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半套房

半套房

红男绿女:真爱没有结局

东子的女朋友在登记当天跑了。

在这之前,她收了十八万的彩礼,还让东子在全款买的新房房证上,加了

她的名字。

1

东子大名叫陈东,跟我和徐超是一起长大的发小。用他俩的话说,自从 8 岁那年我把他俩从河里捞上来之后,我们就成了生死之交。

东子今年 28 岁,学金融的,在一家证券公司做客户经理。

他最近交了个女朋友,是在酒吧认识的。

那天晚上是他头一次去那种地方,就认识了一个推销啤酒的女孩。

女孩叫小丽,长得很漂亮,将近一米七的身高,身材也凹凸有致。

最重要的是,女孩嘴很甜,一口一个哥地叫着,不但卖了啤酒,顺便把自己也推销了出去。

俩人很快就打得火热,处了不到半年就带回家见父母。

东子家家教很严。父亲是某设计院的院长,母亲是高级教师,就他这么一个独生子,一心想找个门当户对的。

东子第一次把女朋友领回家时,小丽穿着一条低胸超短裙。

他妈当即皱起了眉头,他爸的脸也沉了下去。

小丽倒是很会来事,叔叔阿姨叫得挺甜,但跟儿子不时就搂脖抱腰的场面,还是让老两口为之侧目。

不过,两位老人还是挺有修养,表面上客客气气应付过去,等女孩一走,就找儿子谈话。

他们不同意这门婚事。

这也不能怪老两口,毕竟高知家庭,身边亲戚朋友也都差不多情况,彼此都看着呢,找这样一个儿媳妇真是拿不出手。

平时孝顺懂事的东子,这一次却极为坚持。他关上门跟父母聊了整整一晚上,最后老两口宣布,我们不管了,随你便吧。

2

东子和女孩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东子向女孩求婚,女孩一口答应了下来,但有个条件。

就是彩礼可以不要,但必须在婚前全款买房,而且要加上她的名字。

东子犹豫了一阵子,也就同意了。毕竟女孩子嘛,婚前想要个保障,也是可以理解的。

本来他想贷款买个房子,但女孩不同意。人家说得很清楚,房子大小都行,但必须是全款的。她不想婚后还背个房贷,影响生活质量。

东子想想,觉得有道理,也就认了。

接下来就是选房子。

东子在证券公司是中层,工作日从早忙到晚,只有周末能抽出空来。

小丽晚上推销酒水,白天没什么事。他就让小丽先自己选选,有合适的房子记下来,周末的时候两人一起再去看。

小丽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到周末,要么是跟闺蜜去逛街,要么是公司有培训,反正总是说没时间。

工作日的时候倒是挺有空,经常一个人跑去看房子。

有一次,她给东子打电话,说是看中了一套三居室,让东子直接把钱打给她。

东子想了想,买房毕竟是大事,还是要慎重一点。

他就跟女孩说:「小丽,要不还是等我去看看再定吧。」

小丽当时就不乐意了。

「你信不过我是怎么的?咱俩一起住的新房,我做不了主呗?」

「那倒不是。问题是,这套房子将近四百万,我的积蓄肯定不够,得管家里要钱。我爸妈那边说了,买房之前他们要先看一眼。」

「我们结婚的事,你爸妈为什么要跟着掺和?要是他们想不通,还不能买了呗?」

「那倒也不是。你要实在不想让他们掺和也行,我们就买个小户型,一百多万的。或者是贷款买一个,不用他们出钱,他们也就不管了。到时候,你自己做主就行。」

小丽听完,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说:「算了,还是全款买吧。」

当天,东子的父母就赶过去看房子。

这套房位置有点偏,离儿子工作单位开车要一个小时,老两口心疼儿子,说再找个近一点的,这个就算了吧。

后来又看了两处,一个采光不行,一个没有学区,将来有孩子上学不方便,反正老两口都给 pass 了。

小丽挑的几个房子都没买成,就开始跟东子闹。

「你爹妈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掏钱?」

「不会的,他们就我这一个儿子,钱不给我花还能给谁花?」

「那怎么我挑哪个,他们都不同意?」

「买房又不是买大白菜,毕竟一掏就是好几百万,他们肯定要慎重一点。」

「房子是我们两个住的,又不是给他们的。他们满意的,我还不喜欢呢。」

「那我就跟他们说,不用他们出钱了。你找中介,去选个自己喜欢的小户型,价格在一百五十万左右的,也不用让我看,你定好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就过去签合同。」

