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稳住,不能在仙君面前失态。
我颤颤巍巍地把参汤放在了一旁的花架子上,迅速转身,将它挡住。
果然是他,银发蓝眸,神颜一出,天地失色。
「仙君?」我呼吸都有些不畅。
「免礼,」他扶住了下拜的我,「手里端的什么?」
「没,没什么……」
「算了,不说这些,说正事。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他笑得如三月春风夹着桃花香,轻抚我面颊,让我沉醉。
我话都说不稳了:「仙君,我让他多纳些妃子,现在他整日在后宫流连,已经按我计划,走了荒淫路线。」
仙君无奈地笑了,又摸了摸我的头:「傻姑娘!雨露均沾叫什么荒淫,回头生出一堆皇子来,王朝就稳了。专宠一人,从此君王不早朝,那才叫荒淫。这宫里的庸脂俗粉们哪里值得他专宠?他已见过你这样人间没有的绝色了。想让他荒淫,还得靠自己,不然我派你下来做什么呢?」
啊,什么?能再说一遍不?我是啥?人间没有的绝色?
我倒不知道我还有这个实力,嘿嘿……什么绝色不绝色的,怪不好意思的……
我咂摸了半天,终于品出味儿来了:他这一顿夸我,其实是要我出卖色相啊?
我一脸懵懂地抬头看着他,看他脸上仍然挂着春风和煦的笑,笑容依然那么迷人。
我犹自抱着几分幻想,觉着是不是自己领会错了他的意思?我不信仙君是这样的,居然让女下属去搞潜规则……
「下凡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冷水兜头将我的全部希望浇灭,「玩玩嘛。男女之间那点事都看不开?你这一千多年,修心修得不到位哦。」
呵呵……这样啊……
也是,是我僭越了,是我妄想了,是我掂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还敢幻想着在仙君心里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难怪他要我来替琼花公主,让他的未婚妻来出卖色相,他如何舍得?
当初天上到处流传着他和琼花公主定亲的消息,粉圈遍地哀鸣,我的小姐妹们都抱头痛哭,就我淡定:「真有意思,人家重明仙君多大岁数了?三万来岁了!人家娶个媳妇过分吗?人家琼花公主和他不配吗?你们跟这儿哭什么哭,不娶琼花公主,他还能娶你们?」
话没说完,那帮死丫头们就一拥而上,「我让你装理智粉,我让你装理智粉,手心都让你抠出血了,你还装!」当时,我被那帮死丫头片子打得好惨呐。
后来这风声传着传着就没动静了,天晴了,雨停了,她们,不,我们又觉得自己行了。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我突然明白了。
重明仙君和琼花公主,其实只是等这人间一劫吧?踩着我这块垫脚石渡过去了,就该在一起了吧?
我笑了,那我还能怎么着?我垫呗。
「没什么看不开的,真的,男男女女那点破事算什么?既然您开口了,那都包在我身上,不就是小皇帝的床么……我上。」
8
我努力地笑着。
要说对小皇帝,我不能说没有一点心动。但我再不济,再卑微,也没有和一群凡人女子共享夫婿的心。
若没有人一心待我,便罢。三心二意,我倒也不稀罕。
可如今不同了,这是任务,仙君安排的,没有我挑挑拣拣的份儿,从此我没资格追求什么男欢女爱,只能设法讨好他而已。
我,自无力拒绝。
「好,既然你有这个心,我帮帮你。看你这身衣服,太寒酸了,我这里有一件仙裙,送给你,你穿上一定好看,管保叫他移不开眼睛。」
重明仙君说着,从衣襟里摸出一物,展开了给我看。
我这一看,眼睛都直了。
别说小皇帝是个公的,我一母的看了都移不开眼睛啊。
这仙裙仙得没边了,云里雾里的,关键是这从头到脚除了关键部位隐隐约约有那么点遮挡,其余部分基本等于没穿呐……
给我的?这……狐狸精也骚不出这么大味儿啊……
偏偏重明仙君还冲我笑得格外慈祥:「喜欢吗?」
您看您这嗑唠的,我要是说不喜欢吧,驳了您的面子;我特么要是说喜欢……我特么喜欢这玩意儿干吗呢?这都是女人穿了图男人爱看的,我自个没事喜欢这个,我得饥渴成什么样啊?
