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6有什么不侮辱智商的言情小说?

2022年1月30日

我小娘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妓,不折不扣的狐狸精。

她死的那天,我出生了,我理所当然也是个狐狸精。

只不过,我娘当狐狸精是为了生存,我可不是,我生来就贱,天性如此。

我知晓自己有一副黄莺出谷,似水如歌的好嗓子,于是便物尽其用,我的嫡姐章锦灿对哪个男子笑,我就娇娇怯怯地喊那男子哥哥,生怕气不死她。

章锦灿最喜欢太子,我便也对着殷九清甜甜地喊:「太子哥哥~」

殷九清走后,章锦灿便露出獠牙,鼓足了劲儿,用尽全力抽我一个巴掌,尖利的指甲趁机划过我的脸颊:「你是妓子的,你怎么配喊太子哥哥?」

「姐姐,皇后娘娘也是我的亲姑母,我凭什么不能叫嘛。」我摸摸破皮的脸颊,挑衅般地朝着章锦灿吐吐舌头,心中不禁腹诽,被惯坏了的大家闺秀比乡野村妇还粗鄙。

有时候我望着高高的月亮,总是忍不住思考,人生的际遇怎能如此不同呢?

章锦灿的母亲是显赫富贵的武安侯府嫡女,我的母亲是个青楼妓子。

所以同为太傅之女,她高贵如明珠,我则卑微如草芥。

就连她的名字都比我好,锦灿——如锦缎一般光辉灿烂。

而我的名字则是出生那天,父亲看到池子里的一枝残荷,有感而发得来的。

秋荷,一听就包含了无限的寂寥与愁苦,秋荷,秋荷。

枯枝败叶,秋水残荷,听起来可真悲凉呀。

2

本来我只是很艳羡章锦灿,并没有那么讨厌她。后来年岁渐大,她长得越来越像她板正肃穆的母亲,我也越来越像我形貌昳丽的母亲。

美貌成了我的原罪。

她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贱人」「妓子之后」,轻蔑地说什么「龙之龙,凤生凤,狐狸精生狐狸精。」

就连我礼貌地喊「太子哥哥」,也被她说成是「小小年纪便知道勾引人。」

既如此,我也不能空担了骂名,我便偏要娇滴滴地喊,看我不气死章锦灿。

那时殷九清已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国之储君了,平日里板着脸像个老学究一般。

我十分不喜欢他,见了他也只是喊上一句表哥,并不很过分,可章锦灿还是免不了朝我挥巴掌。

她讨厌我已经不分原因了。

第一次和殷九清有交集是在京城的芙蓉宴上。

京城贵女们坐在一起赏花作诗,轮到我的时候,章锦灿假好心为我说话:「我这妹妹浅薄,平日里放荡惯了,做不出来诗,大家可不许笑话她。」

我当下红了眼,捂着帕子静默无声地掉眼泪。

宴会上美貌又心善的小娘子教养也是极好的,并未因为我的庶女身份嫌弃我,甚至还纷纷出口指责章锦灿。一时间,章锦灿千夫所指。

我借口整理仪容,拐到一片芙蓉园前笑得肚子都疼了,一转身,遇见了殷九清。

他好像知道了方才的事,像有大病一样,肃着脸背着手斥责我:「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都不明白吗?做事情前要牢牢记得自己的身份,如此行事,一点女儿家的规矩也无,舅舅都不请人教你学规矩吗?」

我切切实实感到难堪了,他贵为太子,身份高贵,鄙夷我也是正常的。

我是什么身份?我要记清楚什么?

记清楚我是一个庶女?还是记清楚我永远上不得台面。

「是,这地方我就不该来。章锦灿才是你表妹,我一个妓子之后不敢与太子攀亲戚,更用不着太子来教我规矩。」

要是在平常,我是断然不会说出「妓子之后」这种妄自菲薄之语,但那会儿我气得很,一时上头便脱口而出了。

反应过来,我直发怵,在一国储君面前说口无遮拦,说出这种污言秽语,我怕是要遭大罪。

一腔愤怒被恐惧替代,我掀起眼皮偷偷瞧着殷九清,暗暗期望他没听见。

显然,殷九清听到了,他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劈头盖脸地呵斥我:「粗鄙,身为官家小姐,怎能如此不成体统。本宫罚你回去抄二十遍女戒,不抄完不许出太傅府。」

我没当回事,他公务繁忙,又不常来太傅府,怎么管得了我,我甚至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不知悔改,罪加一等,抄四十遍!」殷九清气得都伸手指了:「小德子,去,近日你就住在太傅府,亲自看着她。」