一边是四百万的大房子,一边是一百五十万的小户型。小丽犹豫半天,最后说:「还是听你爹妈的吧,赶紧选一个就行。但是过户的时候,必须叫上我,房证要写咱俩的名。」

3

有了这句话,东子就放开手了。

没过几天,他就打电话给小丽:「我爸妈已经选好了一套房子,你带着身份证过来吧。」

等小丽赶到中介公司的时候,他正跟房产经理聊天呢。

「合同已经签了,房子地段不错,离我爸妈家挺近,还有学区,将来小孩上学也方便。加上税费,全款四百零八万。」

「你怎么不等等我就定了?」小丽一脸的不乐意。

房产经理也在一旁说:「这个小区是新小区,住的都是高档人群,周边商业也成熟,再加上有学区,所以特别抢手,出来一套卖一套。要不是你男朋友果断,等你来的这会儿工夫,都已经让人抢走了。」

「这么好卖?」小丽眼睛当时就亮了。

「那当然了。我手上有好几个买家,都是为了孩子上学,急着买这个小区的房子。我姓徐,是这家中介的经理,你什么时候想卖,就还来找我,保证第一时间就给你卖个好价钱。」

「那谢谢徐经理了,等我们卖的时候,我再来麻烦你。」

徐经理:「别客气,我就怕你到时候舍不得卖呢。」

小丽笑笑,没说什么。

房子是一次性付款,手续相对简单,徐经理亲自开车,拉了买卖双方去办手续。

到了交易大厅,徐经理把东子和小丽拉到一边。

「对方买房不到两年,所以税费比较高。前面签合同的时候,卖家也说了,这笔钱由买方承担,加起来大概有十五六万,用不用我给你们找找人,把这部分费用压低一点。」

东子说:「那当然好了,能差多少钱?」

「我想办法把房子价格做低一点,你们只要再交三四万就行。不过,你们得出两万块人情费。」

「能省那么多?」小丽吃惊地瞪大眼睛,「里外里能差十万块钱。」

徐经理低声说:「这事你们千万别跟人乱说。」

「不会的。」小丽拍着胸脯保证,顺便感叹一句,「你这关系挺硬啊。」

「那当然,负责审批的科长是我铁哥们。要不然为啥这么多人找我卖房子呢,都是朋友之间互相介绍的。」

东子拿了两万块钱,徐经理揣进怀里。走到过道没人的地方打了个电话,等了一会儿,就有人出来,把他的手续接了过去。

这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徐经理小声说:「这事正常要经过三个窗口,科长得找跟他关系好的,下班以后才能办,你们俩要是不急就等着,要是有事就明天找我取。」

东子看了看表:「明天吧,我今天晚上还有个局,必须得去。」

小丽说:「要不你先走,我跟徐经理等着拿证。」

东子一听,脸就撂下来了。

「就这么急着撵我走?」说完,眼睛斜楞着小丽和徐经理。

「我这不是盯着点房证嘛。」

「你要不放心,就让他把手续都要回来,等我哪天有时间了,再一起过来办。」

「行了,老公,你别不高兴了,我陪你一起走还不行嘛。」

小丽生怕夜长梦多,赶紧哄着东子走了。

临走的时候,不忘嘱咐徐经理:「证一出来,马上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明天就过来取。」

