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是真得去找邻居借东西了。
卫衡去楼上找唐薇借卫生巾,结果两分钟后,把人也一起带了下来。
我捂着小腹蜷缩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喊:「卫衡,我要先吃止痛药。」
「你要不要先喝杯红糖水?」
温柔的女声响起,我抬起头,就看到唐薇站在我面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
「啊,原来是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明显察觉到,她身上那股本来松弛的气氛忽然紧绷起来。
我吸着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玩意儿对我来说不管用……」
卫衡抿着唇,一脸严肃:「她好像很疼,我记得你是不痛的,还可以跟着通宵加班。」
他竟然还记得唐薇生理期痛不痛?
我缩在那儿,弱小委屈又无助,眼泪都快掉下来。
「每个女生体质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唐薇弯腰抓住我的手,「她手这么凉,最好先喝杯热水再吃药。」
她的手好软好滑,身上还有股甜甜的香气,每一根头发丝都打理得妥帖,是我努力一辈子也追不上的精致。
眼睁睁看着她和卫衡一起走进厨房,我强撑着坐起来,探出脑袋往过看。
唐薇正侧头说着些什么,大概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卫衡侧着低下身,认真倾听,两个人姿势无比亲昵。
明明我也在房间里,却好像一个局外人。
心里酸酸涩涩的,我躺回沙发上,闭上眼睛。
这世上还有比情敌到来更可怕的事情吗?
有,那就是情敌在你痛经时亲手帮你煮了一杯姜枣红糖水,并把止痛药和卫生巾送到了你面前。
「我先上去了,你休息吧。」唐薇冲我挥挥手,「有什么事或者不够用,你就让卫衡上来喊我。」
我跟她道了谢,唐薇莞尔一笑,然后翩然离去。
那一瞬间,我的心忽然被自卑的情绪填满。
我跟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卫衡喜欢的人真的是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7
我白着脸去卫生间找卫衡,发现他竟然在手洗被我弄脏的床单被套,甚至还有我换下来的睡裙和……
一瞬间,我脸色爆红,劈手把卫衡手里那一小团布料夺过来:「这个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救命。
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带来的情绪波动,我站在那,有些害羞,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卫衡却神色如常:「你生理期别碰凉水,我妈和罗阿姨都叮嘱过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他把湿淋淋的手擦干净,在我发顶轻轻拍了拍:「我把床单换好了,你回卧室躺着吧。」
我吸了吸鼻子,小声问:「你是因为我妈和周阿姨的缘故,才这么照顾我的吗?」
卫衡没有立刻回答,我有点害怕听到什么过于残酷的答案,抬步就往门外走。
刚走了几步,身后的卫衡就开口了。
「罗俏俏。」他说,「我们认识了二十四年,你幼儿园尿裤子都是我领你回家换的,你现在跟我说这个?」
「……」
阳光从小窗照进来,落在他一贯冷漠无波的眼睛里,像是散落的碎星。
「我照顾你,是因为你是罗俏俏。」
卫衡太好看了,我简直被他蛊惑得神魂颠倒,晕晕乎乎地回到卧室,睡了过去。
睡着后,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全是我和卫衡从小到大的零碎片段。
幼儿园,我因为尿裤子哇哇大哭,他跟老师请了假,领我回去换。
初中,我逃课准备去网吧,结果卫衡就在必经之路的墙头下面等我,拎着后脖领给我提溜了回去。