「呵呵,呵呵……我……仙君喜欢就好。」我尬笑。
仙君看透不说透:「哈哈,那好。要试试吗?」
「我不,我内个……我回去试就行,哈,我回去再试。仙君您忙不?要忙您赶紧忙去吧,我这边小皇帝一会儿等急了,这家伙可不好糊弄了……」
仙君看我脸都急红了,没为难我,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把那件让人看了都脸红的「仙裙」塞进了我手里,然后一摆手,身影淡去,消失不见了。
他一走,我忽然觉得一点力气也没了,手里摆弄着这裙子。别说,做工还挺精致的,天衣无缝嘛,要纯以欣赏的眼光来看,确实也挺美。
仙君又何尝不是呢?就只是,看起来很美而已啊。
这裙子布料薄,又透又短,还四处透风,所以这东西极小极轻,我不想把它塞进百宝袋,那里面吃的忒多,容易沾上糖啊什么的,毕竟是仙君第一次送我的礼物,虽然是用来……唉,我也舍不得弄得黏糊糊的。可是一看见又心烦,就团吧团吧塞进了袖子里,然后顺手端起那碗汤,浑浑噩噩回了屋。
9
「你脸红什么?」小皇帝还没睡,披衣歪在榻上看书。
羞愤难当呗。「我……精神焕发。」
「那……怎么又白了?」他上下打量我。
哈?
我顺手把鸡汤放在了御案上,摸了摸脸。很明显吗?
结果他被御案上的鸡汤吸引了注意力:「不好意思了?就为了去给我拿这个,不知道怎么送给我?脸皮够薄的!算了,既然是你端过来的,高低我得喝了它,不过你告诉刘能,下回不用了哈,这次是看你面子上喝的。」
我脑子里还盘桓着那条骚破天际的裙子,所以他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也没太往心里去。等他端着汤咕咚咕咚都喝了,才想起不对来,嗷呜一声了扑上去:「吐!你给我吐出来!」
「吐?怎么了?」小皇帝嘴里还有东西,嚼了两口,咽了,「里面还有果脯?我说这汤怎么还甜丝丝的,比一般的参鸡汤好喝多了。」
整条都吃了?都吃了?
「你快吐!快吐!这东西有毒,你吐出来!你不要找死!」
小皇帝根本不信:「没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喂的,我死也喝了它。」
完了!咽下去了,吐也来不及了。这是仙桃,入口即化,现在他吐死也吐不出来了。
我扑通一声坐在了龙榻边,心如死灰。
小皇帝还年轻啊!他才多大岁数,他的抱负还没实现,这就去见阎王,真的好吗?
不过他显然不是普通的肉体凡胎,高低是个真龙天子,兴许晕过去一阵,就活过来了呢?
我尤不死心,抱着他的脸左瞧右瞧,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一翻身直接把我压在了下面:「想亲我啊?」
没事?毫无反应?不应该啊……这个剂量我吃下去都得昏迷个两三天啊……
难道是我低估他了?他根本不是个普通的凡人天子,而是个什么……下凡历劫的仙君、神君?
「你真没事?肚子不疼?经脉没炸?」我在他身上左摸右捏。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过分了啊!你再这样,朕把持不住了。」
我缩回了手,依旧有些放心不下。
皇帝看我一脸忧心忡忡,不像是在撩他,就没有进一步行动,歪倒在一边,打了个哈欠:「行了,不跟你闹了,朕睡了。」
「你别睡!」我急了,「你等会儿,咱俩唠唠!」
「唠唠?你想和我唠什么?」小皇帝枕着双臂,歪头看我。
「你……冷宫真的很冷吗?」
「夏天自然是不冷的,」他陷入了回忆中,「冬天么,确实是没有炭……」
他把头枕在了我腿上,从冷宫跟我扯到了后宫,从后宫跟我扯到了前朝,絮絮叨叨,有一搭没一搭的,但怎么看都只是困了,没有什么异常。我有些放心了,心疼他最近辛苦,最后没一直揪着他,任他睡了。
小皇帝的睡颜是真的好看,就算熬了夜,也只是有点黑眼圈,肌肤依然白瓷一样细滑,有分明的棱角,肌理却极平滑好看。
他骨相好,轮廓极是优越,眉目又精致,闭眼的时候,两扇睫毛长得丧心病狂。
我轻轻抚摸着他顺滑的发,想着:「嗨,开门接客第一个接这位,也算可以了。」
然后就任他在我腿上睡着。
睡着。
睡了一晚。
又三天……
再三天……
「醒醒!你给我醒醒!别死啊!喂!」我死命拍打着他的脸。
门外,众妃嫔早已蓄势待发,气势汹汹,七嘴八舌,无数质问等我回答。
10
「嘛呢?都堆在这里干什么?」我本来慌的一匹,但一看这群莺莺燕燕,却突然就稳住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有什么权力来找我讨说法?