「好嘞。」

徐经理答应着,趁东子不注意,往小丽手里塞了张名片。

小丽接过来揣裤兜里,还回头冲徐经理笑了笑。

当天晚上,小丽就收到徐经理电话,说是房证已经办好了。

小丽说明天过去取,徐经理连忙说:「还是让陈哥来吧。他走时那样你没看到吗,你要是单独来找我,他又该吃醋了。」

「吃醋就吃醋呗,我才不在乎呢。」反正房子已经过户好了。

徐经理哈哈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说:「妹子,你要是确定该得到的都到手了,那你就过来;要不然,还是低调点好。」

小丽想了想:「算了,反正也办好了,我也不急着这两天,就让他去取吧。」

「妹子果然是聪明人。」

4

这几天赶上年底,东子特别忙,每天晚上加班到很晚,一直没空去取证。

好在,房子钥匙卖方当天就交了,东子就把钥匙给小丽,让她看着有什么要添置的,就自己去买。

等到了 31 日,公司那边的事终于处理完了,东子约小丽晚上在新房见面,顺便把房证拿给她。

两个人约的是晚上八点,但公司那边结束得早,东子想着给小丽个惊喜,不到六点就到了新房。

他手里留了把备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小丽跟一个男人在沙发上刚刚分开。

东子脸立刻就黑了:

「他是谁?怎么跑到我家来?」

小丽有点慌乱:「老公,你不是说八点才来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你觉得我来早了?」东子语气很冷,「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他刚才进门的时候,明明看到小丽的头是搭在小伟肩膀上的。

小丽连忙解释:「我给你介绍,他是我弟小伟。」

「你弟,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一直在老家,今天才来。」小丽上前搂着东子胳膊。

「咋的,我弟的醋你也要吃啊?」

「真是你亲弟弟?」

「那当然了,这还能有假啊?」

「我怎么看着他比你岁数还大?」

「人家长得小嘛。」小丽一边撒娇一边问,「老公,你不是说房证下来了嘛,给我看看。」

东子从包里拿出两本证,递给她。

小丽接过两本房证,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她和东子的名字。

「咱俩每人一本,各占百分之五十的份额。」

「姐,给我也看看。」小伟也把脑袋伸过来,「以后这房子有你一半,我是不是也可以经常过来,在这儿住两天?」

「你想得美。」小丽用房本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行了,你姐夫回来了,你先走吧。」

小伟使劲搂了一下她肩膀:「你啊,有了姐夫就不要我这个弟弟了。」

说完,冲东子挥手,笑着说:「姐夫,那我先走了,照顾好我姐啊。」

小伟的笑容肆意而张扬,东子看在眼里,总觉得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等他走了,东子沉着脸说:「你们姐弟之间,一直都这么亲密?」

小丽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自己衬衫的扣子开着三颗,衣服也有点皱巴巴的,脸上略微有点尴尬。

「亲姐弟之间,当然是比较随便,你们这种独生子女理解不了的。」

「怎么说你们也都大了,你都快结婚了,以后注意一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小丽不耐烦地应着。

5

房子买完,到了准备婚礼的阶段。

就在这个当口,小丽又提出新的要求——彩礼!