大学春运,我为了省钱买绿皮硬座,他也陪着我,结果我座位被一个大妈占了,我跟她理论的时候,她人高马大的儿子站起来想打我,被卫衡一把推了回去。
他冷冷地觑着他:「这么大个人带着自己亲妈坐绿皮火车,强占小姑娘的座位还要动手打人,又穷又懒又无知,我要是你,早就羞愧下车了,你倒是脸皮厚。」
我这辈子没听他说过这么刻薄的话。
那男人脸上挂不住,扯着大妈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卫衡冲我微微抬起下巴:「坐下吧。」
正值春运时期,车厢里人贴人,挤得要命,喧嚣人声与古怪气味一共混杂成独属于人间的烟火气氛。
卫衡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就仿佛一抹不染尘俗的月光落在了人间。
后面的几个小时旅途,我时不时就用余光瞟卫衡。
好像是在那一刻,我才忽然意识到,他其实是个格外好看、格外出众的男生。
再后来,就是我搞砸了他的表白现场,然后落荒而逃。
细想起来,二十多年来,从有记忆起,我的人生就和卫衡相依相伴。
除了之前三年。
这三年,因为我的刻意躲避,我们俩的交集几乎是一片空白。
「卫衡,其实我们做一辈子朋友也可以的……」
我在梦里含糊不清地低喃,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卫衡拿着水杯和药站在床前看着我,神情有些复杂的晦暗。
「再吃颗止疼药吧。」他淡淡地说,「还疼吗?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我接过水杯,把胶囊吞下去,点点头,又摇摇头。
卫衡离开前,说了句:「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这话听上去就很意味深长了。
我拥着被子愣在床上,想了想,还是拿过手机,给闺蜜发消息。
她说:「从卫衡的表现看,总觉得不像是对你没有意思。」
但她这么说完,后面几天,卫衡对我的态度反而冷淡下来。
我很茫然,甚至试图用撒娇卖惨博取卫衡的同情,他却只是神情淡漠地坐在那里,翻过一页书,平静道:「不舒服就继续躺着吧。」
男人的心思太难猜了,我想到唐薇,心里又难过起来,等生理期结束后,我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打算借酒消愁。
结果把自己给灌醉了。
三罐啤酒下去,我晕晕乎乎地跑出去找卫衡,他已经处理完工作,正站在阳台上抽烟。
天色已暗,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把他周身的气质烘托得更加清冷,指间一点猩红闪烁。
我跑过去,小声说:「哥哥,别抽烟了,抽我。」
「……别闹。」他转头看到我,微微皱了下眉,「怎么喝酒喝成这样,你肚子不疼了?」
「美女的事你少管。」
我大手一挥,结果直接打在了还燃着的烟头上,烫得我一个瑟缩。
「俏俏!」
卫衡有些慌乱地抓起我的手,看到没什么大碍才舒了口气。
他把烟掐灭,扶着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别闹了,回去休息——」
话还没说完,就被我踮起脚,一把抱住。
我贴在他耳畔吹了口气:「卫衡。」
「……嗯,我在。」
「我想洗澡。」
「……」他叹了口气,「别闹,你都醉成这样了,洗什么澡?」
「你给我洗。」我把下巴垫在他肩上,吸了吸鼻子,莫名开始委屈地哭,「因为生理期我都五天没洗澡了,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大概是不想跟一个耍酒疯的醉鬼计较,卫衡无奈地答应了我。
他帮我打开热水器,耐心叮嘱我:「你自己洗,我就在门口守着,不舒服随时喊我。」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半刻也没停留。
我站在升腾而起的热雾里,沮丧不已。
其实我也没有醉得神志不清,只是想借此机会,再拙劣地引诱卫衡一下。
可惜他完全不为所动。
所以他其实真的就不喜欢我吧?这样的话,那天又为什么要亲我呢?
呵,渣男!