「皇上近日十分辛劳,故在此休息几日,你们如此聒噪,也不怕惊扰了他?」
一顶大帽子扣下去,果然一个个都露了怯,面面相觑了一番,都退了两步闭了嘴。
只有一个例外,就是我们的贵妃娘娘程琳琳。
「你个妖女,分明就是想霸占皇上!」她一跺脚,咬碎银牙。
我笑了笑,说:「对呀,所有人都想霸占皇上,只不过你们做不到,嫉妒我。可皇上就是喜欢我,怎么办?」
这么说着,我把小皇帝的头抱在了怀中,还故意去蹭他的脸,转头四顾,笑得万分得意。
「呵呵,」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轻笑,「你想霸占的是他的人,还是他的鬼呢?」
这声音……
我一抬头,瞬间手脚冰凉。
居然是琼花公主!
「玩儿够了吗,冒牌货?」
琼花公主一身霓裳,满头珠翠,遍体生光,身姿飘舞而来,端的是艳光四射、仙气贵气闪瞎人眼。
「萧瑞阳本乃中兴之君,有古稀之寿,可凭一己之力绵延大燮国祚三百年,你却与他整日厮混,弃黎民百姓于不顾,以祸国殃民为己任,竟也配自称天宫仙子?我仙界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中兴之君?这国不是亡定了吗?领导们,这口风不一样啊……
她掐了几个诀,在他身上探查了一番,然后抬手就一耳光扇在了我脸上:「你这贱婢,给他吃了什么秽物!」
?
也是。我当宝贝一样的东西,在她眼里就是剩饭剩菜馊泔水,可不是秽物吗。
四周开始窃窃私语:
「哈,果然她不是什么仙女,看看这通身的气派,和人家真正的仙女怎么比……」
「整日窝在御书房,装得人模人样的。在咱们面前横得很,看见正主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倒觉得她长得和刚来的仙女有点像……」
仙女的脸都完美符合三庭五眼的美人比例,再加上眼睛只那几种:丹凤眼、杏眼、桃花眼,眉毛只那几种:弯月眉、柳叶眉、小山眉、秋娘眉……组合在一起,就很容易撞脸。我这张脸,好巧不巧就和琼花公主撞得有些厉害,起码有八成相似。
琼花公主似是也发现了这点,俏脸含了霜:「自作主张,私自下界为祸人间,该罚。」
话音刚落,我仍旧火辣辣的脸上一阵剧痛,紧接着鲜血喷涌而出,流了我满脸。
我伸手去摸,结果身子一动,袖中那件「仙裙」突然滑落了出来,由于料子极好也不出褶,竟径自展开了,待我去抢,已来不及。
琼花公主一把将它捡了起来:「这是什么?」
我的心咯噔一声,只觉手脚发凉。
「还给我。」我去夺。
她一把将它高高举起,让我触摸不着:「你就靠这个笼络他的?不要脸!」
「还给我!」我一股怒气直冲顶心,什么上下尊卑也不顾了,御气飞了起来,死命去抢。
可我打不过她。她是公主,自幼八个老师教仙法,而我学的是什么?端茶倒水。
「那是什么东西呀!羞死人了!」
「太骚了,难怪皇上宠她,真豁得出去……」
「还仙女呢,怕不是个狐狸精吧?」
我一次一次被打倒在地,又一次一次爬起来去抢。最后实在是爬不起来了,浑身剧痛,一张嘴就喷出一口血,眼看着琼花公主一怒之下,把那件裙子扯得稀碎,碎片纷扬而下。我只觉自己犹如赤身裸体般行走在冰天雪地、刀山火海,没有片刻,已是体无完肤。
我真傻,真的。
我光知道自己要下界来替公主干活,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一般的替身也就罢了,还特么是个裸替。
脏活累活干完了,丢人现眼丢够了,人家腕儿姗姗来迟,粉墨登场,临上台,还得两脚把我踹下去。
重明仙君和琼花仙子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啊,不怪人家是一对。
我看着高高在上的公主,看着昏迷不醒的小皇帝,突然之间就哈哈大笑起来。
看呐,下雪了。
11
我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皇宫的。
似乎是被人当死狗一样丢在了乱葬岗,跟病死的宫女一起推出去的。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终于醒来后,我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发现仙躯还在,只是受伤太重,用不出什么仙法。
周围都是尸体。
我一直以为尸体就是不会动的活人的样子,怎么也应该区别不算太大。但现实并非如此。
你们见过饿殍吗?
