穆澜看和铜镜里的自己,但是眸光却落在了案台上的珍珠簪子,忽然沉了沉。
而后,穆澜很仔细的把簪子给重新收好,默不作声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通传声:「穆小姐,容九大人来了。」
容九?
容九是李时裕身边的亲信,穆澜不是不知道。
但是容九从来不会主动来找自己,换句话说,除去李时裕,容九不会和任何人接触,所以今日来?
穆澜沉了沉,回过神:「请他进来。」
「是。」外面的侍卫应声。
没一会,屋内的门被推开,容九已经走了进来,穆澜不动声色的看着容九,容九倒是淡定,一直到屋内的人被关上,容九的眼神才落在了穆澜的身上。
「奴才见过穆小姐。」容九请了安。
穆澜嗯了声:「容大人亲自来找我有事吗?」
容九看着穆澜,眸光不变:「奴才是奉命来找穆小姐的。」
「噢?」穆澜挑眉。
奉命来找?那就只可能是李时裕的意思。按照穆澜对李时裕的了解,李时裕大可不必让容九亲自前来,有事的话,这人都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在不久之前,穆澜和李时裕才刚刚分开。
所以穆澜想不明白什么事可以让容九现在专程再来一趟,如果真有事的话,李时裕之前为什么不说。
忽然,穆澜安静了下。
她想到了李时裕欲言又止的表情。
而容九似乎也没多寒暄的意思,从腰间拿出了一个药瓶递到了穆澜的面前:「殿下交代把这个东西给穆小姐,说穆小姐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穆澜拧眉,看着容九。
而后,穆澜才从容九的手中结果药瓶,她并没当着容九的面打开,容九也没说什么,颔首示意后,就从容不迫的离开了。
在容九离开后,穆澜这才把药丸从药瓶内倒了出来。
不偏不倚,就一颗。
穆澜闻了闻,然后她的脸色变了变,眼神也渐渐跟着沉了下来,但是全程穆澜却没说一句话,就只是这么冷着一张连。
药瓶被穆澜攥在手中,过大的力气让药瓶的外观开始微微有了裂痕。
穆澜看都没看,很快,那药瓶就直接被穆澜丢到了窗外。
乌黑的药丸直接被穆澜吞了下去,甚至没服用水,而后,穆澜站着,一动不动。
李时裕,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穆澜不把这笔账算回来,她就不叫穆澜。
李时裕给的是避子的药丸。
昨夜他们有鱼水之欢,难免不会出现问题,现在的情况下,不管是李时裕也好,穆澜也好,都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就好比,李时裕的府中佳丽三千,但是却这么长时间没人给李时裕生下一儿半女。
而穆澜的野心在太子妃之位,如果有了身孕,别说太子妃之位不可能了,恐怕还要面临更可怕的责罚。
这件事,李时裕是冷静的。
忘记的人反而是穆澜。
但是穆澜却有些不是滋味,她安静的站在原地,很久都不曾开口。
一直到荷香在外面等着有些着急了,敲了敲门:「小姐,您好了吗?我们真的要来不及了。要是在这样的时候迟到了,那可是欺君之罪呢。」
说着荷香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穆澜回过神,敛下心思:「马上就来。」
荷香噢了声,又规规矩矩的在屋外等着,没一会的时间,穆澜已经走了出来。
她披了一件红色的披肩,帽子上的狐狸毛越发衬托着穆澜巴掌大的小脸和精致的五官。
「大小姐,您真好看。」荷香有一阵的晃眼,倒是很老实的实话实说了。
穆澜轻笑一身没说什么,很自然的把帽子戴了上去,整个人被藏在了披风下,而后踩着积雪,朝着前殿走去。
中元节几乎是到了大周最冷的时候。
加上下雪,室外的温度更是低的可怕。
西偏殿在前殿要走很长的时间,一路上,荷香都忍不住冻的打哆嗦,而穆澜就好似没事的人一样,安安静静的走着。
雪落满了一地。
上面就只有一串长长的脚印。
在穆澜的身影没入长廊后,李时裕从柱子后走了出来,眸光落在穆澜的身上,一瞬不瞬。
容九也看了过去,拧眉:「殿下,奴才是把东西送到了,但是奴才并没等着穆小姐服用了,就已经离开了。」
「不用担心。」李时裕淡淡开口,「她不会拿自己开玩笑。」
容九有些费解:「奴才不明白穆小姐为何非要太子妃之位。太子不一定会允诺她,而殿下您都已经开口了,穆小姐却仍然要拒绝?」
李时裕没回答容九的问题。
很快,李时裕顺着穆澜的脚步,一深一浅的朝着前殿的方向走去。
男人的脚印很快就覆盖住了女人的脚印。
而随后不断落下的大雪,再一次把所有的脚印都覆盖的彻底,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也不曾有人来过。
……
前殿内
殿中的气氛格外的热烈,大臣们在低头寒暄,女眷们显然也是格外的熟稔,掩嘴窃笑,不断的吹捧着对方。
唯独穆澜,安安静静的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并不曾参与。
她在进入殿中后,听见最多的话就是对穆知画的赞美还有奉承。