我很无语,这话才哪到哪啊?他要是看见章锦灿骂我的样子,只怕死了也得从棺材板里跳起来骂她「粗鄙。」

但我又想,他约莫舍不得骂章锦灿,更不会为了我骂章锦灿。

因为章锦灿是他嫡亲的表妹,更是他未来的太子妃。

3

太子为章锦灿罚了我抄书,章锦灿很是得意。

我在抄书的时候,她就坐在我旁边遣丫鬟给她染蔻丹,眼角眉梢俱是得意:「姑母说了,将来我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太子哥哥向着我也无可厚非,自是应该如此的。」

我轻嗤一声,什么蠢货都配当太子妃了。

「你笑什么?」章锦灿命丫鬟停下来,气急败坏跺着脚:「你敢嘲笑我,章秋荷,你又嘲笑我!」

我见她气势汹汹走过来,像是又要来打我,急忙出声提醒:「你刚染了指甲。」

「染指甲怎么了,打你还分时候吗?」

下一瞬,章锦灿就龇牙咧嘴地扑到了我的面前。

一片慌乱之中,我啪地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你敢打我!章秋荷!今天我非要揍死你!」

眼看她发了狠又要扑上来,我眼疾手快将手掌按在墨盒里,糊了她一脸墨水,又顺手将墨盒扔在了她的裙子上,水墨在裙上开出一朵绚丽的花。

她望着毁了的裙子,先是挤了两滴眼泪,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黑乎乎的脸颊上还挂着两行泪。

「章秋荷,你完了,这可是姑母赐我的裙子,我这就去告诉王嬷嬷,你故意毁坏皇后所赐之物,藐视皇后可是大罪,你就等着挨打吧你。」

她高高兴兴出了门,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我看着被章锦灿撕碎的一地纸屑,抹了把眼泪,继续抄书。直到王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将我押走,死死按在了板凳上。

我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让章锦灿打我几巴掌就是了。

「不分尊卑,心比天高,今日就要打得你安分守己。」

直到失去意识的时候,我还在想,我就不安分守己,我就要搅得家里鸡飞狗跳,我偏不让章锦灿好过。

4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小桃抹着眼泪拿鸡蛋给我滚脸,说是小德子回太子府了,我不用再抄书了。

脸上几个通红的巴掌印还未消,但和脸比起来,还是屁股更疼一些。

我趴在床上,想我娘,想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要让我遭这种罪,我恨死她了。

月亮升起来了,我还是没睡着。

柳朝明就这么翻进了我的窗,因着动作不熟练,碰倒了桌上的烛台,发出老大声响。

紧接着我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扶烛台的声音,真是笨死了。

「秋荷。」他点燃了烛台,猫着腰摸索着来到了我的床前。

柳朝明的臭手刚要抚上我的脸,却被我一把拍掉,阴阳怪气嘲讽:「登徒子,枉你读了那么些圣贤书,夜探香闺,还真是君子做派。」

「秋荷,你哭了。」柳朝明举着烛台,错愕地愣在当场。

我平日里鲜少在他面前掉眼泪,抹了把泪倔强道:「屁股疼得我睡不着觉,掉眼泪怎么了。」

「不哭了。」

柳朝明将烛台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凑上来给我擦眼泪,语气软得不像话,带着乞求一声声诱哄道:「不哭了,不哭了。」

我流着泪凶他,还打他的手:「谁准你碰我的,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我以后可是要做官夫人的人,我不和管家之子私相授受。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滚远点。」

昏黄的油灯将他白皙的面庞镀上了一圈暖黄光晕,他像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抬起头直直望着我,轻轻摸我的头发,声音有些哽咽了:「再等等我,等我中了进士,我便求太傅将你嫁给我。」

「谁要嫁给你。」我撒开了他的手:「等你考中了进士,我才会勉强考虑考虑你。否则我就是给有钱人当小妾,就是去庙里当姑子,也不嫁给你。」

我听见柳朝明笑了,跳跃的烛光在他眼尾晃动,像是飞舞的蝴蝶。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支梅花簪,插进我的发间:「明年三月春闱,我一定会高中的。」

我本能地就要抽出簪子扔掉,抽了出来,却没舍得往地上丢。

柳管家供他读书不容易,他也不知省了多长时间的钱才给我买了簪子。

想到这,我手都送出去了,最终还是背过脸去,将簪子压在了枕头底下。

看着我别扭的一番动作,柳朝明又笑了,喜滋滋地看着我,转过我的脸,捧着给我擦眼泪。

他和我说要明哲保身,不要和章锦灿对着干,这样受苦的只有我自己。

两行泪流了出来,我埋在枕头里呜咽出声:「你说为什么我爹从来都不管我,是不是我死了他都不会来看我一眼。旁人都说我是个庶女,被章锦灿磋磨是我的命,可是凭什么?凭什么章锦灿打我就可以,我就不能还手,凭什么,凭什么?」

