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记一次失败的面试

记一次失败的面试

秦罗敷的出宫调研给了皇上很大的希望,王爷的归来又给了皇上很大的压力,在巨大的压力和巨大的希望之下,皇上终于下定决心,带着皇潮乐队出道!

秦罗敷的出宫调研给了皇上很大的希望,王爷的归来又给了皇上很大的压力,在巨大的压力和巨大的希望之下,皇上终于下定决心,带着皇潮乐队出道!

这天正是朝会休沐之期,皇上早早命皇潮乐队其他队员穿上便衣,微服私访。

皇上:「待会儿出宫门,侍卫会检查每个人的宫门令牌。」说完便望向呼延格。

呼延格的户籍问题至今没有解决。他是个偷渡进来的外国人,连通关文牒都没有,宫门令牌做不出来。

皇上:「小呼,只能委屈你在底下钻一钻了。」说着,掀起了车座。

车座底下是一方暗格,赫然侧躺着蜷成尸体状的端木良。

皇上、秦罗敷、季云闲、呼延格:「……」

皇上:「你为什么在这里?」

端木良:「我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我要誓死追随皇上。」

他和皇上闹翻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在这以后,他经历了离宫出走、游荡不归、被山贼捕获、被太后拯救、追查皇上的 4P、惨遭删除记忆、无法复命被太后再次赶出宫去、偷偷跑回宫里暗中保护皇上。

而皇上还没发现他离宫出走。

皇上:「你就非得这样吗?」

端木良:「是。」

皇上让他往里面挪一挪,然后请呼延格进去。

两个人经过一番耳鬓厮磨,左右蜷成尸体状侧躺,将暗格挤得满满当当。

呼延格和端木良大眼瞪小眼:「……」

皇上合上车座,和秦罗敷一起坐下,岁月静好。

季云闲站在原地,发现孤零零的自己格外扎眼:「我呢。」

皇上:「赶车。」

季云闲:「……」

一行人来到平康里。

平康里作为唐朝的文化中心,是乐队出道首选之地。这里坐落着上百家酒肆勾栏,对乐队的需求很大。

正巧,白鹿馆今日在招聘新的驻场乐队。

鉴于上回花魁娘子假唱被戳穿一事,白鹿馆管理层痛定思痛,亡羊补牢,打算引入更高水准的音乐人,让花魁娘子的双簧表演更加流畅自然,顺带也为客户们带来全新的音乐体验。

皇潮乐队一行人进入大堂,就让众人眼前一亮——多么具有偶像气质的新人乐队!

只见为首的是一位捧着长琴、雍容华贵、不苟言笑的霸道总裁;

后面跟着背着马头琴、一头脏辫、胸肌结实、充满异域风情的蛮族帅哥;

再后来,则是一名气质高冷、飘然屋外的神仙道长,腰上挂着一面小小的却邪之鼓(旁边还挂着一个丑丑的手办,蠢萌蠢萌)。

他们三人平均身高一米八,一个赛一个得英俊潇洒,把姑娘们的魂都勾没了,纷纷提着手中圆扇压住自己张得圆圆的小嘴,从楼梯上转过头来,等着他们身后那人。

前三人进门,左右散开,最后压阵的,竟然是一个抖 S 气质的长腿美女。奶奶灰的长发盘成堕马髻,掩盖着一双烟熏妆的大眼;剪裁得体的长裙衬托出前凸后翘的 S 型身材,高开叉的长裙下着长筒高跟马靴的大长腿若隐若现,即使同为女人,也想说:姐姐踩我!

御姐虽手中无鞭,但眼中有鞭,目力所及,所有人降为抖 M。

秦罗敷环视四周,冷若霜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众人:「……」

皇上赶紧把馒头塞回她胸口:「这馒头是让你吃的嘛?!」自己是飞机场心里有没有点逼数?把她拖走了。

皇上带队走到大堂经理面前:「皇潮乐队。」

大堂经理:「你们看起来有点眼熟。」这队长,这女歌手,这蛮人,都像是在哪里见过。

皇上高妙一笑:「也许你在哪里加过我们的表演。」

大堂经理:「也许吧!」

撕下一张票递给他,让他们去面试厅排队。

皇上拿着 159 号号牌,发现他们之前是一条各种音乐风格的长龙。

皇上既然开了小号,也倒既来之、则安之,挑了个位置坐下,把乐队成员召集到自己身边。

皇上:「白鹿馆虽然是烟花之地,却是帝都的文化交流中心,在这里出道的乐队最后走上鹿台音乐会的不在少数。如果能签下白鹿馆,我们皇潮乐队以后就有根据地,能慢慢积攒粉丝,打出知名度,所以这次的招聘,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四个人把手放在一起,嘿了一声。