「我妈说了,我们家那边有讲究,女儿出嫁,必须得有彩礼。」

「你不是说买房子就行,不用彩礼了吗?」

「是啊,可要是亲戚朋友问起来,男方家连一分钱彩礼也没有,那我家也太没有面子了。」

小丽搂着东子的脖子,撒娇卖俏:「我妈的意思是,让你先拿十八万的彩礼,这样跟人家说起来也好看。等到结完婚,回门的时候,再把钱返给我们。」

「可我的钱买房子和装修都花了,现在实在拿不出现金来。要不跟你妈说一声,别人问的时候,就说给了,反正谁也不能过来查账。」

「那可不行。」小丽立刻就不干了,「结婚都要一个彩头,哪有放空炮的道理。我不管,这十八万你必须得拿,要不然我就不嫁了。」

明明之前都说好的,居然到这时候才反悔,东子心里有点膈应。

但房子已经买了,名也加了,大头都花了,再因为这十几万卡在这儿,有点犯不上。

他答应下来:「行吧,那我找爸妈那边再借点。不过你跟你父母说好,除了彩礼,别的真拿不出来了。」

「他们不会再有别的要求了。」小丽在东子脸上吧唧亲了一下,「老公,你对我最好了。」

「那你打电话,跟你爸妈那边约个时间,我请假飞过去一趟。」

「不用了,你那么忙,就把钱给我,我转给他们就行。」

「结婚这么大的事,我这当女婿的不亲自去一趟,你爸妈不挑理?」

「不会,我跟他们说你忙,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行吧,那等我把钱凑齐,就给你转过去。」

三天之后,东子把十八万分几笔用微信转给小丽,上面标注了是结婚彩礼。

他跟小丽约好,第二天一起去民政局扯证。

小丽答应得好好的,然而第二天,小丽却放了东子鸽子,电话不接,微信拉黑,工作辞了。

总之一句话,人不见了。

6

半个月后,东子在另一家酒吧找到了小丽。

她笑容晏晏,正向一个帅哥在推销酒水。

东子把她从酒吧拉出来时,她还一脸不乐意:

「你干吗,有话就说,拉拉扯扯干什么?」

「约好了去登记,你为什么不去?」

「我不想结了。」

「为什么?」

「我觉得咱俩不合适。」

「房子都买了,彩礼也收了,你才觉得不合适?」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就是不想结了。」

「咱俩都是成年人,有话说明白了。你到底为什么不想结婚?」

「我喜欢上别的人了。」

「谁?」

「跟你没关系。」

「不结婚也行,那你把彩礼退了,房子还给我。」

「谁让你自己愿意给的,我是不会退的。」

东子气笑了:「你这是故意骗婚,对吧?」

「是,你能把我怎么样?」小丽理直气壮。

东子打开手机微信:「我给你转的每一笔钱,上面都明确标注着是彩礼钱。这种情况根据法律规定,如果我们没有履行结婚手续,你就必须得把这笔钱返还给我。」

小丽显然也研究过相关法律,见东子这么说,就知道这个钱留不下了。

「行,彩礼钱我给你返回去。」

「那房子呢?」

「房子肯定不能退。」这一点小丽很坚决,「你既然加了我的名字,那房子就有我一半。」

「这是我跟爸妈借的钱,你让我跟他们怎么说?」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

两个人说到这儿,不欢而散。

东子回来想了几天,这事儿总归还得解决,就又把小丽约了出来。

这一次,小丽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了个男人,正是小伟。

东子看到他俩:「你们不是亲姐弟吧?」

这一次,小伟不再装了。他搂着小丽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你看我俩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当然不是亲姐弟了。」

「那你俩是什么关系?」

小伟啪地在小丽脸上亲了一下:「还看不出来吗?就是这种关系。」

东子冷冷地盯着小丽:「敢情这么长时间,你一直把我当凯子,根本就没想过结婚,就是为了骗我给你买房子。」

小丽不耐烦地说:「你跟我在一起,还不是图我好看?咱俩一个贪财,一个好色,谁也别说谁。」

「行。」东子神色决绝,「既然这么说,这婚是没法结了。现在我们来谈谈房子的问题吧。」

彼此撕破了脸,小丽也不装了。

「房证上有我的名,房子就有我的一半。你就算说出天花来,我也不会还你的。」

东子想了想:「我的钱可以不要,就当买个教训,但我跟我爸妈借的钱,必须还上。这个房子总价四百万,咱俩一人 50% 的份额,卖了每人到手二百万。你给我五十万现金,我配合你卖房。」