当真只是皮挂在骨头上,没有肉;屁股没有瓣,只有股骨头和支着的骨盆;手没有掌,只有根根分明的手骨;大腿细过小腿,因为大腿只有一根腿骨,小腿有两根。
我不好奇他们是怎么死的,我更好奇他们怎么饿得连人形都没有了才死。
这就是重明仙君说的「人但凡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造反,需要逼一逼」吗?
尸骨堆中还有婴孩的尸体,小小的骸骨,大大的头,一双眼黑洞洞地望着天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为颠覆一王朝,宁让人间变成阿鼻地狱。
多好的重明仙君啊。天上地下,再没有长得比他好看的王八蛋了。
我此刻万分疲惫,脸上火辣辣地痛着,内伤也未痊愈,急需修整,但我不想在此处停留。
无法御气,便只能走。
走了大半天,我上了官道。一抬头,居然看见了宫里的仪仗,官道两旁,尚且活着的人形骷髅们麻木地跪下参拜,卫兵们兵戈开道,拥护着御辇上一身锦绣的小皇帝和琼花公主。
原来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啊!那样真诚,那样热烈,根本容不下任何其他。
重明仙君说得对,庸脂俗粉怎么可能当真得到他的怜爱?
我也不行。我在身边的时候,他逗我归逗我,却绝不曾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
这目光里带着欣喜,带着爱慕,带着痴迷。
只有琼花公主这样的真仙子、真贵女,才能让他这样疯狂。
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连一碗鸡汤都舍不得喝,沉迷政事,是个正经奋斗逼。
琼花公主一来,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竟让他劳民伤财,顶着天灾大旱,出来巡游。
哈哈……
何止是仙君看不上我啊。
连这个三心二意的小皇帝,心里也一刻不曾有过我啊。
我配拥有的,只是孤寂而庸俗的一生罢了。
只是,我看不透这个琼花公主。她究竟是想让他王朝中兴,还是直接亡国?如果是后者,她很优秀;如果是前者,她当真是不知轻重。
算了,与我何干?
我混在人群里,眼看着御辇渐渐远去,直到最后也没被他们认出来,也不知是我太狼狈,还是他们本就不大记得我。
转过头,我漫无目的又走了起来。
这一路上,所见皆是阿鼻地狱。
我虽然衣衫凌乱,但尤有人形,肉眼可见比他们这些骷髅壮得多,故一直没人欺负我。可走了没多久,就遇见了一群持着农具的壮丁,他们一见我,就眼冒贼光。
「羊来了!今晚开荤!」
「先玩儿够了再吃!我要吃胸脯肉!」
「我要大腿!」
「我要屁股!谁也不许跟我抢!」
我眼看着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地向我冲来,心里想的居然是,原来吃过人的人,眼睛是红色的啊。
血一样的红。
老娘这块千年老肉,可不是你们这几口烂牙啃得动的。
我嗤笑一声,做好了准备要背水一战,却听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陌生的称呼:「安安!」
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安安?安安是谁?
12
我转过身,愣住了。
小……小皇帝?你这啥造型啊?从哪个捡破烂的身上扒的衣裳啊?还有,你到底有多少个好妹妹?咋又来了个安安,我记得后宫里没有叫安安的呀!