皇上:「开嗓的开嗓,调音的调音,准备参加面试。」

这个时候端木良找来了。

皇上:「不是让你管车吗?你进来了车被贴条了怎么办?」

端木良:「启禀圣上,我已经找了个空位子把车停好了。」

周围几个人都奇怪地看向他俩。

皇上把他带到一边:「在外面不要喊我皇上!要喊我艺术总监!」

端木良:「是,皇上。」

皇上:「你就不该来!」他头痛地看着端木良从上到下的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制服,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端木良固执道:「我的任务是保护皇上,不能离开一步。」

走过路过的人向他俩侧目。

皇上:「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皇上要叫我艺术总监……」

端木良默默背了几遍,这次往心里去了:「我的任务是保护艺术总监,皇上。」

皇上:「……」

皇上:「你真的要留下来,也行,你去把这身衣服换了,换个在这里没这么显眼的。」

说完丢下他走了。

端木良想了想。

刚好一个花魁娘子搭上了他的肩膀:「这位军爷…… 大白天不上班来嫖娼啊~」

端木良故技重施:「你的女装被征用了。」

姑娘:「……」

呼延格正在拉着马头琴练呼麦,今天乐队要表演的曲子叫做《勇敢追梦人!》,是艺术总监新写的歌。艺术总监被王爷刺激了以后关在书房里奋笔疾书,一夜之间完成了四个声部的和弦以及填词,那之后他们每天都在练习,把这首歌当做乐队的主打歌。

他正练着呢,突然在队伍中找到了老熟人——当初那群绑架他的山贼来了。

四目相对,山贼头子眼睛一亮:「导师!」

呼延格:「是你们啊,你们来这里也是想应聘?」

山贼:「没错!」

经过呼延格的「诊断」,他们被重新点燃了音乐梦想,意识到做山贼是没有前途的,他们体内还有更宝贵的天赋等待挖掘。

山贼老大把寨子出租转让了,带着愿意在音乐领域发展的兄弟们组成了「抢劫乐队」,音乐风格是死亡摇滚,这不,来白鹿馆应聘了。

山贼:「这是我们新来的艺术总监!一个诗人!他很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艺术洞见,我常觉得你们能成为好朋友,来来来,认识一下!」

山贼把呼延格介绍给抢劫乐队艺术总监常鸿山:「这位是我常说的呼哥!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我们能走上音乐道路,全靠呼哥的提携!」

呼延格殷勤地跟常鸿山握手:「诗人!了不起!我还没有见过活的诗人。」

常鸿山表现得就没有热情了,他对呼延格有敌意。

他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公子,祖上书香门第、簪缨世家,从小就认真读书、努力写诗,十五岁上长安混文化圈,小有名气。

可是今年考科举,落地,殿试上被皇上涮下来了,郁郁不得志。

祸不单行,他不但考不中进士,还在街头买醉的时候被山贼给绑架了。常鸿山寻思着这回可栽了,要被卖到山沟沟里去做傻姑娘的倒插门女婿了,谁知道山贼被呼延格一通忽悠,要做音乐去了,连寨子也挂牌转让。

常鸿山也是个聪明人,他看山贼大字不识一个,重金属摇滚每天都在嘶吼,跟他们讲:「你们需要一个写歌词的。」

说着就把自己的诗集拿出来,给他们念,他也是长安城里数得上名的诗人,抢劫乐队正是缺人之际,如获至宝,把他捧上了经纪人之位。

常鸿山原本是想忽悠了他们就跑的。奈何山贼老大机灵得很,走哪儿,腰上都挂着常鸿山的锁链。

常鸿山跟抢劫乐队,从物理层面,绑死了,于是心也慢慢定下了,发誓要带着乐队走向乐坛顶峰!