小丽不干:「我为什么要给你 50 万现金?你爸妈的钱,你自己想办法还,跟我没关系。」

东子一听,当下也翻了脸:「你要是这么说,那就别怪我也不讲情面了。这房子我也不卖了,我自己进去住。我倒是要看看,有没有人花那个大头钱,买你那一半产权的房子。」

眼见事情谈僵了,小伟连忙在中间打圆场:

「哥,你先别急,有事我们好商量。」

「没什么商量的。」东子态度强硬,「我特么一百五十万都不要了,你们还算计我爸妈的五十万。现在摆在面前就两条道,要么把房子卖了,拿 150 万走人;要么就打官司,法院判多少算多少。」

小丽和小伟见东子真急了,都有些慌:

「哥,要不你等会儿,我们商量一下。」

两个人躲到一边,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阵,回来的时候态度和缓了许多。

小丽说:「东子,都听你的,等房子卖了之后,我那份拿出五十万给你。」

「不行,我信不过你们,万一房子卖完你们跑了,我上哪儿找人去?你必须先给我五十万现金。」

「我哪有那么多现金?」小丽嘟着嘴,「我一个月赚多少钱你还不知道吗?」

东子冷笑:「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再上演美人计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反正见不到五十万现金,我绝不会卖房。」

「哦,顺便告诉你们一句,新房的锁我也换了,明天就搬进去。你什么时候想带人看房,麻烦提前跟我预约。」

小丽一听傻了眼,他要是住进房子,那还怎么卖啊?

她和小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妥协。

「东子,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去筹钱,顺便找房子的买家。到时候我们把钱给你,你配合我们把房子卖了。」

「除了五十万,还有我的彩礼钱十八万,到时候一起给我。」

小丽一脸心疼,但想想,还是得到的多。

「行,就这么定了。」

7

小丽的效率还挺高,一周之后,就拿了五十万现金来找东子。

那十八万彩礼,已经通过微信原路退回了。

「房子我已经找好买主了,下午就可以签合同。」

「哪家中介?」

「我们买房那家,还是那个徐经理。」

「就这一个房子,这小子一个月里面倒手两次,中介费都让他赚爆了。」东子嘴里嘟囔着。

「下午签合同,需要我们两个都到场,你没问题吧?」

「我下午有事,要不明天吧。」

「别啊,万一对方回去合计一晚上变卦了呢。」小丽急得不行。

「要不就找个人替我签一下,等过户那天我再去。」

「这样行吗?」小丽有点拿不准,「万一你事后不承认了呢?」

「我把房证和身份证都压在中介徐经理那儿,这你总放心了吧。」

「那行,交易那天你一定要来。」

「好。」

小丽多留了个心眼,等到中介徐经理来,把东子的房证和身份证取走之后,才把五十万现金交给东子。

徐经理也怕夜长梦多,催着小丽找个人替东子办手续。

小丽想来想去,就把小伟叫来,当天下午跟买家签了合同。

徐经理办事利索,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签好了,买家根本就没发现小伟顶替的事。

双方约定,第二天到交易中心去办过户手续。

送走买家,徐经理让小丽赶紧给东子打电话。

「明天上午十点,我们跟买方正式办过户手续。」

东子答得干脆:「行,知道了,明天我过去。」

第二天上午,买家都来了,东子还没到。

眼看前面还有两个号就要到了,小丽沉不住气,一个电话打过去。

「东子,你什么时候能来?」

「我早上有个临时会议,出来晚了,我正在往那边赶。如果排到我们,你们就先办着。」

「可是签字拍照需要你本人到场。」

「你们先办着,到最后一步才签字,那时候我就到了。」

小丽还想再说什么,东子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刚好大厅这边喊到他们的号,没办法,只好叫小伟先顶上去。