穆澜知道,很多事在京都的人看来早就已经是水到渠成了,但是她却始终不急不躁的。
荷香给穆澜递了一杯热茶,穆澜缓缓的喝下,才渐渐驱散了体内的寒意,全程,穆澜都不曾离开过自己的位置,也不曾和任何人交谈过。
就算有人好奇的看向穆澜,穆澜也只是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
但是穆澜却可以精准的叫出每个人的称谓。
甚至从来不认错。
荷香简直是震惊的不能再震惊了:「小姐,您是怎么把这些人都记住的?奴婢看,每个过来打招呼的人,您都没叫错呢。」
最重要的是,穆澜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人。
穆澜是怎么做到的。
穆澜淡笑一声:「花点心思就记住了。」
荷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又安静的站着,穆澜低头认真的喝着茶没说话。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宫内走动的这些人。
上一世,为了不出错,穆澜花了很多的时间,把所有的人际关系都给捋顺了,也只有这样,穆澜才能更好的帮得上李时元。
而这些人,却也是帮着李时元把自己一步步推入深渊的黑手。
这殿中的人,穆澜一一扫视而过,看见的却不同的命运。
最终定格在面前的,就只有一样安静的龙邵云,还有在位置上不动声色,偶尔和别人低声交谈几句的李时裕。
一个是付出性命帮了自己的人。
一个是上一世从来不曾接触过的人。
剩下的人,干净的有几个呢?
穆澜冷淡的笑了笑,没再继续多想。
一直到李时裕和龙邵云的眸光同时落在了穆澜的身上,穆澜注意到了,只是穆澜表面却始终不动声色,她安静的喝茶,甚至没把眸光分给任何一个人。
很快,殿外的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皇上,太后娘娘驾到。」
殿中的人放下所有的事情,齐齐跪地:「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澜也在其中。
这是这一世,穆澜第一次见到皇上,她的眸光却也始终冷淡。
当今升上李长天陪在太后的左侧,而皇后曲华裳则跟在太后的右侧,接下来就是戴妃为首的妃子们。
李长天显然心情很不错,挥挥手:「众卿平身。」
「谢吾皇万岁万万岁。」众臣也齐齐应声。
穆澜夹在在人群中,缓缓起身,安静的看着李长天从自己的面前走过,表面始终不动声色。
……
中元节的宫宴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歌舞升平,一派祥和,这宫宴重中之重是太后的生辰贺寿,能到这里的王宫权贵几乎是变着花样的讨太后的开心。
各种奇珍异宝都拿了出来,庆祝太后的生辰。
穆王府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穆洪远亲自送了北咦最珍贵的天山雪莲,一千年才开一次花,一千年结一次果实,能摘取的时候又要等一千年。
这稀罕的程度可想而知。
虽然这里面有夸大的说法,但是天山雪莲难摘取却是事实,都生长在雪山的悬崖峭壁上。
所以他们说一朵天山雪莲,付出的可能是数百人的性命,白色的雪莲却好似鲜血染红,在熬成汤汁后,那汤汁的颜色就如同鲜血一般的触目。
但是却可以让人延年益寿。
自然,太后收到这里的贺礼,喜上眉梢,仔仔细细的让一旁的奴才们收好,不免夸赞了一番。
陈之蓉笑盈盈的看着太后,这才主动说着:「娘娘,知画也给您准备了生辰的贺礼。」
「噢?」太后来了兴趣。
在以往,穆王府送一个贺礼就代表整个王府了,穆知画并没单独赠送的习惯,这忽然开口,大家倒是看向了穆知画。
穆知画在众人面前固有的羞涩和娇媚表现的淋漓尽致的,而后她从奴才的手中接过了锦盒,再恭敬的把锦盒递到了太后的面前。
「太后娘娘,这是知画亲自给你绣的帕子,自然不能和爹爹还有朝中大臣们的礼物想必,但是却是知画的一番心意。」穆知画羞涩的开口。
太后点点头让人拿了过来。
而穆知画站在原地在等着太后夸奖自己。
这个帕子大部分不是穆知画所为,而是绣娘完成的,绣工自然精湛无比,只是太后在见过了穆澜的手艺后,再看见这样的帕子就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知画是有心了,哀家心领了。」太后淡淡的笑了笑。
穆知画仍然谦逊:「知画绣的不好,太后娘娘不要见笑。」
太后陈之蓉就很识趣的拉着穆知画站到了一旁,穆知画倒是有些不甘心,看向了始终不动声色站着的穆澜。
要知道,穆澜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场合,自然不可能准备什么。
在加上朝中诸多重臣都在,如果穆澜在这样的场合丢人现眼了,那自然穆澜在太后和皇上的面前,形象也会一落千丈。
就算穆澜短暂得到太后的喜欢又如何?