常鸿山把自己视作抢劫乐队的音乐总监,众山贼却天天都在吹那什么呼哥,常鸿山早就心有芥蒂了。如今两人一握手,那可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常鸿山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当今文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颇有几首诗歌得到广为传唱,不知道这个蛮子有什么资格与自己平起平坐。

他绵里藏针道:「不知道呼公子有什么作品没有?」

呼延格一愣,他没有任何作品,乐队里写歌的根本不是他,他只是一个无辜的马头琴师。

常鸿山继续发难:「呼公子促进了打劫乐队的建立,现在轮到我成为打劫乐队的音乐总监,虽然我俩不曾相识,可是因了打劫乐队,有前后继任的缘分在。我也与呼公子相见入故,不如我们来赛个诗会。」

呼延格对中原地区的文化活动向往已久:「好啊好啊怎么赛?」

常鸿山:「很简单,我们请路过的歌姬唱歌,若是唱我的诗,呼公子罚酒;若是唱到呼公子的诗,我罚酒——来人,张桌布酒!」

打劫乐团的成员立马去隔壁打劫了一张桌子,两瓶好酒,常鸿山大手一挥:「请!」拖着铁链在左边坐下。呼延格虽然知道自己必输无疑,还是爽飒坐下。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嘛!交个朋友喝喝酒,这很 ok。

两个乐团就在排队的过道里摆下龙门阵。

其他乐队的成员嗑着瓜子互相递了个眼色:排队无聊,他们顶多嗑嗑瓜子,聊聊八卦,这两支乐队倒好,张了桌子喝起酒来!等会儿是不是要打麻将啊?

纷纷去打听这是哪儿来的神仙。

新出道乐队大多穷困潦倒,境遇困苦,奔走于求职路上,吃了上顿没下顿。在社会大学里摸爬滚打,他们大多畏畏缩缩,像这般临应聘还胆大包天喝酒赛诗的,不同凡响啊!

皇潮乐队和打劫乐队出道第一天,因为喝酒划拳,火遍了地下音乐圈。

皇上看呼延格开嗓不好好开,坐在那里跟人喝起酒来,派秦罗敷去教训他:「一出来心就野了,快去让他收收心。」

秦罗敷上前。

常鸿山一见到秦罗敷,眼前一亮:好有气质的抖 S 大姐姐…… 不,歌姬。

常鸿山伸手一指:「就决定是你了。」

秦罗敷:「啊?」

常鸿山:「你,随便唱支曲子。」

秦罗敷:「为什么?」

刚好山贼老大给他们上菜。酒都喝了,怎么能没菜呢?

当中央刚好一盘大白馒头,咯噔放在桌上。

常鸿山还没来得及从胸口掏钱,秦罗敷已经冷着脸把头一点:「明白了,唱就是了。」

她唱起了《勇敢追梦人!》。

皇上压着他们练了半个月,秦罗敷走到哪里,脑海里都放着这首歌。

常鸿山:「……」

这是什么洗脑神曲…… 这个进行曲一般的曲风…… 这个全是鸡汤的歌词…… 恐怖如斯!他在脑海里把一个个作曲家、诗人过了一遍,又统统排除。以他对长安乐坛浸淫多年的经验来看,他竟然听不出这是哪个知名音乐人的风格!

结果这个时候,对面坐着的呼公子,突然相和了起来!

他摘下了自己的马头琴,加入了二声部!

常鸿山晴天一个霹雳:这个歌姬,毫无疑问常的是呼延格的歌!

不然怎么解释呢?他怎么会一起相和?相和也搭得是另一个声部?他还如此投入地拉起来了马头琴,这乐器的音色与整首乐曲相得益彰,给这首歌增加了苍茫雄厚的力量,也让歌曲本身避免了皇汉主义、增加了国际特色!

他与歌姬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这根本不可能是即兴演奏的!

一曲唱毕,常昊南低头:「这一局,是我输了。」

倒酒,一饮而尽!

呼延格:「?」

秦罗敷把他手边的酒壶拿了过来,又抓了个馒头过来,在椅子上美滋滋地吃起来。山贼头子一脚踹了过去:「给你吃的嘛?!你倒不客气!」

秦罗敷身手敏捷,抄起酒壶和馒头躲回了皇上身边。

皇上瞪了山贼头子一眼。

山贼头子蛮横一世,从来没有遇到过眼神如此杀意毕露的男人,一时间也怂了。

皇上让秦罗敷坐下:「吃,大口吃,吃完了再去买。」

又对呼延格嘱咐:「赢,必须赢!」

呼延格:「?」

皇上心想:打劫乐队是吧?呵呵。出道当天已经遇到了劲敌了吗?以婵妃的名义发誓,皇潮是不会输的!

常鸿山输了一局,定了定神,对呼延格道:「三局两胜。」

呼延格:「好哇。」

常鸿山这次多长了个心眼,在来来往往的歌姬里面仔细挑拣。

刚才他太轻敌,以为呼延格是个无名小卒,没想到他在山贼的寨子里过了一个礼拜,山中一日世上千年,长安乐坛已经崛起了呼延格这号人物,他的歌颇有流行!