8
洗了澡,我顶着湿哒哒的头发走出去,卫衡正站在窗前望着我,喉结动了动。
我正要目不斜视地路过,手腕却被他一把握住。
「去哪儿?」
「睡觉。」我冷冷地说。
「你头发还在滴水,好歹吹干了再睡。」
卫衡说着,放开了我的手,转身进了浴室。
等我回到卧室,刚在床边坐下,就见他拿着吹风机走了进来。
他拍了拍自己面前的位置:「坐过来,我给你吹。」
他刻意放柔了语气,温和的声音像是水流将我包裹,我到底是没顶住,默默地在他面前。
卫衡温热的手指在发间穿梭,动作格外轻柔。
我吸了吸鼻子,忽然开口:「卫衡,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他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吹风机被关掉,卫衡微微低下头来:
「婚礼……你和那位理想型的吗?罗俏俏,你倒是不闲着,住在我家,还有时间和别人谈婚论嫁——」
这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冷意,像是嘲弄,我满心的委屈一下子膨胀起来:
「和别人谈婚论嫁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吗?你亲了我,然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当着我的面和大美女卿卿我我,还要我怎么样,继续死缠烂打贴着你不放吗?」
我猛地转过头去,看到卫衡惊愕地看着我,眸色渐渐变得暗沉。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是你说,你想和我做一辈子朋友。」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我那天的梦话,可回过神来,我越发觉得委屈:
「那不然呢?我又不想和你绝交,除了做朋友,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凝视着我:「你之前躲了我三年,难道不是想跟我绝交的意思?」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但你又——」
「不喜欢我」四个字甚至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一个温热的吻堵了回去。
「那就不做朋友了。」他抵着我的额头,呼吸有点乱,「我亲你是因为情难自禁,不敢和你直说是因为怕你会后悔,我没有不喜欢你。」
「俏俏,你不是我,所以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做梦也没想过能听到卫衡如此直接的表白,我的心揣在胸腔里,激动得快要跳出来。
卫衡把脸埋在我颈侧,软软绒绒的头发戳着我皮肤,痒痒的,呼吸间吐露的气息温热。
我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不做朋友,那你想做什么?」
救命,这是我的声音吗?怎么能娇成这样?
后面发生的事,就是知乎不让详细描述的了。
醉意上涌,我的脸颊阵阵发热,一片绯红,灯光像水波一样在眼前游动,我阖上眼睛,朦胧间听到卫衡沙哑的嗓音。
「……当然是做这个。」
9
我妈真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人。
第二天醒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卫衡支着脑袋,侧身望着我:「醒了?」
「嗯。」
「累吗?」
「……闭嘴。」我伸手推他,「我要喝水!」
他眼睛里像是有熠熠闪动的波光,卫衡看了我片刻,起身倒水去了。
我缩在被子里,仔细回顾了一下自己这半个月的经历。
送个年货赶上疫情隔离,被迫同居后霸占了人家的卧室,借酒表白最后被吃干抹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送货上门吗?
吃完饭,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周阿姨。
毕竟昨晚刚睡了人家儿子,接起电话时我还有些心虚:「周阿姨。」
「俏俏啊,你在卫衡那里住得还习惯吗?」
周阿姨的声音十分温和,「吃的东西还够吗?要不要我叫人给你们送过去一些?」
我赶紧说:「都够,我们能买到吃的。卫衡也很好,还把他的床让给我睡,自己睡沙发。」
电话那边安静了两秒,然后她又开口了:
「对了俏俏,你还记得阿姨说过要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吗?之前因为疫情耽搁了,现在情况慢慢好转了,我把你微信推给他?」
啊这。
我一时语塞,正好这时候卫衡拿着薯片走过来,问我:「谁?」
「你妈妈。」我捂着听筒跟他解释了一句,又支支吾吾地跟周阿姨说,「谢谢阿姨,不过不用了,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俏俏啊,你说你这一毕业,三年也没回来几次,你妈一直操心你找对象的事。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像我的半个女儿一样,我也担心你啊……」
我哑口无言,无奈道:「好吧,那先加个微信——」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让卫衡拿走了。
「妈。」他垂下眼,神情看上去莫名有点冷峻,「对,是我。」
「罗俏俏不想谈,你由着她去吧。而且现在疫情期间,一切从严,就别给人家添乱了。」
「我当然会照顾好她,放心吧。」
说完,他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挑了挑眉:「小卫同学,吃醋啦?」
卫衡没说话。
于是我翘着唇角,笑得愈发得意:「哎,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受欢迎——」
话音刚落,卫衡就低下头来,凑到了我面前,隔着很近的距离凝视我的眼睛。
「你还要加人家微信了解一下?」他慢条斯理地说,「罗俏俏,把我吃干抹净,还不想负责是吧?」
说完,他扶着我的肩膀,在我嘴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
很短暂的一个吻,蜻蜓点水般就过去了,我的脸却莫名红起来,耳根也微微发烫。
他又问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妈,我们的关系?」
为什么?