8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魔幻了。

窗口审查过户手续,发现小丽根本就不是房主。

也就是说,房证是假的。

小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在窗口大喊大叫,说肯定是工作人员弄错了。

买方也懵了,前一天已经付了二十万的定金,现在房主居然是假的,于是直接报警了。

警察赶来,把买卖双方加上中介都带到了派出所。

买方说卖方故意欺诈,小丽不承认,甩出两本房证,咬死这套房子是自己的。

警察跟交易中心联系之后,确认房证是伪造的,这套房子的房主根本就不是东子和小丽,而是东子的父母。

小丽当场就傻了。

还是小伟反应快,指着徐经理:「是他帮我们签的合同,办的房证。」

「我跟你们签的是卖房中介,你们怎么买的房子关我什么事?」

徐经理矢口否认曾帮小丽办过买房手续。

警察让小丽拿出买房合同以及过户手续,小丽根本就拿不出来。

当初她觉得只有房证才重要,这些东西都在东子手上,她压根就没见过。

而交易中心那边备案的底子也显示,这套房子上次交易是通过其他中介办理的,跟徐经理所在的中介公司没有半毛钱关系。

警察进一步检查过户手续,发现东子的身份证也是假的。加上买家指证是小伟冒充东子签的合同,所有证据都指向:

小丽和小伟冒充房主,骗取他人钱财,构成了合同诈骗罪;同时,伪造房产证明和身份证,又构成了伪造证件罪。

「双罪并罚,你们这最少也得在里面待十年八年了。」

小丽和小伟一听,吓得腿都软了,当时就瘫坐在地上。

警察的脸上写满了同情。

「连谁是房主都没弄清,就敢明目张胆地上交易中心去办手续。这智商,也敢出来诈骗,你们的胆子真是够大的。」

9

由于人证、物证俱在,事实简单清楚,法院判得很快,小丽判了十年,小伟判了八年。

据说两个人不服,认为自己是冤枉的,向上一级法院申请再审。结果二审以一审认定的事实清楚,量刑适当,依法提出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东子想去探监,我和徐杰两个陪着一起去的。

再见小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长发性感,身材妖娆的女孩子。

她梳着齐耳短发,穿着囚服,眼神有点呆呆的。

可当她在会见室,隔着玻璃看到我们三个时,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握着对讲电话:「你们三个怎么会在一起?」

我微笑着:「小丽,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

「韩杰?」小丽仿佛见了鬼一样,又问了一遍,「你们三个……怎么会在一起?」

「东子和徐杰都是我的发小,我们是从光屁股一起长大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做的局?」小丽的眼中尽是惊恐,「就因为我当初骗了你的房子,所以你们才合起来害我?」

她浑身发抖,用手指着东子和徐超:「你假装跟我谈恋爱,你假装帮我卖房子,其实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你们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做局来骗我的。」

「你那套老破小总共才值一百万,我才到手五十万,就为了这么点钱,你就把我送进来,让我在里面待十年?」小丽歇斯底里地冲我叫着。

「你知不知道,你眼中的老破小,有可能是别人一辈子的积蓄?」

东子抢过对讲电话,冷冷地说。

「阿杰爸爸走得早,他是阿姨一个人拉扯大的。为了买那套房子,阿姨把攒了一辈子的钱都拿出来,还跟亲戚借了二十多万。所以,当知道你骗婚跑了之后,阿杰妈妈受不了打击,引发脑中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过去了。」

「也许对你来说,五十万并不多;但对别人来说,却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徐超也叹了口气:「美女,你们做得实在太过分了。说实话,你们这些骗子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坑你们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小丽坐在玻璃后面,呆呆地看着我。

「对不起,韩杰,我没想过会这样。」她讷讷地说。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这世上会少很多的遗憾。」我柔声说,「你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希望你出来之后,能好自为之,不要再坑害更多的人了。」

我挂好对讲电话,起身离开。

东子和徐超跟在我身后,一起走出了监狱大门。

外面的世界很美,天高云淡,老妈最喜欢的梨花也开得正艳。

今天是老妈离开的两周年,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妈,骗我的人已经进了监狱,骗走的钱东子他们也帮忙要回来,你可以安心了。我会好好活着,争取明年的清明节,能带着儿媳妇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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