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6有什么不侮辱智商的言情小说?

他瞪我一眼:「这是我的猫。」

「这是你以前送我的猫。」我朝他笑笑:「你送给我便是我的东西了,你想要回去吗?」

「真是我送你的?」他有些狐疑。

我点点头。

「我也不是想要回去,就是想同他玩玩罢了,那给你玩吧。」他把猫抱给我,理理衣袍,肃着脸说:「我要去读书了,你自己玩吧。」

「对了。」他折回来别别扭扭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最近老是来我院子里,我院子里的丫鬟侍卫都看见我们来往了,这对你名声不好,你抱着你的小猫走吧,下次不要来了。」

我拉住他的袖子说:「没关系,那你干脆娶我好了。」

殷九逸有些脸红,支支吾吾说:「我们才认识了几日,不行不行。」

说罢,他飞也似的跑走了,月白色的袍角在空气里翻飞。

元宝喵喵叫了一声,追着殷九逸走了。

我知道它是长时间不见殷九逸,想他了。

可是我还是好难过,他们都不要我,我怎么又变成了一个人。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忽然登门,神色仓皇地宣我们进宫:「侧妃娘娘,皇上不好了,快带着王爷进宫吧。」

我扔了手里的狗尾巴草,生拉硬拽将殷九逸拖上了马车。

刚入了宫门,苍凉肃穆的钟声响起,皇帝驾崩了。

我扶着宫墙号啕大哭。

「你为何哭得这样伤心?你别哭了。」殷九逸伸出手给我擦眼泪。

我看着他懵懂迷茫的眼睛,整颗心像是被打碎了一般,怎么拼都拼不完整了。

我认识殷九逸的时候,他高高在上,光芒万丈。

现在,他的一切光环都碎了。

连他最爱的父皇死了,他都不能为他哭一哭,上天何其残忍,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样的罪?

能不能把我的殷九逸还给我?

57

守灵的时候,我见到殷九清了。

我拉着殷九逸,哭着质问殷九清:「真相呢?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帮我查了吗?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查不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不是你故意包庇,是不是事实就如同我料想的那般,所以你不敢告诉我。他也是你的哥哥,他这副样子你就能忍心吗?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就这么难吗?是不是李恒你告诉我啊——」

「秋荷,你冷静一点。」殷九清猝不及防地捂住了我的嘴:「这里是宫里,容不得你口无遮拦。」

殷九逸冲上去抓殷九清的手:「你干什么,你没看她都哭了吗?你为什么不让她说话,还那么凶?」

「暂时还未查明,你再等等,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殷九清淡淡瞥了殷九逸一眼,转过头如是说。

「三日后便是你的登基大典,你就要做皇上了,你还会想起我求你的事情吗?」

殷九清兀自沉默了须臾,语气很是低沉:「我到底做了什么,在你眼里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要理他了,我们回家,我不读书了,我陪你玩一会你的猫。」殷九逸拽起我就要走。

「我想在这。」我哽咽着说:「我想你陪我在这,然后我们再回家。」

「那好吧,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我有些困了。」

我将蒲团拽过来放好,让他跪在上面,我也跪在上面:「你好好跪着,跪完了我们就能回家,困了就拽着我的胳膊睡一会。」

三日后殷九清登基,成了新皇。

我心里揣着三件事。

一是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二是要根据太医的嘱托,多带殷九逸去去以前去过的地方,刺激他的记忆。

三是要照顾好恨玉的情绪,不能再让她这样消极颓废下去。

看看殷九逸,再看看恨玉这般样子,要查清事实真相的欲望愈加强烈,几乎是变成了一团火,在心底熊熊燃烧。

可是,殷九清的话还能信吗?

我求过他两次,一次求他留下我的孩子,最后孩子死了。我又求他为我查明真相,答应了我,却无暇理会。

我还能相信他吗?