我答不上来。
哪怕已经有过亲密无间的接触,可我想到三年前的事,想到住在楼上的唐薇,心情还是会变得沉重起来。
「太突然了,我怕罗阿姨和我妈接受不了,还是让她们缓缓。」我有点丧气地敷衍他,「等过年的时候我带你回家,当面宣布吧。」
卫衡接受了这个解释。
在我的提议下,他又搬回了卧室住。毕竟沙发太小了,盛下 186 的卫衡本来就显得有些勉强。
躺在床上,我摸到他的手,一把握住:「你看,我说的,你家的床很大,可以睡下我们两个人。」
结果他翻身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我现在还不困。」
我太没有定力了,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美色所惑。
没过几天,我跟我妈视频,她忽然盯着屏幕,问我:「你脖子上那是什么?」
我放大一看,魂都吓飞了,结结巴巴道:「蚊子……蚊子叮的。」
「数九寒天的,还有蚊子?」
我妈一愣,我含糊不清道:「嗯……就是……有地暖嘛……」
「那行了,不聊了,你让小卫给你找点花露水涂涂。」
挂电话前,我妈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意味深长。
找了个机会,我问卫衡:「你怎么知道人家唐薇生理期不痛?很了解?」
「因为上个月一起做的一个项目,我是组长。」他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我,「有一次她跟着我们通宵加班,第二天来找我请假,用的就是这个原因。」
完美无缺的理由。
我没话说了。
毕竟上次我生理期,唐薇给我煮了红糖水,还借了我卫生巾和止痛药,我很感激她,想请她下来吃个饭。
但卫衡蹙着眉,淡淡地说:「疫情期间,不要乱窜门,你要请她吃饭,等隔离结束再说吧。」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还是装了一碗中午做的笋干炖腊肉,给唐薇送了上去。
她很礼貌地谢过我的好意,然后问我:「可以空口吃吗?」
「这可是下饭神器!」
她笑了笑:「不好意思,主要是我不太吃碳水。毕竟疫情出不去,健不了身,我有点怕胖。」
我下意识抬手比划自己的腰,结果摸到了因为疫情在家而长出的小肚子,直接猛女落泪。
见我这样,她又开口道:「不过偶尔吃一次也没关系,谢谢你啦。」
实在是好温柔好善解人意的一个姑娘,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她。
晚上卫衡在客厅处理工作,我在卧室给闺蜜发消息:「算了,我不打算追问卫衡三年前的事了。」
她很惊讶:「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我仰面躺在床上,被明亮的灯光刺得眯起眼睛,「现在卫衡说他喜欢我,我相信他的真心,就算问清楚他三年前喜欢唐薇的原因,又能改变什么?」
闺蜜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说都依我。
「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俏俏,我觉得你好像有点自卑。」
怎么可能不自卑呢?