「秋荷,这是命,没有道理可言。」柳朝明跪在我的床边,轻轻柔柔地顺着我的背:「秋荷,你就当为了我忍一忍好不好,我不想总看见你遍体鳞伤的样子。现在已然是八月了,再忍八个月好不好,八个月之后我一定会中举,到时候我带你离开这。」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情话了,我抬起朦胧的泪眼说:「那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呀,我会为了你少生事端,乖乖等着你中举,你可千万要争气呀。」

很多年后,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我才发现,当初的自己多么可笑。

我将自己的未来全都交付给了一个男子,被动地等着被他拯救。

这行为本身就愚蠢至极。

5

我在床上躺着,绣了近一个多月的花。期间小德子来过几次,送了些去疤痕的药。

我又想起殷九清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若不是他多管闲事,我也不能落得如此下场。

想着想着又觉得我着实无理取闹,狗咬吕洞宾了。

小桃扶着我在花园散步,赏完菊坐在廊下走神时,身后传来一阵说话声。

是嫡兄章照衡和他的表弟——武安侯府世子李荣川。

章照衡瞥了我一眼,神色淡淡地收回了视线,李荣川却盯着我不放了,撇开章照衡径直走上来和我搭讪。直到章照衡蹙着眉头催他时,他才依依不舍地随着章照衡去向大娘子请安。

此后他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对我嘘寒问暖,甩都甩不掉。

李荣川是大娘子的外甥,武安侯府的独苗,骄纵顽劣,又生得肥头大耳,一脸横肉。

我看见他都直作呕,偏生他还抄些淫诗来恶心人,给他退回去他就继续锲而不舍地送。

柳朝明要我忍,我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李荣川贵为世子,我实在得罪不起。

可他愈发变本加厉起来,有一日竟然送了我一本《金陵房中术》。

我气得脑袋冒烟,在李荣川又一次骚扰我时,当着府上丫鬟的面对着他破口大骂。

不想他倒打一耙,反唇相讥:「二妹妹,你若不含羞带怯地用眼神勾引我,我怎么就会巴巴地往上贴呢?我一个世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呀。」

我气得浑身发抖,死命攥着拳头。

明明是气愤,可眼泪却不受控制一个劲地往下掉。

无处不在的章锦灿又出现了,轻蔑地撇撇嘴:「章秋荷,你别不识抬举,多少人哭着喊着要嫁进侯府,又不是谁都有被表哥看上的福气。」

我真想扑上去狠狠打章锦灿的嘴,可是想想后果,最终还是捏着拳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对着月亮掉眼泪的时候,柳朝明就会突然出现,蹲在我面前逗我说:「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还会塞给我一颗方糖吃。

那时候我吃了甜丝丝的糖,天真地以为,一切都会好的,至少还有来日可期。

6

初雪落下的时候,是个下午,我披着斗篷在花园里看雪。

李荣川肥硕的身躯乍然挡住了我的视线:「二妹妹,我对你的心意想必你也知晓,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若你愿意,我即刻禀明母亲,将你娶回去做姨娘——」

「世子还请自重,秋荷高攀不上侯府门楣,世子还是莫要说笑了。」

「你装什么装啊?」李荣川蓦得逼近我,弯下身子,肥胖的大手捏住了我的手腕:「你日日用这把嗓子勾引我,这时候又不承认了?我娶你做姨娘还委屈你了吗?你装什么矜持啊?」

我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男女体力间的悬殊使我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只能大声地喊着人。

天旋地转间,李荣川将我摁倒在石桌上,肉壁一样的身子压得我喘不过来气,我的嗓子都喊哑了,没有一个人过来。

对着李荣川又踹又咬,被他一巴掌打懵。

小衣将被粗暴地扯下,胸前身下被冷空气侵袭,寒意霎时遍布四肢百骸。

牙齿悄悄抵上了舌头,有几片飞雪落在眼睛里,我想,我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咚——」的一声,李荣川从我身上直直栽倒下去,一件白色大氅哗啦一下罩在了我的身上。

「别怕,起来。」飞舞着的雪片纷纷扬扬,殷九清那张刻板端正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我瑟缩着裹紧了身子,急忙从石桌上起来,踉跄着差点摔倒,还好揪着桌角站住了。