我去大理寺找了柳朝明,将我杀了李荣川之事和盘托出。

柳朝明听后怔愣了许久,喃喃说:「他竟敢如此,他竟敢。」

「这件事没有查出来就是最大的疑点。」我捻着手指说:「我怀疑是武安侯蓄意报复,他是品级最高的将军,想要找些死士很容易。」

「这件事十分难查证。」柳朝明眉头紧锁道:「就如同李荣川那件事,现今也没有盖棺定论。如若不是你告诉我真相,我至今都不知道是何人动的手。」

「你经手过不少案件,我想问问你,如果要是去查证,应该从哪方面入手?」

「若真是武安侯下的手,怕是除了武安侯的亲信,鲜少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太危险,秋荷,你不要做。」

柳朝明急切道:「从小到大的情谊还在,纵不能喜结连理,却也是至亲妹妹。如今我也算是有些门路,我会在暗中留意,你不要去做傻事。」

「柳朝明。」我叫了他一声,眼底湿润了:「我来找你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帮我,不是要博同情试图利用你。我是怕我眼界狭窄,妇人之仁。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是想要真相,可我更想王府的人都能好好活着。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想你也好好的,不要做以卵击石的傻事。」

「秋荷,我不是以前行事马虎急躁的毛头小子了,你放心。」柳朝明抿着唇轻笑了一下:「我们之间永远谈不上利用二字,咱们都要好好的才是。」

还未从大理寺出去,府上家丁慌忙来报:「娘娘,不好了,家中出事了。」

58

恨玉割了腕。

若不是丫鬟发现得及时,她也要离我而去了。

她精心描了眉,脸上的疤痕都精心用粉遮住了,还穿了一身新做的浅紫色衣裳。

我到屋里看她的时候,她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躺在床上睡着了,脸上还残着两道泪痕。

我眼里的恨玉长相清冷,看起来不好接近,实则是一个很细心很温暖的人,有些文静、有些坚韧。

就连她也离开了,我该怎么办,我不敢想。

我俯在她的床前,怎么也止不住眼泪,我紧紧捂住嘴巴,不敢让哭声透出来。

我明明没有想哭的,眼睛就是不听使唤。

世事无常,人生离合,原来如此。

隐隐有一种预感,那些快乐的日子没有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只手扯住了我的袖子,晃了一下。

透过朦胧的泪眼,恨玉面色苍白地看着我,轻轻扯动嘴角:「珠珠,别哭了。」

我捂着嘴,眼泪愈发汹涌,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恨玉抓住了我的手,声音缥缈:「我知道你一个人支撑家里很难,我不该这么任性。珠珠,你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寻死的,我不是不洒脱的人。只是今日,我好好打扮了一番,忽然想她了。当时那刺客的剑捅进了她肚子里,她目送我们离开,就只是蹙了下眉头。我就是想试试,到底疼不疼。我不敢拿剑试,只好用匕首试一试。割一下手腕就这么疼,你说,她该有多疼啊。」

「我想你也挺累了,照顾表哥的同时还要兼顾我,我不想添乱。我告诉自己,不就是这么回事嘛,有什么可难过的,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我还是想她,发了疯地想,每晚每晚的梦里全是她的影子。」

「我不累,一点也不累,你一点也没有添乱,我在等着你好起来,还给我画兔子灯。你不要死,你死了就没人疼我了。」

她抱着我放声痛哭,流了数不清的眼泪,最后她流着眼泪睡着了。

我给她盖好锦被,拖着沉重的身躯出了屋,坐在花园的石榴树下出神。

没一会儿,方才的晴朗的天空被乌云遮蔽,狂风吹得树叶都翻了面,云越来越低,天越来越灰,乌云中「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

鹅卵石大小的雨点迅疾地落下来,地上落叶四处狂舞。

我在石凳上坐着,外界的一切都打扰不了我。我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只是在坐着。

一把伞罩在了我的头顶,我抬头去看,殷九清地举着被风差点吹烂的油纸伞说:「进屋吧,下雨了。」

绣着五爪金龙的玄色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更加威严,更加肃穆。

「方侧妃好些了吗?」殷九清解释道:「王府请了太医,是以——」

「皇上纡尊降贵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朕来看看皇兄。」雨滴啪啪落在伞面上,殷九清抿了抿唇。

「王爷午觉未醒,皇上还是请回吧。」

我向他施了一礼,从伞下走了出去。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我回头去看殷九清,他的脸上依旧是那种不悲不喜的表情,举着油纸伞走了上来,微微将伞往我这边倾斜:「去屋里。」