只要皇上反对,太后也不会多说什么。
所以穆知画没忍住,话里带刺的开口说道:「姐姐,这太后的生辰,你都没准备什么给太后娘娘吗?太后娘娘那么疼你,你两手空空,不怕说不过去吗?」
这话不轻不重,但是在此的人却可以听的清清楚楚的。
穆澜微微拧眉,但也只是瞬间,她的眉眼就舒展开了。
这一世,在穆澜看来,穆知画就好像被人换了一个脑子一样,自从失了先机后,穆知画步步都在给自己埋坑。
穆澜很淡的笑了笑。
而太后听见这话也看了过来,就连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在场的人看的清清楚楚的,只是大家都聪明的没开口戳破。
陈之蓉微微拧眉,但是也只是瞬间,她就放松了下来,倒是没阻止。因为确确实实没人看见穆澜准备什么,穆澜也好似要主动和太后送礼的意思。
之前被穆澜挫了锐气,一点面子都没有,陈之蓉自然也想挽回面子。
结果,穆澜的话却出乎了陈之蓉和穆知画的预料,她倒是淡定的开口:「因为拿不出手的小东西,所以一大早我就亲自去了凤翔宫,把东西送给了太后娘娘。」
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变。
是怎么都没想到穆澜竟然一早还能从西偏殿去了凤翔宫。
而穆澜看着穆知画变脸,倒是也不压低声音,而是冲着太后笑了笑,这才看向了穆知画,指着太后手中的帕子:「怡小姐,我送的东西,在太后手中拿着呢。」
这下,穆知画彻底的变了脸。
就连陈之蓉的脸色都跟着变了。
要知道,太后什么稀奇的东西没见过,就算是绣品都是无数上乘的绣工,穆知画送帕子是为了讨好太后,二来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蕙质兰心。
她就没奢望太后会用。
而现在,穆澜的帕子却被太后拿在手中。
那帕子在进入前殿的时候,不少嫔妃和殿中的女眷都看见了,就算是一眼,那绣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出类拔萃,绝非是一般的绣娘可以比拟的。
甚至在大周,想找到这样的绣娘都难上加难。
而这竟然那是穆澜送的。
「姐姐,既然是送太后帕子,你难道就没亲自给太后绣过,还要找人帮你吗?」穆知画毫不客气的想戳穿穆澜。
穆澜却很淡定:「怡小姐又岂知这不是我绣的呢?要知道,送太后的东西是心意,自然亲自动手比较好。不然让人代劳,再佯装是自己的,那就是欺君之罪,嗯?」
穆知画跺了跺脚,说不出是恼怒还是害怕。
穆澜的话字里行间好似都在讽刺自己。
但是却又抓不到穆澜的任何把柄,因为穆澜说的每句话都显得格外的在理。
陈之蓉也显然没想到,她看着穆知画,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口,倒是穆澜安静了下,贴近穆知画,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怡小姐,我倒是不知道你的绣工这么精湛,看来是要多讨教讨教了,不如怡小姐告诉我,你这是什么绣法?」
穆知画根本不会刺绣。
穆澜当然知道。
那点知道的皮毛就只是忽悠人用的。
上一世,所有的绣品都是穆澜手里出来的,但是讨好的人却永远都是穆知画。
这一世,穆澜怎么可能还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更不用说,这个坑还是穆知画主动给自己挖的,穆澜自然也不会错过。主动送上门的人头,穆澜不可能不要的。
果不其然,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变。
穆澜倒是淡定的站着,看着穆知画,穆知画哪里能答的上来穆澜的问题,而太后也饶有兴致的看了过来。
似乎都在等着穆知画的答案。
穆澜没帮忙的意思,反倒是有些火上浇油:「怡小姐,亲自绣的东西,总不能连这个绣法都不记得吧。」
穆知画着急的看着陈之蓉,是真的没想到一下子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再看着穆澜没打算放过自己的样子,还有周围人在等着的模样,穆知画的额头跟着汗涔涔的。
这样的没面子的事情,穆知画打小到大是第一次。
「行了,依朕看,这都是穆王府两位千金的心意,太后喜欢,就再好不过了。」皇上倒是意外打了一个圆场。
李长天开口了,穆澜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她冲着李长天福了福身:「皇上说的是,穆澜知错了。」
「噢?」李长天倒是来了兴致,「穆澜,你何错之有?」
「穆澜太心急了,没分清场合,有些话不该问,但是却问出口了。让大家看笑话了。还请皇上责罚。」穆澜说着。
但是她的眼神并没任何的心虚。