眼泪糊了一脸,鲜血夹着口涎淌到脖子里,口齿不清地说了声谢谢,裹着大氅飞速跑走了。

回头匆匆一望,殷九清背着手,站在纷飞的大雪中,依旧面不改色,一脸肃容。

柳朝明晚上来看我的时候,我舌头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坐在烛火前愣愣地发呆。

「秋荷,要不,我们走吧?」柳朝明伸手摸我的头发,眼睛里隐约有莹莹水光闪动:「只是那样的话,你暂时不能做官家夫人了?要和我走吗?二小姐?」

他说:「要是和我走了,你就不能回头了,再也当不了二小姐了。」

「要是和我走了,我们就只能逃亡了。」

「我暂时不能读书了,我们会过得很贫穷。」

心中惊涛骇浪渐渐平息,我第一次主动抓住了柳朝明的手,这双有些粗糙的手曾经在许多时候抹去我的眼泪,温柔缱绻地抚摸我的头发,我重重地握住了,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但我也知道,他比所有人都爱我。

7

我爹带着家丁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和柳朝明正在破庙里依偎着取暖。

那是逃亡的第三天。

本就残破的庙门被大力踹开,呼啸的风声卷着雪片飞进来,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冻结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我爹要将柳朝明交给官府,罪名是诱拐官家小姐。

我跪在地上扒着我爹的靴子求他,急切地为柳朝明辩解。

我爹一巴掌打偏了我的脸,一阵耳鸣过后,整张脸火辣辣地疼:「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我起来,章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他的五官扭曲成一团,额角隐隐可见青筋,面对我的时候,他第一次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你生了我却不养我,任我自生自灭这么多年,如今还找我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逃跑,你怎么不问问李荣川对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替我做主,他是怎么撕开我的衣服,他——」积攒多年的情绪顷刻间爆发,我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大吼。

柳朝明挣脱了家丁的桎梏,扑上来死死捂住了我的嘴,滚烫的眼泪啪啪砸在我的脸上:「秋荷,别说了。」

那天风大雪大,风吹得我脸疼。

我爹让人将我摁在椅子上,亲眼看着柳朝明是如何被打得奄奄一息。

我爹冷冷地说,你就算再卑微低贱,也和他不同,你是正经人家的小姐。

家丁将柳朝明摁在板凳上,板子此起彼伏地升起来又落下,血迹从他灰色的衣袍中渗出来,斑斑驳驳的,像一朵浓淡相间,艳丽荼蘼的花。

天空中的小雪花飘下来,盖在他的身上,好似在替我抱一抱他。

他伏在板凳上,额角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气若游丝说:「秋荷,你太漂亮了,我护不住你,终究也不配得到你。对不起。」

最终他昏迷着被人抬走了。

8

我爹看在柳管家忠心多年的份上,终究没将柳朝明送去官府。

后来柳管家也离开了章府。

我还是安安稳稳做着章家庶出的二小姐。

私奔的事儿被我爹压得死死地,府上众人心里明镜似的,看我的眼神都是轻蔑和嘲讽,但谁也不敢议论一句。

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想起柳朝明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总想起他跟我说对不起。

是因为我太愚蠢了,太冲动了,是我葬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可能,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我没什么朋友,逃亡回来之后,只有小德子来看过我。太子以言行无状为由,罚了李荣川,他再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

我曾经畏惧忌惮的李荣川在殷九清面前,如同蝼蚁般,不值一提。

权势,可真是个迷人的好东西啊。

我也想堂堂正正像个人一样活着,不这么卑贱,不这么屈辱,我想让所有欺负过我的人像狗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痛哭流涕地向我忏悔、求饶。

而我肆意玩弄他们,永不原谅。

我开始思考,我该如何才能得到权力。日思夜想,辗转难眠。到头来却可悲地发现,除了这张令人艳羡的脸和年轻的身体,我一无所有。

我决定用我的身体做件大事,我要睡了章锦灿的男人,睡了一人之下的太子。我要恶心死章锦灿,恶心死我爹,恶心死章府看不起我嘲讽我的所有人。

我想我是疯了,可这是我贫瘠的脑瓜里能想出来的,最有效最解恨最恶毒最直接的方法了。

或许会被弄死,但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如果我有幸活下来,那么欺负过我的人,就都得死。

我将自己关在屋里,聚精会神地研究曾令我万分恶心的《金陵房中术》。

每年大年初二,殷九清都会来太傅府留宿。

我把我的计划放在了这一天。

9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天。

午膳之后,我正愁怎么接近殷九清,没想到他带着小德子主动叩响了我的门,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殷九清今日穿了一袭紫色织金袍子,肩宽腰窄,身姿挺拔,浑身上下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威严。