到了屋里,殷九清喝了两口茶,目光望着门外的雨,顾左右而言他:「今夏雨水多了些。」

我有些不耐烦:「真相是什么?」

「你真的要听吗?」殷九清盯着茶盏里的浮沫说:「非要知道不可吗?」

「是你说要告诉我的,你又问我非知道不可吗?你若不想告诉我,大可不必提起。语容死了,王爷傻了,恨玉要自戕,你问我非要知道真相不可吗?你觉得呢?」

殷九清直直盯着我看,压低了声音说:「多番搜寻后,武安侯在东山猎场的树林发现了几颗木头做成的珠子。后来父皇病着,他入宫觐见,偶然发现了父皇手上戴着的『鬼见愁』手串,所以——」

心好像被拴上了石头直直沉下去,我呆住了,茫然失措喃喃:「是我的那串珠子?是我当时在找的那些珠子?」

殷九清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他扫了我一眼:「若非如此,他不可能下手,那些珠子是关键证据。」

我一直偏执地揣测,是殷九清走漏了风声,抑或是他故意叫武安侯得知了李荣川的死因。

到头来,殷九清却告诉我,祸端的缘由不是他,而是我。

要不是我遗失了那串珠子,要不我非要杀了李荣川,一切都可以好好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将我也一起杀了,明明是我杀的李荣川,为什么要冲着他们来?」

手握成拳头攥得死紧,我恨得咬牙切齿,身子直发抖:「你既然知道了真相,为什么不杀了李恒?他不过一个将军,竟敢刺杀当朝王爷?是谁给他的胆子?为什么你知道了真相却不惩治他?」

「这是你的国家,王爷都能遇害,你就打算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吗?你既知道真相,为什么不杀了李恒?殷九逸是你的哥哥啊?」

「章秋荷,若是灿灿死了,你会替她报仇吗?」殷九清竟然缓缓笑了:「为什么要费心?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朕不会做。」

我呆住了,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好像从未认识过殷九清。

他好适合做皇帝,他真聪明,权衡利弊后抓大放小,捡西瓜丢芝麻,真可谓是有的放矢。

他们本就是一伙的,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李荣川想要欺辱我,我才杀了他。是他先不好的,是他爹派人行刺的,你为什么包庇他们。为什么到头来,我变成了造成一切祸端的罪魁祸首?你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

殷九清抬起头看我:「我可以杀了李恒,但是秋荷,你又能带给我什么?」

殷九清目光幽深:「秋荷,回到我身边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59

「你有一盏茶的时间考虑。」殷九清说。

「不必了。」

我不能走,我要是离开了,殷九逸怎么办,恨玉怎么办,王府怎么办,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们。

「我会遍寻天下医士来给皇兄看病,也会对王府多加照料,皇兄是皇室中人,该有的尊荣一样也不会少。」殷九清摩挲着茶杯边沿,轻轻吐字:「一盏茶的时间任你考虑。」

我在长久长久的静默中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九清起身说:「朕该回去了。」

我唤住了他,头埋得很低,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答应你。」

「好。」他的脚步顿住了,挺直的脊背正对着我,并未回过头来,只是说:「我会安排。」

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下着,我在廊下看了许久的落雨。

「娘娘,王爷醒了。」

我跟着丫鬟到了殷九逸的院子,他正伏在案上对着元宝画画,一只黑漆漆的猫跃然纸上。

「你怎么来了?」殷九逸执着笔说:「你怎么又来我的院子,这不太好吧。」

我对着他笑了笑:「再来几次,以后都不来了。」

他撇撇嘴:「那好吧。」

我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踉踉跄跄出了屋子。

没过几日,殷九清来了,他交给我一瓶药水:「喝下此药,七日内,你会呈毒发假死之像。这两日你便喝下此药,其余的我来安排。」

我哼笑了一声:「没想到你是真的喜欢我,三月国丧期都没过,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殷九清默不作声,许久才沉沉道:「这本就是你自己的选择。」