在唐朝,音乐人的流行程度,是靠有多少歌姬唱他们的歌曲来衡量的;当然,越是漂亮歌姬唱的,就越说明音乐人红。

像刚才那位等第的抖 S 美女…… 不,美女,在演唱呼延格的歌,呼延格绝不是泛泛之辈!

所以常鸿山这次打算挑一个不怎么美的美女。

美女客户多,为了平衡大家的口味,一般都唱大众口水歌;丑女颜值输了,就要在音乐品味上有所突破,找个冷门风格避开竞争,顺便标榜自己的遗世独立。

常鸿山就深受小众歌姬的喜爱!

他看到迎面走来一位身材魁梧的歌姬,忍不住拽住了她:「请留步。」

歌姬回头。

常鸿山:「……」

端木良:「……」

常鸿山:「……」

端木良:「……」

常鸿山:这他妈也太丑了吧!

为什么这样的颜值都可以在白鹿馆当歌姬啊!是不是现在有人嗜丑啊!

但是选了也不能把人送回去,不然反倒显得他害怕了!

常鸿山冷漠地坐下,看也不看他:「唱首歌吧。」

呼延格看清了端木良的容貌:这不是在白鹿馆当天跟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女子吗!

常鸿山和呼延格各怀鬼胎,坐在左右两边,低着头,气氛还当真有些肃穆了!

端木良低头看着自己 43 码的绣花鞋:「奴…… 奴家不会唱。」

常鸿山、呼延格:「唱!」

端木良少一沉吟,用他比常鸿山、呼延格还低沉的嗓音,唱起了《勇敢追梦人!》。

原因无他,他就不会唱其他歌!

而他出门来的路上,呼延格一直在那里哼这首歌!

常鸿山,震惊了。

眼前的呼延格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不论美女还是丑女都在唱他的歌?!他到底是有多火?!

这个蛮子真是恐怖如斯!

而呼延格缓缓抬头,缓缓打量着丑女的脸庞。

不知为何,他竟有了一丝,微微的感动!

这个女人,五大三粗,一见面就要非礼自己,他原本是很厌恶他的;可是他明明是个破锣嗓子,那么不适合唱歌,被人逼着开口,却是自己唱过的歌曲。《勇敢追梦人!》除了皇潮乐队内部人员,乐谱从未外露,他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偷偷注视着自己,这才学去了。

这是怎样一种真挚的感情。

一曲唱毕,呼延格站起来,与端木良平齐。

他们俩眼睛对着眼睛。

呼延格问:「你叫什么名字。」

端木良:「……」

端木良:「小红。」

呼延格:「小红,你有几处唱的不对。」

端木良:「哦。」

呼延格:「你晚上拿着乐谱到我房里来,我教你。」

说完对常鸿山道:「常兄,三局两胜,我赢了,今天玩得很开心,下次有机会再一起聚。」脚步轻快地走了。

常鸿山在原地气得像只河豚。

他一代大诗人跟一个无名小卒赛诗,竟然输了!

不但输了,还惨遭侮辱!

在他看来,呼延格当着他的面泡小红,显然是在挑衅他!他在炫耀他的女粉丝!

常鸿山不能抒发他对呼延格的嫉妒之情,于是迁怒端木良,站起来就要给他一巴掌:长得那么丑,还坏爷的好事!

端木良何等人也?

御前一品带刀侍卫。

反侦察能力得到国际认证。

常鸿山站起来还没抽手,端木良就下意识就是一记老拳,常鸿山一介书生立马就晕了过去。

「诶呀。」端木良这才反应过来他打晕了个书生,把自己的两条麻花辫往背上一甩,紧张道,「你还好吧?」

他是练家子,这么一拳揍过去,能把一颗五十年的樟树砸成两半。

众山贼原本都在看音乐总监和呼哥赛诗,输了不无遗憾,这说明他们现在的音乐总监比不上呼哥, 这显然对打劫乐队的未来发展有一定的影响。

可音乐总监虽不争气,那也还是他们的音乐总监,这娘们怎么一上来把音乐总监给打死了?!

山贼老大一把揪住了端木良的衣领:「你干什么?!想找死吗?」

呼延格转身呵护:「不要伤害小红!」小红虽然丑,但是他的第一个粉丝!