李长天的眸光落在穆澜的身上,对穆澜,他也早有耳闻,在穆澜回府的时候,李长天就已经知道,但是李长天却从来不曾想过,穆澜会是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人。
再听闻穆澜跳的《雪女》被大臣绘声绘色的形容,李长天的心口就好似被人轻抚过,越发显得期待起来。
而眼前站着的穆澜,李长天却也显得愈发的躁动,眼神不曾挪开。
不管什么年纪的男子,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穆澜甚至不需要浓妆重彩,都可以在清一色的女眷里面出类拔萃,让人一眼就记住了。
李长天从进入前殿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穆澜。
听着穆澜的话,李长天脸上的笑意倒是越来越明显:「罢了,这大过节的,罚什么。就凭你给太后的贺礼,能让太后喜欢,朕就应该好好的赏。」
「穆澜谢皇上恩典。」穆澜温婉一笑。
李长天当即就让太监赏了穆澜珠宝首饰。
穆澜没拒绝,大方的接了过来。穆知画更恨了,起码穆知画没想到是,穆澜竟然不仅仅是在太后面前出尽了风头,就连皇上都对穆澜刮目相看。
可是这样的场合下,穆知画却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这么咬牙切齿的看着穆澜。
穆澜始终淡定从容。
而梅姬接过穆知画递过来的帕子,也就是转身让奴才们收好,穆澜给太后的帕子,却仍然在太后的手中,没放开的意思。
只是太后看着穆澜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穆澜没回避太后的眼神,而后才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这样一来,周围的人隐约也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之前对穆澜的冷淡,忽然不见了,大家变得热络了起来,甚至有意无意的在讨好穆澜。
但穆澜却始终淡定,并没因为这样的转变,而有任何的得意之色,她仍然是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因为穆澜比谁都清楚,今晚看着自己的人,不仅仅是陈之蓉一房,还有太后和皇上,甚至包括了当今皇后曲华裳。
任何一个闪失,都可能把穆澜拉入地狱。
所以穆澜不可能掉以轻心,也不可能让自己显露任何的得意之色。
只是今晚
穆澜沉了沉,没说什么,安静的喝了一口茶,再从容的放下了茶杯。
大臣们的献礼也逐渐的走入尾声,前殿歌舞升平的声音再一次的响了起来,精心编排过的舞蹈让在场的人的掌声四起。
而穆知画全程眼神都有些怨毒的看着穆澜。
穆澜并没理会,只是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
……
从穆知画跳《霓裳》惊艳帝都开始,历年的中元节的一个重头戏自然就变成了穆知画的独舞。
穆澜看着穆知画悄然无声的退下去,倒是也没任何的表态。
她安静的看着前殿的中心,眸光倒是显得平静的多。
随着乐师的音乐响起,穆知画已经踩着舞步走了出来,她换下了衣裳,一身火红的舞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越发显得醒目的多。
这一次,不再是《霓裳》而是穆知画精心编排过的新舞。
曲调有些激昂,但是却显得格外的符合中元节的气氛。
穆澜安静的看着,手中的节拍倒是跟着拍打了起来,眸光落在穆知画的身上,却带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戏谑。
显然老天爷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霓裳》为何穆知画能一战成名,因为《霓裳》里面大部分都是优美的舞姿,尽显女子的身段妖娆,也符合穆知画一贯的形象,加上身来甜美,和跳舞方面的天赋,所以这才让穆知画名扬天下。
但偏偏,穆知画被穆澜无数次的刺激后,竟然选了这么一个欢快的舞曲。
这是穆知画的短板所在,完全不是她所拿手的。
展现不出她的柔美,却又跳不出舞曲中的气势,最终自然就只能不伦不类。
就连原先倍感期待的李长天都拧眉,看着面前的穆知画舞动,却始终没舒展开眉毛,一旁的大臣虽然带着笑,但是眉眼里却已经有着不耐烦的神色。
陈之蓉也已经注意到了。
就连在舞台上跳舞的穆澜都注意到了。
她越发显得冷汗涔涔的,可是现在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完全没了任何的退路。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这么戏谑的看完了。