只见他张开了手臂向我扑来,我刚要躲,才发现他并不是正对着我来的,我即便不躲,他也扑不到我身上。
不会吧?那些吃人肉的里面,有他的安安?口味略重啊……
结果只听「噗」一声,我被溅了一身血,这时我又转回身,才发现,他穿得虽然杀马特,手里却有把雪亮钢刀,跟拿着锄头镰刀的一比,不是一般的犀利,出刀如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斩下了距我最近的匪人的头颅。
噗,噗,噗,噗……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接连倒下,一个不留。
就是溅了我一身血。
结果我还没反应过来,脸突然就被人捧住了,面前是小皇帝依旧帅得天地失色却又风尘仆仆的脸:「安安!你咋咧?脸咋搞成这个样子咧!哪个鳖孙把额滴安安折磨成这样咧?」
……你吃啥了,把舌头都烫卷了,口音略重啊哥哥……还有,你这认错人了吧?
结果我还没说话,他便急急用拇指去擦我脸上的血迹脏污,动作很急,却又小心翼翼,飞快搓了半天,露出了皮肤后,定定地看着我脸上的伤口,眉头皱成了「川」字,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半晌,才放轻了声音问我:「疼吗?」
正常人看到这么大一条疤不应该关注它丑不丑吗?
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却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我不疼,你先放开,你好像认错人了……」
「你不记得我咧安安?」他急得声音都变了,「我是铁柱啊!我临走滴时候和你说好滴,等我参加了蓝莲教,有了银子,买了驴,就回来娶你,你忘咧?」
得,他还徒手脑补出了一段和我的情债,也真是个人才。
不过,蓝莲教?那不是……以颠覆本朝为己任的第一大教吗?
「陛下,何故谋反呐?」
13
「陛……陛下?」他懵了,「你说啥嘞?你是说……皇帝?」
「不然呢?」我笑了。
「你咋骂人嘞!」他居然就急了,「我咋能是那个狗皇帝嘞!额是铁柱,你滴铁柱啊!」
狗皇帝……
啊,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听你一本正经说出这句,我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对对对,狗皇帝。」让你花心,让你偏心……
我笑着笑着,重心不稳往前一倾,左脚绊住了右脚,一下子就向前扑了去。铁柱就在我正前方,急吼吼来接我,结果接得过于准确,微张的双唇直接卟啾一声把我的嘴整个含了进去。
???
唇上传来一阵温暖湿热,我当时就蒙圈了。
老娘的初吻来得这么草率吗?就尼玛离谱!
然后我看见了铁柱倏然瞪到老大的眼睛,紧接着肉眼可见,他的脸一路红到了耳朵根。且由于我们俩基本上是抱在一起的,他那点微妙的生理反应也迅速被我察觉到了……
他也意识到了,急吼吼地推开了我,然后似乎怕我摔了,又把我扶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疯狂喘着粗气:「我……我……」
我突然就不觉得吃亏了,只觉得好玩。老娘千把岁的年纪,亲个小狼狗还是很快乐的。
「没亲过女孩子啊?」我笑得像个大尾巴狼。
他咬着嘴唇,躲闪着我的目光:「没有。」
「不嫌我丑啊?这么大疤。怎么还……」石更了呢。
他立刻又急了:「怎么可能!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俊的。」
「我不是什么安安,」我端正了脸色,「你认错人了,也亲错人了,趁你的安安还不知道,赶快放手吧,自去找她便是。」
「你别闹咧,你就是我滴安安,化成灰我都认得嘞,」他居然转过身,半蹲下来,「伤了腿怎么还走路?上来。」
我无语道:「你真滴认错……啊,呸!你这破口音传染,你真认错了!我叫莫晚,是个仙女,和你的安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额滴安安就是仙女,」铁柱的笑容,憨厚中透着几分梦幻,「就是你。别说个不停咧,快上来,赶路嗫。」
我真不是图他后背又宽又稳,看着就很有安全感;也真不是图他嘴唇又甜又暖。
我就是,上次真让琼花公主揍得不轻,腿确实有点伤,也确实有点疼。
我真不是故意上去的,真不是故意搂他脖子的,我得保持平衡不是?
小伙虽然穿的脏,但身上居然没什么异味,凑近了只能闻到青年男子血脉偾张的男人味。
嗯,真香。
从侧后方看过去,清晰可见他的睫毛,如小皇帝一般,也长到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