我认真地打量了他许久,剑眉入鬓,眉骨深邃,鼻梁高挺,就连嘴唇也是不薄不厚,恰到好处。说得文气一点,他相貌周正,美得中规中矩,却毫无特色,像被奉为圭臬的四书五经,就连相貌好像也遵循着某种规矩,毫不出格。

「新年欢喜。」他递给我一个钱袋子,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将钱袋子往我怀里一塞,转身欲走。

我将门敞得更大了些,往身旁一闪身,垂着头做出哀戚之色:「太子哥哥,多谢你上次出手搭救,不知能否请你喝杯茶,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斟酌了一会,大约是在顾忌男女大防,或许是我泛红的眼眶使他生了怜悯之心,他对着身后的小德子说:「小德子,你在此处候着。」

喝了几口茶,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我的心脏怦怦直跳,几句话从喉头艰难吐出:「我这里一向没什么好茶,怕是难以入口,若是太子哥哥不喜,不如还是———」

「无妨。」他打断我,摩挲着杯盏道:「莫为浮云遮望眼,风物长宜放眼量。看开些,舅舅自会为表妹寻一门合适的姻缘。」

我假意应答,看着他喝完了一杯茶,那茶里放了足量的软筋散。

第二杯茶加了合欢散。

慢慢地,殷九清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双脸通红,额角上也浮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表妹,我先回去了。」殷九清的脚步有些踉跄,起身时差点撞在桌子上。

我猛地将汗巾塞进他口中,在他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动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他拴在了床上,死结一打,衣服一剥,齐活。

从雕花木窗往外看,依稀可见一袭青衫的小德子,乖顺地站在院门口。而就在这几丈之远,我绑着太子,意欲白日宣淫。

谁也想不到,我胆大至此。

「太子哥哥,你救了我,我便以身相许。」

他额角青筋暴起,愤怒的脸扭曲成一团,眼睛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死死瞪着我,被汗巾塞得严严实实的嘴里还「唔唔唔」发出些模糊不清的音节。

我干脆利落地剥了自己的衣服,将我们之间的距离由一寸变成了负数:「你别担心,我学了很久的,现在已经很会了。」

撕裂般的痛席卷全身的时候,我愣愣地流下两行泪。

我有一个庶兄,他为了防止大娘子的迫害,装傻扮笨了许多许多年,却在三年前的春闱一举高中,被外放到江宁做官。

我永远也忘不了,官府的人来家中贺喜时,全家人脸上的震惊错愕和大哥脸上的欢欣。他同我说:「秋荷,你也要努力,总有一天,我们会过上想要的日子的。」

家中就四个孩子,只有我俩是庶出,只有他真的把我当妹妹,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逃离了这个家,我却插翅难逃,我该怎么努力?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我匆忙解开了绑着殷九清的绳子。

暴怒的声音震动着我的耳膜:「章秋荷,你竟敢对我做这种事,你不知廉耻,放浪至此!你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他气得都忘了自称了,看着床上的一小滩血迹,更是气血翻涌,双脸憋得通红,扑上来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你竟胆大妄为至此,贱人!」

翻来覆去就是「贱人」,我怀疑这个词是他大脑里唯一的骂人词汇。

我被掐得直喘不过气来,两只手无力地掰着他的手,眼睛因恐慌本能地分泌出眼泪。

「不许哭,你哭什么?明明是你睡——」他意识到什么,立马噤了声,面色更加难堪,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松了松。

我趁他失神,腾地翻身而起,吻住了他的嘴唇。

「章秋荷!你还敢!」他大力推开我,手触到我的裸露皮肤上,像是触到了烫手山芋,即刻收回了。

他捡起散落的衣服,匆匆忙忙穿了穿,目眦尽裂地瞪着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今日之事,你若敢说出去只言片语,我随时都能杀了你。」

我用手撑着胳膊,不着寸缕地躺在床上,娇娇地笑:「太子哥哥,我苟延残喘活了这么多年,就一条贱命,你想要随时来拿呀。但若所有人都知晓我睡了你,那我该多有成就感呀。一向清高正直的太子被我睡了,想想我现在还激动呢。」

「章秋荷,你怎能如此不知羞耻,自甘堕落。你一个姑娘,怎能说出这种话。」

他回头看着我,从鼻子里出气,皮笑肉不笑说:「你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屠了柳朝明九族。你信不信,只要你一开口,不需一夜,我便能让他一家永永远远地消失。」

我的笑容凝滞了。

「用这种方式报复,愚蠢至极。身为女子,此等行径更是不知廉耻。」

我嘴唇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愣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贵为太子,生来便有无数人爱你,无数人尊敬你,你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会有人跪着捧在你的面前。我不过是想要求一个庇护,我难道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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