「陛下。」恨玉冲进来,向殷九清施了一礼,怒意在心中翻腾,胸腔起起伏伏:「臣妇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恨玉怎么会在出现,外面都是殷九清带来的侍卫,她如何能进来。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中越来越虚。

她是不是听到了我们的交谈,否则她的视线为什么那么冰冷,几乎看得我无所遁形。

「无妨。」殷九清摆了摆手:「朕先行回宫了。」

「你们说了什么?」殷九清走后,恨玉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诘问:「皇上和你说了什么?」

心脏怦怦乱跳,呼吸都凝滞了。

我捏着袖口里的小玉瓶紧张地说不出话,尽量稳着声音说:「没什么。」

「你还骗我。」恨玉起身擒住了我的手腕,从手掌里抠出小玉瓶狠狠甩在地上,碎瓷片朝着四面八方崩裂:「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你为什么收他的药?毒发假死?王府是牢笼吗?你要逃离?你要金蝉脱壳进宫去当皇帝的宠妃?」

我被她攥着手腕连连摇头,就是说不出「不是」两字。

「珠珠,你告诉我,你说出来我就信,你是不是有苦衷你说呀。」

我能说什么,我难道能告诉恨玉他们的遭遇全是因为我?

语容的死,殷九逸的痴傻,她被划花的脸,我怎么能告诉她,这一切一切的不幸全是因为我,偏偏我却安然无恙。

她的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我怎能说得出口?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恨玉这时才颓然后退,坐进椅子里看着我:「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潋滟湖的不系舟上,表哥带你泛舟游于荷花间,后来太子接走了酒至微醺的你。原是当时就有预兆,那你何必纡尊降贵嫁给王爷?王府遇难才过了多久,你就要抛弃王府?」

「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恨玉眼眶红了:「你嫌我们拖累了你,所以要另谋出路是吗?表哥傻了你就不要他了是吗?章秋荷,你还有心吗?」

我又变成了章秋荷,我本就是章秋荷啊。

「你刚入王府的时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人也不讨人喜欢,你以为我和语容就愿意巴巴上去讨好你吗?要不是表哥千叮咛万嘱咐交代我们好好待你,要不是他说,你吃了很多苦,要我们多陪你玩玩,你以为我们就愿意理你吗?」

她捂住了脸,哭得几近崩溃,肩膀一耸一耸的:「他不过是变痴傻了,你就不要他了,他不是还活着吗?若是语容能活着,不管怎样我都会照顾她。你这个女人,你还有良心吗?你怎么能这样。」

恨玉明显是气急了,激动地身体颤动,连珠炮似的连嚷带吼,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你要滚早些滚,你竟然还想假死让王府举行你的丧事,你休想。我一滴眼泪都不会为你流,你直接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滚,你滚呀。」

60

恨玉不跟我说话了。

她好像一夜之间打起了精神,她开始亲自照顾殷九逸,连他的院子都不让我进。

其实这也算是好事。

我抱着元宝想去看看殷九逸,她将我堵在院门口,语气带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意:「你不是要走吗?你怎么还不走?」

「我能去看看王爷吗?」

「他傻了,你还有什么可看的,你这般虚情假意,不看也罢。」

我轻轻抿着嘴唇,转过身抱着猫离开。

「章秋荷,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你说了我就信你。」她在我身后唤我。

我没回应,她若是知道是我害死了语容,我会比现在更难过。

殷九清又来了王府,看着我满面泪痕,他背着手站在原地:「秋荷,跟我走吧。」

「是不是你故意让恨玉听到我们说话的,否则那么多侍卫,她怎能闯进来,你就非要如此吗?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不想你活得这么辛苦。」

殷九清深邃的眉目间带着说不出的倔强:「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我一直恪守着君子之礼,把自己的情谊藏在心里,远远望着你却不敢靠近,我努力控制自己,不敢做出过分的举动。若你真能幸福,我远远望着又何妨?可是你现在过得不幸福,他傻了,他已经傻了,他不能保护你了。你照顾完他照顾方侧妃,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以为我就忍心看着你痛苦不堪、伤心不已的模样吗?我也有心,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的时候,我不会痛吗?」