甚至还很配合的在下面帮穆知画踩了几下的节拍。
在乐曲快落下的时候,荷香贴近穆澜,小声的说着:「大小姐,您要去准备一下了。」
穆澜点点头,这才悄然无声的站起身。
几乎也在穆澜站起身的瞬间,三道眸光几乎同时看向了穆澜。
穆澜淡定的没说一句话,背对着三人从容的朝着后殿走去,准备接下来的表演。
而前殿却传来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和最初的几年那么热烈的掌声截然不同。
但是看在穆洪远的面子上,李长天还是说了几句好听的。
只是人人都看的出来,李长天的敷衍,和穆知画的失常,在这样的场合里,大家嬉笑着也就过去了。
穆知画僵着脸不敢多说一句,被动的站在陈之蓉的身后。
那样的委屈说不尽。
再看着穆澜离开,穆知画的眼神越发显得怨毒了起来。她倒是想看着穆澜今晚怎么能跳的出《雪女》。
后殿的宫女早就已经被穆知画收买了。
穆澜现在去后殿换衣服,自然是换不到任何的衣服的,就连这乐师都被打点好了,穆澜没有合适的衣服,没有合适的曲目,就自然会丢尽脸面。
想到这里,穆知画先前受得气才好似顺畅了起来。
……
同一时间,后殿
荷香看见被破坏的一干二净的舞裙,急的团团转:「小姐,这怎么办,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的,我看肯定是怡小姐,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和荷香的着急比起来,穆澜倒是显得淡定的多。
她看着被弄的支离破碎的洁白舞裙,淡淡的笑了笑,好似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惜了这上好的料子。」穆澜淡淡开口。
荷香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澜:「小姐,你在说什么呢!这个料子再好,也赶不上现在的事急啊,这裙子毁了,您穿什么跳舞啊。」
穆澜没说话。
上一世,这一幕也发生过,恰巧也在中元节。
是穆澜嫁入东宫的第一个中元节,穆澜要献舞,还是被穆知画唆使的,说因为太子喜欢,所以穆澜苦练了一曲。
不似穆知画的霓裳那么出尽风头,但是也是中规中矩,绝对不会出错的舞曲。
结果面临的情况却是一样的。
舞裙被人肆意的破坏了,好不容易穆澜找到了替代的衣服,乐师奏的却截然不是之前排好的曲目,穆澜在现场待若木鸡,结果可想而知。
太子震怒,穆澜不仅仅是让整个东宫丢脸,也彻底的让自己在皇上和太后面前颜面尽失。
那时候已经是侧妃的穆知画,才更显得得意。
顺势就从穆澜的手中夺去了东宫所有的掌管权,穆澜就算是太子妃,却仍然要看穆知画的脸色行事。
再没任何翻身的余地。
所以穆澜看见这样的画面并不意外。
反倒是荷香见到穆澜不急不躁的样子,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大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您这样奴婢看着只能干着急呢!」
穆澜挑眉看着荷香,再看着破碎的舞裙:「衣服都破了,你着急有什么用?」
「可是,可是……」荷香的声音都结巴了。
「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穆澜随口问着荷香。
荷香一愣,然后才回过神:「带了,但是这和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吗?小姐,您不是的,现在……」
穆澜也没再和荷香继续多说什么,很快拿过荷香递过来的东西,仔细打开后,一件全新的襦裙就出现在荷香的面前。
荷香愣了下,回过神就是一脸的惊愕:「小姐,这是……」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眉眼里的震惊显而易见,「这个太好看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衣服,这上面的刺绣都好像活了起来,就连这个蝴蝶……」
荷香激动的找不出更好的词汇来形容了。
这样的唔衣衫,荷香从来没见过。
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却让人惊艳无比。
淡淡的橘色,却丝毫不会被金碧辉煌的殿堂给遮盖住,就好似一只在翩翩起舞的彩蝶。
「现在不担心了吧。」穆澜笑了笑,「帮我更衣。」
「好。」荷香立刻动了起来。
穆澜换了衣服,荷香的手都有些哆嗦,生怕自己把衣服给弄坏了,战战兢兢的好半天,才把衣服给穆澜穿好。