山贼老大心中复杂:「呼哥,小红打了阿常,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呼延格:「放开小红,有事儿冲我来!」

山贼老大放开了端木良,和呼延格两两对峙,局势一触即发。

秦罗敷警觉地放下了手里的馒头。

皇上顾自打开便当:「没关系的,打不起来的,小呼心里有数。」呼延格是比中原人更加向往和平的草原雄鹰,绝不会械斗。

话音刚落,端木良抄起板凳,抽在山贼老大后脑勺。

「不许动他!」他瞪着一双眼,凶神恶煞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事冲我来!」

山贼头子脑壳流下一串血。

这下,山贼们不想冲他来,也不得不冲他来了,几十号人抄起家什要干翻端木良。呼延格原本还试图维持一下秩序,被酒碗拍了脑袋后也加入了战局。秦罗敷更是不顾皇上的阻拦,杀了进去掩护两人。皇上无法,只好安顿了他的琴,拿了枚条凳进去掩护秦罗敷。

一直在打坐养神的季云闲看似不理身外之事,实则整个人都浮到了半空中,为他们加血加盾。

最后,这一场皇潮乐队与打劫乐队的当众斗殴以白鹿馆方面报警告终。金吾卫出警,把涉世人员统统带走,关押起来!

皇潮乐队和打劫乐团受审以后,以当众斗殴、扰乱治安的罪名,各自拘留 15 日。

打劫乐团松了口气。

作为朝廷通缉的山贼,山贼大佬的项上人头值千两黄金!他从来没有想过落在金吾卫手里,居然只用关 15 天。他这种程度的罪犯,一般来说抓到后通常都是安排凌迟的。

所以打劫乐团对金吾卫的是行政处罚没有任何异议,甚至甘之若饴。

「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轮值金武一边把他们赶进班房,一边问道。

山贼老大的通缉令就挂在对面的墙上。

「你别是什么通缉犯吧?」轮值金武警觉道。

山贼老大哗地流下汗来:「我也不是什么山贼……」

金吾卫:「嗯?我有说你是山贼吗?」

山贼老大:「…… 我肯定不是什么通缉犯,不然我搞什么音乐出什么道?」

金吾卫一想也是,不然这操作也太骚了吧,把他们锁起来以后走到隔壁的监狱里。

呼延格正坐在端木良对面:「小红,连累你了。」

皇上怒气冲冲地指责端木良:「惹事!惹事!一天到晚尽知道惹事!」

呼延格站起来挡在端木良身前:「不关小红的事,都是我不好!」

皇上一把扯掉了端木良的假发:「小红你个鬼。」

呼延格惊了:「小红,你…… 你的假发掉了。」

端木良到皇上面前单膝跪地:「属下有罪,皇上回宫罚臣便是!」

皇上:「你这哪里是认错的态度?我看你一点儿也不知道错在哪里!」

端木良:「臣是御前一品带刀侍卫,臣的职责就是保护皇上。」他站起来,扫视这封闭式监狱,「微服私访,本就危险,现在皇上安全了,臣,不辱使命!」

皇上:「呵呵,朕坐了牢,你倒骄傲得很。」

呼延格:「等一下,端木侍卫怎么在这里?小红呢?」捡起假发翻了翻。

季云闲看不下去了:「小红是端木侍卫假扮的。」

呼延格:「…… 怎么这样!」

坐到一边赌气。

皇上对季云闲道:「小季,你快想想办法把我们搞出去。」

季云闲犹豫了:「这不是越狱吗?」

皇上道:「朕带着你们越狱,那叫越狱吗?」

季云闲:「不叫越狱叫什么?」

皇上:「……」

皇上:「从一个地方微服私访到另一个地方。」

季云闲:「…… 好吧。」

季云闲刚想做法,轮值金吾来开门了:「哟,季先生。」

季云闲身为黄泉警察,虽然跟维持人间秩序的金吾卫不是一个系统,却经常协同探案。

金吾卫乐了:「季先生这是怎么了?」

季云闲淡淡道:「打架斗殴。」

金吾卫:「那可真是难得一见。算了,走吧。」打开了门。

季云闲:「你要放我走?」

金吾卫:「 您这话说的,我哪儿能关您呐?!上次的千年古尸夜半偷肚兜案还是您帮我侦破的呢!像您这种正派人士,一定是被什么恶徒缠上了。走吧走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大唐需要您!」

季云闲嗯了一声,云淡风轻地走了。

皇上跟在他身后也想出去,被金吾卫推了回去:「干嘛呢?干嘛呢?让你走了吗?」

皇上气不过:「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金吾卫顾自锁上了门:「您是谁都要在这里呆满 15 天。长安城里随手一抓,10 个里面有 9 个是处级干部,都像您一样自报家门咱们就放人,那这长安都尉府还开不开了?」