「是你要我帮你报仇,是你答应回到我的身边来,是你自己选的。」殷九清走近两步,眼尾飞红:「你忘了吗?我们之间也是有过好时候的。以前万般,都是我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将我当作人看了吗?我是一个有感情有思想的人,怎么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怎么重新开始?我可以回到你身边,我永远不会爱你。」

「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那便够了。」

「你说你会杀了李恒,你说你会找遍天下的医士给他看病,你不要再骗我了。」

「好,皇兄会成为最富贵显赫的王爷,王府绝不会任人欺凌。」

殷九清小心翼翼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我怀里抱着的猫,专注地注视着我,嘴边缓缓浮现出一个笑意:「我们走吧。」

跟着殷九清刚跨出府门,恨玉红着眼圈在我身后大吼:「章秋荷,出了王府的门,你再也别想回来。」

我没敢回头。

我走的时候,仅仅带走了我的猫,小桃都没带走。

宫苑深深,我一个人,不需要人陪。

殷九清并未将我带进宫,他送我去了静安寺:「此处环境清幽雅致,你且在这安心住下,等国丧期一过,我来接你进宫。」

「你什么时候能杀了李恒?」

「你入宫前,我会解决好此事。」

静安寺是一处香火并不旺盛的寺庙,主持给我找了一间干净舒适的厢房。

这间寺庙有一间侧殿,供奉着给我死去孩子的长明灯。

殷九清曾在上元节的灯会上同我说起过,如今当我真的看到这盏灯时,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我不忍再看那盏长明灯,跪在慈眉善目的佛像前,虔诚地叩拜,求他保佑殷九逸一切平安。

我没能同他好好道别,轻而易举地离开了他。

早知道如此的话,我不要他娶我了,早知道如此,我一开始就嫁给殷九清好了。

假如我当时凭借着殷九清和皇后对我死去孩子的愧疚,用尽手段扶摇直上,我想,我会活得很好。

可是,我只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不够理智,不够坚定,总是摇摆不定。

以前想着,有一个知心爱人,与他一生相伴,不要荣华富贵,我们清贫一生也是极好。切切实实冲破世俗的禁锢去做了,差点误了柳朝明的一生。

后来想要权力,手腕不够,脑子也不好使。情绪上头的时候对殷九清做了坏事,又想放弃,总是摇摆不定,总觉得没人欺负我,也不是非要权力不可。

再后来想要留下孩子,想要个人陪陪我,幻想老天眷顾眷顾我,叫我也尝尝亲情滋味。做过坏事的人是不会被上天眷顾的,孩子死了。

再后来想要很多爱,在殷九逸那里切切实实得到了。不管外界怎么说他风流花心,我还是深深感觉到了被爱,可是,造化弄人,世事无常,短暂地得到了又将永久地失去。不仅如此,还害了那么多对我好的人。

是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老天嫌我麻烦,所以不愿意实现我的愿望。

现在我不贪心了,我只想求神明保佑,保佑殷九逸好好的,不求他能想起我,只求他无灾无难,长命百岁。

只是,有些遗憾,我还没有同他道别,没有同他说起过爱。

61

七月多,静安寺上始有凉意。

柳朝明提着一壶竹叶青来山上看我。

他说:「秋荷,今天是你的忌日。」

我尚处在他无故出现在静安寺的讶异中,尚未反应过来,他继续说:「你去寺庙给王爷祈福,寺庙侧殿着了火,你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我愣了愣,如今我连章秋荷也不是了,世人眼中的章秋荷已经死了。

「你是从我的葬礼上过来的吗?」

「皇上公务繁忙,他请我来看看你。」柳朝明给两个杯子中各自倒满了竹叶青,他端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我终究没能帮到你,每一次。」

我没说话,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闭着眼喝了下去:「柳朝明,他们都是我害死的你知道吗?当时殷九逸给皇帝做了珠子手串,他给我也做了一串。我杀李荣川的那个晚上,手串崩开了,珠子散了一地,后来那些珠子被李恒找到了,他会变成那样,全是我造的孽,真相就是如此,你不用再帮我查探了。」

他叹了口气,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喃喃自语:「除了进宫,已经无路可走了吗?」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