穆澜到是没说什么。
她知道荷香的想法。
因为穆澜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从李若兰那看见这样的衣服时候,穆澜的反应和荷香是一模一样的,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小姐,你原本就是生的好看,再换这一身衣服,就更好看了。」荷香发自内心的说着。
忽然荷香明白了为什么穆澜不需要浓妆重彩。
因为穆澜天生丽质,再加上衣服,就算在那一抹万紫千红里面,她也能是最醒目的那一个,永远不会担心被人遮盖了光芒。
穆澜倒把衣服调整好,仔细的确认衣服并没出现任何的异常。
倒是荷香忽然想起什么:「您这样……还怎么跳《雪女》,所有的感觉都变了。」
穆澜笑了笑:「自然不跳。」
「那不是欺君之罪?」这话荷香说的小心翼翼的,又仔细的看了周围,确定没人,才这么惊恐的看着穆澜。
《雪女》是当今圣上钦点的。
穆澜不跳,岂不就是欺君之罪,这罪名要怪下来,穆澜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就算是欺君之罪,也不会牵连到我,不需要担心。」穆澜淡淡开口。
荷香一脸莫名的看着。
穆澜没多解释。
上一世,乐师的乐曲已经被换过了,这一世自然也是如此,只是这一世的情况和上一世有有所出入,所以穆澜猜不透乐师会用的曲目是什么。
似乎接下来的一切,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荷香见穆澜没开口,倒也没太紧张了,看着穆澜冷静的模样,荷香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大小姐,差不多了,我们要出去了。」荷香看了看时辰,提醒着穆澜。
穆澜颔首示意,提着裙摆,款款的走了出去。
在穆澜重新进入前殿的时候,原本热闹的前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穆澜的身上,明明是襦裙,但是却越发显得穆澜的脚步轻盈,原本垂放在肩头的发丝已经被挽成了发髻,优美的脖颈裸露在空气中。
眉眼的妩媚,眉心中绽放的雪莲。
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风情。
随着穆澜的脚步的一栋,裙摆的刺绣彻底的活了起来,蝴蝶在振翅高飞,月季都好似活过来了一样。
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这样的画面让穆知画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明明穆澜是要丢人现眼的,但是现在的穆澜却瞬间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穆知画的不甘越来越愤愤不平。
在周围一片安静的时候,穆知画却忽然开口:「姐姐好生漂亮呢!但是姐姐今晚不是要跳《雪女》,这一身衣服可合适吗?」
穆澜看向穆知画,冲着她就在这么不淡淡的笑了笑,意味深长。
穆知画的心跳加速了起来。
李长天也回过神:「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朕还未曾见到穆小姐的时候,就已经听闻穆小姐舞艺精湛,《雪女》更是可以和容妃媲美,朕倒是像见识见识。」
穆澜福了福身,温婉的开口:「回皇上的话,只要皇上喜欢的,穆澜必然不会让皇上失望。但穆澜不敢和容妃相提并论,自然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跳《雪女》,怕贻笑大方了。」
李长天拧眉。
穆澜继续说着:「穆澜更不敢让人揣测穆王府别有用心,所以穆澜才斗胆的换了曲目。所以还请皇上不责怪穆澜。」
李长天没说话,对穆澜擅自做主有些不满,但是穆澜的话又说的天衣无缝的,自然李长天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确确实实,穆澜如果在李长天面前跳《雪女》,在场的人基本上都会认为,穆澜和穆王府是故意的,想借着这个机会,把穆澜送入宫中。
现在宫中权利四分五裂,谁能得到更多的关注,自然就能分到更多的好处。
在李长天身体日渐虚弱的时候,穆澜趁虚而入,只要能得专宠,这意味着什么,就再明白不过了。
反倒是一旁的太后听着穆澜的话,倒是笑了笑,眸光对穆澜的打探变成了满意的笑容:「穆澜啊,你倒是和哀家说说,那今晚你跳什么。哀家也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