皇上抓着栏杆气道:「朕是当今圣上!」见金吾卫一脸将信将疑,急的跺脚,「五更天朕就要上朝去了,现在已经子时,延误了朕处理军机要务,你担待得起吗?!」

金吾卫呵呵一笑:「谁还没个急事儿。我五更天还要去东市买煎饼果子呢,我不还在这儿上夜班?您稍安勿躁,还有十五天要呆呢。」

皇上:「……」

对面监狱里的常鸿山发话了:「太黑暗了!」

皇上接腔:「确实!」

他大唐的皇帝,被关在大唐的监狱里,上不了早朝,这算怎么回事嘛!

金吾卫苦笑:「常先生,您就别得这儿起哄了。隆禄王爷一听说您下狱了,就亲自来都尉府要将您保释。我们请您走,您还不想走,您这样的艺术家可真难伺候。」

「我没罪!为何要保释!换句话说,为何要抓我!我不出去,我要讨个说法!」常鸿山气道。

打架斗殴发生的时候,他一直晕着,结果抓人的时候将他一起抓来了,这算什么事儿?!他全程除了被打,还参与了什么了?!

就闹。

常鸿山是帝都乐坛数得上姓名的大咖,和王爷都私交甚好。金吾卫请他他不走,也没办法,只好随他闹去了。

常鸿山就抓着铁栏杆在那里喊口号:「朝廷重犯不去抓!江洋大盗不去抓!城外那伙山贼逍遥法外也不去抓!天天就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警力严重浪费!」

皇上:「就是!」这有什么好抓的,不就是打了个架?皇上打架那能叫打架吗?

常鸿山:「执法一刀切不讲人情!连受害者加害者都不分清随意关人!浪费监狱资源!浪费国家资源!」

皇上:「没错!」他好端端的有个未央宫,把他关到这里来,造成未央宫严重浪费!

常鸿山:「执法过程中想放人就放人,想不放人就不放人,一千多年前的陈胜吴广就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可是在是大唐的都尉府里,有背景有靠山有身份的人就是可以当场释放!这是司法腐败!」

皇上:「没错!」不但司法腐败,还有眼无珠,放了黄泉警察,想放王爷宾客,就是不放皇上,岂有此理!

常鸿山:「司法腐败!源于朝廷昏聩!我堂堂江南常家饱学之士,学富五车,帝都知名音乐人,考进士竟不要我!皇上刚愎自用嫉贤妒能,上行下效贪腐横行大唐危矣!」

皇上:「诶?」

常鸿山借题发挥,抒发了他对进士落第的不满,平静下来,对着对面监狱的皇上和颜悦色地讲:「兄台叫什么名字?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

皇上:「……」

常鸿山:「今日不打不相识。我在长安乐坛有些名气,你我如此投缘,以后我可以把你介绍给其他大佬。」

皇上:「是、是吗。」

常鸿山:「不瞒你说,我这个人,朋友不多。为什么?因为现在拍马屁的人太多!我瞧不上他们!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敢说真话的人!皇上贤明个屁,皇上就是个臭狗屎!」

皇上:「……」

常鸿山把随身携带的小纸条递给他:「来吧,加入我们的社团,清流欢迎你!」

皇上收下了,只见上面写着「清流社团,xx 里走到底槐树下第一家」,毫无疑问是个愤青集结地了。

他们刚交接完,丞相从外面快步进来了。他在轮值金吾耳边嘀咕了几句,金吾卫的眼睛睁大了,赶忙给皇上开门。

皇上:「哼。」甩袖便走。

原来季云闲出去以后就去找到了丞相,丞相一听说皇上微服私访打架斗殴被关进了监狱拘留 15 天,哭笑不得,赶忙换上便衣来局子里捞人。

捞完人就走,这事儿传出去也不好听。

丞相:「皇上,最近干什么呢?」

他的视线扫过秦罗敷、呼延格、季云闲、端木良,这拖家带口的,皇上的社交圈突然那么丰富了吗?

皇上:「不要多问了。端木良,开车回去吧。」

端木良:「是。」

走到车位前,车没了。

皇上:「……」

皇上又回头走进了都尉府,在金吾卫面前坐下。

金吾卫瑟瑟发抖。

皇上:「…… 车被人偷了。」

金吾卫:「我给您登个记,不过找回来的希望不大。」

皇上心想:看来这太平盛世,并不如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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