我活了二十五年,开天辟地头一回开窍是因为卫衡。
我也就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怂得要死,所以三年前搞砸了卫衡的表白现场后便匆匆逃离,甚至不敢面对他的责问,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虽然在心里拼命劝说自己,成年人的世界,追根究底没有意义,但大概是因为心里太憋屈,我前半夜都没怎么睡好。
直到被卫衡推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听见他问我:「怎么不盖被子?」
说着,他把被我踢到脚边的被子拉起来,准备盖好,却在碰到我手臂皮肤的那一瞬间停住。
「俏俏。」卫衡的语气有点凝重,「你好像发烧了。」
我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他急匆匆出去,拿了体温计过来给我量体温,37.8℃,果然发烧了。
我心慌得要命,攥着他的手:「怎么办?我会被拉去隔离吗?」
「肯定要等明天上门做完核酸的结果,先别急。」他抓着我的手,冷静地安抚,「有很大可能是因为感冒,毕竟你穿的少,睡着了又把被子踢开,肯定着凉了。」
他给我冲了杯感冒药喝,又干脆靠在床头,让我枕在他腿上,以便随时探查我的体温。
药效上来,我有点困了,又不舍得睡着,强撑着和卫衡说话:「你工作做完了吗?」
「嗯。」
「我要是真的新冠阳性,会不会被拉去隔离啊?咱俩住在一起,你也得跟着一起隔离,还有,我昨天还给唐薇送了吃的,到时候连她也得跟着一块儿去。」
我想着想着,悲从中来,嘤嘤啜泣:「到时候行程码变红,我们的奸情岂不是要曝光于世人面前?」
「……」
卫衡哭笑不得,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那就让我光明正大地转正吧。」
10
后来,我枕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我妈的夺命连环 call 叫醒的。
「俏俏!」我一接起来就听到她喜气洋洋的声音,「你和小卫果然成了!」
我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妈,你怎么知道?」
「小卫发了朋友圈,你没看吗?」
「我现在就就去看。」
我挂断电话,火速打开微信。
凌晨三点半,卫衡发了条朋友圈,是我枕在他腿上睡着的照片,脸颊旁边还有一滩可疑的液体。
配字是:「喜欢的人睡着后,也会流口水。」
评论区里,我们的共同好友炸开了锅,仔细一看,点赞的人里面还有我妈和周阿姨。
我人都麻了,举着手机跳下床去找卫衡:「你这个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你感冒还没好,怎么穿这点就出来了?」
他皱着眉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给我披上,又把我抱到沙发前放下,单膝跪下来给我穿棉拖。
这个姿势就很童话,我脸一下就红了,却还是强撑着瞪他:「你的朋友圈,解释!!」
卫衡叹了口气:「解释什么?是你害怕我们的『奸情』曝光,所以我先提前官宣一下,不好吗?」
他竟然管发一张我睡着后流口水的照片到朋友圈这个行为,叫官宣?
「不好!」我朝他摊开手,「删掉,重发一条。」
卫衡删掉了那条过于直男的朋友圈,并把我给他的一张精心修过的自拍重发出来,配上我想了半天的文案: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丽大方楚楚动人才貌双全的女孩子,还成为了我的女朋友。」
我很满意。
他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伸手把我抱起来:
「好了,现在回床上躺着吧。你的情况我早上找过工作人员了,他们等会儿会上门来做核酸,然后居家隔离观察,再确定到底是单纯的感冒发烧,还是新冠。」
还好,工作人员接连给我做了七次核酸,都是阴性,后面我也没有再发过烧。
那天晚上我的胆战心惊,只是虚惊一场。
倒是卫衡那条朋友圈,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评论区甚至还有周阿姨和我妈。
周阿姨:「卫衡,你是卫衡吗?把我儿子还回来。」
我妈:「罗俏俏你少拿别人微信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位还真是年轻且与时俱进。
我用卫衡的手机往下滑,在最下面看到了唐薇的评论。
只有两个字:恭喜。
我愣了一下,点开键盘想回复点什么,又觉得回什么都像是在炫耀,最后还是默默关掉微信,把手机还给了卫衡。
隔离满一个月之后,我们总算解封了。
我本来想自己先回家一趟,结果我妈未卜先知似的,提前打来了电话:「你回家的时候要是不带上小卫,别想我给你开门。」
「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威胁我?罗晓苏女士,你还是我亲妈吗?」我感到不可思议,「再说了,你不给我开门,难道我就不能自己开吗?」
我妈淡淡道:「忘了告诉你,你爸早上出去遛弯伤了手,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门锁库里的指纹清零了。」
「……那卫衡都这么久没见周阿姨了,您总要让人家先回家一趟吧?」
我不甘地垂死挣扎,结果我妈撂下一句:「少废话,明天你周阿姨也会过来。」
然后就挂了电话。
无奈之下,我只能把她老人家的意思转达给卫衡。
「你要是不想的话……」
「我为什么不想?」他打断我,「罗俏俏,是我不想还是你不想,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答不上来,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害怕不害怕的,既然你同意了,那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一早,我开着车,和卫衡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